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我冷眼看他終于停止了笑意,給他斟了一杯酒,“皇上請?” 他一飲而盡之后,我便空翻出亭子,一手背后一手抬起,做了個請的姿勢,“草民斗膽請皇上比劃比劃?” 景昱仁放下酒杯,行了個拱手禮便率先攻了過來。我立馬迎戰(zhàn)傾盡全力,終于在我一掌拍脫他的胳膊,他一拳打得我內(nèi)力散亂之后,結(jié)束了。 我倆捂著傷口,竟都笑了出來。 我?guī)退迅觳不謴?fù)原樣,他喝了一杯語重心長的道:“好久沒有和人如此酣暢得切磋過了?!?/br> “皇上武藝高強,一般人如何都傷不了您?!蔽业?。 “師兄你……哈哈哈,罷了……”他對我的恭維不是很滿意,只是搖了搖頭,“一般人傷不了朕……許是沈如詩從來便不是一般人。” 我收拾好了藥品,喝了一杯酒,“草民洗耳恭聽?!?/br> 景昱仁無聲的飲了一杯,怒不可遏道:“詩兒竟然要鬧著給我選妃!選妃!師兄!我對詩兒是什么心思,你不是不知道的,她怎么敢給我選妃?” 我安靜的聽著九五之尊和我“樹洞”,不由得想到鳶兒,這么一對比,她其實還是沒有師妹過分的,至少她沒和我提過給她自己選妃…… “看她因為腹中孩兒吃不下睡不著,我特別不好受,可她卻說怕自己生養(yǎng)不好,說怕我斷了后,要給我選妃!師兄你不必勸我,我知道詩兒愛我的心意,可我就是接受不了。” 我挑挑眉毛,看著景昱仁他飲了一杯酒后竟然眼圈都紅了,“詩兒愛我,也愛朕,更愛朕的天下,她心里有太多的牽掛,為何我不能做她唯一的那個?” “無論您是皇上還是師妹的夫君,您都是她心中最無法割舍的一部分?!蔽覠o奈的低下頭,笑了笑。 景昱仁聽完愣了愣,又搖了搖頭,笑道,“不提了,師兄不如給朕講講,南霜堂究竟有何玄機?” 我放下酒杯挑了挑眉毛,問道:“怎么,皇上想動南霜堂了?” “只是好奇罷了,詩兒想重建南霜堂,朕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她點什么,也至少免了她整日惦記著給朕選妃!”景昱仁苦笑著對我說。 “皇上知道多少?” 景昱仁聽了我的話,先是一陣沉吟,“朕只是聽詩兒說過一些?!?/br> 我點點頭舉起酒杯,他碰了一下便又開了口:“南霜堂在江湖上已成立近百年,本來未曾下設(shè)其他分堂,只是掌教年邁已高,選中的唯一的繼承人卻被自己唯一的女弟子殺害,于是便一怒之下,將南霜堂所有的勢力劃分為三個分堂,便是現(xiàn)在的三七堂、東林堂和西風(fēng)堂?!?/br> “差不多,只是不曾出現(xiàn)什么接班人,只是一段秘史不能為外人道罷了?!?/br> 景昱仁重復(fù)了“外人”兩個字,笑了笑,繼續(xù)道:“除了這三個分堂之外,還有個邱岳山派可對?” 我點點頭。 “這邱岳山的開山人原也是南霜堂之人,只是因為心慕自家?guī)熥鸩疟恢鸪鰩熼T,可對?” 我沒怎么意外,當(dāng)今的皇上絕不可能只聽師妹片面之詞,所以能了解到南霜堂的門內(nèi)丑事,才是他本該有的心智。只是這份心智用來對待師妹,著實讓我真的不舒服。 “你也以為是朕調(diào)查的?” 我不置可否,他卻忽然笑了,“罷了,若師兄也覺得是,那便是了吧。”他無奈的端起杯子,又飲了一口站了起來,月光下的他看起來有些可憐。 “后來南霜堂老堂主暴斃,三七堂與東林堂攜手同時誅殺他們離欺師滅祖的師妹,偏偏為其二人的師弟汐云道人所阻,幾經(jīng)爭斗,汐云道人終究不敵,敗下陣來,南陽祖師和東林祖師攻上邱岳山派,幾乎屠0邱岳山滿門,只是那女弟子未曾被抓住,后來在中原武林銷聲匿跡,誰知十幾年之后竟然卷土重來,甚至還給師兄你下了蠱?!?/br> 我驚訝于他知道的細(xì)節(jié),想想他的身份,也隨之一笑,點頭承認(rèn),“與皇上說的不差分毫?!?/br> “而能解師兄身上之蠱的便是我的meimei——如畫,可對?” 我心里很不舒服了,可他說的偏生又是真的。 他見我不說話,聲音更是冷了三分,“師兄,如畫她吃了很多苦,無論師兄真心還是假意,請看在她好歹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待她好?!北臼乔謇涞穆曇?,到最后卻多了幾分懇求。 我被他的懇求激地一陣憤怒,沉默好一會兒才把心頭的火消掉幾分,回?fù)舻溃骸盎屎竽锬镫m貴為一國之母,可草民也是拿她當(dāng)親meimei般看待的,若皇上知道為人兄長是何種心情,便也請好好對待皇后娘娘,草民拜謝皇恩?!蔽艺f完便站起來拱了拱手。 景昱仁扭過頭來看我,皺著眉的樣子竟然和鳶兒有些相同,我忽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樣子有些許荒唐,我為何珍惜鳶兒,想對她好,自然不是因為那蠱,我知道她在我心里究竟是何種位置便好,何必在他人面前說這些。 我自嘲得笑了笑,越笑越覺得自己氣量太小,凡是涉及到鳶兒,我便總是自亂陣腳,實在是——看來得拼命把鳶兒這個小軟肋藏好才行了。 “皇——皇上!”一個內(nèi)侍慌忙跑過來,噗通跪地,氣喘吁吁低道:“皇上,皇后娘娘和今日進宮的貴人,吵起來了!” “什么!??!”皇上聽罷,駕也不擺了,一個起身便運了輕功往鳳鸞殿飛去。 我也顧不得規(guī)矩,幾個起落便往鳳鸞殿里狂奔,終究比景昱仁慢了幾步,正好趕上景昱仁把鳶兒一把扔出來,我急忙伸手接住,把她護在懷里。 景昱仁慌忙地反復(fù)查看師妹緊張的一邊問:“詩兒,那瘋婆子可有傷到你?給我看看,你沒事兒吧?” 我也趕忙看鳶兒,可懷里的她一把掙開我,指著師妹便張口罵道:“沈如詩!我這么多年就是沒罵過你!你是不是以為老娘不會生氣?我告訴你!你就是有?。〗o自己找氣受!” 師妹也一下子掙開了景昱仁,反駁道:“你自討苦吃那么多年我都沒說過你什么,你今日竟然這么說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給我滾!” “滾就滾!老娘再也不來看你了!你就作吧你!哼!”她吼完便拉了我的手,怒道:“唐舜我們走,再也不來看這個不懂好賴沒事兒就作的瘋女人了!” “你說誰是瘋女人!沈如畫你給我滾回來!沈如畫!你敢不來看我你試試!沈如畫——” 身后是師妹瘋狂的喊聲以及趴在皇帝懷里嗚嗚地哭聲,身前是深愛的鳶兒大步流星地邊走邊擦眼淚的抽泣聲。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微微用力把她拉進懷里,“和她吵什么呀?!?/br> 她聽了先是一愣,猛的甩開我的手,冷聲笑道:“心疼啦?心疼了去哄她呀!真是青梅竹馬,我算個屁唔……” 我堵住她的嘴,任由她瘋狂打我,我越是把她摟的很緊,一吻結(jié)束,她才情緒穩(wěn)定下來,喘著粗氣問我:“你發(fā)什么瘋?沒看到我在生氣嗎?有你這么哄人的?” “我沒有在哄你,我是在慶祝,你終于和我最大的情敵鬧翻了,我很高興。” “……你有??!討厭死了你!”鳶兒愣了一瞬,破涕為笑,給了我肩膀一下。 “哭的為夫好心疼,”我取出絲帕為她擦掉眼淚,捏了捏她的俏臉,“別再管她了,我們回家吧?!?/br> 她不動了,拉著我的手期期艾艾地又道:“來都來了……別著急走嘛……其實……其實也沒怎么吵,拌幾句嘴而已,沒有看起來那么嚴(yán)重的……舜哥……怎么樣也等她生完再走嘛,好不好?” “師妹都下了懿旨要我們走了?!?/br> “那……那偷偷抗旨吧?;蛘呶胰デ笄蠡噬显匍_……算了那個昏君只聽他老婆的!氣死我了你知道嗎?”她大聲道。 見她怒氣未消,我便把她拽到一邊的回廊里,晚上的風(fēng)有些涼,我脫了外衣披在她身上,聽她給我講故事。 “你知道沈如詩那個瘋婆子要干嘛?她要給景昱仁選妃,要給他娶小老婆,這不就是在作嗎?我這么和你說吧,她傷天害理,殺人如麻我都能接受,她白蓮花也好是綠茶女表也罷,我都能接受,唯獨她作,我看不起,真的!我最煩這種憑著男人愛她就不知深淺,胡作非為的做法了,她想干嘛?她無非是想讓景昱仁再多在乎她一點嘛!她直說呀!她干嘛這樣呢?矯情,越來越不是我認(rèn)識的喜歡的沈如詩!唾棄她!” “然后你便責(zé)罵師妹了?” “心疼?” 我又捏了她的臉蛋,佯怒道:“為夫心疼誰你個沒良心的不知道?” 她哼了一聲,嘴角終于上翹了,我松了口氣,把她攬進懷里,“唐舜,我不會和你作的,我不會為了可笑的自尊心去懷疑你的真心,我許鳶永遠不會,你要相信我。” 我吻在她的發(fā)頂,“嗯?!?/br> 我倒是不擔(dān)心鳶兒會給我納妾,大不了她納一個我便殺一個,納兩個我便殺一雙,無論如何,我是要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我其實怕的,倒是她會不會哪一日被誰迷了心,打著做她姐妹的旗號,成為我的情敵……罷,唉。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詩畫的時候# 阿仁:唐大俠,對我meimei好一點,我妹命苦,你若欺負(fù)她,朕不會放過你! 小唐:皇上也請對我?guī)熋煤命c,三七堂的毒絕不會讓皇上好受。 #詩畫吵起來了# 阿仁:沈如畫你干什么玩意兒!你碰我老婆一下你試試? 小唐:沈如詩你敢動鳶兒?你嫌命長?你給我放手?。?! 錢錢:呀呀呀,都是有了老婆忘了meimei的渣哥哥!嘖嘖嘖?。〝偸郑?/br> ☆、番外5,美人如畫 番外五 美人如畫 1 我懂事極早,從母親過世那日便是了。母親為護我,因而中了邱岳山派的毒,當(dāng)場便舍我去了。我伏在母親尸身上痛苦之時,一陣鉆心的疼又接踵而至,待我再醒來,師父便告訴我不能動情,若想活命,便要做到冷心冷情。我自然是想活命的,我還要為母親報仇。 所以第一次見到狼狽地趴在地上的“如畫”之后,我便對她起了殺念,因為我即使站在回廊里看著她,便出現(xiàn)了不忍的心情,那是十七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我于是冷靜的看著她,若她斷了氣再好不過,若她還活著,我便親自送她一程。 只是她醒過來還準(zhǔn)備靠自己爬起來之時,我終究還是停留在“若是”的階段,然后她便開始使喚我了。 而我還真的按她的吩咐去做了。 在通知師妹的丫鬟去找她時,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我驚訝于她對師妹好的出奇。 其實我對她是絕對有敵意的,因為從師父口中得知到,師妹因她受了不少的委屈,小小年紀(jì)被趕出家門,寄人籬下還被她人長舌欺辱,起因都因著她私下里傳地些是非。 我與師妹一同長大,自然是護著師妹多一些,幾次下山想殺了這個欺負(fù)師妹的女子,都被師父制止,我問起原因師父總是欲言又止,良久語重心長地嘆一句,“若她死了,你便也活不成了?!?/br> 我當(dāng)時只覺得師父只是勸我不要戾氣太重,現(xiàn)在,我抱著我的鳶兒在懷里才明白師父那句話究竟是何意。 2 若說我是從何時開始對鳶兒動了心思,怕是要從那時師妹生病說起。師妹體質(zhì)弱,自小被全三七堂的弟子捧著長大,除了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和跳舞,其他時間均有嚴(yán)格的把控,師父生怕她累到,可她進了王府之后,幾次三番遇到禍?zhǔn)?,那次居然累到暈過去。師父接了消息自然不敢怠慢,他派人去宣王府傳話時,我已然早就開始照料師妹。 我對師妹的感情一直很模糊,是親人,有沒有骨rou至親的親近感;是情人,偏生對師妹只有照顧之意,沒有占有之心。 只是拿她當(dāng)做小妹,所以她的話我自然是聽的,她叫我不要為難“沈如畫”,我只有照辦。 我有時候也懷疑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畢竟明知道東苑中晾的果脯是她做的,不應(yīng)該沾染,可還是控制不住抓了一把在手里,甚至還想嘗嘗是何種滋味。 我笑著搖頭慨嘆自己何時如孩童一般時,已然端著藥打開了師妹臥房的門。 我見沈如畫也在,竟然把那些晾干的果子挑釁一般拿了出來,她見了果然瞪圓了眼睛。 她瞪眼睛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之后的幾日她未曾來過,聽說是與景昱仁密謀,師妹聽說了景昱仁與她走的極近的消息,笑的極苦澀,搖著頭說“罷了,他是該喜歡畫兒那般的女子的?!?/br> 我見自家妹子被欺負(fù)成那樣,自然是不服氣的,還未騰出空去她惠蘭園理論,她卻偏偏來自討苦吃,甚至還語無倫次的把我拉到惠蘭堂,接著把我推在院墻上! 她要做什么?不過一個女孩子而已,我自然沒對她有太大的防備之心,可誰知道她竟然膽大包天一般,眼里帶著萬般深情地……調(diào)戲我? 她竟然敢對我說:“我喜歡迷人的你和你醉人的發(fā)香?!苯又€把一朵花插在我的發(fā)間。 我愣愣地任她胡作非為之后,這才反應(yīng)過來,直直的點了她的xue道,轉(zhuǎn)身便跑,我怎么能不跑,我何止是有了情緒,我連心脈都亂了一般。 我自那日起便不敢再去明王府中,剛好宣王有事情吩咐我去做??勺龅氖略僬J(rèn)真還是會想起她挑起我的鬢發(fā),一臉深情的模樣。 現(xiàn)在想來,我怕是那時便對她有了同他人不一樣的心思吧。 3 我再次去到明王府中時,入眼的竟然是景昱仁把師妹甩進池塘,雖然他極力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我還是拔劍指著他和他的侍衛(wèi),我三七堂的弟子豈可讓他人欺辱。 只是還未打起來,沈如畫便來了,師妹竟然毫不客氣的扇了她一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