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陳將軍道,“上面有內(nèi)務府的標識?!?/br> 內(nèi)務府造的有標識,只供皇宮貴人用或者賞賜,一窩剛剛到京城的強盜怎么會有這樣的東西? “這怎么可能!”皇后脫口而出。 她根本沒有給過他們什么有特殊標識的東西,就怕后患無窮,怎么可能會有內(nèi)務府的首飾? 她忽然覺得不妙,有種不好的預感。從陛下把涇陽帶回來,她就覺得不對,不是掉落山崖了么?怎么還活著? 陳將軍道,“內(nèi)務府都造冊,只要拿著東西去內(nèi)務府查找,自然會有記錄,這一匣子首飾也有記錄?!?/br> 陛下道,“講?!?/br> 陳將軍道,“這些首飾全都供入了鳳儀宮,后又被皇后不同年賜入了明陽候府。” 明陽候府正是皇后的父族,也就是潘家。 聞言,本來癱軟在地的皇后險些彈跳而起,“這怎么可能!” 先不說那盒子首飾出現(xiàn)的詭異,這件事分明就是她動手,現(xiàn)在卻牽扯到了明陽候!皇后臉色煞白,腦中混亂一片,幾乎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就是有人要殺害涇陽,也絕對不可能是明陽候府!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br> 是誰知道了她的計劃,這才將計就計?皇后此刻從手冷到了骨頭縫,渾身都在打顫,如果是將計就計,那肯定是知道她—— 皇后已經(jīng)把知道的人都滅口,這可是她最隱秘的一道暗手,怎么會,怎么會—— 陳將軍道,“屬下也覺得不可能,明陽候是涇陽公主的外祖父,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臣又仔細查詢了一番,發(fā)現(xiàn)此事可能與明陽候無關(guān),但是卻和明陽候府的大小姐有些關(guān)系。” 什么! 明陽候府的大小姐不就是潘悅?!這人居然要把這事和潘悅扯上關(guān)系? 如果是有人想陷害明陽候府她還一團亂麻,但是卻偏偏是潘悅,她怎么還會愚笨的想不明白。 是涇陽…… 是她早就知道了,卻隱忍不發(fā),就為了這一刻,難怪她能活著回來,難道她能安然無恙!她就是為了今天! 想明白后,她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既然她都愿意以身犯險了,還能想留下潘悅一條性命? 她渾身如浸泡在冰水當中,寒涼刺骨,讓她動彈不得。 陛下道,:“既然這樣,那就把她來拷問唄。”他不屑的道,“這難道還用過了請示,朕的女兒是千金之軀,如今生死不明,朕自然要這一切水落石出。” 皇后猛然道,“陛下!” 潘悅才是你的女兒??!皇后幾乎要把這個事實說出來,眼看潘悅性命不保,她哪里還顧得上其他?好歹毒的心思! 卻冷不丁的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母后。” 她本想說出口的話卻不知為何卡在了喉嚨中,和余酒的眼睛對視,渾身更涼,眼底卻冒起了怒火,這次又和上次一樣,是她在耍弄著她玩,她早就知道!她顧不得想明白她到底怎么會知道她和那群人那么隱秘的關(guān)系,只覺得她實在太過毒辣!若是她之前稍微透露一點,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而她就沒有絲毫異樣,再回想,這一切似乎都是她在步步緊逼,全都是為了觸怒她。 以她透露出來的城府難道不知道她之前所作所為會讓她怒意漸漸失控? 她居然—— 她想怒罵出聲,想要不顧一切的說出來,可是卻怎么都無法出聲,她忍不住的摸向喉嚨,看向余酒的眼睛逐漸驚恐,聽余酒慢悠悠的道,“母后,我知道你心疼表姐,不愿意相信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就是我,聽到后仍舊不愿意相信,但是這事既然查到了表姐身上,那就要查清楚,不能讓表姐白白受了這樣的冤屈,不然這傳出去讓她以后怎么立足?” “母后不說話,肯定也是同意我的,陳將軍,你去吧,務必要查清楚,還給我表姐一個清白。” 她走到她面前,伸手似乎要攙扶起她,卻被太子拉了一下,在她耳邊道,“母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br> 你—— 皇后怒瞪她,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無法說話,眼底的驚恐開始蔓延,她這么會—— 她到底怎么做到的,她這是什么妖法? 余酒自言自語,面對絕對的力量,我當日也是這么惶恐,你現(xiàn)在感受的都不及我當初的百分之一,你所遭受的痛苦加起來都也不及我那三百年的絕望,以前你送我的,我不能上天界送你,只好在人間還你這么一分大禮。 第130章 130 余酒知道自己此刻還沒有完全度過危機, 整整纏了她快千年的心魔如果這么好度過, 她估計早就得道成仙了, 就是再次被她強行壓下,這會兒仍舊是心神震蕩,這對她來說太過危險。 看到她,就忍不住的心神起伏, 恨不得一刀殺了她。 她緊緊的抓住了太子的手, 讓自己穩(wěn)住心神,最后在皇后耳邊道,“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去死, 滋味不錯吧?” 皇后的指甲寸寸斷裂,目疵欲裂,卻絲毫動彈不得,她不是她外甥女, 這是一個妖物! 怪不得她能如此!怪她之前居然會被她的三言兩語糊弄住!她追悔莫及, 如果知道這是一個妖物,她自然會讓人去請高僧,哪里還需要這樣, 反倒是讓她反咬一口, 她居然連真相都不能說出! 她既然是妖物,是不是還有其他妖法? 想到這, 看著她的視線又充滿了畏懼,眼睜睜的看著太子和她離開。她傷的這么嚴重,太醫(yī)都覺得她活不下去了, 誰知道涇陽公主非但醒了過來,還能下床,險些讓他們覺得自己診斷錯了。 可余酒知道自己的情況,她的妖魂之前掙脫了封印,這具身體根本沒有辦法承受,所以之前才會身體里的血管多處炸裂,現(xiàn)在看著好了,不過是因為她的妖力,這具身體已經(jīng)處于崩潰狀態(tài)了,她不能再久留,再者,之前昆侖鏡和她之前斗法,遮蔽的天機自然全都顯示了出來。 ——天界太子和瀲滟是下凡歷劫,投胎世界自然有他們的因果線,但是她卻是“偷渡”,選一將死之人的身體,昆侖鏡暫時蒙蔽天機,讓天機以為這具身體還“活著”,天雷才不會降下,可是昆侖鏡也只能暫時蒙蔽而已,等到身體里的靈魂去投胎轉(zhuǎn)世,天際顯露,她就要離開。 之前她妖魂傾力而出,她再不離開,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有天雷轟頂了。 “我快死了?!庇嗑瓶吭谲涢缴希p臉灰敗,“之前如果不是你趕到,我或許也不會那么僥幸贏了。” 她當時被怒火沖垮了心神,神智全失,想的完全是要滅了昆侖鏡,之后被他咬住嘴,身上的傷口劇疼,這才有一絲理智,此刻說不定真的要和昆侖鏡的靈識同歸于盡了,“本座有仇必報,有恩必還,我之前傳了你一套劍法,那套劍法你如果練好,就能脫胎換骨,筑基修仙,你的壽命會擺脫人的限制,你的病也會不藥而愈?!?/br> “那套劍法是本座根據(jù)一套劍法改編的,除了我,就只有你會,算起來,你也算是本座的半個弟子,只是本座即將離去,我現(xiàn)在再給你一套功法,如果你能修煉,將來再見之日,本座或許會真的收你為徒?!?/br> 她說完不由的輕聲咳嗽了一聲,血液沿著她的嘴角往下流,她的臉更是灰敗,太子道,“你不是人。那你之前說的是騙孤的?” 什么?余酒一挑眉,忍不住的笑了聲,血流的更快,他居然到現(xiàn)在最在意的還是這件事,她笑的邪氣橫生,“如果本座是騙你的怎么辦?” 她捂著嘴,血從她指縫里流出來,“我騙你做什么?你不過是隔幾日發(fā)作一次,我那個時候可是日日夜夜的都忍受著痛苦,我整整忍了三百年?!?/br> 心魔之下,她似乎又回到了當時,漆黑一片的水底,累累的白骨,她半埋在水底,冰冷孤寂,也許明日就會死去,她道,“我忍了三百年才重新化形?!?/br> 她之前的一切全都埋在了水底,重新化形的她只有仇恨。 意識到自己情緒又要失控,她深呼吸了強行抑制住那股毀滅一切的沖動,她嘲諷的一樣的道,“你是喜歡我么?想要我?你知道多少人曾經(jīng)跪下我腳下讓我看他們一眼?” “而你現(xiàn)在還比不上那些曾經(jīng)讓我不屑一顧的人,想要見我,就這全力修煉吧,不然,等待你的不過就是壽命終結(jié)?!?/br> 他真的很幸運,至少比曾經(jīng)的她幸運。他原本應該因為與生俱來的病而死的,這里更沒有修仙者,可是他遇到了她,甚至讓她在心魔纏身的時候,對他產(chǎn)生了一點同情,之后更是因為他在關(guān)鍵時候,保留了一絲清明。 她要再說什么,力氣卻開始流失,她的手無力垂下來,太子猛然攥住了她的手,余酒此刻絕對稱不上好看,可是太子卻固執(zhí)的盯著她,余酒覺得有趣,“你覺得我應該屬于你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我們之間的血緣,現(xiàn)在你知道我們之間并不是,你居然還是覺得喜歡?” 她心情惡劣,也懶得裝作模樣,“可是你就是真的喜歡我又能怎么樣?你現(xiàn)在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死,你什么都做不了?!?/br> “你這樣的人,為什么會覺得我會喜歡?” 她冷冰冰的從他臉上掃過,“想讓我看到你,你做一個有用的人。” 生命流逝的感覺很難受,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無能為力的日子,她勾了勾手指,“過來?!?/br> 太子沒動,她道,“親我。” 太子還是沒動,她心情更加惡劣,用最后的力氣抱住他,使勁的咬上他的嘴唇,可她現(xiàn)在的力氣也不過是和小貓一樣,咬在他嘴巴上也酥麻不已,在她撞上來的時候,他反口咬住她的,之前剛剛凝固的傷口再次開始流血。 他幾乎像是要把她吞下去,余酒任由他動作,身體開始失去所有的溫度,只有嘴唇被摩擦的發(fā)熱。 等到她的身體徹底失去溫度,他才緩緩的抬起頭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似乎透過這張面容看到了水鏡當中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 所以,那個就是……你么? 這樣的人,難怪她說,不知道多少人曾經(jīng)跪在她腳下祈求她看他們一眼,不過,“你總有一天,看到的人只會是我?!?/br> 他的手合上她的眼睛。 他沒有告訴她,在看到那面鏡子的時候,他的眼前似乎閃現(xiàn)了無數(shù)的畫面,腦中似乎憑空涌入了許多的記憶碎片,許多復雜而陌生的情緒紛紛涌上來,有痛恨,有歡喜,有憎惡……直到剛剛,他似乎也覺得似曾相識,各種紛亂之下,他的頭脹痛無比,好像身上的病又要再次發(fā)作。 昆侖鏡。 在看到的時候,他就想起來了它的名字。 如果余酒不是心神大亂,渾身無力,一定能注意到他不同尋常的神情,往日他的眼睛雖然有暴戾之氣,殘忍無比,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入他的眼睛,那現(xiàn)在他依舊是空洞一片,卻沒有了之前的稚氣。 她甚至沒有去想,太子那么霸道,占有欲強大到不科學,就是知道她沒有真的死去,但是和他有關(guān)系的這具身體卻活不過來了,可他的表現(xiàn)卻太過平靜。 太子其實也不知道,他茫然卻無畏,甚至帶著一種篤定感,“我們會再次相遇?!睅煾?。 外面的人久久沒聽到動靜,就看到太子坐在床榻邊沿,涇陽公主躺在那,胸口毫無起伏,雙目緊閉。 “殿、殿下?” 皇后這時還不知道她恨不得去死人已經(jīng)死了,而是驚恐對陛下說出,“她不是人!是妖物!剛剛她用了妖術(shù)讓臣妾說不出話來!” 陛下冷淡道,“皇后太累了,送她回去?!?/br> 他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極為不耐了,不明白她為什么非要糾纏這個話題,話還沒說完,宮人就進來匯報,“回稟陛下,刑部傳來消息,潘小姐身邊的丫鬟招了?!?/br> 皇后悚然一驚,“什么?” 她之前完全被余酒嚇住了,腦中回蕩的全是妖孽,想到一個活生生的妖孽活在她身邊,她就毛骨悚然,一時間倒是忘了潘悅,聽到這個招了兩個字,頭一懵,“這不可能!”能招什么?這明明是她—— “根據(jù)丫鬟春嵐所說,是因為潘小姐嫉妒公主,且之前因為裴公子心儀公主而回絕了潘家的議親,潘小姐嫉妒之下,這才——” 原來在這里還等著她呢! 皇后真的吐了口血,這不單單是被氣的,還是因為之前被余酒氣勢所震懾,她不過是rou體凡胎,而余酒當時可是真的修煉了千年有余的妖魂,她被這么一壓,自然受了內(nèi)傷,只是之前太過震驚,現(xiàn)在氣急攻心,直接吐了口血,原來這動機她都給找好了!! 甚至連潘悅身邊的丫鬟都都收買了!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道,“這必定是陷害,陛下——” 她話說了一半,再次有宮人進來匯報,這次更為小心翼翼,“陛下,公主殿下……去了?!?/br> 什么?她不是妖孽么?妖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這不可能——” “好了!”陛下終于徹底大怒,“這不可能,那不可能,在皇后眼里什么可能?既然供認不諱,朕唯一的公主因為他們而去,那就他們一起下去陪公主吧。” 皇后聞言,眼前青黑,脫口而出,“陛下,其實阿悅才是我們的女兒。” 陛下懶得再看她,“送皇后下去?!彼F(xiàn)在更想去看太子。 皇后終于說出了這么一個秘密,心里好像放下了一個大包袱,卻沒想到陛下居然不聽,她頓時急了,“陛下,臣妾說的是真的!” 她想沖出去,卻被人攔住,“請娘娘回宮?!?/br> “你們敢攔我?”皇后怎么都無力掙脫,幾乎是被人壓著送去了鳳儀宮,她現(xiàn)在顧不得丟臉,只想著救下女兒一命,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越來越絕望,直到鳳儀宮的一個小太監(jiān)一臉悲痛的而來,她心中猛然劇痛,再次咳出了一口血,甚至她看到了一個可怕的現(xiàn)象,她的手居然開始在滲血。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