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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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世陽也委屈巴巴道:“原是表叔死活求著我,啾啾心里,還是小姨最重要呢!” 穆筠嫻瞪朱世陽一眼,隨后沖魏長坤福一福身子,直言道:“這般大費周折,侯爺可是有事?” 魏長坤到底是尊重著姑娘家的,所以站的有些距離,穆筠嫻一時想走,又十分想湊近了聞他身上的味道,兩難之下,便決定靜觀其變。兩人畢竟是沾親帶故的關系,又有皇子在場,必不至于有什么難堪之處。 魏長坤一手托著匣子,往里抬了抬手臂,做了“請”的手勢,道:“聽聞姑娘嗅覺靈敏,想求姑娘替我辨?zhèn)€東西,若……辨的出來,不盡感激!辨不出來,也算我欠你一個人情?!?/br> 穆筠嫻沒有立即答應,魏長坤又道:“請姑娘寬心,水榭外邊我叫人守著了,不會有生人闖進來,我既求了姑娘來,必定會保姑娘安然無恙地回去?!?/br> 穆筠嫻這才抬頭正視了他一眼,道:“算你識相,走吧?!?/br> 看著前邊輕盈柔美的身影,魏長坤抿了抿唇,小姑娘天賦異稟,又生的顯貴,便是嬌氣些……倒也活潑可愛。 走到水榭中間的石桌上,魏長坤把匣子放了下來。 黃花梨的雕花紅漆匣子,中間焊了一圈銅皮,被一把沒有光澤的鐵鎖牢牢地鎖住,將里邊的物品保存得十分嚴密。 穆筠嫻不禁好奇道:“是什么東西這般貴重?” 魏長坤面色忽變凝重,看了一眼朱世陽,語氣放緩道:“啾啾,你去外邊等表叔和小姨,行否?” 朱世陽看了一眼穆筠嫻,似在詢問她的意思。是他把小姨帶過來的,他當然要保護好小姨。 魏長坤既然要把人支開,肯定是有些話不適合小孩子聽。穆筠嫻摸了摸朱世陽的腦袋,道:“乖,你就在外邊看著小姨,要是小姨叫你,你就過來,好不好?” 朱世陽鼓著嘴點了點頭,面色嚴肅地沖魏長坤道:“表叔,你可不能欺負我小姨,不然啾啾可不管什么長輩不長輩,我會揍你!” 魏長坤應道:“好,你揍我,我保證不還手。” 朱世陽低著頭一步一步往外走,嘴里似乎還在數(shù)著步子,約莫一百步左右,才在長廊上駐足,轉身盯著桌子那邊的動靜。 魏長坤捏著鎖,壓著聲音對穆筠嫻解釋道:“不瞞姑娘說,里邊的……是家父遺物,若是姑娘忌諱,我便不打開了,某仍舊是感激姑娘的?!?/br> 穆筠嫻一陣好奇,當年老侯爺在漠北當主帥的時候染急病而死,魏長坤又留著父親遺物是為了什么? 好奇心的驅使下,讓穆筠嫻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魏長坤小心翼翼地把鎖打開,雙手打開了匣子。 作者有話要說: 見面啦見面啦=w=明天繼續(xù)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魏長坤一面打開匣子,一面壓抑著情緒對穆筠嫻解釋道:“當年……家父并非染急病而死,遂遺物上并無不干凈的東西,請姑娘放心?!?/br> 穆筠嫻點了點頭,心里并不害怕,放了十多年的東西,還能留得下什么? 匣子里放了一件衣物,是寶藍色的布料,干凈整齊。 穆筠嫻問道:“可是清洗過的?” 若是洗過的衣物,便很難再聞出什么東西了。 魏長坤搖首道:“并未清洗過,自家父身上除下,便一直封存在這匣子里。” 穆筠嫻很是好奇,這遺物從何處來的,老長平侯留下寶器或是書信需要這般保存尚且說得過去,怎么貼身衣物也會被留下來。 因事關人家已逝父母,穆筠嫻并未多問,從魏長坤手里接過寶藍色的袍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穆筠嫻每每分辨花香別味的時候,須得嗅了味道在腦子里過一遍,才能想起的具體是什么東西,因是十分專注,整個人亭亭玉立在那里,像一株盛開的牡丹花,嬌艷美麗。 魏長坤見她這般全神貫注的模樣,著實有點意外,他本以為父親的遺物,小娘子多少會有些嫌棄的,卻是絲毫沒有。 誰說國公府的小娘子嬌縱來著,怎的這般沒眼力? 水榭內微風吹起,帶了一絲涼意,羽紗輕浮,送來一陣花草清香。 魏長坤凝視著眼前美人,捕捉她的每一個眼神表情,目光從她的眼睛一路掃到唇角。她的秀眉黑長,不粗不細,秀氣中有又帶著一點英氣,卻不過分凌厲。眼睛狀似桃花,瑩亮有神,眼尾細而略彎,瓊鼻櫻桃口。 不知怎的,魏長坤忽而記起坊間“仙姑下凡”的傳聞,這般美麗的小娘子,還真當?shù)闷稹跋晒谩倍帧?/br> 魏長坤還想起了夜見祖母的場景,他仿佛說過什么不該說的話——讓他求著把姑娘娶過門,怎么可能?除非那女子是仙女下凡塵還差不多。 驀地心虛起來,魏長坤紅了面頰,暗問自己:他大概沒說過這種話吧?應該是沒說過吧?! 穆筠嫻出聲了:“侯爺——”藥味她是聞出來了,卻還有些奇怪的味道。 魏長坤回過神來,略頷首,道:“姑娘請講。” “可還有別的物件?” 魏長坤把匣子里方才被衣服遮住的東西拿了出來,一個破了的藥碗,和一支木簪。 木簪做工粗糙,似是普通百姓所戴,穆筠嫻雙手交還了衣服,接了另兩樣東西,舉起簪子問道:“這也是令尊的?” 魏長坤把衣服放進匣子,搖搖頭,只道:“有勞姑娘了?!?/br> 穆筠嫻先聞了藥碗,然后是簪子,她的眉頭起初皺起,復又舒展開,喃喃道:“是了是了,沒錯了?!?/br> 魏長坤追問道:“如何?” 穆筠嫻擰著眉頭,欲言又止。 穆筠嫻道:“衣服上有些藥味。” 魏長坤他道:“家父當年是帶病出征,身邊跟隨了一名頗得他信任的大夫,當時正喝著大夫煎的藥。勞煩姑娘告訴我,衣服上,都有些什么藥味?” 雖是近乎密封保存的衣裳,到底放了十多年,魏長坤都只能靠近了嗅,才聞得到淡淡的草藥味,穆筠嫻這樣輕易就聞了出來,著實令人驚異,也十分讓他期待。他壓根不相信,他的父親會是那樣死去! 穆筠嫻莫名其妙地紅了臉,鼓著嘴沒好意思把話說出來。 魏長坤眉頭微皺,追問道:“姑娘請講。” 穆筠嫻道:“你叫我說的,若是有冒犯之處……” 魏長坤保證道:“姑娘不必擔憂,我必不會責怪。” 若是尋常味道,穆筠嫻也就不會忸怩了,卻不知道是不是運道不好,又碰上了和那事相關的藥物,還要跟一個陌生男子談論此事,實在難為情。 輕輕呼了一口氣,穆筠嫻道:“這衣服上的味道,除了有治外傷的,還有其他味道,我本不敢確定,聞過藥碗才敢說十拿九穩(wěn)。令尊除了外用了一些藥,所飲湯藥中,還含有冬蟲夏草、yin羊藿。更要緊的是,這木簪里,也帶有yin羊藿、枸杞子、甘草、仙茅,依我多年制脂粉的經(jīng)驗,木簪必是在某種湯藥里浸泡過的。至于這些草藥的作用,侯爺自己去查罷,我雖鼻子靈,卻不是大夫,只能幫你到這里了?!?/br> 冬蟲夏草常見,yin羊藿卻是主治腎病的藥物。而yin羊藿、枸杞子、甘草、仙茅這些,則是有催.情的作用。 魏長坤并不明白這幾種藥的作用,暗暗記下了藥名,沖穆筠嫻道了謝。 穆筠嫻見他并未明白其中含義,微微松了口氣,點頭笑道:“侯爺可要記得今日,你把我騙來這里,欠我一人情?!?/br> 魏長坤輕松允了,他道:“姑娘若有困難之日,不論何事,來日我必定……” 不待魏長坤說完,穆筠嫻便道:“等什么來日,我現(xiàn)在就要你還我人情。” 魏長坤微愣,道:“如何還?” 穆筠嫻狡黠一笑,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他的肩頭,稍稍俯下身去,輕輕嗅了一口——他的身上真的只有淡淡的草木之味,許是方才從花廳走到水榭,才沾染上的。 魏長坤一低頭,便看見少女層層疊疊的發(fā)髻,中心一朵斗大的牡丹花,散發(fā)出淡淡的香味,縈繞在他鼻尖,撓的他鼻尖和心里都癢癢的。 兩人保持了這個姿勢有一會兒,把廊上的朱世陽都看急了,在他倆身后高聲喚了兩聲。 穆筠嫻這才退開兩步,道:“好了?!?/br> 魏長坤又愣了,挑眉問她:“就這樣?” 穆筠嫻點頭道:“就這樣?!彼执_定自己沒有聞錯,這男人的身上干凈的纖塵不染,既沒有臭男人的味兒,也沒有香味兒。 魏長坤不禁失笑了,這小妮子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廊上的朱世陽終究是沒有忍住跑了過來,把穆筠嫻擋在身后,似老母雞護犢一般,氣哼哼地對魏長坤道:“表叔!這么長時間夠了吧!再磨磨唧唧,都要開午膳啦!” 魏長坤頓覺時間已經(jīng)夠久了,他關上了匣子,抱在懷里,道:“我送姑娘出去罷?!?/br> 穆筠嫻道:“有勞?!?/br> 朱世陽牢牢地牽著穆筠嫻,隔在兩個大人中間。 穆筠嫻暫且放下了對魏長坤家事的好奇心,轉而問道:“侯爺,方才你說有姑娘在花廳外攔了你,請問你可識得是哪家姑娘?” 這些姑娘們是如何好意思說她穆筠嫻如何如何嬌縱不講禮,難道光天化日之下攔著人家年輕男子不讓走,就是守禮守節(jié)了? 魏長坤極力地回想了一下,皺著黑長的眉毛答道:“不大認識,只記得其中有個小臉小眼睛的姑娘?!?/br> 穆筠嫻問道:“可是身穿淺青色短襖的那個?” 魏長坤點了點頭。 這可不就是說的內雙眼皮兒,略顯眼小的郭初雪! 穆筠嫻忍住笑,又道:“還有誰?” 魏長坤一臉為難道:“記不得大清了,好像還有個膚色略黃的姑娘?!?/br> 穆筠嫻抿一抿唇,道:“穿紅襖那個?” 魏長坤又點了點頭。 這可不就是說的膚色泛黃,傅多少粉都無用的蘇綠梅么! 穆筠嫻終究是忍不住了,笑著打趣道:“侯爺怎么光記得人家樣貌的不足之處了?” 魏長坤微揚下巴,道:“誰說的?我便不記得姑娘有何不足之處?!?/br> 朱世陽昂頭得意道:“那是因為我小姨長的沒有不足之處!” 魏長坤在腦子里回想了方才穆筠嫻嗅父親遺物的時候——這姑娘長的確實沒什么不足之處。他沉默著,似是默認了朱世陽的觀點。 穆筠嫻不自覺地紅了臉,加快了步伐。 出了水榭,繞過假山,魏長坤便在岔路上道:“姑娘隨我丫鬟一道去花廳里準備用膳就是,我?guī)е编睆牧硪贿叧鋈?,放好了匣子,便去前院陪客,不會給姑娘惹上麻煩?!?/br> 穆筠嫻點點頭,魏長坤看著她頭上的嬌花,夸了一句道:“牡丹好看,想必很是費心養(yǎng)的。” 穆筠嫻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魏長坤道:“這是假花……” 魏長坤瞪著眼,似是不信,穆筠嫻繼續(xù)道:“用通草做的,還灑了香水,是不是以假亂真了?” 魏長坤:…… 朱世陽拉著穆筠嫻,笑著催道:“表叔懂什么花。小姨快去吧,仔細腳下哦,可別摔著了?!?/br> 穆筠嫻跟著一個垂手而立的丫鬟一起走到花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