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普羅:“我只是想促成一家人的團圓,這是很美好的事?!?/br> 關越:“你只是想看戲吧?!?/br> 天和:“你太頑皮了,普羅?!?/br> 聞天岳訕訕的,一時也不作聲。 張秋就這么半點不客氣地在聞家住了下來,沒把自己當外人,天和也沒問她什么時候回去,想也知道,得到的回答一定是“住到你二哥娶我才走”。但這似乎是個悖論,因為如果聞天岳朝張秋求婚,張秋嫁進來以后就更不用走了。 當然,名義上的一家之主還是關越。但聞天岳一回來,家里瞬間就變得熱鬧了不少,這熱鬧卻又是歸于平靜的熱鬧,張秋每天很少說話,歲月靜好地在廊下讀書,一看就是一天。關越則忙于處理公司事務,天和與普羅做他的程序,聞天岳則無所事事,打一整天的游戲。 聞天岳一方面忌憚張秋,另一方面忌憚自己弟弟,不再朝關越挑釁了,否則被趕回老房子事小,當眾挨張秋呼巴掌事大,所謂士可殺不可辱也。天和一招解決了兩個人,于是大家暫時相安無事地先住著,只是誰也不與誰說話。 入夜,張秋與聞天岳分房睡,天和挨個房間去道晚安,張秋早早的就睡了,門沒關,就這么敞著,頭發(fā)跟海帶似的鋪開,臉上敷著面膜。 天和:“……” 天和給張秋把面膜揭了,關燈關門。 到隔壁聞天岳的房間去,見聞天岳正躺在床上,拿著放大鏡,看張秋帶來送他們的古董花瓶。 “如果被我發(fā)現(xiàn)家里少了任何一樣東西,”天和說,“被拿去典當作為零花錢的話,我就只好報警了。” 聞天岳說:“我像這樣的人么?怎么可能?” “知道就好?!碧旌徒o聞天岳關燈,正要出去時,聞天岳忽然說:“寶寶,我感覺你有點像咱們的老爸?!?/br> 天和停下動作,沉默片刻,聞天岳說:“小時候睡覺前,老爸就挨個房間過來看看,給咱們關燈?!?/br> “嗯,”天和說,“我一直記得?!?/br> 聞天岳說:“親親二哥?” 天和想了想,過來,坐在床邊,親了下聞天岳的額頭。 “乖?!甭勌煸佬Φ?。 天和:“告訴我,你沒和andy有過接觸?!?/br> 聞天岳一怔,說:“洛馬森基金?當然有,原先洛馬森有過投epeus的主意,你沒搞清,寶貝,andy是關越的敵人,可不是我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不用我多說了吧?” 天和想了想,說:“稍等一下,我叫秋姐過來,你把這話再復述一次。” 聞天岳無辜地攤手,馬上改口道:“不過后來嘛,青松介入以后,我知道你成功搞定了關越,就放棄洛馬森了。你懷疑我和andy串通來搞關越嗎?哦不要這樣,真是太惡意了,怎么能這樣揣測我?” 天和懷疑地看著聞天岳:“是嗎?” 聞天岳說:“我猜某人現(xiàn)在鉆進死胡同里了?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給他一個小提示,江家的股票馬上要摘帽了,回國以后還沒上門拜訪過江叔叔呢,請他辦個宴會,順便招待一下andy如何?” 天和馬上起身,一陣風地出門。 關越正在客廳里喂貓,天和快步出來,說:“有事出門。” 關越不解地抬頭,看了眼鐘,晚上十點。他卻沒有問天和要做什么,拿了件外套起身,出去開車。 夜十點半,整個城市在小雪里入睡。關越開車,轉進江子蹇家所在的小區(qū),普羅的導航卻指了過去。 天和:“前面右拐?!?/br> 關越:“?” 天和:“就是這個路口!你在看哪里?開過了!” 關越:“不早說?” 天和:“不要繞了!再繞又繞出去了!” 關越開始倒車,天和卻道:“別倒車了!” 關越拐彎。 天和:“不是這條路!” 關越:“……” 關越把車停下,天和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門口兩個那么大的江字你就沒看見?” 關越:“我跟著導航開,普羅!你導的什么仙人指路?” “我建議你先去佟凱家?!逼樟_的聲音在車載藍牙上說,“愉快地跟著導航走,總沒錯?!?/br> 天和:“??” “到底去哪?”關越已經(jīng)混亂了,原本在關越的計劃里,確實想找佟凱商量。 天和:“把我在江家門口放下來,你去佟家?!?/br> 關越打方向盤,恢復直行,過了中央?yún)^(qū)大花園,再經(jīng)過一棟別墅,讓天和在江家門口下車,天和直接刷了臉,保安打著傘出來把他接進去,關越才把車開走。 “子蹇?”天和上了樓,敲敲江子蹇的房門。 “進來,門沒鎖?!?/br> 江子蹇正在房間里站在椅子上,用一根圍巾拋橫梁,準備上吊,兩名保鏢拿著手機,預備隨時直播江子蹇的上吊過程。 天和:“那個,你先下來,有話好好說……兩位大哥你們先出去吧,沒事了?!?/br> 保鏢于是放下手機,如釋重負地走了。 江子蹇:“來得正好,待會兒我一吊上去,你就幫我拍張照,傳到朋友圈里,@一下佟凱?!?/br> 天和:“不不,你不要這樣,好歹是個前臺,太有損公司形象了?!?/br> “我絕望了!”江子蹇絕望地喊道,“我能怎么辦?我的愛情死了!被我電成了灰燼,隨風飄散了!我親手葬送了自己的愛情,他說他永遠也不會原諒我!” 天和:“你給我下來!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不要上吊了!我保證幫你搞定!” 佟凱家里。 埃德加給佟凱與關越各上了一杯茶,落地燈的溫暖光芒下,佟凱蓋著毯子,戴著副平光眼鏡,坐在客廳里的落地窗前,修改助理做好發(fā)過來的公司章程。 “來得正好,看一下?!辟P說,“我他媽的今天真要氣炸了。” 關越:“?” 關越觀察佟凱的眼鏡,佟凱便道:“沒有,晚上看屏幕習慣戴自動調光的眼鏡,給你也來一副?”說著把眼鏡遞給關越。 關越試了下眼鏡,低頭看ipad,根據(jù)屏幕發(fā)出的光亮,眼鏡確實可以智能調節(jié)。 “晚上在我家睡?”佟凱說,“雪下大了,不回去了吧,你老婆呢?不會上門來抓我臉吧?” 關越:“也許待會兒就來了。” 暗夜里客廳中流動著溫暖的黃色燈光,佟凱與關越都穿著睡衣拖鞋,萬籟俱寂的時候,仿佛讓再冷淡的人也變得溫柔了起來,兩年前,也是這樣的雪夜,關越也一樣地與佟凱坐在這里,討論青松重組的問題。 每當他面臨強大的敵人時,佟凱將成為他最可靠的盟友——家底豐厚殷實,不受金錢誘惑。社會地位高,不懼強敵壓迫。佟凱的行事原則永遠只有一個,即挑釁一切他看不順眼的,他骨子里與關越有相似的地方,活在現(xiàn)實,卻又向往著浪漫主義的人生。 “長話短說吧。”關越說,“我需要一個與andy談判的場合?!?/br> 佟凱:“……” 佟凱放下資料,懷疑地看著關越,關越一身棉睡衣,伸指摘掉自己試用的平光眼鏡,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沉吟道:“天和將說服江家,在年初七朝洛馬森發(fā)出邀請函,場合不會有問題,關鍵在談判的細節(jié)上?!?/br> 說到這里,關越沉默了。 佟凱皺眉道:“利用宴會的機會碰頭,然后呢?你們打算當面找他談判?法棍,我不明白這有什么意義,他鐵定搞你?!?/br> 關越點了點頭。 佟凱有點疑惑,關越打了個響指,佟凱忽然就明白了,說:“懂了,你打算給他做個陷阱?!?/br> 佟凱想了想,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說:“有句話我覺得你不會愛聽,不過……聞天岳說得對?!?/br> 關越?jīng)]吭聲,佟凱去熱了兩杯牛奶,倒進些許威士忌,遞給關越一杯。 佟凱:“人嘛……” 關越:“要摧毀一個人,只能想辦法,讓他摧毀自己。如果自高自大,認為穩(wěn)cao勝券,就離死不遠了。” 這話既是影射andy,也是影射關越自己。 佟凱說:“我有時候真怕你這么沖動下去,走進了歧路?!?/br> 關越接過牛奶,嘆了口氣,說:“我和你不一樣,佟。我需要守護家小。” 佟凱沉吟不語,說:“聞天岳現(xiàn)在站哪一邊?” 關越攤手:“不知道?!?/br> 佟凱:“聞天岳能活這么久,確實有他的本事,你看,那流氓每次站隊都站得相當藝術,現(xiàn)在誰都拿他沒辦法,從最開始,這一切就是他設下的局?!?/br> 關越沉默不語。 佟凱:“可惜千算萬算,算漏了一件事,你媳婦居然把全副身家當嫁妝,否則現(xiàn)在聞天岳已經(jīng)翻身了。” 關越瞇起眼,點了點頭:“唔?!?/br> 佟凱說:“從你說出這個決定后,我就一直在替你分析,要怎么樣才能把andy搞破產(chǎn)。無論是股票還是期貨市場,拿著錢去與他對砸,是相當危險的,這個可能性簡直微乎其微。” 關越點頭道:“對,聞天岳的話,驚醒了我。經(jīng)濟規(guī)律從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清醒的人不會死,死的人,往往都是被自己給作死的。但我們可以引誘andy自己作死。”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關越:“怎么引誘他作死,就是今天這個會議的主題?!?/br> 佟凱喃喃道:“我覺得以他的為人,哪怕放著不管,作死的可能性也很大。不過要在期限內完成這個目標……有一定的難度?!?/br> 關越說:“我們還有許多,暫時分不清是友還是敵的角色?!?/br> 佟凱想了想,狡猾地笑了起來:“哎?對。” 以johnny為首的數(shù)家機構,克羅、康萊德、洛爾曼等等,也即在越和建立之初,便開始攛掇關越,與andy展開火拼的基金,無一不是表態(tài),站在關越這一邊。但實際上就未必了,兩人尋思良久,一時尚無法確定,對方是真的想搞垮andy,還是趁機吞掉關越,抑或兩者皆有,野心大得想趁兩家互斗時,最后殺進場一起吃掉。 抑或支持關越,卻隨時準備倒戈,最后攫取勝利方的所有成果。 佟凱:“你就不懷疑johnny朝你透露的消息有誤么?如果andy并沒有關停服務器的打算呢?” 關越:“如果我是johnny,想成功地讓雙方打起來,這個消息一定是真消息,不可能有假。” “很好,”佟凱說,“你總算徹底清醒了,不過我覺得我們還可以最后確認一下,畢竟事有萬一嘛……現(xiàn)在可以好好計劃。” 關越隨手比了個手勢,拇指按著食中二指,揚眉,示意佟凱談錢——幫自己這個忙,需要多少酬勞? 佟凱本想說大家都在一條船上,我也有epeus的股份,幫你忙正常,但關越向來不避諱與兄弟談錢,便臨時起意:“我要把江家的酒店收購了!” “不可能!”關越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佟凱,“我還沒結婚呢,幫你這個忙,你是高興了,我死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