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那個紀錄片里說,在和契獸通婚的古老法律還存在的亞述,那時候的契獸,是可以變成人的,他們擁有獸和人兩種形態(tài),并且能十分自由的轉(zhuǎn)換,只是伴隨著時代的洗禮,擁有這樣能力的契獸越來越少,到現(xiàn)在,根本就沒有契獸能夠完成這一項轉(zhuǎn)變。 據(jù)說,那些能擁有人形的契獸,越是強大,外貌就越驚為天人,他們優(yōu)雅而美麗,仿佛是天地的寵兒,為上帝所精雕細琢。 “能嗎?”德維特第二句猶豫了一會,才問出來,不過那時候的溫瑾,已經(jīng)睡著了。 看著陽光下,小狐貍的睡顏,德維特摸了摸自己挺拔的鼻梁,目光里露出一絲自嘲。 上車之后,他就設(shè)置了前排和后排的聲音隔離,所以這會兒卡塞和馬克并不能聽見他們說話,小陳被派去和監(jiān)控站聯(lián)絡(luò)了,整個后排,只有他和溫瑾兩個人。 否則的話,恐怕任何一個人聽見德維特的話,都會覺得詭異至極。 就算溫瑾他真的和別的契獸有那么點不一樣,就意味著他能變成人形嗎?現(xiàn)在的亞述,所有人都對契獸充滿了排斥,他們很多人,身上甚至有可能留著契獸的血,那是亞述人曾經(jīng)和契獸繁衍生息過的,最有利的證明。 但是許多亞述人卻并不想承認。 他們認為契獸兇狠,自私,且對人類充滿了威懾力。 德維特單手支著腦袋看著溫瑾,在過去,這樣的言論他不贊同也不否認,但是在現(xiàn)在,他有點否認了。 說這些話的人,一定沒有見識到,一只契獸真正沖人打開心扉的樣子,人……遠遠比契獸要復(fù)雜的多。 他的生命似乎也快走到盡頭了,而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這只小毛狐貍,他并不覺得遺憾,相反,還有深深的慶幸。 對于他而言,除了蟲毒以外,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這個契約有沒有被解開的方法,這兩天他派出去的人已經(jīng)在行動了,或許很快,他就會得到答案。 伸手在溫瑾的腦袋上摸了摸,小家伙很敏感,察覺到有東西朝他去的時候,立刻豎起了尖尖的耳朵,然而當他意識到那是德維特時,耳朵又重新耷拉了下去,是完全放松警惕的狀態(tài)。 · 溫瑾剛睡醒,就被德維特抱著走進了科研院,沖著他們的方向迎面而來的,是阿奇。 阿奇看上去這段時間應(yīng)該都泡在科研院了,還十分整齊劃一地穿上了科研院的服裝,似乎對這里面的工作十分熟悉并且喜歡。 然而,他一臉高興走上來的第一句話,卻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只見阿奇的臉上原本充滿了喜悅,然而這個表情,卻被他自己給生生截斷了,揚起的嘴角下拉,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阿奇不可置信地看著溫瑾和德維特,“天哪,德維特,骨氣怎么胖成這樣了?” 剛剛睡醒的溫瑾:“……”他的爪子好癢。 疑惑的德維特:“?” “我的天,他才多大啊。”阿奇瞪大了雙眼走上前,“我上次看見他還是三天前,你知不知道契獸在年幼的時候要控制體重的?喂到這么胖別的不說,會影響到身體健康的啊?!?/br> 聽到“影響身體健康”六個字,德維特背脊一僵,“很嚴重?” “你是不是給他無限吃rou干了?”阿奇瞪了德維特一眼,“這個要控制量的好不好?正常情況一天吃一兩根就可以了啊,你一天給他吃了多少?” 德維特:“……”好幾罐……他之前買的一箱子已經(jīng)空了。 聽著阿奇對德維特的埋怨,溫瑾倒很是無所謂的擺了擺頭,然后委屈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爪子。傻大個的錢以后都會拿去修房子,他可能再也不會有小rou干吃了。 哎,早知道就溫柔點了,想想就覺得心疼,為什么自己總是這么倒霉呢,想玩大鐵錘特效,結(jié)果大鐵錘壞了,只是想八卦一下,檢查檢查傻大個有沒有金屋藏紅眼怪,結(jié)果又把德維特的房子拆了。 “不行,要給他做個身體檢查。”阿奇皺著眉頭,看上去對沉甸甸的溫瑾的未來十分擔心,“陳老不在,不過上一次的獸醫(yī)團在科研院,可以讓他們幫忙看看?!?/br> 第35章 從阿奇說溫瑾胖開始, 溫瑾就不是很想搭理他,一直把腦袋窩在德維特懷里的另一邊, 看上去好像對那邊的風景更感興趣一點, 但實際上就是點亮了新的傲嬌方式而已。 阿奇中途好幾次企圖去逗溫瑾,但是手還沒伸過去呢,溫瑾腦袋就撇開了,更有甚者還會突然站起來, 直接換個方向趴,用肥肥的小屁股對著阿奇, 那小屁股弧度飽滿,寫滿了不高興。 但是, 這個換方向中間,還是出了一點差錯的, 溫瑾覺得應(yīng)該是德維特今天抱他的方法不對,或者是那家伙今天穿的制服太滑,總之中途他爪子踩空了好幾次,第一次的時候甚至差點直接翻下去,簡直嚇死狐! 不過后面,溫瑾就稍微有點經(jīng)驗了,每次都會把靠著德維特胸膛處的那兩只爪子用力地踩著, 非常用力,能在德維特筆直的軍服上踩出兩個小rou墊印子的那種用力!而在這樣的努力之下,溫瑾第二次踩空的時候,十分能干地穩(wěn)住了自己的身體, 尾巴都沒有多晃一下,簡直不要太棒! “它生我氣了?!卑⑵婷嗣橇?,后知后覺地說道。 德維特感受著手臂上來自心機狐的偏重,心里有點想笑,但面上卻不置可否。 不過,他也沒有阻止阿奇繼續(xù)去和溫瑾“聯(lián)絡(luò)感情”,這看上去好像很難得一見,可是從溫瑾為了躲著阿奇,結(jié)果越躲越往德維特懷里鉆這點來看,來自元帥的狼子野心可以說是非常坦蕩蕩了 “阿奇少將?!笨ㄈ莻€粗人,他覺得想吃就吃,小狐貍胖點有胖點的好,那看上去多喜感啊,反倒是吃少了,瘦不拉幾的那像什么樣?所以思緒完全沒有放在他們說的什么健康檢查上面,相反,他比較擔心自己同僚的情況,“伊芙和艾倫他們怎么樣了?” 雖然和阿奇平級同為少將,但面對軍醫(yī),邊疆戰(zhàn)士們總是會多一分尊重。 卡塞的話一說出口,走廊就寂靜了下來。 伊芙和艾倫都是比較早中蟲毒的那一批,之所以能活到現(xiàn)在,基本都是因為強悍的異能除了德維特傷情特殊,是由蟲王直接注入以外,其他所有人的毒素,都會在身體里和異能核展開一番搏斗,直到異能核被摧殘到消失殆盡,蟲毒才會進而肆意進入他們的心臟。 這也是為什么,阿奇之前給德維特契約契獸時,做出的設(shè)想是,讓契獸契約沖擊德維特的能量核,從而達到異能核內(nèi)異能大增,擊退蟲毒的可能。 但饒是能量核再強,這兩個人最近的情況,也是越來越不好了。 果然,卡塞問過后,阿奇便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兩天瑪麗好像清醒了一點,但是伊芙的生命體征并沒有因此有好轉(zhuǎn)現(xiàn)象……他父母這兩天都在科研院這邊?!?/br> 伊芙的父母雙雙都是帝國有名的富豪,家財萬貫,從伊芙中毒開始,二老就馬不停蹄地奔走,很多科研院在解開蟲毒時要用到的名貴藥材,都是伊芙父母提供的,不光是藥材,他們還提供了非常龐大的資金贊助。 這兩位之前都在滿亞述地奔波,這會兒卻在這守了兩天,足以見情況的麻煩和嚴重。 而瑪麗,是伊芙的契約獸。 溫瑾聞言,冷哼了一聲,吃個祛濁丹就能搞定的事情,這群笨蛋人類居然愁眉苦臉到現(xiàn)在都沒解決,就這樣,還敢說他吃的多,還敢說他胖,還敢說要給他做檢查! 簡直豈有此理! 想想就覺得生氣,上一次,他是看在傻大個的面子上,外加那一次他收獲了靈石的消息,事后才大人不記小人過的,這次他們才不要想再有用那些金屬棍子往他身上戳的可能! 就算他剛剛捅穿了德維特的房子,他也決不允許德維特用這種方法來報復(fù)自己! 這么想著,小狐貍沖德維特睜開了一只眼睛,“喂。” 德維特對溫瑾的動作一向會多留個心眼,這小家伙轉(zhuǎn)頭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聞言目光立刻落了下去。 深邃的眸光下落時,明明該是帶著十足的壓迫感的,可對象是溫瑾,那種壓迫感永遠都會在第一時間消失的無隱無蹤。 “我可是救過你一命的,有命才能住房子。”溫瑾說著說著,覺得自己特別有道理,“房子我會幫你修好的,一碼歸一碼,檢查,我不做,不喜歡?!?/br> 這么說著,溫瑾又想到了再車上,德維特目光濕漉漉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地晃了晃尾巴,“還有,你不要再哭了,我說了會幫你修就會的,你也不小了,遇到點事就哭怎么行。” 德維特可是他溫瑾的小尾巴,隨便哭,多不像話? 溫瑾也不是沒看過別人哭,可是他看別人哭的時候,和看德維特哭時,完全就是兩個心情。足以可見,小尾巴這個殊榮,可不是誰都能拿到的, 別看他這個樣子,其實他妖生數(shù)百年里,也是曾經(jīng)有過沖冠一怒為紅顏的經(jīng)歷的。 紅顏長什么樣他老記不太住,但是那個紅顏做的吃的特別好吃,溫瑾記了好幾百年,怎么都忘不掉,那段經(jīng)歷溫瑾一直覺得神奇。一直到他后來為了騙吃騙喝去聽人說書,學了這么個詞,才猛然間醍醐灌頂。 然后溫瑾就深深地愛上了這個詞匯,一用上,就總感覺自己的狐生好像從此多了個豐富的經(jīng)歷! 而當時那一怒,溫瑾把那個欺負紅顏強行在小角落里扒紅顏衣服的家伙吊在鬼森林里足足一個月的時間,那人嚇得每天都在哭。紅顏特別感謝他,高興的樣子溫瑾不記得,但是從那之后,他拿到的點心就都是雙份的! 于是整只狐都開心的不行,還每天都用小石頭把那個人打哭呢,那人哭的時候他就彎著狐貍眼睛欣賞,對方掉下來的眼淚仿佛都在無形中化為了好吃的糕點,完全不會心堵! 所以傻大個根本就不用難過也不用哭,他可是個通情達理的大妖,絕對不會給小尾巴造成困擾的。 德維特摸了摸溫瑾的腦袋,換做平時,他這會兒肯定要多親溫瑾或者揉揉抱抱到心里舒坦了才會松手。 不過今天不一樣,似乎被阿奇口中有關(guān)伊芙病情的渲染,德維特的心情顯然也比較沉重,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低聲對溫瑾說道了一句,“好。” 溫瑾大人有大量地沒有計較,伸出舌頭來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然后閉上了眼睛喃喃地想,紅顏的臉他老記不住那會,就和師父犯了愁,師父給他的回答,是說他臉盲。 其實還說了蠢笨啊之類的詞匯,但英勇無敵的溫瑾堅決地把它們從自己的記憶里刪除了。 不過臉盲…… 紅顏的臉他記不住,娘親的臉上千年下來好像也有點模糊,但是他能清楚地記得娘親身上的味道,還有娘親的毛,師父的找事臉他也記得,但那一定是因為他每天都很想打的緣故……閉上眼睛的溫瑾,在自己的腦海里,一點點勾勒出了一張新臉,而當那張臉在他腦海里成型時,溫瑾哼哼唧唧地睜開了眼睛。 就說他沒有臉盲吧,傻大個的臉他不就記起來了嗎?他師父果然是個庸醫(yī)。 溫瑾一個人在腦子里琢磨時,阿奇帶著他們來到了一間觀察室。 一間到處都是玻璃的觀察室,從外面往里看,只見里面擺著一個個透明膠囊形狀的……床? 溫瑾眨了眨眼睛,不太能理解那些構(gòu)造,但他大概能明白這個房間是干什么用的,因為那些膠囊里躺著的人,身上都有蟲子的臭味。 不過……這些人可真有錢啊。 溫瑾蹲在德維特的身上,正面爪子舔完了,但粉嫩嫩的舌頭還伸在外面,刮了刮rou墊里新長出來的軟乎乎的小腳毛。 他還記得,每次睡覺的時候,德維特都會特地把燈關(guān)掉,溫瑾開口之后好奇地問了一句,德維特就給他講了一大堆什么電量怎么走,什么有個什么機構(gòu)。 講到溫瑾睡著,他就記得一句要交錢的。 其實這一句溫瑾都有點記不清了,如今還是負債累累的壓力感,迫使他渾渾噩噩驚坐起地想了起來。 兩個人睡覺傻大個都要關(guān),再放眼看看面前那個觀察室里面的情況,那么多人一起睡,都沒有人關(guān)燈。 溫瑾在心里嗯了一聲,一定是非常有錢了。 “生命體質(zhì)低于平常,體溫越來越低,能量核的紊亂值達到巔峰”阿奇說起這一段特征非常熟練,因為大概在半個月前,這就是出現(xiàn)在德維特身上的癥狀。 如果按照溫瑾不出現(xiàn),德維特就會被毒素攻入心臟而死的日期來算的話,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時日不多了。 “林教授的解毒劑初期不是已經(jīng)出來了?”阿奇話還沒說完,情緒最躁動的就是卡塞,同樣的話他最近每天都聽了好幾遍,耐心早就沒了,“不能試試嗎?” “理論上來說,初期的藥物不符合程序……”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管程序規(guī)定?”卡塞是最煩這一套的,“不試就是死路一條,用用,說不定還有機會……” 卡塞越說越狂躁,德維特皺了皺眉,正想打斷,就猛然發(fā)現(xiàn)玻璃房內(nèi)似乎突然閃過了一個黑影。 那黑影的速度奇快無比,卡塞正在和阿奇爭論,所以沒有注意到。但德維特可是面對著玻璃房站的,能量核的紊亂可以打擾他的異能輸出,但卻無法影響他的五感,德維特眉頭一動。 “怎么了?”阿奇目光順著德維特的方向看去。 “里面有人?” “沒有啊?!卑⑵鎿u了搖頭,“現(xiàn)在不是例行檢查時間……怎么了?你看見什么了?” 阿奇在說最后一句話時,目光立刻嚴肅了起來,這里面放著的可是數(shù)百名患者。如果真的混進去了什么東西,而他們不知道的話,儀器稍微撥動一點點,都很有可能影響到所有人的性命。 德維特很顯然也想到了這層,但是這間房間,正如溫瑾所訴,里面到處都是玻璃,幾乎不存在什么隱藏空間,一個人待在里面,是肯定會被看出來的。 二人交談的時候,溫瑾就坐在德維特的手臂上,一邊晃著尾巴,一邊饒有興趣地盯著其中一根柱子下面,露出的一小撮圓圓的棕毛,看那形狀應(yīng)該是一個圓溜溜的尾巴。 而就在溫瑾盯著那一小團團看的時候,對方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他的目光一樣,圓圓的尾巴突然抖了抖,然后往上十分做作地翹了翹。 頻率非常小,但卻躲不過溫瑾的眼睛。 干嘛,這是在挑釁他嗎,勾尾巴?勾尾巴的意思不是交配?這家伙挑釁是不是用錯了方向? 連這個都搞不清楚居然還敢挑釁?溫瑾瞇起的眼睛里迸射出一絲危險的光芒,尖尖的耳朵都豎了起來,看上去非常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