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她全然不為所動,認真地問:“我就是想知道,你跟這兩個人有什么仇,報復(fù)完他們之后會不會繼續(xù)加害我的同學(xué)?” “那是當(dāng)然的。”厲鬼桀桀冷笑,“你們都是助紂為虐,你們這些人就沒一個好東西?!?/br> 她嘴角抽搐了下,真不知道他們這幫剛來這個村子農(nóng)家樂的研究生是怎么“助紂為虐”了。 不過跟厲鬼有的時候也沒有道理好講,這厲鬼本來就是怨氣極深的鬼,每多害一個人戾氣就更加重幾分,到最后有可能會變成完全失去神智只知道害人的陰煞之物。 她嘆了口氣,“你說說你從前也是人,怎么好這么說從前的自己……”果然是變成厲鬼后,從里到外都透出一股智障感來。 周哥此時也看明白了現(xiàn)在的情況,頓覺云琉璃是能幫助他對抗厲鬼的人,嚇得哭求:“這位小姐,不,這位大師,請你一定要救救我,我給你錢,我免了你們這次的費用,不不不,我還有很多錢,你想要多少都行,只要你能救我的命一切好商量。” 她側(cè)身似笑非笑的看著周哥,“那你得先告訴我是什么事情才行,這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但鬼從前也是人,也是有過人道的,沒有沖天的怨氣哪里來的厲鬼。我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你跟你妻子身上沾著黑氣應(yīng)該是被厲鬼纏過,所以今天白天的時候我問過你們,誰知道你們一點都不配合,這時候怎么想要我救?想要我救就把事情說清楚我才好決定,到現(xiàn)在還藏著掖著你就自求多福?!?/br> 厲鬼怒道:“你要插手?那就連你也一起去死了跟我作伴!” “哎,等等別著急?!彼πΦ目粗鴧柟?,之后揚聲叫:“大黑?!?/br> 只聽吱吱兩聲,大黑從門口竄了進來跑到她身邊。 她指著大黑對厲鬼說:“你猜猜看我們大黑能不能找到你的把柄?” 第15章 “熱鬧”的屋子 厲鬼陰氣森森的看著他們,腐爛的皮膚里泛著點點黑光,比最惡心的爛rou還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胡姐已經(jīng)嚇得軟倒在地一聲也發(fā)不出來。 周哥緊緊地拽著云琉璃的衣袖,如同拽緊了救命稻草一樣不肯松手。 “你能有什么把柄?”厲鬼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都把不懷好意這四個字演繹到了極致,“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罷了,你們今天都得死,都得一個個的給我陪葬!” 隨著厲鬼話音落下,他桀桀的笑了兩聲,之后憑空化作一屢黑氣朝窗外飛去。 她心中覺得不妙,剛想出去看看卻被周哥拉住了衣袖,周哥懇求道:“大師你別走,求你別走,那鬼怪走了就讓它走了,別追了好不好?”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周哥,隨后毫不猶豫地抽出了自己的衣服,她力氣極大,周哥一時之間居然也沒拽住,耳邊只聽她輕笑一聲,不咸不淡地說:“厲鬼不化解心中的執(zhí)念又怎么會走,此時他不過是去圖謀更大的事情,你識趣的就在這里呆著,如果一定要找死那我也沒辦法。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裝無辜,看你的模樣分明是從前對不起那人。那人之前應(yīng)該是村里此時人去樓空那一家的對不對?” 周哥的表情很明顯的僵硬了一下。 她頓時證實了心中的猜測,沒有猶豫的走了出去。 她從周哥的房間一路走到院外,心中不祥的預(yù)感越發(fā)強烈,她一路走來觸目所見都是淡淡的灰氣,這灰氣悄然無聲地籠罩了整個村子。 農(nóng)村院子大且偏僻,幾乎每家每戶都是養(yǎng)狗的,晚上間或還能聽到狗叫聲,但此時卻安靜的連狗都不叫了。 甚至秋風(fēng)的聲音也悄然消失,整個村子仿佛與世隔絕一樣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她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依舊在她腳邊的大黑,笑著說:“大黑,這次估計很不是善茬,你要不要先跑?” 大黑吱吱兩聲,非常光棍地說:反正也死不了,去看看也沒什么。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其實說的還蠻有道理的,反正也死不了,不光是大黑,她也是。 她走出院子后辨識了一下村中的道路,直接朝著已經(jīng)人去樓空的院子走。 能化為厲鬼的都是生前心中怨念跟執(zhí)念非常深的人,如果厲鬼從前住在那里,那么此時出現(xiàn)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那里。 鄉(xiāng)間小路既窄又不平坦,道路兩旁都是村子里的人家。停電似乎是全村范圍的,每家每戶都沒有一絲光亮透出來,同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整個村子里仿佛就只有她跟大黑兩個清醒同時能動的活物,能聽到的聲音也只有她踩在地面上的腳步聲。 這厲鬼以一己之力魘住了一整個村子,厲害之處確實是她平生僅見,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趟這趟渾水。 坦白說她不是一個純粹的好人,她是一個比較現(xiàn)實的普通人。如果不是她的那些同學(xué)同樣也處于危險之中,她獨自一人看到這一村人的情況真不一定會管。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鬼兇成這樣,生前一定受過天大的委屈,能受這么大的委屈肯定是有不少人袖手旁觀不少人落井下石的緣故,這一個村子里的人有大半應(yīng)該并不完全無辜。 她的三觀跟那些悲天憫人的道士不太一樣,并不覺得人比鬼多一分高貴,也并不認為一個惡人被他從前害過的厲鬼報復(fù)這種情況她一定要出手相救。 村子不大,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她就走到了那戶之前人去樓空的人家。 她站在那戶人家門口,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整個村子寂靜無聲,唯有這里十分的“熱鬧”。 這種熱鬧并不是敲鑼打鼓張燈結(jié)彩,反倒是一種無聲的拷問。 這座原本應(yīng)該人去樓空的院子此時正院門大開,屋內(nèi)亮起了黃色的光芒,那是一種十分可怕的黃色,如同黃泉路上那瘆人的光芒一樣讓人心生畏懼。 幾個表情呆滯的魂魄正朝著屋內(nèi)走,院子里燈火通明的正屋主位上坐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老人身邊已經(jīng)有幾個表情呆滯的魂魄。 那幾個魂魄都沒閑著,一個在給老人捏肩,一個在給老人揉腳,另外一個在揉捏老人斷了腿的地方。 而那個老人是整個房間里表情最豐富的一個了,老人用挑剔的眼神看著給他揉肩捏腳的那幾個魂魄,時不時刻薄的踢上一腳。 老人在看到云琉璃站在門外后沒有一絲驚慌的表情,臉上甚至帶著惡意滿滿的笑容,用森森的語氣說:“你來了?別急,還有很多人跟你作伴。” 她一扭頭,看到身后還有好幾個魂魄正無知無覺的朝著這邊走來,走在最后面的一個赫然是周哥的生魂。 她無比真誠又懇切的希望楚勝寒的平安符管用,之后踏入了院子里。 在她踏入院子的一瞬間,場景忽然變換,她看到的又是另外一幕。 同樣的屋子卻有不同的人,這些“人”明顯鮮活了很多,看著是正常活人的模樣。 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坐在了剛才老人的位置上,一臉不滿的盯著一個目光渾濁滿臉皺紋的老人,老人的表情畏縮又愁苦,半響都不知所措的看著女子,猶豫了一會兒才問:“大娃媳婦,你怎么了?” “什么大娃媳婦!”女子不耐煩的踹了老人一腳,這一腳將這個年事已高的老人直接踹倒在地,一條腿動彈不得。 但是女子絲毫不管不顧,只順著自己的心意說:“老東西,我真是聽你說話就不耐煩,話怎么說的那么粗俗,還什么大娃媳婦,這么老掉渣的稱呼別拿出來丟人現(xiàn)眼。趕緊的,我剛剛說的雞湯怎么還沒熬好,還不快去端來,你孫子正等著喝呢?!?/br> 緊接著,場景又是一變。 老人此時躺在一個破破爛爛的木頭房子里,木頭房子在背陰處,四下密閉不透風(fēng),房子骨架已經(jīng)開始發(fā)霉,透著潮氣的霉味。老人身下躺著的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床,而是深黑色且坑坑洼洼的木頭板。老人此時一臉懇求的看著一個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的模樣跟剛剛給老人捏肩的生魂一模一樣。 老人顫顫巍巍的說:“大夫,大夫我求求你不要鋸掉我的腿,我鋸了腿就不方便走動干不好活計,你能不能行行好幫幫我?!?/br>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那個一足跳躍而行的是縛山魈:山魈者,黑瘦如猴,頸毛茸茸,以一足跳躍而行。聲如裂竹,刀槍不入,好偷人緯帽。 就是個喜歡偷帽子的精怪,不一定有惡意但是卻闖了大禍。 ( ╯□╰ ) 第16章 你們逃不掉的 大夫一臉不耐煩的看著老人:“你沒錢還要求那么多干什么,要用別的方法治就先給我錢?!?/br> 老人懇求的說:“大夫,我從前,從前借給過你錢讓你念書來著,好幾千呢,能不能用那個錢抵醫(yī)藥費?” 大夫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是嗎?我怎么不知道你從前借給過我錢?有字據(jù)有憑證嗎?” 老人被問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透出nongnong的不敢置信。 再下一幕的場景發(fā)生在村中的土路上,老人的腿骨已經(jīng)被截掉,截掉腿骨的地方包著油膩臟污的灰色布條,布條滲出暗紅色的血跡,那血跡并未干涸,反倒是不斷的染紅灰色的布。 老人趴在地上匍匐向前,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泥土染的看不出之前的顏色,他滿眼不甘的用盡全身力氣向前爬去,指甲崩裂,指縫之中全是泥土,但是他卻顧不得這些。 他只是用自己最深的執(zhí)念向前爬,想爬到那個站在懷孕女子身邊的男人面前,他用嘶啞的聲音說:“兒子,幫,幫幫……我……” 但是沒有人幫他。 無論是來來往往的村民還是老人的兒子,沒有一個人去幫助老人站起來,很多人都用厭惡的眼神看著老人。 再一幕場景就是老人死在了爬向兒子的路上,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 云琉璃看完之后算是明白這厲鬼的怨氣從何而來,摸了摸下巴低頭對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大黑說:“確實挺慘的?!?/br> 大黑心有戚戚然的點頭,吱吱兩聲:好人沒好報。 也確實是這樣,厲鬼生前估計是個典型的老好人,最大的缺點估計就是人太好性格太軟,變成了升米恩斗米仇的結(jié)果。 最后一幕場景消失后她眼前出現(xiàn)了無邊無際的白霧,視線所及都是白茫茫一片。 厲鬼的聲音從白霧的四面八方傳來:“你不是想幫這群死有余辜的人嗎?那你也去死吧。” 云琉璃嘴角抽搐了下,十分無奈的說:“你是不是真的變成厲鬼之后智商下降,我想幫的就是我同學(xué)?!?/br> “你們都該死,該死!”厲鬼怒喝。 她站在白茫茫的霧氣里面,看不到前后的路和出口,但似乎也并不著急,淡定的反問:“我們在你死之前跟你素昧平生,哪里惹到你了?” “都是你們這群該死的游客把壞風(fēng)氣帶到了村子里,沒有你們我不會那么慘!” 云琉璃:“……” 她算是見識了一下什么叫做神邏輯。 不過厲鬼本身戾氣極重,跟他們也確實沒什么道理可講,跟鬼講道理,講出來的肯定是鬼道理。 她放棄了這一點,歪頭看著眼前的白霧,低頭問大黑:“你說咱該怎么出去?” 大黑認真的思考了一分鐘,非常誠懇的指著自己下面:來一發(fā)?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goon” 大黑“羞澀”的轉(zhuǎn)過身,幾秒鐘之后她聽到了類似灌溉的水聲。隨著大黑這尿出來的水聲,她可以看到大黑周身的白霧發(fā)出了“呲呲——”的聲音,就如同被腐蝕一樣冒著白煙。 好吧,看來不管在什么情況下,極陽的東西都對陰物有著克制作用。 厲鬼憤怒的大叫了一聲:“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錯了?!彼ǖ姆瘩g:“是欺鬼太甚,這算什么,還有更甚的呢。” 她從兜里又摸出了一樣?xùn)|西,那樣?xùn)|西不像之前一樣是平安結(jié),而是一個翡翠貔麟,翡翠貔麟的頭頂沾著血跡,點點紅色點綴貔麟的鱗片。 她閉上雙眼不讓眼睛所見的景物干擾自己的判斷,她之前剛一腳踏進院子里的時候面對的就是正屋的門口,厲鬼正好坐在正屋的正中間。 她自從陷入幻境后一直從未移動,所以現(xiàn)在的方位應(yīng)該是…… 她算了一下,之后用力將貔麟扔向她算好的方位。 下一秒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身前的白霧已經(jīng)散去,大黑正站在她身邊,大黑右邊胳膊的地上有一灘可疑的“水跡”。 她裝作什么都沒看到的把目光從那灘水跡上移開,看著正屋里已經(jīng)站起來的厲鬼。 剛剛的貔麟象雖然破了迷霧,但是卻沒有對厲鬼造成什么明顯的傷害,她心中一沉。但她臉上卻不動聲色的問:“還有什么故事要給我看的嗎?” 厲鬼眼神不善的看著她:“你什么意思?” “聽說……你們這種從前受人欺負的老好人變成厲鬼之后總有一種傾吐的想法,大概總結(jié)下來就是想讓別人知道從前他人瞧你不起,今天你將他人玩弄于股掌的事情,想滿足一下你自己的成就感和不可言說的小心思,所以還有故事嗎?” 厲鬼的臉色頓時黑的不能再黑,就算他周身都纏繞著黑色的怨氣,這也掩蓋不了他的臉明顯又黑了幾分,他怒道:“你又找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