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沒有選擇，沈檀抬起通紅的眼眸，定定地看向他，“我要和你談?wù)??！?/br>
    兩人下了車，站在冷風(fēng)里，危開霽冷冷地看向她，“說。”

    “我要賣掉沈和平?！彼慌e解決掉家庭不幸的根源，給他錢，這不過是個無底洞，哪怕沈父發(fā)了財，很快也會敗完，上輩子他借錢的嘴臉從她眼前一一劃過。

    “他年紀那么大，還是男人，可沒有什么適合的工作能那么快速地賺到錢?！?/br>
    “讓他去當船員，我聽說在俄羅斯的漁船上一年能賺到30萬人民幣?！?/br>
    “因為天氣極度惡劣，一年也回不了陸地一次?！?nbsp;危開霽第一次朝沈檀露出笑容，他沒想到她能在這么緊迫的情況下想到辦法，“只不過你忍心讓你親人做這種工作嗎？不覺得你很自私嗎？”

    “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更何況欠債的是我嗎？欠債的是他，如果你想追回債，你就去找他。如果找到我，我會報警的。一旦我的事件上了新聞，帶動起輿論……”沈檀毫不畏懼地看向他。

    “你想坐牢還是逍遙法外，選吧?！?/br>
    她用他之前的話反將一軍，危開霽對她刮目相看，“看在你這么有勇氣的份上，我破例給他減免利息，十日一成利息，直到還完為止，你都見不到他?！?/br>
    危開霽打電話叫那個叫阿澤的下屬下來，他們商量好了之后，拉開門讓沈母下車，危開霽朝下屬使了個眼色，兩人不讓沈和平下車，其中一人笑道：“大叔，聽說你以前是賣魚的，對水產(chǎn)很熟悉吧，我們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差事的?！?/br>
    “不，不要！你們干什么！”沈父不明白，他梗著脖子喊道：“沈檀！你這個小畜生，不是人，我一把年紀你讓我去受苦?！?/br>
    “這是正當工作?！鄙蛱礌科鸫浇强嘈Φ?。

    “帶他走?！蔽ｉ_霽深深瞥了一眼沈檀，轉(zhuǎn)身離開。

    沈檀身后的沈母立刻痛哭出聲，她皺著一張臉捶打著沈檀，每一下都很用力，打的她心口很疼，沈母哭叫道：“你不是人啊，你讓我怎么辦，你讓我一個人怎么過！怎么不是你去?。∧闳ニ腊。　?/br>
    沈檀站在那任她打，冰冷地笑了笑，“該怎么過就怎么過?！?/br>
    危開霽握住沈母的手，居高臨下地惡狠狠說道：“是她的錯嗎？這到底是誰的錯？還不是你們這對不負責(zé)任的父母惹出來的事情。找我們借錢的是沈和平，債當然得他還。”

    沈母哭得哭天搶地。

    沈檀聽了心煩，她沖上前，對他喊道：“你沒有罪惡感嗎？”他瞬間拆散了一個家庭，或者說讓這個家庭變得支離破碎。

    危開霽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回道：“那你有罪惡感嗎？因為你的外貌在生活中得到過很多便利吧，利用青梅竹馬的男生幫忙補習(xí)功課，從男生們那里獲得零食等物品，事情雖小，你卻從來不會有罪惡感。”

    “那是……那是因為……”沈檀一時語塞。

    “你想說那是他們自愿的，對，沒錯，所以你沒必要感到罪惡感。我也不會有，古時候，強國滅掉弱國，近代，資本家剝削奴隸農(nóng)民，現(xiàn)代，利用工作這個幌子實現(xiàn)新的奴隸制，將人變成機器人送進辦公室，那些人每天上班在為什么？在為他們的老板創(chuàng)造財富，這難道不是奴隸制的新方式？這就是一個互相搶奪的時代，贏的人成為佼佼者，輸?shù)娜死蠈嵣习?。?/br>
    他的全新解讀讓沈檀大腦一片空白，固有的認知被徹底推翻。

    危開霽幽深的黑眸看向她，“你做的對，沒有答應(yīng)那個有錢人?？堪⒄樂畛?，乞討是不會有錢的。錢，要從別人的手里搶奪過來。你想要成為主宰金錢的人還是被金錢主宰，好好考慮，畢竟你很珍貴?！?/br>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說她很珍貴，沈檀聽過很多贊美的詞，但從有人這么贊美她，她愣在原地。

    危開霽拉開車門上了車，阿澤已經(jīng)把沈和平的嘴給封上了，他嬉笑道：“危哥，你看上她了？不然為什么對她說她很珍貴?！?/br>
    “白癡，年輕漂亮的女人當然珍貴。”

    第11章 獨家采訪

    沈檀和沈母有了隔閡，房子保住了，沈母和沈蕭還有地方住，大姐應(yīng)該也不會看著他們挨餓。她也不愿再回去，心里盤算了下剩下的錢，準備將手機賣了，再找個賓館度過這幾天。

    回到市中心，她走去當鋪的路上，透過商場大廈的玻璃窗照了照自己，容貌一如往常，只不過眼神疲憊，就像那些高峰時期擠在地鐵里的上班族一樣，每天在為生計奔波。

    為什么她一直會為錢所困，上輩子為了錢做了違背道德的事情，哪怕那時候的社會笑貧不笑娼，物欲橫流，女人身上沒點名牌傍身就會被看不起。

    危開霽的話讓她醍醐灌頂，她的觀念持續(xù)動搖，靠向男人搖尾乞憐生活，男人施舍的錢終有一天會用完，老實當個打工族生活也不能過的舒適。到頭來，有錢的人更加有錢，沒錢的人被徹底榨干，為了房貸車貸孩子不敢輕易辭職，卑躬屈膝地討生活。

    要想有錢，她得靠自己，就像之前確立考試的目標，利用發(fā)揮自己的優(yōu)勢。

    沈檀突然想到一個點子能夠賺到錢，解決眼下的燃眉之急，而且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

    她找了個咖啡店坐下，翻了半天書包找出一張名片，剛坐下沒多久，服務(wù)員就端上一杯冒著咖啡香氣的咖啡和一塊小蛋糕，有人請她，并且沒有留下名字。

    她禮貌地笑笑，繼續(xù)埋頭在包里找東西，在書包側(cè)邊的小口袋里找到很久以前危開霽給她的紙巾。

    名片是上次那個偷偷摸摸進學(xué)校的記者給的，紙巾包裝上則有危開霽的電話。

    沈檀盯著這兩樣?xùn)|西，大概是室內(nèi)的暖氣很足，她不覺得冷，心跳也逐漸加快，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但隱隱覺得她可以，不，她一定要成功。

    沈檀打開很久沒用的翻蓋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危開霽，她開門見山道：“我是沈檀?！?/br>
    危開霽有點訝異，他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不要告訴我你后悔了，難得我那么欣賞你?！?/br>
    “不是沈和平的事情?！鄙蛱捶€(wěn)了穩(wěn)心神，“你是做高利貸生意的，一定有征信社的人替你評估借款人的工作狀況和財務(wù)狀況，我想找你調(diào)查一個人?！?/br>
    “噢？你想查誰?！?/br>
    沈檀看著名片，道：“趙宇，《頭條八卦》的娛樂記者，電話是……”

    “你想做什么？”危開霽有了興趣。

    “他想找我做采訪，當時我沒答應(yīng)，現(xiàn)在你也知道我們家什么情況，我缺錢，但我不會向你借錢。我想知道他最多會出多少錢來買我的獨家采訪?！鄙蛱蠢潇o地說道。

    危開霽眼中閃現(xiàn)出笑意，他承諾道：“可以，事成之后，我要收取你采訪費用的10%。”

    “信息情報費沒那么貴。”

    “我是小本生意，當房產(chǎn)中介都要收百分之幾的中介費，更何況我的情報很貴，你不同意的話就算了。”

    沈檀盯著手機，幾乎能想到危開霽面無表情的模樣，她討價還價道：“我同意了，但是前提是你把這筆錢算到沈和平要還的利息上?！?/br>
    危開霽考慮了下同意了，沈檀剛想要掛電話，就聽到他冷漠的聲音，“你真的不考慮從我這里借錢嗎?！?/br>
    她啪地一下把電話掛了。

    接下去，沈檀在咖啡店里做卷子，這里又有暖氣又可以免費續(xù)咖啡，等做完一套數(shù)學(xué)試卷后，危開霽的電話來了。

    “我?guī)湍悴檫^了，他工作的新聞報社是家小型報社，目前想要在同類型的新媒體中異軍突起，正缺少獨家新聞，如果你的新聞報道打出去，能為他們帶來大量的流量和點擊。你完全可以坐地起價，我想他會同意的?！?/br>
    沈檀垂眸思考著價格，以及該如何向記者開這個口，“你的情報總該值那10%吧，還有呢。”

    危開霽坐在辦公桌前，他面前的電腦上詳細展示著趙宇的征信報告，各方各面都有，“他的財務(wù)狀況一般，存款在十五萬。讓我來猜猜，他會看在你是學(xué)生，不懂人情世故，以及想要出風(fēng)頭，借口采訪都是免費的，他不問你要錢已經(jīng)不錯了?！?/br>
    沈檀坐直了身體，感興趣道，“然后呢?！?/br>
    危開霽在電腦前揚起一個冷酷的笑容，“在他輕視你的那一瞬間，你要下一個決定，榨干他的存款。反正你的報道后續(xù)會讓這家報社在同行中脫穎而出，獨家新聞的誘惑，到時候糾結(jié)的就是他了。”

    “……”這人也太可怕了！

    雖然知道危開霽不是什么好人，但沈檀沒想到他那么危險，想著從普通人那里奪取錢。她打定主意，如果趙宇老老實實報了個采訪稿的價格，她就不去做這些，她現(xiàn)在的熱度應(yīng)該和個十八線小明星差不多吧。按照現(xiàn)在的行情，哪怕是不出名的十八線小明星一次通告采訪的費用在13萬左右，那他一兩萬的采訪費能在報社申請到吧？

    “我會看著辦的?！鄙蛱磼炝穗娫?。

    危開霽看著電話，思忖著她肯定不會照他說的，她還對這社會保留著天真和善良。

    沈檀準備一下后，撥打了趙宇的電話。

    趙宇正在車子里蹲明星，他舉著單反相機的手累了，隨意啃了個面包，瞥見手機在亮，一個未知號碼，他接了起來，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

    “你好，請問是趙宇趙記者嗎？我是沈檀。”

    沈檀？這是誰啊？趙宇的腦中搜索了一圈，沒將這個名字和任何人的長相聯(lián)系在一起。

    “上次你來學(xué)校找過我，說要采訪我，但是保安和老師將你趕走了，現(xiàn)在是寒假，我想了想，過意不去，給你打個電話?！鄙蛱窗淹嬷?，語氣卻很誠懇。

    趙宇一拍大腿，想起了這是誰，她是網(wǎng)上非常知名的?；?，一張和男朋友的地鐵情侶照火到大江南北，特別低調(diào)神秘才引起廣泛關(guān)注。他正襟危坐，笑道：“沈同學(xué)，你好你好，我特別想找你做個采訪，先前真實唐突了，抱歉嚇到你?！?/br>
    “沒關(guān)系，其他人都是打電話到學(xué)校，只有你找到學(xué)校里，你當記者很敬業(yè)?！?/br>
    沈檀的一番恭維讓趙宇飄飄然，他想起她不喑世事的漂亮臉蛋，更是要將這新聞拿下，“那么現(xiàn)在呢，你能不能接受我的獨家采訪？”

    “唔。”沈檀猶豫地出了一聲，可把趙宇急壞了。

    趙宇眼睛都不眨地唬她，“沈同學(xué)，借這次機會你不想澄清下網(wǎng)絡(luò)上的謠言嗎，也可以讓更多的人認識你，到時候“美女學(xué)霸”這種稱號信手拈來，張愛玲說過出名要趁早，你不想出名嗎？”

    老套的名利誘惑，沈檀冷笑了下，如果她是十六七歲的小女生確實心動，受不住誘惑。

    “但是，我爸媽不太同意這種事，他們說拋頭露面，影響不好?！?/br>
    “他們的思想太封建了，都什么年代了，女孩子要懂得經(jīng)營自己，你看網(wǎng)上那些網(wǎng)紅過的多好，年紀輕輕，口紅包包衣服，你想買什么就買什么，還不用伸手問爸媽要零花錢，你看你多懂事啊?！壁w宇又加了把火。

    “這……”沈檀故作猶豫，見前面埋得差不多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接受你的采訪能有多少報酬？”

    趙宇在電話那邊怪笑一聲，“沈同學(xué)，你知不知道，以前找我們的那些明星，企業(yè)家，都是親自找上門的，我們還要問他們收錢，我現(xiàn)在免費做你的采訪，拍攝啊，寫稿發(fā)稿，都是我免費當義工的啊，我在替你宣傳，我還沒問你收錢呢！”

    “你以為你是誰?。e以為長的漂亮點就得意忘形了！”

    呵，沈檀無聲地笑了笑，這笑容讓咖啡店里的男人們頻頻注意，然而她很快收起笑容，冷漠地說道：“噢，那算了?！?/br>
    說完就掛了電話。

    她盯著手機想，危開霽看人真的很準。

    第12章 各懷心思

    趙宇喂了好幾聲，還以為是信號不好，盯著手機看了半天，那個沈檀竟然直接把電話掛了，是一言不合就掛了，還沒商量余地。

    他還以為學(xué)生都沒什么社會閱歷，更何況這小姑娘涉世未深，嚇一嚇還會反過來向他道歉，接著再給他一筆錢，沒想到啊……

    趙宇琢磨著，這學(xué)生妹不好忽悠啊。他趕緊回撥過去，對方不僅沒接電話，過了會還關(guān)機了。

    他恨恨地想，拽什么拽，他待會就寫個報道抹黑她，順便不經(jīng)意間公布她的手機號，讓她受盡sao擾。

    趙宇嘿嘿一笑，從車子后座拿過來筆記本電腦，手指飛快敲擊著鍵盤，打字飛快，不一會兒一篇指責(zé)沈檀在通話中態(tài)度傲慢，仗著自己漂亮就無法無天，整個一沒素質(zhì)的美女立馬出來了。

    全然不提采訪費的事情，又編了個某同學(xué)說她在學(xué)校不合群的八卦，報道就算寫好了。

    這年頭造謠還不容易嗎，在天涯開個破帖，什么我同學(xué)，我朋友，我親戚說，謠言張嘴就來，還會有眾多無知網(wǎng)民相信，假的也成真的了。

    趙宇檢查一遍稿子后，將這篇報道發(fā)給主編過目，他躺在車座位上閉目眼神，不一會主編的電話就打來了。

    主編問道：“你電話采訪到了最美校花？她平時真是這樣的？還有同學(xué)作證？”

    “真的，我和她通過話，這學(xué)生態(tài)度超傲慢，窺一斑可見全貌，哪個美女不傲慢啊，她在學(xué)校里肯定橫著走，被同性討厭也是理所當然的?！壁w宇嬉笑道。

    “是這樣嗎？”主編溫聲問了句，馬上又換了另一個語氣，嚴厲地說道：“你這個蠢貨！你傻啊！沒在微博等社交網(wǎng)站上調(diào)查過，沈檀在學(xué)校的評價很好，一個兩個可能是抹黑嫉妒，那么多人都說她性格不錯，她做人至少沒問題。你現(xiàn)在這篇報道上去，她再找另一家媒體澄清謠言，那我們《頭條八卦》只會被網(wǎng)民唾棄，遭到抵制，我們還要開發(fā)app呢，你在想什么?。“装V！”

    被主編劈頭蓋臉一頓訓(xùn)，趙宇一臉懵逼，他立刻像個孫子般，道歉道：“是我考慮不周，我考慮不周，其實她問到采訪費的事情，我就想嚇嚇她，哪知道她有點脾氣，立馬就掛電話了。”

    “老趙啊老趙，你讓我說什么好，你跑新聞是很拼，但這個職業(yè)素養(yǎng)……唉，娛記也要講這個啊，不然怎么當國內(nèi)第一狗仔，對不對？”主編倒是看的明白，繼續(xù)說道：“這樣，她要多少采訪費按照小明星來申請，你先答應(yīng)她，這樣一條獨家新聞，其他新媒體都沒有拿到，這意味什么？意味著我們牛啊！”

    趙宇猛地反應(yīng)過來，他連忙點頭，歉意道：“主編你說的對，我再去聯(lián)系她?！?/br>
    等對方掛了電話，他對著手機嘲笑道：“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在國企的傳媒行業(yè)干過幾年，空降報社，真把自己當根蔥，等我拿到獨家采訪，一朝就發(fā)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