第147節(jié)
謝冰倩見他一臉鄭重其事的表情,知道他可能真的又很緊要的事情需要處理,不敢再跟他糾纏感情問題,脆脆地答應(yīng)一聲,然后發(fā)動車子走了。 肖曦目送謝冰倩離開后,飛快地上樓進入租房,從床底下拉出師父留給自己的那只檀木箱子,將箱子蓋打開,先拿出那個粗布包袱,從包袱里取出那塊黃色錦緞刺繡,定睛盯著刺繡上那個胖乎乎的嬰兒,想象著這個嬰兒的母親一針一線刺繡的場景,眼眶漸漸有點紅潤了。 隨后,他又將木箱里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整整齊齊地擺在一邊,然后盯住木箱底部,腦海里響起了師父的臨終遺言:“肖曦,在我留給你的檀木箱子底部,有一個密封的暗格。我在暗格里給你留了一點東西。但是,你要切記:在你的混元功力沒有突破五級之前,絕對不能將暗格打開,也絕對不能看里面的東西!” 當時,他很不理解師父為什么要給自己設(shè)立那么一個條件。但出于對師父的尊重,他一直謹遵他的遺言,沒有想過要去打開暗格看看里面到底藏著什么東西。 而現(xiàn)在,自己的功力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五級了,而且,憑直覺,他感覺師父在暗格里留的東西,很可能跟自己的身世有關(guān),也很可能涉及到無極門的秘密。 因此,在去見花寶芝之前,他決定打開暗格,看看師父到底給自己留下了什么神秘的東西…… 暗格是用一層不厚的木板隔開的,很容易就打開了。肖曦取下那塊隔離板,往里面一看,師父所說的“遺物”,就是一封寫在幾張作業(yè)紙上、字跡潦草的信。 肖曦小心翼翼地將那封信取出來,只見信上寫著: “肖曦: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jīng)死去多年了。之所以現(xiàn)在匆匆給你留這封信,是因為近幾天我察覺到了危險,該來的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我不怕死,也甘愿就死。但因為一些事情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所以留下這封信,留待日后給你揭開一些疑團。 “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的真名是沈小溪,肖曦是我按照你名字的諧音取的。你也不是一個孤兒。你的父親名叫沈振源,現(xiàn)在是華國首都燕京神源集團的董事長;你的母親名叫花寶芝,是花家堡原堡主花耀紅的大女兒,現(xiàn)在是神源藥業(yè)公司的總經(jīng)理。 “其次,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既是你的師父,又是你父母的仇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可以把我當做你的仇人。因為在你兩歲的時候,我因為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沖動之下將你從你外婆家里偷出來,并送進了北山縣福利院,讓你小小年紀就成為了一個孤兒,也讓你的親生父母和外婆佘神君,從此陷入了痛苦的深淵。 “但在當時,我并不認為自己有多大的罪過。我很愛你的母親,也跟你母親有婚姻之約。那時候,我每天練功之余,就會懷著美好的憧憬,想象你母親在大學的生活,想象她畢業(yè)后與我成親的幸福生活。這種美好的想象,一直伴隨了我四年。這四年,也是我此生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 “但是,這美好的憧憬和幻想,在一個秋日之夜被徹底打破打碎了。就在那天晚上,我得知你母親已經(jīng)在大學找了一個男朋友,而且已經(jīng)生下了你,被你外婆佘神君撫養(yǎng)兩年了。你可以想象一下,當時的我是多么絕望、多么屈辱、多么憤恨。 “當事,我甚至幾次想要自殺。但是,每次想死的時候,我就覺得不甘心,覺得不能這么白白放過你的父親和母親。嫉妒之心是可以溶毀一切理智的,我當時就是被一種嫉恨的心理左右,丟棄了我的仁慈寬恕之心,決定要按照無極門的門規(guī),奪走沈振源和花寶芝的孩子,讓他們傷心痛苦一輩子。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要殺害你。當是我將你抱走后,留下一封信給你的外婆,聲稱我已經(jīng)將你丟進玉龍河淹死。但實際上,當天晚上我就帶著越過了華緬邊境,一路奔波到達北山縣,將你送到了福利院,托他們撫養(yǎng)你。 “我當時的想法是:你的母親欺騙了我四年時間,我也要讓她痛苦四年。四年以后,我再去福利院將你接出來,然后送還給你父母。在安置好你之后,我就開始云游天下道觀,潛心學道。但四年以后我再去福利院時,你已經(jīng)被你的養(yǎng)父母收養(yǎng),而且他們也很愛你,我已經(jīng)沒有理由再將你要回來?!?/br> “其后,我就一直待在洞竹山,一邊修道,一邊關(guān)注著你。你八歲那年,養(yǎng)父母雙雙亡故,于是我便順理成章地將你帶到了身邊,準備找個時間將你送還給你的父母。但是,在跟你相處的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你非常聰明,身體素質(zhì)也遠超常人,是天生的習武料子。如果讓你習練混元功,將來的功力一定會遠遠超過我,甚至還可能超越我的父親。 “于是,我改變了主意,決定暫時不將你送回去了,并開始教你習練混元功,同時送你讀書。當時,我也得知你父母又生了一個孩子,估計他們對你的思念可能也慢慢淡化了,便暫時打消了讓你們相認的念頭,一心一意想要將你培養(yǎng)成為有用之才,彌補一下我當年沖動犯下的過錯。 “在跟你朝夕相處的過程中,我越來越喜愛你,也越來越舍不得離開你。到后來,我在潛意識里,已經(jīng)將你當成了我的兒子,我們的師徒之情,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親情,一種精神上的依靠和寄托。我相信,你應(yīng)該也跟我有同樣的感覺。所以,此時再要我將你送還給你父母,事實上我已經(jīng)很難下這個決心了。 “但我知道:你的母親終有一天會來找我復仇的,因為你是他的心頭rou,而且她一直以為我將你殺害了。你母親又是個性情很剛烈的人,殺子之仇她是一定會報的。這些年來,我通過潛心學道,也深深感到我當年的行為,對你的父母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心里一直愧悔內(nèi)疚不已。因此,我下定決心:如果有一天你母親來找我復仇了,我絕對不會反抗,就讓你母親殺死我,讓她消掉心頭的怨氣,也減輕一下我的罪過。 “而這一天,看來是真的要來到了。我知道那些在洞竹山附近村里打探我行蹤的人,絕對就是你母親請來的高手,他們就是來奪我的命的。我已經(jīng)做好了死的準備,就等著你母親親自現(xiàn)身來找我了……” 肖曦看到這里時,早已經(jīng)淚如泉涌,眼睛都被淚水蒙住了,作業(yè)紙上那些字跡都有點模模糊糊看不清了…… 第313章 看守所 在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肖曦繼續(xù)看下去: “肖曦,我心里很清楚:當初將你從你母親身邊奪走,是一種很殘忍的行為,也知道你的父母至今還在思念你。但現(xiàn)在,我卻不想讓你跟他們相認。即使我被你母親打死了,即使你再次淪為孤兒,我也暫時不想將實情告訴你和你的父母,更不想讓你回歸到那個富貴顯赫的首富家庭中去。 “你一定會奇怪:我既然有了悔悟之心,也認識到了當初讓你們骨rou分離的錯誤,為什么還不讓你們父子、母子團圓呢?其實,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 “我早就跟你說過:你是一個習武的天才,在混元功方面更是有得天獨厚的身體優(yōu)勢,而且領(lǐng)悟力非常強,只要你勤學苦練,不荒廢、不懈怠,將來的功力一定會超過楊家堡所有的人,包括我的父親。 “但是,如果你現(xiàn)在跟你的親生父母相認,進入神源集團,進入你父母那個富貴無比的家庭,馬上就會變成首富的兒子,也會被很多人呵護和寵愛。而你現(xiàn)在只有十六歲,正是身體和性格定型的時候,也是最容易走岔路的時候。 “因此,我擔心你和父母相認后,沉迷于溫柔富貴之鄉(xiāng),不思進取,不求上進,從此不會再勤學苦練混元功。那樣的話,就浪費了你的習武天資,你的混元功力可能永遠就在二級左右徘徊,甚至還可能會退化。而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你們?nèi)A國有一句古話,叫做‘艱難困苦,玉汝于成’,還有一句話,叫‘自古雄才多磨難,從來紈绔少偉男’。我想讓你再多經(jīng)歷一些磨難,并在磨難中砥礪奮進,勤苦練功,而不想讓你過早地進入一個富貴家庭,變成一個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的紈绔子弟。 “因此,即使我馬上就要死了,即使我對你和你父母滿懷歉意和悔恨,但我仍不想將真相告訴你們。而且,我很清楚:只要我將真相告訴你母親,她一定不會取我性命。但是,我寧愿舍棄我這條性命,也要阻止你進入那個富貴家庭,要讓你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中,成為一個文武雙全的棟梁之才。 “肖曦,我也不知道我這個決定對不對。但是,我不會讓你們長久地骨rou分離。在我死后,我會給你留下遺言:當你的混元功練到了五級以上后,就可以來看這封遺書,并可以去尋找你的親生父母。 “我估計,你要到三十歲左右才能將混元功練到第五級。到這時,你的學業(yè)已經(jīng)完成,功夫已經(jīng)出類拔萃,心智已經(jīng)成熟,性格和生活習慣已經(jīng)定型。所以,即使進入你父母那個富貴之家,也不會變成一個紈绔子弟了。而這,就是我對你最大的期望。 “肖曦,我知道當你讀到這封信時,內(nèi)心肯定很矛盾、很糾結(jié),對我的感受肯定也很復雜。但不管你怎么想,我希望你明白一點:從我將你帶在身邊撫養(yǎng)的那一天起,我就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你、疼愛你的,也是真心實意想將你培養(yǎng)成為有用之才的。這一點,我相信你自己能夠感受得到。 “肖曦,坦白來說,一直到現(xiàn)在,我仍然非常愛你的母親。這種愛是深入骨髓的,即使我參道悟道多年,看淡了人世間很多東西,但對你母親的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戀,卻始終無法消除,甚至越來越強烈。所以,如果能夠死在她的手里,既是我贖罪的方式,也是我最心甘情愿的歸宿。 “最后,我要叮囑你幾句:你的母親為了你,經(jīng)歷了人世間最難以忍受的痛苦。在我剛剛將你奪走的前兩年,我曾經(jīng)去燕京偷偷觀察過你母親的狀態(tài),發(fā)現(xiàn)她每天以淚洗臉,終日沉浸在失去你的痛苦之中。后來,因為悲傷過度,她還得了嚴重的抑郁癥,幾次差點自殺了。 “即使在她又生了一個兒子后,她也沒有將你忘懷。我曾經(jīng)潛入她的臥室,看到她的床頭柜上,仍然擺著你兩歲時在花家堡照的照片。后來我?guī)状螐拇巴馔低蹈Q探,看到她抱著你的相片,流著淚不住地親吻,不住地低低訴說對你的思念,好幾次看得我都差點流下淚來。 “因此,你一定要記?。哼@世界上最愛你、最牽掛你的,仍是你的親生母親。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變故,你一定不能怨恨你母親。如果你回到了她的身邊,一定要孝順她、親近她,任何時候都不要忤逆她!!” 遺言到這里戛然而止,下面也沒有任何落款。 在看的過程中,肖曦一直在默默流淚,淚水將那幾張作業(yè)紙都打濕了…… 當天中午,肖曦將省公安廳紀委書記王超請過來,在寶芝大酒店最豪華的包廂,請陳副廳長、蔡副局長、雷鳴三人吃了一頓飯。 陳副廳長、蔡副局長等人見王書記對肖曦異常親熱,心里更加放心了,主動給肖曦出主意,讓他換了一套雷鳴借來的警服,裝扮成蔡副局長的隨從,然后開著寶芝集團給肖曦配置的奔馳越野車,只用了三個小時就趕到了北山縣。 按照肖曦的意思,是想直接去看守所會見花寶芝,但蔡副局長提醒他:現(xiàn)在看守所干警比較多,犯人也都在活動,如果單獨提審花寶芝,很可能會被人碰到,也可能會引起一些干警的懷疑,不如等到晚上十二點左右,所里只留下了一些值夜班的干警,犯人們也都休息了,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會見。 肖曦想想也有道理,只好勉強控制住自己急切想見母親的沖動,跟隨蔡副局長和雷鳴到縣公安局,受到了縣局領(lǐng)導班子的熱情歡迎和盛情款待。 在吃晚飯的時候,縣公安局局長親自打電話給看守所所長,說蔡局長晚上十二點左右會親自提審花寶芝,讓他做好相關(guān)準備工作。同時,他還告訴那個所長:因為花寶芝的案子是涉外案件,很多東西屬于機密,所以在提審她時,不能錄音錄像,不能有監(jiān)控設(shè)備,必須給蔡局長準備一間沒有監(jiān)控設(shè)備的房間,而且所里的干警必須回避…… 吃過晚飯后,縣局辦公室又安排領(lǐng)導們?nèi)コ?,一直唱到晚上十一點半,這才回到賓館,換好警服,縣局辦公室主任親自駕車送蔡副局長、肖曦和雷鳴到了看守所。 此時,正好是零點過幾分。 看守所所長今晚本來不值班,但得知市局蔡副局長要過來提審花寶芝,趕緊與一個副所長換了班,親自在所門口迎候蔡副局長一行,并將他們請進所長室,給他們每人泡了一杯茶。 蔡副局長喝了幾口茶,便對那個所長說:“你親自去女子監(jiān)舍將花寶芝帶出來,不要讓別的干警知曉。對了,你給我們準備的提審室在哪里?我們先去等著?!?/br> 那所長趕緊起身,帶著蔡副局長和肖曦進入所長室對面的一間辦公室,介紹說:“蔡局長,這是我們原來的一間值班室,桌子凳子都已經(jīng)擦抹干凈了,紙和筆也都準備好了。這里附近都沒有任何監(jiān)控設(shè)備,應(yīng)該符合您的要求?!?/br> 蔡副局長打量了一下這房間,點點頭說:“行,你趕快去將花寶芝提出來吧!” 所長趕緊答應(yīng)一聲,叫來值班的管教干警,讓他將監(jiān)舍門打開,然后從他手里拿了一副手銬,徑直往關(guān)押女犯的監(jiān)舍走去…… 此時,在女犯監(jiān)舍7號房,花寶芝正蜷縮在最靠近鐵門的位置,抱膝而坐,陷入了一種似喜似悲、恍恍惚惚的情緒之中。 自從知道肖曦就是自己失蹤多年的兒子之后,她一直沉浸在一種無比的喜悅、無比的幸福之中,即使在被警察抓住并被關(guān)押進看守所之后,這種幸福和喜悅之情,也一直充塞著她的胸臆,令她幾乎忽視了自己將要面臨的可怕處境。 在她想來,只要自己的兒子還活著,只要他承認自己這個母親,那么,即使自己馬上就要坐牢,甚至可能被判處死刑,也已經(jīng)值了!而且,既然楊應(yīng)龍并沒有殺害兒子,那么自己當初將他殺死,就是犯下了大錯。如果這個錯誤一定要自己用生命的代價去補償,那也沒有什么好抱怨的,自己必須坦然去面對! 正是因為有這種想法,所以,在專案組成員第一次提審時,她就很痛快地承認楊應(yīng)龍是她殺的,并說自己愿意為此承擔法律責任。 她很清楚:按照華國目前的法律,她謀殺了楊應(yīng)龍,雖然是事出有因,仍可能會被判處死刑,最輕也會是無期徒刑。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兒子不僅還活著,而且還成為了無極門的總舵主、寶芝集團的總經(jīng)理,年紀輕輕就這么有出息、這么有本事,她就從內(nèi)心里感激楊應(yīng)龍,就覺得自己應(yīng)該去承擔殺害他的罪責! 而且,她也堅信:自己主動承擔罪責后,兒子就會原諒自己殺害他恩師的過錯,就會認自己這個親生母親因為她現(xiàn)在最擔心的,就是兒子不愿意認自己,不愿意原諒自己殺害他恩師的過錯。如果真是這樣,她會傷心透頂?shù)摹?/br> 第314章 女監(jiān) 在北山縣看守所的這些天,花寶芝可謂吃盡了苦頭。 原來,康葆國為人陰毒,鬼點子很多。當初抓捕花寶芝后,他就秘密叮囑陳副廳長:在花寶芝被關(guān)進看守所后,要將她與那些女毒販、女殺人犯、小太妹關(guān)在一個號房里面,并秘密授意那些女犯凌辱、折磨花寶芝,最好讓她精神崩潰,然后主動自殺。 在康葆國想來,花寶芝幾十年來一直養(yǎng)尊處優(yōu),在神源集團一呼百諾,甚至比她丈夫沈振源還有權(quán)勢。而且,她一貫心高氣傲,從來沒有受過別人的欺凌和侮辱。因此,只要利用那些女犯不斷地凌辱她,她一定會承受不住,最終會自殺身亡…… 陳副廳長那時候一心一意要巴結(jié)討好康葆國,以便結(jié)識、親近康副部長。因此,對于康葆國的叮囑,他心領(lǐng)神會,打了一個電話給蔡副局長,將康葆國的意思轉(zhuǎn)述給他聽。蔡副局長又打了一個電話給北山縣看守所所長,向他轉(zhuǎn)述了陳副廳長的“指示”。 于是,當花寶芝第一天進入看守所的第一天,就遭到了7號監(jiān)舍七八個女犯的一頓毒打。 這個監(jiān)舍的老大是一個人稱“梅姐”的女毒販,年齡大概四十來歲,因為常年吸毒,膚色枯黃黯淡,滿臉黃斑,一嘴大齙牙,丑得出奇。 因此,她對膚色白嫩、風姿綽約的花寶芝心里有一種本能的嫉恨,即使沒有管教干警的秘囑,她也會折磨凌辱花寶芝。更何況,現(xiàn)在她還得到了干警的暗地里授意,所以對花寶芝就更加兇狠。 就在花寶芝進入監(jiān)舍的第一天,她指揮幾個女犯毒打了她一頓后,還不解氣,又命令花寶芝脫掉所有的衣服,光著身子躺到冰涼的水泥地板上,并惡狠狠地警告她:沒有她的允許,不能起來,否則的話,就要再打她一頓! 花寶芝是抱著受苦受難的心理進入看守所的,而且以前也多少聽到過一些關(guān)于看守所里面牢頭獄霸欺負新犯人的故事。因此,面對梅姐等人的毒打和凌辱,她并沒有想要反抗,默默地將自己全身的衣服脫掉,躺到水泥地板上,一直到零點以后,才在梅姐的命令下,起身穿好衣服,按照梅姐的安排,在靠近馬桶的位置和衣躺下來,繼續(xù)想自己的心事…… 以后的幾天,梅姐等人變換各種手段,不斷地毆打、凌辱花寶芝,想要讓她精神崩潰,逼得她最終自殺。 但是,花寶芝卻從來沒有要自殺的念頭。因為她還想要見自己的兒子一面,哪怕將來被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在臨刑前她還可以要求見肖曦一面。到那時候,她會將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他,讓她知道自己這二十多年來為他所受的諸多痛苦,告訴他自己有多懷念他、有多思戀他。 而且,她心里隱隱還有一個期盼:如果肖曦得知了真相后,能夠當面叫自己一聲“mama”,那就是自己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即使在聽到他這聲“mama”后,馬上就被押走執(zhí)行死刑,自己也甘之如飴、別無所求了……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期盼在支撐著她,所以,對于梅姐等人越來越過分的欺凌和毒打,她始終隱忍克制著,既不反抗,也不求饒,一直保持著那種逆來順受、從容平靜的態(tài)度,令梅姐心里的怒火越燒越旺,對她的忍耐心也達到了極限。 于是,就在昨天下午,梅姐趁放風的機會,偷偷找到兩個女殺人犯商議,要在今天凌晨三點,一起將花寶芝“做掉”,然后給她偽造一個上吊自殺的現(xiàn)場。 那兩個女犯有點猶豫和害怕,梅姐便偷偷告訴她們:逼花寶芝自殺,是“上頭”的意思?,F(xiàn)在她既然不自己了斷,那我們幾個姐妹就幫她一把,將她送上西天。到時候,自然有“上頭”的人來處理這件事,并且會按照“畏罪自殺”的結(jié)論上報花寶芝的死因,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同時,她還告訴那兩個女犯:只要做好了這件事,“上頭”會給她們?nèi)送低涤浬弦还?,將來在定罪量刑的時候,“上頭”的人會出面給她們講情,讓她們減輕處罰,至少不會被判死刑立即執(zhí)行。 梅姐后面這段話,徹底打動了那兩個女殺人犯的心…… 于是,就在今天凌晨三點,趁7號監(jiān)舍其他女犯都熟睡的時候,梅姐與那兩個女殺人犯偷偷摸到花寶芝蜷臥的馬桶邊上,兩個殺人犯一個捉腳、一個捉手,人高馬大的梅姐則用雙手扼住花寶芝纖細的脖子,然后咬牙使力,想一鼓作氣將花寶芝掐死。 孰料,梅姐的手剛剛扼住花寶芝的脖子,忽見花寶芝將右手一抬,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甜香。 梅姐正準備用力掐花寶芝的脖子,忽然感覺到眼睛刺痛、頭暈?zāi)垦?,手上的勁道一下子消失,同時心里翻江倒海的,煩悶惡心至極,身子一軟,慢慢地癱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另外兩個女殺人犯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癥狀:眼睛刺痛、渾身無力、惡心欲吐,身上的骨頭都好像酥軟了,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 花寶芝從那狹窄的“鋪位”上坐起來,雙手抱膝,雙目迸射出一股凌厲的寒光,直視著梅姐,冷冷地說:“你們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想要我的命?告訴你們:剛剛你們中的是最厲害的花蠱蠱毒,如果你們不如實將指使你們謀害我的人講出來,一個小時后,你們就會全身流膿,五臟潰爛,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們的命!” 梅姐是跑江湖的,多少知道一點西疆和緬北的蠱術(shù),也知道一旦中了厲害的蠱毒,除了放蠱者本人,無人能救,不由嚇得魂飛天外。 于是,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從地上爬起來,跪倒在花寶芝面前,顫抖著哀求道:“大姐,我們知道錯了,求求你饒過我們,救我們一命。我們本來不想為難你的,這是所里領(lǐng)導的意思。你進來的那一天,他們就私下告訴我,讓我們合伙欺負你,最好將你逼得自殺。我也不知道他們跟你有什么仇恨,但我們不敢違抗他們的意愿……大姐,求求你救救我們……” 另外兩個女殺人犯也嚇得臉色慘白,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不住地哀求花寶芝饒了她們。 此時,監(jiān)舍內(nèi)其他女犯都醒了。由于看守所號房內(nèi)不能熄燈,所以她們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梅姐和那兩個女犯向花寶芝求饒的情景,個個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無比的表情,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花寶芝聽完梅姐的話,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肯定是康葆國他們那一伙人利用在公安系統(tǒng)的關(guān)系,一層層傳達下來,想要在看守所了結(jié)自己的性命,不由暗暗嘆息一聲,心下已經(jīng)徹底絕望了:康葆國的叔叔是公安部副部長,如果他們要取自己性命,那是易如反掌之事。 看來,自己可能等不到起訴判刑的那一天了,極有可能死在這個看守所。而自己想最后看一眼兒子、想要他當面叫一聲“mama”的愿望,可能也永遠無法實現(xiàn)了,只能帶著對兒子無盡的牽掛和遺憾,凄慘地走上黃泉路了…… 想至此,她不由遍體冰涼,對梅姐等人的恨意也頃刻間煙消云散,用冷漠的聲音說:“你們過來,我來給你們解毒?!?/br> 梅姐喜出望外,趕緊掙扎著爬到她的身邊。花寶芝令她抬起頭來,用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在她的鼻孔下面一彈,頓時,一股辛辣腥臭的氣味鉆入她的鼻孔,令她忍不住連打了三四個響亮的噴嚏。 這幾個噴嚏打完后,梅姐忽然感覺到心里那股煩悶惡心的感覺消失了,身上的力氣也漸漸恢復了。 于是,她趕緊重新跪到地上,恭恭敬敬地給花寶芝磕了幾個頭,心有余悸地說:“謝謝大姐不殺之恩!以后您就是這房間內(nèi)的頭兒,誰要再敢欺負您,我跟她拼命!” 花寶芝沒有吭聲,命令她起來退到一邊,又用同樣的方法給那兩個女殺人犯也解了蠱毒,那兩個人也是千恩萬謝的,同時也表態(tài)說要奉她為大姐大…… 也就在這一天,花寶芝終于在監(jiān)舍內(nèi)享受到了“大姐大”的好處:一大早起床,就有人給她擠牙膏、搓熱毛巾,服侍她洗臉漱口;吃午飯的時候,梅姐用自己存在所里的生活費,給她買了一份宮爆雞丁、一份紅燒魚塊,給她開小灶。同時,她主動將靠窗戶的那個最好的鋪位讓出來,請花寶芝到那里去睡。 但是,花寶芝此時的心思已經(jīng)不在這些東西上面了,那兩份好菜只是吃了一兩口,就讓給其他女犯吃了;也不想挪地方,仍舊蜷縮在靠近鐵門和馬桶的地方,一整天都抱膝坐著,默默地想心事,誰跟她搭話都不理睬,令梅姐等人誠惶誠恐的,不知道該怎么奉承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