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張擎宇徹底繃不住了,一個手勢讓兩助理走上前。 兩助理對視一眼,這里不太好施展拳腳啊。 莫曉的手下意識搭在顧言忱的臂彎上,用輕得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不會有事的?!?/br> 這是在安慰他? 顧言忱稍低頭看了眼挽在自己臂彎的手,小姑娘的手指細細長長,藕芽似的,貼著黑色西裝,仿佛有種纖柔的氣息。 就在這時,拐角處走出一男人,端著高腳杯氣定神閑,嘴角噙著笑,疏懶隨意,“這邊聊什么呢?這么熱鬧?!?/br> ——正是今晚宴席的主人池睿。 撇開池睿的家室不說,單是他經(jīng)營的光影傳媒就是潭城娛樂圈的第一把交椅,饒是張擎宇也不敢輕易得罪。 張擎宇生生斂住劍拔弩張的戾氣,使了個眼神讓還未發(fā)難的助理回來,一臉僵笑,“池總,好久不見?!?/br> 暗紅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動,暈著一層淺淺的光澤,池睿淺笑道:“張導(dǎo),近來可好?” 明顯吊著石膏手的張擎宇硬生生被噎得說不出話。 莫曉見池睿瞥了眼自己,默默收回挽著顧言忱的手。 池睿在莫曉腦門上敲了一下,對張擎宇說:“我這妹子不太讓人省心?!庇挚粗獣?,語重心長:“張導(dǎo)是圈內(nèi)前輩,有機會要多向他學習知道嗎?” 莫曉謙虛道:“張導(dǎo)德才兼?zhèn)?,晚輩實在是望塵莫及?!?/br> 張擎宇呵呵干笑兩聲,“哪里哪里,池總,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們聊?!?/br> 張擎宇轉(zhuǎn)身直接走出會所,助理緊跟身后,其中一人遞上平板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一份個人資料,“張導(dǎo),剛才那個人叫顧言忱,就是搶先您一步買到《年輪》版權(quán)的人。” 張擎宇快速掃了一眼內(nèi)容,“cao他媽的,老子看上的戲看上的女人他也敢插手,看老子不neng死他?!?/br> 助理:“張導(dǎo),顧家老爺子是電影業(yè)德高望重的老前輩,退休前是文化|部的一把手,這根基背景...” 張擎宇:“你是豬腦子嗎!我讓你把名字貼在臉上去neng 他嗎?” 助理連應(yīng)道:“是,是?!?/br> 第四章 會所內(nèi),莫曉和池睿閑聊了幾句,待池睿去接待客人的時候已經(jīng)不見了顧言忱的身影。就連去拿藥箱的陳最也沒了人影。 莫曉的晚禮服是包臀的魚尾裙,勾勒出挺巧臀形的同時也束縛了步伐,腳下還踩著一雙七寸高跟鞋,走一步就覺得膝蓋一疼。 一位單手托著托盤的侍者走過,莫曉伸手去取香檳,不經(jīng)意抬眸一撇,看到陽臺外有一道高挑的黑影,走近一些瞇著眼細看,輪廓有些熟悉。不再猶豫,直接走了過去。 陽臺外種著一排高大挺拔楊樹,葉子密密層層攀連著,茂盛非常。樹影暈疊,篩著清清月光,顧言忱隱在破碎的光影里,閑閑倚著欄桿,指尖一點猩紅明明滅滅。 身后傳來高跟鞋踢踏地面的聲音,一下重一下輕。 莫曉走到他身旁,手肘交疊撐在欄桿上,彎腰趴著,“還沒跟你道謝呢,剛才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鳖櫻猿牢丝跓煟従?fù)鲁?,一陣風吹來,煙霧四散。 清冽的煙草味伴著涼颼颼的小風,莫曉吸了一口,不覺得難聞。 那股風也刮在她光溜溜的背上,禁不住顫了一下,還真有點冷。 兩人一個背靠、一個趴在欄桿上,顧言忱稍稍一點余光,姑娘一整片白皙的后背就盡收眼底,再往下,是緊致的翹臀。 他無端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個晚上,逼仄的帳篷里,放了一些攝影設(shè)備,他長手長腳的已經(jīng)不好舒展了,偏偏還多出個女孩。 十七八歲的女孩該有的都有,緊挨著你睡得香甜,身子軟軟的,帶著點少女的馨香,不大不小的胸不自覺地往你身上蹭。 顧言忱作為一個二十多歲的正常青年,最正常的反應(yīng)是有反應(yīng)了...而罪魁禍首一臉稚氣未脫,對比身上的躁動,讓他有一種羞恥感。 至于為什么現(xiàn)在想起那晚還記憶猶新,可能真的是太憋屈了。 看著面前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姑娘,心頭泛起一絲煩躁,他撳滅煙蒂,脫下西裝外套。 莫曉只覺眼前一黑,被兜頭罩下一件外套,拽衣服的時候原本往后曲著的腿下意識往前頂?!八粇”倒吸一口涼氣,膝蓋撞到欄桿上了。 扯下衣服,入目是男人在夜色中略顯薄涼的臉,“你就不能溫柔一點?” 聲音更薄涼,“誰知道你這么笨?!?/br> 你帥你有理了。 莫曉穿上他的衣服,大大的籠著她,顯得格外嬌小。柔軟的布料上,似乎還沾染著他溫涼的氣息,本就不介意他的行為,這會兒更是被熨得服帖。 圓弧形的陽臺裝修成一塊休閑區(qū),后邊有沙發(fā)和矮幾,莫曉拐著腳走過去,撩起裙擺查看傷勢。 “你的經(jīng)紀人呢?”顧言忱目光跟著她往前挪了一寸。 莫曉頭也不抬,低頭呼著創(chuàng)口,紅紅腫腫,有一小塊破了皮,算不上嚴重,但還真有點疼。 “不知道去哪了?!?/br> 男人可能是生出了點讓她二次創(chuàng)傷的內(nèi)疚,居然會問她:“要不要帶你去上藥?” 莫曉低著頭偷笑了幾下才抬頭看他,“去哪上藥,你家嗎?” 顧言忱很快給出了答案,他喚來侍者,交待他去拿醫(yī)藥箱。 莫曉故作嘆息,“好失望啊,就這么被拒絕了?!?/br> 顧言忱面對她倚著扶欄,一手搭著欄桿,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以前怎么沒見你這么熱情?” “可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br> 要顧言忱陪你好好聊個天比鐵樹開花還難,莫曉順著這個話題聊起了初遇。 他們的相遇說來也是巧合。 莫曉父母離異,她跟著患有抑郁癥的母親度過了一段極致壓抑的童年,后來母親自殺,她又回到父親身邊,這般種種對她的性格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孤僻、淡漠,沒有朋友。 高考結(jié)束那會兒,莫曉在網(wǎng)上逛帖子,無意間看到一個關(guān)于流星雨的帖子。 帖子上貼了一張照片,無數(shù)星星拖著尾巴斜過萬里一碧的天幕,雨般墜落,像瀉下了一池水銀,很美。 照片應(yīng)該是在山頂拍的,感覺很近,又似乎很遼遠,看得莫曉的心里空落落的。 或許是壓抑太久了想找個宣泄口,她搜索了這場流星雨的資料,簡單了解了登山需要的基本裝備,背上大大的黑色雙肩包,一個人就上路了。 莫曉圖方便,選了離城市最近的一座山,濃蔭夾道,蜿蜒向上,很長,看不到盡頭。 本來就沒什么出行經(jīng)驗,更別說野外生存了,莫曉一大早出發(fā),瘦胳膊瘦腿的,呵哧呵哧爬了小半天,累得半死,卻不知道自己爬到什么程度了。 一腳踏在一旁的巖石上,猛灌了一大口水,踹著粗氣。有點后怕甚至后悔。 魯莽了,進退維谷。 就在莫曉咬著唇糾結(jié)著該繼續(xù)往上爬還是打道回府的時候,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嬉鬧聲。 莫曉垂眸看去的同時,一行幾人也看到了她。 五個男生,大學生模樣,一人背著一個大大的雙肩膀,手里還扛著設(shè)備。 蘇澤遠走在最前面,看到莫曉時愣是嚇了一跳,這座山崎嶇難爬,鮮有人來,居然會遇到同道中人,還是個漂亮的小女孩。 蘇澤遠看著她胸前掛著的小巧的數(shù)碼相機,問:“小meimei,你是來看流星雨的?” 莫曉點點頭,微窘地拿下架在巖石上的腿。 蘇澤遠又問:“一個人?” 莫曉大眼在幾個大男孩間梭巡,又點點頭。碰到人了,有點安心,又有點怯意。 “小meimei才幾歲?中學生吧?膽兒還挺大?!?/br> “怎么一個勁兒的點頭,不吱聲,不會是個小啞巴吧?” “嘖~知道一個人登山有多危險嗎,你不怕?” “你們夠了,別盡嚇唬一個小女孩?!?/br> ...... 幾個少年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有來有去,莫曉愣生生站在他們上端,紅了臉。 “還要不要上山了?”一道懶洋洋的,卻很很清晰的聲音傳來。 明明語調(diào)平常,也沒有迫人的氣場,聒噪的幾個少年卻都安靜下來。是這個小團體的頭兒——莫曉如是判斷。 循聲看去—— 一行人最后邊,一塊不太平整的巖石上,坐著一個少年,二十出頭的模樣。白體恤、牛仔褲,雙腳一高一低踏在石階上,微微敞著,坐姿隨意。畢竟年輕,也不會收斂情緒,一點淺淺的笑容就顯得有些肆意。 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蔭灑下來,光點斑駁落在他身上,背后是一叢濃郁的樹。 莫曉看見他從那一團濃郁的深綠里站起身,邁步往臺階上走,前面幾人側(cè)了身讓他走過。 距離愈近,容貌愈清晰。 身形頎長、肩寬,身材很棒; 五官英挺、眼尾略彎、鼻梁高挺,很帥; 拿著單反相機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修長,很好看。 他往前又邁了一步,近在咫尺,低頭,澄黑的眼,看著她:“一起?” 清冷的嗓音透著點漫不經(jīng)心,尾音帶著點鼻音,很好聽,像是誘惑哄。 如此近距離的凝視讓莫曉的心跳驀地絮亂起來,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微熱的體溫,揪著背包的帶子,目光不知該落在哪里。 顧言忱站在她下面的一節(jié)臺階上,個頭高,還是比她出高一點,莫曉紅著臉,不敢和他對視,定定看著他漂亮的手指。點頭點頭。 任誰在這荒山野嶺碰到一個小女孩都會結(jié)伴帶上,顧言忱的想法很簡單。 而莫曉每每回憶起初遇時的情景,就覺得顧言忱撩人的套路簡直是一套一套的,誘惑的不得了,毫無感情經(jīng)歷的她瞬間潰不成軍。 月光如許,不知歲月。 淡淡的彎月,隱隱懸在天之一隅,像是面前的姑娘笑彎了的眉眼。 顧言忱很少特意去回憶過往,小姑娘清甜的嗓音輕聲細語地勾畫著,倒是勾起了不少年少輕狂時的回憶。 他淺淺彎了下嘴角,本就長得俊,稍稍一點笑意,便顯五官清雋生動,看得莫曉快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