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這個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diào),確認(rèn)過眼神,是老頭子沒錯了。 她無奈的說:“師父,您要知道是您沒有教過我這些常識,我怎么會知道您還可以投胎,那您之前怎么不投胎去?” 好像因為洼地高度的關(guān)系,她師父依舊盤膝坐著,一張老臉笑成了個菊花:“哎呦,小琉璃,咱們先討論討論別的,當(dāng)初說好的不行拜師禮是不能喊師父的,你怎么就叫我?guī)煾噶???/br> “因為你徒弟我?guī)熜秩笨嗔?。”她淡定的回答:“他為了讓我?guī)兔κ占觳诺貙?,自作主張的就替你收徒,有問題去找你的不孝徒兒,不要來找我。說來我還覺得自己挺虧的,都沒收到過來自師父的禮物和關(guān)愛,只有來自師兄的催債臉。” 師父一臉痛心疾首:“師門不幸呀,我就這么走了怎么能放心你們是兄妹兩個,看你們師兄妹兩個都不是挑大梁的模樣?!?/br> “哦,那您就別走,我跟師兄都需要您?!彼谋砬槭终\懇外加一本正經(jīng):“我們兩個是不行,需要師父您的指導(dǎo),但是就是有個小小的問題,因為師父您自己的失誤被關(guān)在洼地里面,我們暫時無法救出您,現(xiàn)在是六點多,再過一個小時左右太陽就要出來了,我怕您這個脆弱的魂體,咳咳,可能不太行……” 師父立刻換了一副笑臉:“哪里哪里,我覺得你師兄做得很對,為師早就有意收你為徒,可惜奈何當(dāng)時時運未到,如今我們也不用計較那么多,一切從簡,為師收你為徒,跟你交代完后事之后就可以走了。” “哦,那您可以說說您是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當(dāng)年怎么就一去不復(fù)返的爽約?弄得我?guī)熜钟之?dāng)?shù)茏佑之?dāng)掌門的,一個人辛苦的不行?!?/br> 師父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當(dāng)年我見你煞氣不凡,很像是我之前見過的游尸的煞氣,所以這才去探尋此間封印,這不看也就罷了,一看之下發(fā)現(xiàn)此間封印竟有松動的跡象,當(dāng)時也顧不得許多的用盡辦法維持封印,但眼看不行之下就只能身化法陣的一部分,以自己的魂魄來壽命和魂魄來封印這里?!?/br> 云琉璃看著此處山谷:“那您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處洼地,這又是怎么回事?” “因為我前幾天遭人暗算?!睅煾竾@口氣,“說來我一個人獨自支撐封印這么多年也有些精力不支,一個照面就被人暗算,再醒來的時候就在這里,就看到小琉璃你了?!?/br> 她仔細(xì)思量整件事情:“您之前守護封印的地方在哪里?” 師父指著一個方向:“就是那邊?!?/br> 她仔細(xì)看著那個地方,兩棵枯萎的槐樹一左一右的包圍著那山谷的墻壁,遠(yuǎn)遠(yuǎn)看去,竟像是枯藤纏繞的門框。 她心中一凜:“那個地方有暗門?” “有的?!睅煾更c頭說:“不過小琉璃你現(xiàn)在可是最好別進去,你如果進去了,那里面的游尸一個不好萬一認(rèn)出了自己的煞氣,你有危險可該怎么辦?!?/br> 云琉璃忍了忍,還是沒說出自己已經(jīng)碰到了煞氣主人這個事實。 她說:“我知道了,師父您還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嗎?” 師父摸摸下巴上的胡子,無奈地嘆口氣:“我這個老媽子的cao心命,肯定是什么都放心不下的,但是現(xiàn)在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了,我又必須放手,此間封印松動,你們切切小心,萬萬不可讓游尸重新現(xiàn)世,此乃大劫,我守了這么久也沒什么好說的,你們好自為之吧。商殷派的事情我已經(jīng)交代給你師兄了,有什么不懂的問他就行,可惜……你師兄不在?!?/br> 不在嗎? 幾乎師父話音剛落,她就遙遙地聽到了喊聲:“師妹——!” 師父:“……咦?我是不是年歲太大幻聽了?” 她忍俊不禁:“是我喊師兄來的。” “啊?!睅煾改樕铣霈F(xiàn)了幾分茫然的表情,之后居然是咬牙:“這個臭小子,這么多年了才找到我,真是不孝?!?/br> 云琉璃:“……” 當(dāng)她師父的徒弟,還是很苦的。 楚勝寒忽然趁機問:“前輩,我是茅山派弟子,請問暗算您的人是誰?” 師父臉上難得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口中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呀?!?/br> 方岑連夜趕來,爬到山谷這里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毫無形象,氣都沒喘勻呢就將一個東西遞到她手里:“師妹,你的瞞天玉,艾瑪,累死我了,該死的師父留下的什么破法陣,能把人折騰死。” 云琉璃楚勝寒:“……” 大黑:吱—— 氣氛忽然陷入了謎之沉默。 方岑雙手扶膝喘粗氣,好不容易緩過來一點就聽到一個憤怒的聲音劈頭蓋臉地罵:“不孝徒弟,為師一定是被你咒死的?!?/br> “???”方岑頭昏腦脹地抬頭,隨后目瞪口呆,張大嘴巴好長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師,師父?我是不是眼花了?” “然而并沒有?!痹屏鹆г谒澈蠛敛涣羟榈匮a刀:“就是師父?!?/br> 作者有話要說: 師父:我要投胎你們不能攔著我,我不想繼續(xù)活了! 方岑:我覺得我還可以給師父您續(xù)命~ ** 一更比計劃的有點晚,不過你們放心,三更會有的。 第104章 投胎 方岑哭喪著一張臉:“師父我真的不是有意那么說您的, 只不過您留下的法陣是在把我坑苦了。徒弟我這么多年兢兢業(yè)業(yè)的按照您的吩咐辦事, 哪怕被人當(dāng)作是認(rèn)錢不認(rèn)人的騙子也在所不惜,我怎么會咒您, 我剛剛真的是覺得那個法陣太坑了,坑了徒弟我這么多年呢?!?/br> “那也是祖宗們傳下來的法陣?!睅煾负咭宦暎骸霸蹅兩桃笈善鹪从谧钤绲娘L(fēng)水大師之一盤庚的手中,這個法陣經(jīng)過無數(shù)次改良才弄到今天這個地步, 能弄出來寶貝就不錯了,你還敢嫌棄?” “不敢不敢?!狈结趲煾该媲俺銎娴墓裕骸皫煾肝义e了, 再也不敢那么說了。” 師父這才佯裝滿意:“還算你乖巧, 你要是敢不乖, 我留下的遺產(chǎn)就不給你了?!?/br> “啊,還有遺產(chǎn)?”方岑像是掉進了錢眼里一樣:“師父您一定要留意產(chǎn)給我,不然我就快支撐不起整個商殷派了?!?/br> 楚勝寒看他們在商量商殷派的事情,他不好攙和,干脆走遠(yuǎn)一點在入口處等著。 云琉璃此時也蹲下身跟方岑和師父一起說話。 師父看著兩個已經(jīng)長大成人的徒弟, 心中感慨萬千, 好在是沒有再為難他們, 莫名覺得有些心酸:“師父也是對不起你們, 沒有盡到一個做師父的責(zé)任,以后商殷派就交給你們了,切不可怠慢。商殷派傳承的規(guī)矩切不能忘,一切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們?nèi)ャy行取……” 師父很痛快的交代了他的財產(chǎn)。 云琉璃聽過遺產(chǎn)后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反倒是追問:“師父, 此間的游尸是怎么回事?您跟小君……哦,就是剛剛那個嬰靈是什么關(guān)系?那個嬰靈說我?guī)熥嬷皇樟四艞壛怂?,到底是誰暗算的您?” 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師父想了想:“嬰靈小君?如果說跟我爭商殷派弟子位置的只有一人,名諱潘君,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說來當(dāng)年……游尸還是他放出來的,但是他放出來后沒多久就死了。此間游尸在幾十年前為禍一方,我們玄學(xué)正道眾人犧牲繁多才竭力鎮(zhèn)壓,不想幾十年后封印又有所松動,才有我以壽數(shù)鎮(zhèn)壓這個做法,至于是誰暗算了我……” 云琉璃感覺自己呼吸都屏住,靜靜地等著一個答案。 但然而,東方的天空已有些許透白,日出,快要來了。 師父的魂魄越來越淡:“為師且去投胎,剩下的你們都好自為之?!?/br> 她瞪大眼睛,有些著急那個沒有回答的問題。 但然而就在師父的魂魄消失的時候,她耳邊聽到了一句話:“是清心真人的模樣?!?/br> 她身體整個僵住。 清晨寒冷,不透風(fēng)的沖鋒衣也裹不住她身體上的熱氣,她漸漸覺得從手到腳都冷了起來。 楚勝寒的師父,茅山派的掌門? 不,她不愿意相信這件事情。 但師父不會騙她,師父看到的肯定是清心真人,這是怎么一回事兒。 還有小君最后離開前的手勢又是何意。 她覺得一頭亂麻。 紅彤彤的太陽從東邊升起,橙紅色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驅(qū)散這一晚的寒意。 日出東方,景色極美,但然而此時她無心欣賞。 師父走了。 雖然她心里早有再也見不到師父的準(zhǔn)備,但師父真的走了她心中還是十分空蕩蕩,商殷派里可以頂事的長輩沒了,她跟師兄就是商殷派的長輩了。 方岑表情木木地蹲在地上,比起云琉璃,他的傷心更為明顯直接。 這個世界上,最關(guān)心他的長輩師父,能為他豎起一道屏障的人,真的走了。 雖然他平日里嘴里總是埋怨師父,但師父真的走了他心底卻空了一大塊,怎么都無法填滿。 楚勝寒默不作聲地走到云琉璃身邊,無言的陪在她身邊。 她深呼吸,表情平靜地問:“勝寒,此間陣法,真的鎮(zhèn)壓不住游尸了嗎?還能撐多久?” “如果沒有外力介入,幾個月到一年?!彼f,又安慰:“不過不用太過擔(dān)心,游尸沒有煞氣,威脅大減,聯(lián)合師父以及眾多長輩的力量,對付游尸不成問題?!?/br> 她指著兩棵槐樹形成門的地方:“那里是陣法入口嗎?” “是?!背俸c頭:“此處原本借助龍脈鎮(zhèn)壓,坐擁王都之氣,但……龍脈受損,這才讓此處鎮(zhèn)壓的地勢遭到破壞,連帶著破壞陣法,我會即刻聯(lián)系同門修補陣法?!?/br> “不……”她下意識地反駁。 方岑此時緩過勁兒來,將新作好的瞞天玉給云琉璃讓她帶上,之后問:“師妹,為何不讓正一派幫忙?” 她沒回答,但楚勝寒卻仿佛明白了什么:“我先暫且修復(fù)一下陣法,山上嚴(yán)寒不宜久留,我們下山再說。” 楚勝寒聰明敏銳,應(yīng)該,是察覺到了什么。 此處陣法頗大,借天時地利而成,修補起來頗為困難,楚勝寒足足在門口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臉色蒼白疲憊的走回來:“修補了一些。” 云琉璃問方岑:“師兄,有沒有什么別的辦法看守此地?” 方岑認(rèn)真的想想,一本正經(jīng)地說:“那就只能用鬼奴以及我前段時間收的骷髏精了?!?/br> “鬼奴?”她驚訝的看著方岑,雖然她早就聽說過鬼奴的事情,但從沒看人養(yǎng)過:“你養(yǎng)了鬼奴,還收復(fù)了之前藍(lán)董事長那熊孩子惹上的骷髏經(jīng)?” 方岑站直身體:“你那是什么眼神,有個把鬼奴幫忙辦事不是很正常么?那個骷髏精自從墓地那邊的的事情了結(jié)后已經(jīng)清醒過來,覺得自己對不起我們來找我認(rèn)錯,我就來當(dāng)個苦力有什么不行?!?/br> “行,可以的,好主意?!彼酚薪槭碌狞c頭。 方岑這才心平氣順,走到背光處布置鬼奴和骷髏精去了。 云琉璃看著楚勝寒緩緩地說:“說來,我好像從沒見你用過鬼奴?!?/br> 楚勝寒渾身一僵:“正派中人不習(xí)慣用鬼奴此等小道?!?/br> “哦——”她拖長聲音:“這就是瞧不起我們商殷派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瞧不起我們商殷派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就是鄙視我,大家很難做朋友。 楚勝寒很顯然get到了這句話的含義,表情無奈又糾結(jié)。 云琉璃:“嗯哼,不回答嗎?” 他抿緊嘴唇,表情似乎幾經(jīng)猶豫,最終還是咬牙走到她身邊,閉上眼睛,表情盡可能的平靜地說:“我怕鬼?!?/br> 她猛然扭頭看著他。 他卻轉(zhuǎn)頭看著其他的地方,表情十分的不自在,好像從一個清冷的貴公子變成忐忑不安的青年男子。 從前的一幕幕場景從她眼前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