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顧言忱手上動作一緩,老爺子是批評他最近太心浮氣躁,急功求進。 靜了片刻,輕聲說:“我知道,爺爺?!?/br> “知道就好,回去吧。” 顧言忱合上棋盒的蓋子,眉目沉靜,緩緩笑了一下,又說,“可要是有人欺負您孫媳婦,幫不幫?” 顧老爺子楞了一下,笑罵:“臭小子,安心干你該干的事,別打什么歪主意。” “不需要您徇私枉法,有必要的時候能做到不偏不倚公正就行?!鳖櫻猿勒酒鹕恚闷疖囪€匙,“下次回來就帶著她一起?!?/br> 顧老爺子一生清廉,最不贊成以權(quán)謀私,但到了這把年紀(jì)也是盼著兒孫好的,況且顧言忱到了現(xiàn)在心性已定,不需要他像從前那樣一絲不茍的管教。年輕人創(chuàng)業(yè)不容易,有時候就缺個契機,必要的時候可以適當(dāng)扶一扶。 . 顧言忱回到酒店,刷卡進屋,床頭一盞淺黃色的盈光,被窩里鼓鼓的隆起一團,他覺得那盞燈一直照到了他的心里,泛起水波纏綿。 在外間洗了澡,輕手輕腳地上床,她還是有些醒了,哼哼卿卿往他懷里滾,含糊道:“怎么這么晚?” 顧言忱接住她,軟軟馨香的一團,低聲說:“陪爺爺下了幾盤棋?!?/br> “唔~我爸也愛下棋,就是棋..不....”莫曉嘟嘟吶吶含糊一句,又睡過去。 夜靜更闌,顧言忱卻沒什么睡意,看著窗外悠長的夜色陷入沉思,直到天邊泛起一點青灰色才恍惚睡去。 第二天,片場。 一夜流言蜚語發(fā)酵,眾人看莫曉和顧言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卻沒人敢說什么,隱隱sao動在空氣中無聲蔓延。 葉稀甜甜地叫莫曉姐,坐在一起吃飯,還安慰道:“莫曉姐,清者自清,不用在乎那些流言蜚語和旁人的眼光,你和顧導(dǎo)的感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莫曉不動聲色,淡淡說:“是啊,那個小婊婊,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什么賤玩意兒,我也覺得么必要和這么low逼的人計較,莫名其妙針對我,搞不好腦子有問題?!?/br> 莫曉說得一板一眼,葉稀閃著大眼愣愣問,表情是到位了,語氣卻難掩心虛:“什么小婊婊?。俊?/br> “就是微博名叫小恬恬,昨晚發(fā)長微博那個,給她起的外號。”旋即一本正經(jīng)地問葉稀,“是不是特別配她,婊氣十足啊?!?/br> 葉稀吶吶“嗯?!绷艘宦?,低頭扒飯,掩飾臉上一寸一寸龜裂的笑顏。 被人當(dāng)面諷刺責(zé)罵,卻不能反擊,還得點頭附和,夠憋屈吧? 赤日炎炎,依舊如火如荼地燃燒著,片場人多,空氣中都泛著黏膩的汗味,莫曉今天胃口卻莫名好了起來。 下了戲,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上了一輛黑色汽車,往市區(qū)駛?cè)ァ?/br> 一輛小破保姆車上,莫曉坐在后排,看著越來越小的車屁股,輕聲說:“跟上?!?/br> 何一南帶著棒球忙,口罩,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在帽沿下面亮的不得了,“好刺激,感覺像偵探?!?/br> 陳最打了個哈欠,昨晚盯著視頻剪輯一宿沒睡,這種羞羞的視頻要做到不太過線露骨,又能讓人一目了然實在很考驗人。 他纏著血絲的眼睛看著何一南的后腦勺,對莫曉說:“我好擔(dān)心帶這種豬隊友出門會壞事。” 何一南反彈給他一聲“啐”,又問莫曉:“你怎么確定她今天會去見那誰?” “她陷害我?guī)状?,緋聞都被壓下來,這次終于成功讓我被千夫所指了,怎么能不去炫耀?吃午飯的時候又被我刺激了一下,肯定要去商量接下來怎么繼續(xù)黑我?!蹦獣哉Z氣嚴(yán)肅了些,“還有就是電影,快上映了?!?/br> 陳最靠在椅背上半死不活,“這么麻煩干嘛呀,我這小視頻一發(fā)出去,保證她紅到發(fā)黑,絕對夠有料?!?/br> “黑她又不能讓我白回來,她再黑也沒用。”莫曉給陳最遞了個抱枕,讓他睡得舒服點,“更何況她后面那個人才是重點,不要打草驚蛇。” 一路尾隨,黑色汽車在市區(qū)七拐八繞進了一個僻靜的街區(qū),就見穿黑裙帶墨鏡的葉稀走進一家茶樓。 何一南很激動:“咱們行動吧!” 可莫曉和陳最卻一動不動,各忙各的,她往后探身,又問一遍:“什么時候行動?” 陳最掀開眼皮給了她一個看傻瓜的眼神,又兀自閉上。 何一南正莫名其妙的時候,身后的車走下一個年輕人,裝束普通、面容大眾,路過莫曉這邊時,不動聲色地敲了下車窗,接著自然而然地走進茶樓。 何一南失望,“不要自己上???” 莫曉失笑,“自己上太醒目,容易暴露?!?/br> . 茶樓內(nèi),木制雕花屏風(fēng)古樸,水墨刺繡薄紗垂簾清透。 張擎宇慵懶靠坐在榻上,茶香裊裊,青煙淡淡。 葉稀摘下墨鏡,坐在他面前,“張導(dǎo),這一次還滿意嗎?” “不錯?!睆埱嬗钭?,“但是還缺點后勁兒,人是黑了,電影還不夠黑,我要他在票房上狠輸給我?!?/br> “您之前答應(yīng)我女一號的事...” “放心,事情給我辦妥了,答應(yīng)你的一件不少?!睆埱嬗钹丝诓?,又道:“葉稀啊,只要狠狠挫了顧言忱的銳氣,讓莫曉后悔當(dāng)初不上我的床,別說女一號,品牌代言、電影節(jié)亮相我都給你爭取?!?/br> 葉稀很開心,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大紅大紫的明天,端起茶杯,“張導(dǎo),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合作愉快?!?/br> ...... 兩人密謀著如何繼續(xù)陷害《年輪》,期間張擎宇去了一次衛(wèi)生間,路過隔壁隔間時看到一個年輕男人靜靜喝茶,隨便瞄了一眼,直接走了過去,但總覺得似乎哪里不對。 從衛(wèi)生間回來的時候,他特意留心看了一眼。 夏天很熱,年輕男人穿著一條淺色長褲,布料很薄,褲袋里有個長方形凸起的形狀,一個圓形紅點隔一秒亮一下。 錄音筆! 張擎宇不動聲色地回到隔間,小聲對黑衣保鏢說了句什么,保鏢不聲不響地離開。 莫曉一行三人坐在小破保姆車?yán)铮哪抗怄i在茶樓門口,陳最已經(jīng)睡著,何一南玩著手機游戲,趁空用眼神瞟茶樓入口。 這時,就見一個黑衣黑褲的高大男人緊挨著一個年輕男人走出來,好似押著他,莫曉心頭“咯噔”一下,“不好,露陷了。” “我去搶錄音筆。”何一南留下一句話人已經(jīng)跑遠。 “......” 莫曉看著已經(jīng)跑遠的何一南,閉了下眼,沒有太多時間考慮,已經(jīng)下了決定。 在陳最的小胳膊擰了一把,他驀地驚醒,抖了一下,迷瞪著眼問:“怎么了?” “被張擎宇發(fā)現(xiàn)了?!蹦獣赃呎f著推門下車。 保鏢沒有驚動任何客人,已將年輕男人帶到茶樓旁的小巷,靠暴力已經(jīng)逼得男人拿出了錄音筆,這時突然竄出個人影猝不及防搶了錄音筆,保鏢身手敏捷,一把抓住何一南的后衣襟。 何一南眼珠一轉(zhuǎn),快速反身猛踢向保鏢下|體,保鏢險險避開,罵了句:“cao!” 一時間,三人纏作一團。 另一邊,莫曉從地上撿了根木棍,深深吸氣吐氣,躲在拐角后,面上強逼自己淡定,心已經(jīng)“砰砰”跳到了嗓子眼。 這次暴露,他們以后一定會提高警惕,再想要錄音,難如登天。 陳最還沒醒透的樣子,手里拽著瓶防狼噴霧,畏畏縮縮躲在莫曉后面。 莫曉壓低聲音說:“你是不是男人?躲在我后面算什么事?” 陳最頭上一小撮小卷發(fā)跟著他一起花枝亂顫,“他好高、好壯、胸肌好大...害怕?!?/br> “......” “三個臭皮匠還賽過諸葛亮,我們有四個人,一人一支胳膊一條腿也能制住他?!蹦獣哉f:“最不濟還能報警,沒有什么好怕的?!?/br> 好像也是,陳最有了點勇氣。 “快點,一南要扛不住了?!蹦獣陨钗丝跉猓骸白甙伞!?/br> 一場混戰(zhàn)...毫無章法...... 最怕的不僅是豬隊友,還有熊對手,如果二者合一那簡直讓人想死。 保鏢被一人一條胳膊一條腿壓在地上,呸掉嘴里的草屑,欲哭無淚... 險勝的四人也欲哭無淚,因為搶奪的過程中,錄音筆被摔在地上,不知被誰踩碎了... 何一南氣極,舉起拳頭就要去揍保鏢的臉。 保鏢連忙大叫:“別別別,別打臉,這樣沒法向張導(dǎo)交待。” “呸,賊鼠一窩,活該?!焙我荒狭R著又要動手。 保鏢想死,“停停停,你們別壞事!先聽我說,靠,你他媽真打!” 莫曉皺眉,神色凝重看著保安,“一南,別打了?!比缓髮ΡgS說:“你要說什么?” 現(xiàn)在冷靜下來才發(fā)覺不對勁,這個保鏢剛才有好幾次機會可以捏碎她的手骨,卻只是推開她。 “都放手?!北gS說。 所有人看向莫曉。 莫曉:“放手吧,放正錄音筆壞了,掣著他也沒用。” 沒了掣肘,保鏢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撿起被踩碎的錄音筆放進口袋,對莫曉說:“這個我拿走,不然沒法向張導(dǎo)交待?!?/br> 然后慢吞吞從口袋掏出另一個,更小巧的錄音筆,遞給莫曉,“這個帶回去給顧總,任務(wù)完成?!?/br> 當(dāng)頭砸下一個驚雷,全是驚喜,三人被砸得一臉蒙圈,莫曉遲疑道:“你說的顧總是...顧言忱?” 保鏢黑著臉,憤憤道:“沒見過這樣坑自己人的,跟鬧著玩一樣,差點被你們害死了,蠢。” 三人被罵得無言,那時候真沒考慮太多,腦子一抽就沖上來了。 莫曉有點難為情,差點壞了事,摩挲著錄音筆,她的男人,哎~總是這樣不動聲色。 第四十四章 張擎宇看到保鏢臉上帶著青紫回來, 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葉稀心頭發(fā)緊,盯著保鏢急聲問:“怎么樣了?拿回來沒有?” 保鏢將破損的錄音筆放在桌面上,張擎宇的臉色才稍緩一些,聲音微微不耐,“這點小事辦成這樣?” 保鏢四平八穩(wěn)站在他身后, 目不斜視, “那人挺機靈,差點讓他跑了, 所以起了點沖突?!?/br> 張擎宇對這個新來的保鏢不太滿意, 總覺得他像個傻大個, 好在東西拿回來了, 他眉峰端著傲氣, 想從他這渾水摸魚, 沒這么容易。 葉稀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下來,端起茶喝了一口緩了緩虛驚,方才的錄音要是流傳出去, 她多年的努力恐怕要毀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