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皇后差點掩面哭一場,看著女兒的背影,之前冒出來的某個念頭再次出來,不能再這么下去了,難道她活了這么多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在后位上這么多年,到頭來自己和女兒要看這么一個人的臉色? “不行,本宮要好好想想……” 此刻在皇后眼中,余酒早已經不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女孩,看她做的事情,哪一個不是暗藏深意?現(xiàn)在和太子都能打的火熱,就能看出她的心機如何。 潘悅到了福安宮后,第一次認真的打量這位表妹,除了那偶然一次見面,再后來在茶會上遇到了幾次,只是她有心結,并非認真想過她這個表妹,而現(xiàn)在卻不一樣,潘悅道,“之前一直甚為敬佩公主的書畫,想要和公主交流,卻一直沒得閑,希望今后有時間?!?/br> 之前只是匆匆一面,潘悅就留下了公主未免太過高傲的想法,她也是天之驕女,并不需要諂媚恭維她,而此一時彼一時,此刻她說了這么多,涇陽公主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矜持而又倨傲,可偏偏她此時不能再轉身而去,潘悅心道,至少她是公主,這個頭低的不算難看。 她抽出輕紗,“這是裴奕裴公子讓我交給公主的,說是曾答應過您,他說到做到,這上面便是曲譜。” 余酒接過來隨意的看了下,臉上的笑意似乎深了一點,“對,這是歐陽子作的那首曲子,我之前在野史上看過一定的記載,那日裴奕提起的時候隨口一說,沒想到那首曲子居然在裴家的藏書樓,他正好看過,真的太巧了。” 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巧,她去蓮臺山都能碰到進京的裴奕,她仔細看了,提起裴奕,這位公主并未有什么不同,眼中并無愛慕羞澀,輕松隨意,似乎就是一個有趣的人,潘悅松了口氣,如果涇陽公主對裴奕有意,那就麻煩了,她道,“不知道公主可有什么讓我轉交的?” 說完后又忍不住的道,“之前公主經常出宮參加茶會,怎么近日不見公主?”不然裴奕也不會生出讓她傳話的念頭。 余酒道,“是有些事情,這些日子不便出宮?!彼脑捵屌藧偡畔铝俗詈笠稽c提防之心,她不出宮,最好。余酒笑意更深了一點,隨手拿起書案上的一卷書,“裴奕把曲子給了本宮,本宮不能白受了,這是一本本宮近日才找到的孤本,就當做謝禮,勞煩表姐把他帶給他好了?!?/br> 潘悅收好,又陪著她說了會兒話,這才告退。 潘悅得了書回去之后就派人去裴家詢問,裴奕很快回了,她帶著木匣子去了他說的地方,潘悅把匣子遞給他,裴奕并未立刻打開,“這次多謝潘姑娘了?!?/br> “裴公子不必客氣,我亦我的私心?!?/br> 手上空了,她也沒有后退一步避嫌,而是抬頭看向裴奕,雙頰如醉酒一般,雙目堅定明亮,“我不知道此話有多少人說了,但是我愿意坦蕩的告訴公子,那日見公子風姿,心中歡喜甚至傾慕,回去之后輾轉反側,幾不能眠,我知公子對我并無他意,但是我愿意追求公子?!?/br> 第125章 125 潘家正顯赫, 潘悅又是潘大人唯一的嫡女, 她本身更是極為出眾, 京城當中想娶她人不知道有多少,而現(xiàn)在民風開放,對女人也寬容,可再寬容也不會到一個未婚女子可以和一個男人當面告白的地步。 潘悅早已經思量了許久, 可說出來臉上仍舊是火辣辣, 看著裴奕的臉,心陡然鎮(zhèn)定了下來,愛慕裴奕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她如果不說出來,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分別? 裴奕和涇陽公主也不過是只見過一面,就是心有好感,又能深刻到哪里去? 她相貌家世全不差, 只要涇陽公主不在, 她不相信裴奕會對她無動于衷。 她以前可是極為高傲,遞過去的邀請?zhí)灰欢ㄈ紩障?,而現(xiàn)在她幾乎每一場都會參加, 這些茶會的唯一共同點就是裴奕會參加。 沒過多久, 京城之中上流圈子大概沒人不知道潘悅心悅裴奕,縱然有人覺得她未免太過大膽, 可也有人不由的心生羨慕,這么光明正大,坦蕩至極。 太子道, “你不去見你的駙馬?” 他輕嘲,自從那一天后,涇陽公主可沒有再出宮,和裴奕再無交集,他們也不敢把他們兩人聯(lián)系在一起,知道余酒親口說出駙馬的只有太子一人。 “急什么,該是我的,就會是我的?!?/br> 她輕笑一聲,眼中波光瀲滟,妖氣四溢,自從上次之后,余酒雖然覺得這個太子腦子回路和其他人不同,也沒有再在他面前遮擋過,不過無論說什么,就是太子再試探,她也沒有再演示過那套劍法。 “那天是心軟,這樣的機會不多,如果你連這樣的機會都把握不住,只能說你沒緣?!?/br> 余酒見多了不知道多少人,活的時間也太長了,無數(shù)人出現(xiàn)在她生命中又消失,她的心腸早已經就堅若磐石,那天讓她稍微的動容的一點也不過是因為當初她曾經也是日日夜夜的忍受著那樣恨不得去死的疼痛,還有太子硬生生撐著沒有發(fā)狂的表現(xiàn)。 既然她愿意教了,那他沒有學會,只能說他資質不足。 她的心腸天生比其他人冷,若是有必要,對普通人下起手來,她都能眼睛眨也不眨,對自己的敵人更沒有必要留情面了。 她才剛剛給太子說了不急,隔日就接了一張?zhí)尤チ瞬钑郧八趯m中默默無聞,大家不會費心去記得一個無寵又平庸的公主,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還沒到,在做的已經開始討論起她了。 “兩月前有幸聽到公主的撫琴,真的是繞梁三日?!?/br> “公主殿下的書畫才是一絕,真的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樣?!?/br> “自從上次后,我就日日盼著再見到公主,可公主著實太過低調?!?/br> 在話讓人深以為然,對他們來說,涇陽公主實在是太低調了,她有這樣的風采,更應該時常出來走動,而她現(xiàn)在卻和之前一樣深居宮中,實在讓人不得不說聲可惜。 現(xiàn)在她似乎又重新回社交圈的樣子,簡直讓他們大喜過望,無論是她的身份還是她本身的形容,都讓人不由的想和她親近。 而潘悅本應該和其他人一樣提前得知,可是她的眼睛都盯在裴奕身上,若是一開始只是被外貌迷惑,這些日子下來,潘悅就更為喜歡的就是他的品性了,那日她說的話,到現(xiàn)在都沒有外人知道一個字。 她猜測裴奕并不是那種會用女人的愛慕來顯擺的人,現(xiàn)在更是確定,裴奕的委婉的回絕,她也全當不曾聽到,現(xiàn)在到了一會兒,才覺得今日的人格外多。 她奇道,“今日有什么稀奇的東西么?” 茶會舉辦多了也就那樣,大同小異,度過了最初的時間,大部分人都不會每一場都參加,今日她可是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其中還包括和她不太對付的幾個人,當然,今日到來的公子也比較多,有人心胸寬廣,對風姿出眾的裴奕欣賞,也有人對他極為厭惡,最見不得他,今日來的可真齊全。 手帕交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么?涇陽公主今日會來?!庇袀髀?,太子殿下或許也會到,不過后者更像是小道消息,太子最不喜歡的就是茶會。 她奇怪的是,本應該最知道的潘悅怎么會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潘悅神色稍變,“涇陽公主?” 她不是應該在皇宮么? 說曹cao,曹cao到,幾乎在她剛剛說完,涇陽公主的車架就到了,和她一塊到的還有裴奕,之前還在三三兩兩說話的人立刻簇擁而來,他們之前只聽說兩人進城的時候,聲勢浩大,見過裴奕之后還有人遺憾沒有親眼見到,卻沒想到今日還能一睹風采。 裴奕的車架雖然緊跟在余酒的車架之后,可他沒有在自己的馬車當中,而是和涇陽公主一起,他從余酒那輛堪稱華麗的馬車上下,往日相貌已經是極其出眾,今日臉上像是蒙了一層神光,更加的讓人難忘,眼底的神光也更為動人,他下了車之后,站到一邊,余酒才從馬車上下來,兩人并肩站在一起,似乎周圍都明亮了。 有人感慨,“如今真的見到了何謂滿堂生輝?!?/br> 現(xiàn)在最喜歡以貌取人,風姿次之,兩人在這兩者上全是佼佼者,相攜而來,清風徐徐,兩人都臉上帶笑,真的和神仙下凡一樣 ,讓他們這些見多識廣的都不忍心移開,更何況那些沒有見識的百姓。 手帕交都忍不住的道,“真的般配啊?!?/br> 從外表上看兩人簡直是天生一對,全是清風朗月一樣人物,兩人臉上的笑都比之前見的多…… 她剛剛感慨完就下意識的看向潘悅,有些尷尬,她怎么就說出來了,而潘悅此時帶上了灰敗之氣,之前她這么大膽,裴奕并沒有因此而厭惡她,之后也沒有避諱她,和往常無二,她覺得有機會,既然涇陽公主無意,那京城之中除了她誰還能配上他? 她的自信并不是毫無根據(jù)。而現(xiàn)在此刻她覺得覺得她的自信來源有些崩塌。 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裴奕對涇陽公主如何,那眼底的光和那些姑娘看他的眼神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她已經感覺到那些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到她身上。 潘悅之前對裴奕有意,甚至放下了一貫的矜持追在裴奕身后,可原來不過是白費功夫,裴奕喜歡的居然是她的表妹,涇陽公主。 之前和她不太對付的人立刻嘲笑的看過來,潘悅上前一步,“表妹?!?/br> 那些人不是要看看她的笑話么,她偏不讓她們看,余酒正和裴奕說話,聞言笑道,“表姐。” 她看那么多人,“今天居然是本宮遲到了么?” 她笑吟吟的道,“既然這樣,那本宮就撫琴一曲當做陪罪?!?/br> 裴奕雙目熠熠生輝,“既然公主撫琴,那在下只好再伴奏了,只求公主不要再上次一樣為難在下。” “怎么會是為難?難道不是不打不相識?” 兩人說話熟稔,完全不像是只見過一次一般,膽大的道,“我們之前就聽公主撫琴,裴公子吹簫,如天籟一般,不過聽公主說,這里面還有趣事?!?/br> 裴奕道,“這就要問公主了?!?/br> 他的笑意再次加深了些許,余酒道,“難道是裴公子是覺得名聲不夠,讓本宮再次替你揚名?” 兩人一問一答,幾乎無他人回話的余地。潘悅在旁邊幾乎和木偶一樣,心里苦澀的在滴血,心里和其他人一樣,原來涇陽公主并不是那么難以親近,原來一向淡淡的裴奕還有這么一面。 此刻聽著,她之前的信心不由的打了個折扣,裴奕…… 她接下來都是神不思蜀,勉強保持平日的神情,手帕交一開始還時不時的擔心的看著她,可后來她就沒心了,原來涇陽公主和裴奕是這么認識的,兩人之前是用“樂”隔空交手,裴奕聽到涇陽公主的樂聲,只覺得清幽動人,拿出簫來和聲,而那樂聲卻他加入后忽然一變,裴奕跟上,之后變了三首樂曲,一曲比一曲偏僻,都是在樂曲過半后轉折,隨著琴曲轉變,連感情都不顯得突兀。 裴奕最后憑借歐陽子一曲未曾傳揚的曲子略勝半籌。 這才有了涇陽公主說的替他揚名。 裴奕早已經名滿京城,不需要任何人揚名,她這么說,可見對他的親近了。 兩人算是“知音”。現(xiàn)在所有人都恍然了,難怪他們沒見過幾次,卻如此熟稔,知音么。 此刻看兩人不但外貌相配,就連性情也極為相投。 手帕交此刻都有些不忍心勸說潘悅了,之前她在看到涇陽公主之前還很看好潘悅,此刻卻覺得她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潘悅被她隱含同情的目光一看,眼淚差點掉下來,如果當初在她進宮的時候,涇陽公主流露出對裴奕也有意,她也并不是對裴奕情根深種,她倒是能放棄,可是現(xiàn)在已經晚了,就是涇陽公主對裴奕有意,她也不想放手。 潘夫人之前被女兒的一番話嚇了個半死,好不容易緩過來,又聽潘悅對她道,“娘,涇陽公主似乎對裴奕有意,她是公主,我不過是臣女,若是我想和她爭,一定是爭不過她,娘,你一定要幫我。” 裴奕對涇陽公主不同尋常,潘悅自覺短時間內不能讓他待自己如此,這樣就只能走另一條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第126章 126 裴家名聲在外, 可是近些年已經大不如前了, 沉寂了這么多久, 才出了一個裴奕,裴家對他寄予厚望,潘悅早已經明白,早已經該議親的裴奕為何在這個時候入京? 當然是為了尋求一門強有力的姻親。 潘家肯定在裴家的考慮范圍內, 若是之前, 就是涇陽公主是公主之尊,她也不覺得自己會輸給她,可要命的是, 現(xiàn)在太子和她走的很近,陛下似乎也開始逐漸關注這個女兒。 一個受寵的公主,潘悅就是再自傲,也不可能認為裴家會因為自己而回絕這樣的事。 所以, 她唯一的機會就是在涇陽公主轉變態(tài)度的之前把這件事定下來, 讓這再無轉圜余地。 婚約已定,就是皇后再有打算,也不能強行下嫁公主。 潘悅把這件事想的很透徹, 可越透徹, 越是難受,打頭來, 她要看的還是余酒的態(tài)度。 潘夫人心中一驚,安撫她道,“此事我和你父親商議一下?!?/br> 她覺得女兒怎么自從見了裴奕和瘋了一樣。 對裴奕已經產生了幾分不喜。尤其是居然同時和公主以及她女兒一起牽扯不清, 潘大人道,“你去宮里問問娘娘的意思。” 潘悅還是太自信了,之前她說出那一番話,潘大人也只是斥責了他幾句,這讓她對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更加了解,這次她只是想讓潘夫人去和裴家議親,潘大人卻直接讓潘夫人去宮中。 對潘大人而言,最重要的是家族,他們家里有了一個皇后,卻沒有太子,這是潘大人心中的遺憾,他曾經動過心思讓潘悅嫁給太子,之后又因為一些事打消了念頭,現(xiàn)在涇陽公主受寵,和太子關系親密,對潘家來說,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論親近,潘悅遠勝涇陽公主,可論重要性,在他心中,涇陽公主遠超她。他定是不能讓涇陽公主不快的,而他自然不能直接讓潘夫人去詢問余酒,只能讓她去試探下皇后。 若是皇后看中也看中了裴奕,那他只能讓潘悅退避三舍了。 潘夫人心中也明白了,“我改日就進宮?!?/br> 這種事情還是越早越好,越拖越糟糕。在她看來,上次皇后都能為了公主而發(fā)作潘悅,皇后和公主一定關系極好,之前不見公主還親自去寺廟為皇后祈福? 她把潘大人的意思簡單的傳達了一下,誰知道皇后的聲音卻極其古怪,“……裴奕?” 現(xiàn)在她身體不好,也沒有誰主動把這些事情說給她,皇后正想著如何破局,誰知道卻聽到這么一個消息,潘夫人能這么說,顯然是也很中意裴奕,那阿悅…… 她心思急轉,“這事本宮好好想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