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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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赫貝爾大陸的氣息?!?/br> 從很早之前開始,羽鴻意便覺得,這兩個世界間有著若有似乎的聯(lián)系。為什么會有圣山,為什么會有兇獸,為什么兇獸異化之后給人的感覺與赫貝爾大陸的惡魔那么相似,為什么他會從赫貝爾大陸來到這里,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嗎? 然而這些聯(lián)系太復(fù)雜,他一直研究不出背后的緣由。 現(xiàn)如今,為了火汐,他卻必須找出世界的真相。 第96章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羽鴻意常常會覺得這個世界與赫貝爾大陸有著什么聯(lián)系,又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兩個世界的差別。這差別并不是什么虛無縹緲的感覺,也不止是語言文化之類,而是更實實在在的東西,比如空氣中游離元素的含量、施法時感受到的阻力、元素的親和程度等。 四國世界空氣中游離元素的含量比赫貝爾大陸更濃,所以魔法生物及魔法材料的數(shù)量比那邊更多。但這些元素都很暴虐,不像那邊一樣容易被人吸納,因此四國世界才至今沒能出現(xiàn)類似魔法師的施法者。 就是這些差異,讓羽鴻意能夠分辨自己所接觸的空氣究竟來源于哪個世界。 他抬起頭,伸出手來,仔細地感受著由上空吹拂下來的風(fēng),深深嘆出了一口氣。沒有錯,這確實是來源于赫貝爾大陸的空氣。當然,也可能是來源于和赫貝爾大陸極端相似的另一個地方。無論如何,背后的真相都值得他去探究。 羽鴻意正思考著,突然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守山人的老者。 “陛下,”老者杵著拐過來,“你過來這里,怎么也不叫底下的人說一聲?也好叫我們到下去接你啊?!?/br> 老者說到這里,突然又稍微停頓了一下,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羽鴻意的肚子,再開口時語氣已不知道是驚還是喜,“你這孩子……” “生下來了。”羽鴻意笑著道。 老者聞言頓時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恭喜陛下啊。” 羽鴻意沒有接話,只是同樣微笑地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而后他又開口問道,“你特地尋過來,總不會就是特地來接我的吧?還有其他的事情要找我嗎?” “確實還有一事需要匯報。”老者杵著拐杖道,“大約兩個月前,南丹的圣女好像出生了?!?/br> 羽鴻意猛地停頓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僵。 老者完全沒有察覺他這異樣的反應(yīng),很快便繼續(xù)說道,“應(yīng)該是生在東慶的?!?/br> “你們能感受到嗎?”羽鴻意的語調(diào)稍顯干澀。 “多多少少吧。圣女的出生能引起圣山氣息的變化,更何況是南丹的圣女。我們等這個圣女,已經(jīng)等了十多年了,眼下終于等到了……陛下?”老者在那兒唏噓地感嘆了半晌,直到說到了這里,才發(fā)覺羽鴻意神情異樣,不得不停下來問道,“怎么了?哦,對了,你剛從東慶回來,難道知道些什么?” “我在東慶生下了一個女兒。”羽鴻意答道,“一個十分可愛的女孩兒?!?/br> 老者點了點頭,一時卻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和南丹圣女有什么關(guān)系。 “是個花族的女孩兒?!庇瘌櫼庥盅a充道。 啪嗒。老者總算明白過來,手中的拐杖頓時就被嚇掉了,“陛……陛下,你是說,你、你的女兒……” “是啊?!庇瘌櫼鈹n了攏身上穿著的衣服,像是突然覺得這兒的風(fēng)有點冷,“你口中的那個南丹圣女,就是我生下來的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到宮里去了。你們等了她很久嗎?” 老者半晌沒有吭聲,像是一下子忘了該什么說話。花女的命運究竟有多么悲哀,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只是他身處這個位置,相比一個女孩的悲哀,難免更多地欣喜南丹終于可以獲救。而這份欣喜,在此時此刻面對著羽鴻意時,又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來陪我坐坐吧。”許久之后,還是羽鴻意先開口道。 老者嘆了口氣,最終坐到了他的身側(cè)。 “想當初,還是你們告訴我,花女只能由花女所出的。”羽鴻意笑了笑,“所以在最開始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我真的整個人都懵了,覺得一定是搞錯了什么。” “……這是因為南丹已經(jīng)沒有剩下的花女了。”老者嘆道,“花男要想生出花女,是一件概率上更困難的事情,卻也是這種情況下唯一的辦法?!?/br> “是啊,我也是這么猜的。” 這段對話之后,兩人又沉默了許久。好半晌后,老者終于忍不住問道,“陛下……你打算如何做?” “當然是保護她了?!庇瘌櫼鈹蒯斀罔F。 “陛下,你能護得住她一時,可你能護得住她一世嗎?” “為何不能?” “她是南丹的圣女,她有著她的使命……” 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羽鴻意就轉(zhuǎn)過了頭來,冰冷的目光看過去,直叫這老者將剩下的半截話都凍在了喉嚨管里。 “她的使命?”羽鴻意冷笑道,“難道她就活該被犧牲嗎?” 老者搖了搖頭,打了個哆嗦,好不容易從這寒意中擺脫出來,“不,陛下,不是我覺得她應(yīng)該犧牲……而是……陛下,你要知道,等到她長大之后,她會自己選擇去犧牲的。所謂花女,就是這樣的,無一例外?!?/br> 這次換羽鴻意說不出話了。他想到了當初那個雖然傲慢任性,卻最終還是努力來到了此處的水笙姑娘,心里像壓了巨石一般沉重。 “這個世上沒有無解之局?!彼麉s也僅僅沉默了那么片刻,很快便再度開口道,“我不可能救不了我的女兒。” “陛下,你……唉!”老者搖了搖頭,終于放棄了一切勸說,“既然你心意已決,唯有祝你一切順利了?!?/br> 羽鴻意看著他道,“為此我需要打聽許多東西。你知道為何花女會有這樣的使命嗎?” 老者沉默了下來。 這沉默的時間卻不久,很快他就重新開了口,將花族的傳說娓娓道來。 花女之所以如此特殊,是因為她們繼承了花神最純粹的力量。這是羽鴻意早就知道的事情。 而傳說之中,這世上最初本無花族,只有普通的人族以及滿地的兇獸。那時沒有圣女,沒有白花,人類拿異化的赤眼兇獸毫無辦法,只能四處躲避,時刻在滅絕的邊緣掙扎著。 就在人類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一位極其強大的個體于世界中心誕生了。她以一己之力庇護整個人族,將所有兇獸逼入了遠離人類的山林,卻因連番的惡戰(zhàn)耗盡了自己的生命,最后將血rou化為四國中心的四座圣山,讓自己的力量傳承下來,不讓人類再度陷于兇獸之口。傳說她是世間最美的女子,落腳之處遍地生花,故而被世人稱為花神。 至于隨后誕生的花族,有人說是花神的后代,也有人說花神一生無子,花族只是因為受到花神祝福而擁有了凈化的力量。其眾說紛紜,沒有定論。而羽鴻意在聽完那段傳說之后,最在意的地方也并不在這里。 “花神誕生于世界中心?”這是他皺眉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老者有點詫異,想不通這句話有什么值得人關(guān)注的地方。 “世界中心在何處?”羽鴻意又問。 老者不禁越發(fā)詫異,這個問題卻連他也說不清楚,含含糊糊半晌才道,“約摸……是在百霧海中吧?!?/br> 羽鴻意點了點頭。在來這里的路上,他已經(jīng)看過北明宮中的許多典籍,其中也有基本模糊提到了世界中心這個概念,并同樣指向了百霧海這個大致的地點??砂凫F海極大,加上海上霧氣彌漫,具體哪里才是真正的中心,是任何人都說不清楚的。 隨后羽鴻意又伸出手來,指了指天上那漏斗一樣的云彩,“這也是花神造成的嗎?” 老者想了片刻,搖了搖頭,“傳說之中,早在花神誕生之前,這里便已經(jīng)是如此異相。正因為有此異相,花神才會將圣山立于此處?!?/br> “謝謝?!庇瘌櫼獾弥怂胍模闫鹆松?,鄭重地道謝,而后告辭。 直到羽鴻意走沒了影,這老者仍舊有些發(fā)愣,似乎想不通自己最后回答的這幾個問題有什么價值。 其中價值,只有羽鴻意自己知道。 他在山外乘坐上巨鳥,一路迎著風(fēng)飛回都城。他的神情是凝重的,又含著一絲似乎抓住了什么的堅定。 在世界中心所誕生的神,這樣的傳說是多么令人熟悉啊。早在赫貝爾大陸,他就聽過同樣的傳說。 赫貝爾大陸的神,那些神職者口中的主神,是誕生在世界中心的光明神。但實際上,神職者所說的全是謊言,光明神根本不是庇護所有人的偉大善良之神。他利用人們的信仰,是個實實在在的惡神。 羽鴻意之所以和這惡神結(jié)仇,正是因為他當初剿滅四方食人惡魔。結(jié)果一直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神明突然出手,竟然反而要誅殺他,要從他手中護住那四頭惡魔的性命。 自此羽鴻意才知道,四方惡魔其實是惡神所放出的分身,惡神一直理由那些惡魔穩(wěn)定自己的力量。 而后羽鴻意與其大戰(zhàn)五天五夜,最終將惡神斬于刀下。 再然后……他就來到這里了。 在羽鴻意的記憶之中,他幾乎是前一刻剛剛砍下惡神的頭顱,下一刻便突然失去了自己的身體,只剩靈魂立于虛空之中。 大概是惡神臨死前的詛咒吧?其中緣由對現(xiàn)在的羽鴻意而言已經(jīng)不重要了。事到如今,他只想知道惡神與四方惡魔,花神與四座圣山,為什么會如此相似,背后究竟有著怎樣的聯(lián)系。 數(shù)日之后,巨鳥從北明都城上空落下。 羽鴻意從鳥背落下,直直走入自己的宮殿,想要點一批人,先去百霧海察探一番,看能否找出世界中心的位置位置。 結(jié)果他剛一在宮中露面,邊有人迎上來道,“陛下,西澤的使者已經(jīng)等了你數(shù)日了?!?/br> 西澤的使者?羽鴻意略一沉吟,不知道對方所為何事,便決定先去見見。 “北王陛下,自從上次來這兒恭賀您繼承皇位,已經(jīng)大半年了。”西澤使者很快被引了過來,恭敬行禮道,“我這次過來打擾,是有一件要事相商?!?/br> “究竟有何要事?”羽鴻意抬手示意免禮,“使者直說就是。” “一件關(guān)乎四國存亡的大事。”西澤使者說到這里,停頓了片刻,露出一種壓制不住的喜色,“南丹的圣女終于出生了?!?/br> 羽鴻意猛地僵住,神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是了,他居然到現(xiàn)在才意識到。既然北明的守山人能知道南丹圣女誕生的事實,其余國家自然也能知道。 “我國年年抵御南丹兇獸,年年讓無數(shù)大好兒郎犧牲在南丹邊境,這樣的日子,如今終于看到盡頭了?!蔽鳚墒拐邩泛呛切Φ?,“這是造福所有人的大好事啊。還請北王陛下出一份力,盡快在東慶將那南丹圣女尋到才是?!?/br> 羽鴻意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圣女才剛出生,何必如此急切?” “北王此言差矣?!蹦鞘拐叩?,“剛出生的圣女也是圣女。只要能救南丹,不叫那些兇獸繼續(xù)橫行,圣女的年齡又有何關(guān)系?” 羽鴻意聞言,只覺得胸腔火辣,幾乎要從中跳出怒火。 “當然,北王你的意思,我也很明白。圣女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出生,實乃天大的幸運。我們確實不能如此莽撞便將她帶去南丹,多少要再等上幾年,防一個萬一。”那使者又道,“但就算如此,我們也應(yīng)該先尋到她,好好養(yǎng)著,也好及早為她物色合適的男人?!?/br> “物色男人?”羽鴻意臉黑如墨,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啊。最好的情況,是她能在十到十四歲之間留下后代,也叫我們少等些年……” 轟!一聲巨響猛地從這見客的殿內(nèi)傳出。宮人驚駭間趕來一看,只見那使者猛地從殿內(nèi)倒飛了出來,摔在地上,頓時就噴出了一口血,而后腦袋一歪,不知死活。 第97章 宮人和侍衛(wèi)們眼睜睜看著那個西澤使者倒地不起生死不明,卻人人噤若寒蟬,連伸手去扶一把都不敢。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能將這使者從殿中如此轟出的,只有一個人。 很快,有腳步聲從殿中響起。眾人低下頭來恭敬等候,果然便見羽鴻意慢慢從殿內(nèi)走了出來。他的臉色仍舊是漆黑的,眉頭依舊是倒豎的,骨矛還被他拿在手中,顯然怒氣未消。 羽鴻意低下頭,輕蔑地看了那西澤使者一眼,開口問道,“還活著嗎?” 眾人這才有膽子上前,圍在那使者邊上仔細看了看,而后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命還挺硬?!庇瘌櫼獾卣f著,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骨矛。 宮里的侍衛(wèi)長正在此時趕了過來,見狀頓時以為羽鴻意又要痛下殺手,嚇得連忙撲上前來,開口勸道,“陛下!這是西澤的使者啊,斬不得!” 羽鴻意撇了此人一眼。這是他從當初那第八旅提拔上來的下屬,關(guān)系親厚,平時也能開得一些玩笑。饒是如此,羽鴻意此時這么一眼看過去,目光中的冷意直叫那個侍衛(wèi)長頓時僵在了原地,不敢再邁一點步子。 好半晌,這侍衛(wèi)長低下了頭,“抱歉,陛下……我妄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