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云琉璃試著掙脫藤條的束縛,但那藤條看似纖細, 實則韌性極高,她掙脫之下反倒越捆越緊。 厲鬼王冷眼看著她掙扎的模樣:“沒用的,本座的束縛就憑你這點力量無法掙脫,除非你拿出真本事……也許,可以頂?shù)纳媳咀鶐赘种??!?/br> 她索性不再掙扎,面無表情地看著厲鬼王,淡淡的說:“我就靜靜的看著你裝x,看著你中二病晚期放棄治療。不過沒關(guān)系,對付你這種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打臉,我相信他一定能給你打臉,你就等著看好了,希望你到時候不要臉太腫,惱羞成怒?!?/br> 她覺得她應(yīng)該相信楚勝寒。 他真的是一個好人,一個有責(zé)任心有擔(dān)當(dāng)?shù)暮萌恕?/br> 他能被她一個電話叫來幫忙,不問危險與否,他遇到事情從未推脫,總是先考慮到別人的安危,每次都給他們留好保護的符箓,遇事讓他們先走自己去上,無論事情有多么危險他都是那副冷淡堅定的表情。 如果這樣的人都不是好人,如果這樣的人都只是虛偽的善良,那么她真的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好人。 她可以相信他。 當(dāng)然如果最后就算他內(nèi)心深處沒有他表現(xiàn)的那么好,她也可以救他,只不過……她會覺得很失望。 那種感覺就像,她心中一個很美好的事物,很美好的憧憬,忽然之間全部崩塌。 ** 其實厲鬼王說的沒錯,楚勝寒最開始的確是靈絕強大的緣故,雖然身處幻境之中,但是卻很清楚自己在幻境里。 但后來厲鬼王發(fā)怒,身上的鬼氣不斷地侵襲他的神智,鬼迷心竅,迷魂禍心,他漸漸地就被迷惑住了。 被綁在柱子上的那個人直勾勾地盯著他,他不受控制地看著那人,那人的雙眸是純粹的黑色,一片幽暗,吸引人沉沉深入。 但慢慢地,那雙眼睛忽然之間帶著詭譎的光芒,妖異蠱惑。 他慢慢忘了自己是誰,他叫什么。 他……好像叫王志,但是他又好像不叫這個名字。 他潛意識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他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臉頰,那里,好像生了個膿瘡,他為了求財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如果不吃眼前這個人的rou的話,他再過兩天就要死了。 要是死了,從此之后只能沉睡在冷冰冰的墳?zāi)估?,再也不能呼吸新鮮的空氣,品嘗食物的美味,失去了一切一切,做一個孤魂野鬼。 那個感覺,太可怕。 所以,不要死,要活著。 他心里有個聲音在不斷地提醒他。 如果要活著,就要吃那人的rou,吃吧,很香的,吃了就能繼續(xù)活下去,多好…… 多好。 所以為什么還不吃,他為什么還不動手? 為了自己活下去犧牲別人不是應(yīng)該的?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這才是正常的,這才是應(yīng)該的。 他的腳步不受控制地抬起,就仿佛被蠱惑了一樣,那個念頭一直在腦海中盤旋不去,一直……一直的。 他抬起的那只腳落到地面,聲音很輕,很輕,腳下只有一圈塵土飛揚在空中,除此之外沒有激起任何漣漪。 但是他卻好像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心底升起了另外一個念頭,一個強烈的,無論如何都壓不住的念頭。 為什么活下去就要犧牲別人? 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他想活下去的話,沒有資格犧牲別人。 不,不行,他不能那么做,他不能自私的為了自己活下去就去傷害別人甚至害死對方,不能,不能…… 他這個念頭十分強烈,強烈到那個一直誘惑他的聲音也壓不住這個想法。 他停下腳步,緩慢卻堅定地說:“我不吃?!?/br> 隨著他說完后,他才意識到什么別的,看著四周圍的場景。 身邊的一切,那些麻木不仁的百姓,那被綁在柱子上的人都仿佛虛幻的泡沫一樣,慢慢地變淡,消失。 幻境好似支離破碎的玻璃一樣一片片地裂開,再也無法拼湊起來。 厲鬼王勃然變色,身上鬼氣翻騰,臉上的青色更重,白色變淡,他憤怒大叫:“你們,你們居然真的破了幻境,居然敢妨礙本座復(fù)仇,你們該死,該死!我被壓了那么多年,區(qū)區(qū)這點小事又豈能解我心結(jié),我一定要報復(fù),你們這些妨礙我的人,都去死吧!” 不知道為什么,云琉璃有點想笑。 隨著幻境逐漸消失破滅,她身上的藤條也跟著消失,聽到厲鬼王的話她原本應(yīng)該擔(dān)心的,但是那個“本座”二字實在讓她有點出戲,她抽搐著嘴角諷刺地說:“你說你這鬼打臉不打臉,剛說不相信有人真的善良,現(xiàn)在就有人真的善良,你反倒是惱羞成怒,只字不提剛剛那斬釘截鐵的話了,果然做了鬼毫無羞恥心可言?!?/br> 隨著她話音落下,幻境在她面前徹底碎裂,她身邊的場景重新變回石臺。 錢不吝在他們身后躺著,生死不知。從剛剛一直茫然不知所措的方岑也回過神,站在石臺下,表情驚疑。 而她身邊的楚勝寒則是皺起眉頭,盯著對面的厲鬼王。 此時,厲鬼王已經(jīng)徹底換了一個模樣,他身上洶涌翻滾的鬼氣形成一個個夜叉站在他身邊,那些夜叉表情兇狠地盯著他們,恨不得生啖他們的血rou。 厲鬼王指著他們尖利地說:“殺了他們,殺!” 楚勝寒拿出貔貅法相。 厲鬼王露出猙獰的笑容,眨眼之間就來到楚勝寒身邊,龐大的鬼氣和怨氣壓向楚勝寒:“法相?有些道行,但你別想用出來?!?/br> 楚勝寒手中的貔貅法相光芒大盛,勉力跟厲鬼王抗衡,但他勉強抗衡的同時身邊又有數(shù)個夜叉襲來。 那些夜叉不知怎的都直奔著楚勝寒去,這次捏的軟柿子反倒不是云琉璃。 情況,堪稱千鈞一發(fā)。 她垂下眼瞼冷靜地說了句:“兩分鐘,夠準備嗎?” 楚勝寒勉強支撐應(yīng)對,雖然聽到了她的話,但是卻艱難咬牙地說:“這里我撐著,你不用管我,先走?!?/br> 她忽然微微一笑。 看吧,楚勝寒其實總是這個樣子,每次都善良的保護別人,有什么危險總想著讓別人先走,很少考慮自身的安危。 那“先走”二字她都有點聽膩了,但再聽的時候心中還是感動的。 真的……是個很善良的人,善良的,讓她都心軟了。 她默默地嘆氣,伸手摸向脖子上掛著的玉墜,雙手繞到脖子后面,閉上眼睛,摘下玉墜。 作者有話要說: 唔,其實吧,厲鬼王中二病晚期,好不了了…… 熊孩子,挺不講理的。 t_t ps:較第一次更新的稍稍修了一點情節(jié) 第71章 像個女王 恐怖的, 無比可怕的煞氣從她身上散出。 她瞇起眼睛看著糾纏楚勝寒的那幾個夜叉, 輕輕抬手之間就有強烈的煞氣劈向夜叉。 那幾個青面獠牙,原本兇惡無比的夜叉在她一揮手之間被掀翻在一邊, 連身形都微弱幾分,倒在地上掙扎著起不來,最終化作屢屢黑氣回到厲鬼王身上。 而她卻地站在原地, 輕輕拍拍手,仿佛自己剛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不是打敗了好幾個可怕的夜叉。 一時之間, 她站在石臺上微微揚起下巴, 姿態(tài)高傲又睥睨,像是個俯瞰眾生的女王。 緊接著,她鎮(zhèn)定地邁開腳步,一步步地走向不遠處站著的厲鬼王,表情又變得十分平靜, 甚至還對厲鬼王微微一笑:“怎么發(fā)呆了?不過鬼發(fā)呆的樣子還真的挺好玩的。我早就說過我說不定比你還可怕, 你說你怎么就偏偏不相信?” 厲鬼王咬牙怒瞪著她, 雖然被那股煞氣逼得心驚膽顫, 但還是梗著脖子不認輸一樣地說:“你少來大話了,就你這點本事還比我厲害?等等我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她“嘖嘖”兩下,慢悠悠地說:“果然中二病沒得治,小學(xué)生我永不投降對吧?” 厲鬼王盯著逐漸逼近的她,冷冷一笑:“本座不認識什么小學(xué)生,你敢在本座面前大放厥詞, 那就受死吧!” 厲鬼王身上翻涌著nongnong的鬼氣朝云琉璃襲去,鬼氣夾雜著怨氣撞到她身上龐大又可怕的煞氣,一時之間震得石殿內(nèi)巨石搖晃,無論人或者鬼都感覺自己耳邊有巨大的氣流席卷而過。 在這樣可怕的碰撞之下,云琉璃不過是停住腳步站在原地看著厲鬼王,厲鬼王卻是后退三步,一副倔強不認輸?shù)谋砬椋骸澳?,你剛剛一定是耍了什么卑鄙無恥的手段!” 云琉璃停住腳步,無奈的看著厲鬼王,覺得眼前這個中二鬼的模樣像極了游戲打輸了怪對手耍詐的小孩子。 她懶得跟這種幾百年都沒長進的中二鬼對話,動了動胳膊,滿身的煞氣束縛住厲鬼王,讓對方動彈不得。 她快走幾步到厲鬼王面前,抓著對方那本應(yīng)抓不到的手扛過肩膀,狠狠地一甩,來了個優(yōu)雅又不失粗暴的過肩摔。 厲鬼王沒有身體,原本應(yīng)該感覺不到痛,更不可能砸在地上還落地有聲,但是她的一身煞氣纏繞著厲鬼王,硬生生地讓厲鬼王砸在了她的煞氣上,一時間厲鬼王不僅感受到了天旋地轉(zhuǎn),還被煞氣侵襲到體內(nèi),痛得他大叫一聲,憤怒地喊:“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一定會不得好死,不得好——” 但他的話沒機會說完。 厲鬼王的頭頂出現(xiàn)了一個閃著耀眼綠光的貔貅,那貔貅上閃爍的綠光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璀璨明亮,跟周圍地上不知何時布置好的四角縛基石呼應(yīng),形成了一張綠色的大網(wǎng),網(wǎng)羅住厲鬼王。 楚勝寒從她身后走出,手中拿著的正是棺材里的那面昆侖鏡,將昆侖鏡壓在動彈不得的厲鬼王身上,牢牢地壓在厲鬼王的身體上,縱然對方目露兇光,恨不得生啖他們的血rou,也是動彈不得。 厲鬼王在一個泄氣之地被鎮(zhèn)壓了幾百年,身上的鬼氣和怨氣本就去了不少,剛剛再被云琉璃打散了幾分,這一下算是又被楚勝寒暫時鎮(zhèn)壓了。 云琉璃見狀,若無其事的重新戴上了玉墜,笑著說:“你看嘛,我們配合的多好。我在前面暴力的吸引火力,你在后面放陰招,這樣多默契,對吧?你之前果然看懂了我的手勢。” 楚勝寒腳下一頓,險些摔了一跤。他剛剛其實心情十分復(fù)雜,但被她這么一插科打諢,不知道怎得那些復(fù)雜的心緒消失了大半。 什么叫放陰招,他楚大少爺一向光明磊落,剛剛那是,那是……兵不厭詐。 他想了半天實在沒有合適的形容詞,只好告訴自己是那樣,頗有些無可奈何外加縱容地看著她。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 當(dāng)初在瀝村,他追著錢不吝的蹤跡尋去,也感覺到了那股可怕的煞氣。當(dāng)時的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一臉無辜茫然:“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現(xiàn)在想來她當(dāng)時的話有巨大的破綻,她善于望氣,通曉陰氣和鬼氣,又怎么會不知道煞氣…… 而他當(dāng)初卻忽略了這么大的破綻。 大概,他當(dāng)時,也鬼迷心竅了。 他難得嘆口氣看著她,卻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之前一直都說自己是天賦異稟的,但是他從沒想過是這種天賦異稟,那般可怕的煞氣,一般的鬼怪都不會有。 唯有堪稱煞物的僵尸才有這種程度的煞氣,但就算是在僵尸當(dāng)中也是少之又少,毛僵和飛僵根本不會有這樣的煞氣。 她確實比毛僵和飛僵還要可怕。 她究竟是什么,一個人類怎么會擁有這種程度的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