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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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孩子見父親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事了,而馮南最常見父親的地方,就是香港各大周刊的封面上了,他偶爾回家,也是喝得醉熏熏的,身上帶著各式各樣的香水味。 她出生那兩年,馮欽輪與王知秋打得火熱,她的母親不在意丈夫尋花問柳,但卻不能容忍有女人威脅自己地位。 因此那段時間,兩個女人斗法斗得激烈,馮欽輪游走花叢,馮中良忙于事業(yè),馮家其他房的人則顧著爭寵,深怕將來老爺子這份家業(yè),盡數(shù)被老大占去了。 陪著馮南最多的,就是下人、女傭,正是因為這樣的情景,才給了綁匪可趁之機,讓她落于一群匪徒之手。 照母親的規(guī)劃,她每天要練鋼琴、舞蹈、繪畫、外語,輾轉于一個又一個的學校,跟同樣出身上流社會的孩子交朋友,提早形成自己的社交圈子,以便對未來有幫助。 她沒有一天能有松懈的時候,其他孩子撒嬌、哭鬧時,她是沒有權利去反抗的,母親總說,不聽話、不順從、不優(yōu)秀,是不能得到父親的喜歡,爺爺?shù)目洫?,及母親贊許的目光。 別人在睡懶覺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早起溫習功課,別人在父母陪伴去游樂園時,興許她已經(jīng)在跟一群同樣背景的孩子培養(yǎng)友誼了。 當其他的孩子上學一天,晚上在父母的陪伴下吃完晚餐,看電視玩耍的時候,興許她是在家庭教師、女傭的照顧下,以標準的餐桌禮儀用餐,繼而彈琴看書。 生活一日重復一日,沒有波瀾,她被綁架的時候,她心中其實是有些慶幸的,她那一天晚上還有一個聚會要參加。 與馮家有生意往來的一個家族里,有與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兒生日,早前幾天,她在老師的陪伴下,就已經(jīng)精心挑選好了禮物,老師為她準備了適合的祝詞,要求她必須得以英文去說。 那長段的賀詞她背了兩天, 沒有完全背熟,正有些忐忑,怕到時背不出來,回家會受到母親嚴厲的苛責。 這個問題困擾了小小的馮南兩天之久,白天上課時也是心神不寧的,總擔憂著。 被綁匪帶上車時,她松了口氣,心中生出一種逃課的感覺。 可這畢竟不是逃課。 她被帶到偏僻的小屋,被撥下了三片指甲,送回馮家里頭。 那時的她才知道,世界上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對她微笑、對她恭維、對她討好,她第一次知道,有一種地方,是陽光無論如何都照不透的;有一種陰暗,就連開著燈時,都顯得陰森森的。 那時的她才明白,十指連心是怎么樣的痛,她顫顫發(fā)抖,蜷成一團縮在角落。 她等了很久,想等父母來救自己,電視里的孩子遇到怪獸,總是會有英雄來救,可是她等了許久,聽到綁匪在竊竊私語著:“江哥,馮家是不是不要這孩子了?” “中南實業(yè)孩子太多……” “馮家可能認為這孩子不值這些錢,要不把贖金降一些算了……” “馮家還沒跟我們聯(lián)絡……” “大哥,要是馮家不要這孩子了,得趕緊處理了,以免留下馬腳,被警方發(fā)現(xiàn)?!?/br> 她從充滿希望到絕望,手指已經(jīng)不流血了,那種疼痛近乎于麻木,父母的拋棄,對她而言像是雪上加霜。 她兩三天沒有吃飯了,也沒見過陽光,不知道維持著縮成一團的動作多久,她盡量縮起身體,細微的動作,都怕被綁匪發(fā)現(xiàn),引來更可怕的結果。 當爺爺找到她的時候,她躲在角落,還有一口氣在,卻如傻了。 不會哭、不敢動,些微的聲響,讓她將眼睛閉得更緊,有人碰到她的時候,她連尖叫聲都不敢發(fā)出。 陽光十分刺眼,她被爺爺抱在懷中。 隨行的醫(yī)生在檢查她的身體,她感覺不到針扎進脈搏。 周圍人好多,每個人影都在她面前晃著,陌生得讓她害怕,她不敢講話,不肯喝水,直到爺爺下山之后,買了一碗糖不甩遞到她面前: “阿南,甜的,糖糖,吃點兒東西,爺爺來了,保護我的阿南,我的乖孫女不怕了?!?/br> 他笨拙的哄了很久,終于那聲音聽進了她耳中,她的眼睛有了些焦距,顫抖著張口,那是她一生里,吃過最甜、最甜的東西了。 醫(yī)院的私人療養(yǎng)間里,父母在聲音尖銳的互相指責: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牌、應酬,逛街買鞋、買包,女兒被綁架,珠寶首飾一樣也舍不得賣了套現(xiàn)?!?/br> “你的錢不是拿去養(yǎng)王知秋?我要是賣珠寶首飾,我那些朋友怎么看我,還以為馮家要不行了,以為你沒本事啊,靠女人賣首飾過活?!?/br> 她將頭埋進被子里直抖,卻阻隔不了父母的聲音,他們罵她不知輕重,一定是因為她跟人透露了行蹤,才惹來這一場綁架的,否則為什么馮家里孩子那么多,別人都沒事,就她出事了? 馮南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么,才會有這一場綁架,才會有這場災禍,后來才發(fā)現(xiàn),她什么都沒錯,父母不來救她的原因,只許只是她可有可無。 她接受心理治療半年之久,從一開始見到一點兒光亮就害怕,聽到‘綁架’、‘贖金’就顫抖,到后來學會將所有情緒都隱藏在心頭。 手指甲的傷好了,爺爺帶著她離開香港,她有些不知所措。 香港是她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也是她受過傷害的地方,她怕這里,卻又熟悉這里。 離開香港,前往帝都,那里又是一個陌生的,需要她適應的新場所。 爺爺在她心目中嚴厲又不茍言笑,是不敢親近的,那一刻卻成為她唯一依靠了。 她拉著爺爺?shù)氖?,怕自己走丟,那小小的手緊攥著他,一刻也不敢松懈的。 她隨爺爺拜訪老友,第一次看到了裴奕。 裴家的氣氛與馮家的華麗、冷漠不同,裴奶奶拉著她的手,問她名字,問她多大了。 爺爺與裴老爺子說話,罕見的露出笑容,大人們都其樂融融,她眼角余光卻看到了在角落的裴奕,靠著墻壁,咬著上唇,一臉不服氣的樣子,逗得一群人樂不可吱的。 “站直了!” 先前對她和顏悅色的裴晉淮厲聲喝斥,“站沒站相,成什么體統(tǒng)!” “他摔壞了他爸的一把件,是戰(zhàn)友送的,他爸罰他呢?!?/br> 裴大太太有些心疼又好笑,一說完,裴奕又‘哇哇’大哭,周圍人笑得更兇。 她有些同情,他哭得臉漲得通紅,臉上淚水被他臟兮兮的手一抹,花貓似的。 大人們都在說笑,他肆意哭了一陣,看沒人理他,又鬧得更兇了。 馮南向他走了過去,輕聲細氣的學著哄他: “別哭?!?/br> 她拿了帕子替他擦臉,那臉頰rou呼呼的,興許是有人理睬他了,他借勢下坡,逐漸收聲。 他長得玉雪可愛,跟裴大太太眉眼是十分相似的,那雙眼睛被淚水洗過,黑亮無比,那雙烏漆漆的眼珠盯著她看時,有種全心全意盯著她看的專注感覺。 像裴奕這樣的小霸王,天之驕子一樣,身為裴家的長孫,老爺子把他捧在掌中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了,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沒人理,她陪著他玩簡單的‘石頭、剪刀、布’的游戲。 他喜歡出剪子,每次都出同一個手勢,她哄著他開心,次次都讓他贏,很快把他哄得破涕為笑。 大人們說話時,兩個孩子在角落里,自成一個世界。 馮中良帶她回家的時候,裴奕抱著她不準走,非要留她在家里。 “阿奕,不行的哦,馮南是馮爺爺?shù)膶O女,要回家的。” 裴大太太試著想跟兒子講道理,裴奕不聽: “不準走,她在我家,我養(yǎng)!” 這童言童語逗得裴老太太笑得直不起腰,裴大太太也忍笑逗她:“你怎么養(yǎng)?” “我飯分給她吃,”他大聲的保證:“住我房間里,玩具給她?!彼肴シ块g里搬自己的玩具,誘惑小女生,卻又怕自己一放手,馮中良就把人帶走的樣子,有點兒可憐兮兮的。 “mama,mama?!彼е岽筇耐妊鲋樔鰦桑骸跋麓挝衣犜?,不闖禍了,我要留她下來,行不行?” 他一向霸道不講理,家里寵得要命,裴大太太心軟得一塌糊涂,抱著兒子哄:“馮南jiejie要跟著家里人回去,你要是想她,咱們再請她來家里做客好不好?” “她是我家的人?!彼宦犚蟛荒鼙粷M足,頓時翻了臉,一句話又逗得長輩啼笑皆非。 馮中良忍俊不禁,逗他:“馮南jiejie姓馮,怎么會是你家的人呢?” 他對著馮中良也不見畏懼,下巴一仰,腰一挺:“那改姓裴!” 裴老太太看他渾不講理,愛憐的摸了摸孫子:“姓怎么能隨便改呢?又不是舊社會嫁人?!?/br> “嫁給我,嫁給我!” 他跳著腳喊,又讓一群人笑出了聲。 那個時候誰都沒想到過,一個幼稚孩童的話份量有多重,都拿他當成說稚氣話。 裴奕要鎖門攔人,要去找自己的武器保護‘自己人’不被帶走,但馮中良最后還是帶著馮南走了,他跟在車子后面哭天搶地,指著馮中良大喊壞人,差點兒被裴晉淮揍了也絲毫不肯認錯的樣子。 誰都以為孩子的記憶力是最短暫的,沒有人把他說過的話放心里,以為他很快就會遺忘馮南,就連馮南也是這樣認為的。 當在她的認知里,父母、親人都會在關鍵時刻遺忘她,她沒想過一個才見過面的孩子會把她放心里。 但從那以后,裴奕卻三番四次的出現(xiàn)在她生活中,陪她一起長大,喜歡跟她說話,以她為中心。 她上學時,他也鬧著要跟著去,裴家拗他不過,為他準備書包,他裝了自己最心愛的玩具。 兩人不在同一個年級,他卻不顧家長、老師的阻攔,非要背著東西去她所在的班級。 他是裴家的長孫,他要坐馮南身邊,要趕走坐她旁邊的一個小男生。 小男生不肯走,他勇敢的跟人打了一架。 孩子的世界是沒有等級之分的,裴奕年紀比別人小了好幾歲,自然吃了些虧,但他骨子里有一種狠,挨打之后也能忍疼,用牙咬、用腳踹、用手捶,把比他大了五歲的男孩兒打得哭唧唧的慘叫去告老師。 他一瘸一拐的勝利,一張漂亮的小臉被打得烏青,還十分驕傲的樣子,坐到了馮南的隔壁。 他的臉剛與桌子齊平,樣子有些滑稽,眉梢那里破了皮,身上衣服也皺皺巴巴,老師被哭哭啼啼的小朋友喚來,有些為難的樣子。 馮南替捧著他的臉,問他痛不痛的時候,他還在恥笑剛剛告狀的男生:“他比我更疼!” 裴晉淮來的時候,一臉鐵青,要把他帶走,先前被打時都沒哭的孩子,此時抓著桌腳死活不肯離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馮南救命’。 青梅竹馬(中) 裴奕被帶回裴家,他惹了禍,面對父親陰沉沉的臉色,還氣鼓鼓的樣子。 馮南也跟著被帶了回裴家,她不來,這小子抱著桌子不肯撒手,最后裴晉淮拿他沒辦法,叫上馮南一起,他才放手跟著長輩回來。 “你錯了沒有?” 裴晉淮既氣兒子調皮搗蛋、惹事生非,可他卻又只有這么一個寶貝疙瘩,見兒子一頭原本順滑的頭發(fā)被揉得亂糟糟的樣子,身上還被別人踹了幾個印子,臉也烏青,又有點兒心疼。 “沒錯!”他大聲喊完,又覺得有點兒委屈,去抱馮南: “馮南是我的,他是臭流氓,跟馮南坐一排!” 裴晉淮險些被他一句‘臭流氓’逗笑,仰頭深呼了一口氣,“你隨意打人,你不是流氓?” 他回來的時候,還死死拉著馮南的手,深怕人跑了的樣子,到底誰更‘流氓’一些? “我也被打了?!边@個先前還不肯認錯的小孩兒,一把抱住馮南,頭埋在她小小的懷里,哼哼唧唧喊疼:“哎呀,我的臉也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