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正月初四的早上,楚明睿就非要自己起身梳洗,堅決不肯在床上當(dāng)傷殘人士。 圓圓等請來的大夫給他把脈后,確定他只要不飛檐走壁不會有大問題,這才和他一起慢慢的走到福安堂給老夫人請安。 他們到的時候,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在陪著老夫人說話,顯得很是熱鬧,看見楚明睿都是笑臉相迎,關(guān)心的噓寒問暖,顯得很是親近。 還是楚老夫人開口打斷他們:“好了,你們都要出門拜年,也別在這耽擱了,明睿是自家人,不用說這些虛的?!?/br> 又招呼他們小兩口坐下,關(guān)心的問:“不是讓你好好養(yǎng)著,怎么就出來了,這要是留下病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br> 楚明睿對祖母,神色之間還是很溫和的:“祖母安心,圓圓先前也不肯讓我出門,還是大夫說我可以適當(dāng)?shù)淖邉右粫?。?/br> 周氏看著他們說話,起身笑著自嘲:“娘這是有了他們就嫌棄我們了,那我們這就走了?!?/br> 楚老夫人被她這話逗笑了:“你既然不想出門,那就留下陪我吧?!?/br> 周氏笑的格外燦爛:“那可不行,明知道娘現(xiàn)在要好好的看看明睿,我們怎么能不識趣呢?” 等他們都告辭離開了,楚老夫人這才眼神柔和的看著大孫子:“明睿,你沒事就好,現(xiàn)在好好歇著養(yǎng)好身子要緊?!?/br> “讓祖母擔(dān)心了,是孫子的不是?!背黝?粗拇群偷男θ?,心里很不是滋味,因為自己肯定要揭開他們的真面目。 到時候她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做下那么多錯事,到時候會不會奔潰呢? 都說多子多孫多福氣,可是現(xiàn)實里大都是因為權(quán)勢或者家財,兄弟之間明爭暗斗不斷呢? 楚老夫人看著他精神還不錯,留著說了會話,就讓他們回去歇著,生怕累著孫子。 這個時候,外面的丫鬟來報,說是御醫(yī)來了。 邊上隨行的是皇上身邊的聞公公,白胖的臉上帶著溫厚的笑意,當(dāng)然,誰也知道他不可能是厚道人。 “楚老夫人,世子,快別多禮,皇上就是擔(dān)心世子的身子,這才讓咱家和上官太醫(yī)過來一趟。”他臉上笑意不斷,示意身后的兩個小太監(jiān)把盒子放在桌子上,躬身笑著道:“這是皇上賜給世子和世子妃的?!?/br> 圓圓聽到還有自己的份,上前對著皇宮的方向屈膝福禮:“多謝皇上賞賜?!?/br> 上官太醫(yī)仔細(xì)的把脈后,起身微微欠身道:“世子的內(nèi)傷還要養(yǎng)一些日子,不過平時走動還是無礙的,先前的藥方子可以繼續(xù)吃三天,微臣再開一個方子,留著替換原來的那個方子。” 楚明睿起身拱手道謝:“多謝太醫(yī),我記住了?!?/br> 圓圓見他們要走,趕緊示意如意送上兩個荷包,外面大管事早就候著,恭敬的送貴客離開。 楚明睿就趁機(jī)對祖母開口:“祖母,我現(xiàn)在身子真的沒什么大礙,我想今兒去一趟阮家走走,散散心。” 楚老夫人微一沉吟就點頭:“也好,前兒阮家?guī)孜还佣紒磉^,你們也該回去拜個年,路上讓馬車慢點?!?/br> 等他們坐上馬車后,白老三親自趕車,后面的馬車上坐了繡春她們,還有年禮。 楚明睿坐在厚厚的皮毛墊子上,渾身就像沒有骨頭一般的靠在圓圓的身上,懶洋洋的道:“還是靠著你舒服,渾身都是香香軟軟的?!?/br> “你的意思是我胖了嗎?”圓圓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再說,你往誰身上靠過是不香軟的?” 他雖然抱著她心猿意馬,倒是不會怎么著,畢竟白老三這人耳朵太機(jī)靈,聽到媳婦這話,忍不住笑了笑,剎那間動人心魄:“前年的時候,遇到個小公子,眉眼和你差不多,瘦伶伶的,讓我看著就心疼,我和他一起過了一晚上,現(xiàn)在想想都后悔,當(dāng)時就應(yīng)該讓他對我負(fù)責(zé)才是?!?/br> 隨后,把腦袋埋在她的脖子里,悶悶的道:“都怪我沒有先下手為強(qiáng),害的他差點被別人拐去?!?/br> 圓圓見他眉眼精致的如同畫筆勾勒出的精致畫卷,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沉迷進(jìn)去,聽他又拿自己和他的初遇來開玩笑,后面的意思就是有點吃醋了。 只能翻了個白眼,拍了拍他的腦袋,故作無奈的嘆了口氣:“是你的肯定還是你的,我也好后悔當(dāng)初不應(yīng)該嫉妒你比我長的好看。” “現(xiàn)在我還好看嗎?”他抬起頭,桃花眼帶著笑意,深深的凝視著她,勢必要她承認(rèn)喜歡自己。 “好看極了……”圓圓只能隨了他的意,免得他又折騰自己。 他們這是歡歡喜喜的去了阮家,芝蘭齋里卻險些出了事情。 芙蓉被如意她們救回來后,好吃好喝的養(yǎng)了一些日子,現(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無礙,先前繡春還告訴她,明兒就可以離開這里去清平鎮(zhèn)了。 她也不敢出門,只能在屋里做針線,心里擔(dān)憂著自己的賣身契在二夫人的手里,現(xiàn)在她也不敢和大少夫人說起這件事,也不知道大少夫人還記不記得自己的事。 不過現(xiàn)在世子受傷未痊愈,她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湊熱鬧。 下午的時候,天氣又變得陰沉沉的,寒風(fēng)呼嘯,似乎風(fēng)雨欲來。 兩個婆子捧著些洗干凈的床單被褥往正房走去,見里面葛嬤嬤正在訓(xùn)幾個小丫鬟,想到她罰人的手段,也不敢多留,悄悄的退下。 路過芙蓉住的房間后,恰好見一只雪白的貓從半掩的窗戶鉆了進(jìn)去。 其中一個婆子眼尖看見了,興奮的道:“我看見大小姐的白雪進(jìn)去里面了,這可是大小姐養(yǎng)的,要是我們送回去,肯定能有一筆賞銀。” 另一個婆子也露出了喜色:“那還不趕緊的,反正丫鬟們都在那邊挨訓(xùn)呢?” 兩人去推門,卻發(fā)現(xiàn)門從里面被拴住,這要是正常的人就該知道里面有人在。 可是她們實在太想要這個賺賞銀的機(jī)會了,上次有丫鬟把大小姐的白雪送回去,大小姐就賞了五兩銀子,這可抵得上一個月的月錢和賞錢了。 兩人就來到窗戶邊爬了進(jìn)去,想找到這白雪去換銀子,這大過年的,說不準(zhǔn)小姐心情好,會賞更多呢。 而這個時候,里面的芙蓉還在床上睡覺,做針線費(fèi)眼睛,午后天氣陰沉,她就上床睡一覺,聽到了貓的‘喵喵’叫,還有奔跑聲,瞬間就清醒了,小心的拉開一點帳幔,卻見兩個婆子在抓貓,嘴里還在抱怨:“這死貓,怎么就這么靈活,累死我了。” “快點,在你的后面了?!?/br> “哎呀,又跑了,快抓住它?!?/br> 芙蓉認(rèn)識這只貓,那兩個婆子也覺得有點面熟,現(xiàn)在該怎么辦好? 她猛然間記起,先前大少夫人和她開過玩笑,說是自己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那就裝鬼嚇人,要是晚上就最好了,一身白衣,披散著長發(fā),肯定能嚇?biāo)廊恕?/br> 就算是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也要試試。 她飛快的解開頭上的發(fā)髻,披散著自己的長發(fā),隨即脫掉身上的夾衣,只剩下里面的白色褻衣,想了想,狠了狠心,拿著發(fā)簪刺破自己的手指,用鮮血涂上了自己的眼角和嘴角, 隨后,她聚精會神的聽著外面的動靜,心里忍不住祈求她們能盡快抓到貓,然后離開這里,免得自己被發(fā)現(xiàn)。 雖然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點恐怖,可是要是鬧出來的聲音太大,被二夫人的人聽到那就壞了。 畢竟這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大都是二房的眼線。 可是怕什么來什么,那只貓可能是忘記自己從哪兒進(jìn)來的,一直被人追著,卻跑不出去,這房間又只有一間,除了桌子椅子和一個衣柜,就只有床可以跳。 白貓避無可避之下,一頭扎進(jìn)了帳幔里,綠幽幽的眼睛看著里面的人,覺得不動來動去的,比外面兩個婆子順眼多了。 白貓也跑累了,它的待遇自幼就是極好的,不是小姐抱著,就是丫鬟們抱著,因此很自然的跳到了芙蓉的懷里。 芙蓉以前也抱過這只貓,現(xiàn)在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孤注一擲。 兩個婆子看見貓去了床上,反而都松了口氣,兩人一起拉開了帳幔,想去抓自投羅網(wǎng)的傻貓。 簾子被揭開,一個披頭散發(fā)吐著舌頭的白衣人從床上跳了下來,看著她臉上的血和黑發(fā)后面陰森的眼神,還有低低的似從心里發(fā)出來的聲音:“還我命來……” “媽啊,有鬼??!”兩個婆子猛然一見這‘鬼’,還可真是嚇得三魂七魄都要離體了,轉(zhuǎn)身就往門邊跑去,打開門栓后回身看了一眼。 天哪,真的有鬼,這女鬼還吐著舌頭,身體僵硬的一跳一跳的來追她們,更恐怖的是她還抱著那只貓。 白雪先前多囂張的跳來跳去,現(xiàn)在卻在那女鬼的懷里動也不動。 媽啊,這可真是太恐怖了,這大白天的竟然見鬼了。 她們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嘴里還大喊著:“快來人啊,有鬼啊,救命啊……” 芙蓉把懷里的貓一扔,自己也趕緊往世子他們的房間跑。 “喵嗚~”可憐的貓兒不明白,怎么會有人不喜歡自己,疼的它發(fā)出凄厲的呼叫聲,更是在這陰沉沉的下午,多了幾分詭異。 芙蓉她心里明白,今兒這么一鬧,芝蘭齋肯定被很多人盯著,或許還會有人來搜查,只有世子和世子妃的房間無人敢去。 葛嬤嬤她們自然也聽到了外面凄厲的喊叫,她可不相信這大白天的會有鬼,揮手讓丫鬟們出門查探。 這六個冬字輩的丫鬟都留在府里,她們個個都會幾下身手,因此是毫不懼怕,出了門看見白衣人,正要大顯身手捉鬼降妖的時候。 “別打,是我?!避饺刳s緊撥開臉上的頭發(fā),深怕自己挨揍,她可是知道她們的力氣不小。 冬芝她們都很遺憾的收手,讓開讓她跑進(jìn)去。 芙蓉進(jìn)去就渾身發(fā)抖,臉色蒼白的抓著葛嬤嬤,語無輪次的道:“嬤嬤,有人看見我了,她們發(fā)現(xiàn)我了,這可怎么辦?” “別慌,冬素,去給她拿衣服,冬芝,給她倒杯熱茶?!?/br> 葛嬤嬤說完,很鎮(zhèn)定的拉著她進(jìn)了茶水間,拉著她坐在凳子上,打量著她的狼狽,淡淡的道:“就你這樣,她們絕對以為自己見鬼了;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芙蓉接過冬芝遞來的熱茶,喝了幾口,才把事情說了一遍。 大家聽了,一時間都覺得這事肯定會鬧起來。 冬梅見大家都不出聲,忍不住開口問:“嬤嬤,要不要我們現(xiàn)在去把那些人都控制起來,等主子們回來再說?!?/br> “來不及了,她們肯定去二房了?!备饗邒咦约阂沧揭贿吺堑首由?,看著她們道:“你們要記住,那間房間住的就只有冬蕓?!?/br> 又看著冬蕓道:“你現(xiàn)在回去收拾一下,務(wù)必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有芙蓉留下的東西?!?/br> 冬蕓應(yīng)了一聲,就快速的回房。 葛嬤嬤看著芙蓉已經(jīng)穿好冬芝拿來的衣裳,這才道:“你從現(xiàn)在起就留在茶水間,這里暖和又安全,要是不認(rèn)識的人過來,你就退到里間的衣物間去?!?/br> 芙蓉聽到葛嬤嬤沉穩(wěn)的聲音,覺得自己也鎮(zhèn)定下來,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你也別慌,明兒主子們就要去清平鎮(zhèn),到時候肯定會帶你一起離開的?!?/br> 葛嬤嬤說完,倒是難得的微微一笑:“你們都去外面探探消息,看看二夫人會不會相信她們說的白日見鬼。” 二房里,周氏聽了兩個婆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見鬼了,忍不住皺眉:“胡說什么,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見鬼,這肯定是哪個丫鬟淘氣,故意嚇唬你們呢?!?/br> “真的是鬼啊,”其中一個婆子見主子不相信自己的話,趕緊道:“我們進(jìn)去的時候門是推不開的,跑出來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門栓是好好的,夫人,我們真的沒說謊啊?!?/br> 這兩個婆子雖然不是周氏的心腹,可是平時也算殷勤,這才會被派出去盯著大房的動靜。 周氏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臉色微微一凝,她不能說自己手里沒有沾血,也覺得她們不會拿這件事說謊,看著她們問:“那人像誰?還說了什么?是男是女?” “是個女的,還說還我命來?!绷硗庖粋€婆子說完,想到當(dāng)時的情景,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猶猶豫豫的開口:“我覺得那身段還有那小鼻子小嘴巴有點像芙蓉?!?/br> 邊上的婆子就符合:“你說的對,你這樣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她抱著貓的時候,那神態(tài)確實很像?!?/br> 周氏的心里猛地一跳,芙蓉的死對她來說,確實是處置的莽撞了一些,因為自己那個時候的心情不好,這才有點遷怒。 她起身玩外走,冷哼:“明人不做暗事,我倒要去看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氏雖然說是不怕鬼,卻還是帶了六個婆子,還有四個護(hù)衛(wèi),連著那兩個見鬼的婆子,一起浩浩蕩蕩的去了芝蘭齋。 她覺得這大白天見鬼的可能太少,或者是芙蓉沒死?畢竟自己沒有見過她的尸體,或許是被手下糊弄了。 要是這世間真的有鬼,周氏覺得自己的夫君早就被他的大哥大嫂帶走了,不會讓他還活到現(xiàn)在。 要是楚玉洲知道自己的夫人是因為這樣想,而不怕有鬼的去探個究竟,也不知是不是該哭了。 楚明睿他們夫婦今兒不在芝蘭齋,周氏自然不會把別人放在眼里,按著那兩個婆子說的,來到冬蕓的房間看了看。 那兩個婆子深怕二夫人不相信,還仔細(xì)的演練了一遍事情的經(jīng)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