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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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信心,也想這么做,因為她見到的都是活生生的人,看見的都是吃不飽穿不暖未開化的百姓,真實的,有血有rou的,不是簡簡單單一句不能干預(yù)歷史進程能一筆帶過的。 她身處高位,有這樣的能力,并且想這么做,便要這么做,而且要做成功,用上她畢生的精力也在所不惜。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只要不斷嘗試,總有一次會成功。 甘棠直接朝甘源道,“阿父,你速度太慢了,限定你一個月以內(nèi),把我需要的五十名農(nóng)人,五十名鑄金師,五十名巫師都準(zhǔn)備好,送來竹方,這是圣巫女下達的命令,即刻執(zhí)行?!?/br> 甘源自從頭腦一熱答應(yīng)甘棠的游說,一直有上了賊船的受騙感,實在是她不走正道,讓他辦的事都詭異之極,甘源苦笑道,“時間哪里夠,棠梨你到底想干什么。” “找礦山。”她的封地在竹方,這是讓她最驚喜的地方了。 竹方地望在后世的河北一帶。 地球人都知道河北礦石資源豐富,號稱中國乃至世界鋼鐵第一大省,省內(nèi)有許多露天礦石和淺表礦石,容易開采不說,礦石質(zhì)量也高,她算是守著一座金山銀山,只等著她扛鋤頭去挖了。 甘棠一邊拿著輿圖圈地點,一邊給甘源出主意,“你把占卜涵蓋的時限拉長,不要占卜三兩天的,一口氣占卜一個月,所有事一起合并占卜,就能省下很多時間。” 甘源無語,占卜這么神圣的事,也只有圣巫女能說得這么隨意了。 “第一遍占卜兆數(shù)不吉利,你就再占卜一次,這是個概率問題,多試試總會露出吉兆的。” 甘源苦笑,“你這是對祖先神明不敬,糊弄神明,我跟著你,以后要吃苦頭的?!?/br> 再這么下去才是要吃苦頭,甘源絕對做不出叛逃殷商的事,殷商一旦滅亡,和圣巫女掛鉤的這些人,能不能活當(dāng)真是個問題。 就算能保命,下場也好不到哪里去,甘棠知道他擔(dān)心,就道,“要不改天我教你,如何把龜甲都燒成吉兆,行不行?!?/br> “還是算了,你放心去罷,阿父做好你安排的事便可?!备试催B連擺手,抱著自己占卜的工具,急匆匆出去了。 甘棠嗯了一聲,埋頭在輿圖上勾畫,仔細將自己知道礦山聚居地大概畫出個東西南北來,這樣找的時候也好有個目標(biāo)。 外頭平七急匆匆搶進門來,見到甘棠就重重跪了下去,滿頭大汗地求道,“圣巫女,去救救水丁罷,他要被家里獻給衛(wèi)候當(dāng)祭品用,要被燒死燒死了?!?/br> 當(dāng)初跟著她一道入山斗獵的有四人,除了武三平七小六外,還有一個就是水丁了。 甘棠聽說是燒人獻祭,就想起那些惡心的畫面來,胃里面都有些翻江倒海,先斟酌了一番,起身道,“在哪里,你起來說?!毙l(wèi)侯身份不一般,和比干一樣,是商王的親兄弟,又是朝中重臣,分量不是微子啟能比的,要管這件事,便得想好了。 平七見甘棠肯過問,心神大定,飛快地爬起來道,“在先公宗廟,衛(wèi)侯生了疾,已經(jīng)昏睡兩天了,宮里的小疾臣看了沒用,昨日貞人占卜是先王降禍,獻祭了十牢十犬,今日沒醒,就說要五人小童,一會兒中日就要開祭了!” 燒死五個孩童,甘棠想詛咒占卜出這樣結(jié)果的貞人斷子絕孫。 甘棠看了看天色,讓下人快去牽馬來,中日是吉時,也不知她現(xiàn)在過去趕不趕得上。 平七見甘棠臉色不好,跟在她身邊,小聲道,“圣巫女巫術(shù)高超,平七覺得壓根不需要殺這么多人,就能把人治好,要是能把衛(wèi)侯治好,水丁就不用——” 平七說完稚嫩的臉上有了些懊惱惶恐之色,似乎是在為自己的沖動后悔,害怕神明降罪。 這么小就已經(jīng)受到迷信思想的荼毒了。 甘棠看著臉色發(fā)白的平七,只覺任重道遠,邊往外走邊問道,“知道衛(wèi)侯是什么癥狀么?” 平七慌忙搖頭,“我不清楚,只知道是昏迷不醒,下不來床了?!?/br> 只要不是氣絕了,她先下點猛藥吊著人性命,下針讓人清醒過來,過后再慢慢養(yǎng)著治,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只希望衛(wèi)侯患的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立刻斃命的絕癥了。 甘棠上了馬,快馬加鞭往王宮趕,到了宗廟前,還未進去一股熱浪便撲面而來,火已經(jīng)燒起來了。 甘棠臉色發(fā)白,撥開人群躍上了高臺,見柴火剛剛燒起來還沒蔓延到最里面,五個孩子暫且沒事,抬腳三兩下便把下面的火堆踢散了,好在是趕上了,再來遲一些,當(dāng)真是要悔恨終身。 燒著的火棍散落在諸人腳邊,許多女眷被嚇得驚呼著往后退。 殷受自甘棠出現(xiàn)起,心就沉到了谷底,這時候看著站在高臺上放肆的人,目光都跟著森寒了起來,甘棠這般行徑,和叛出殷商的諸侯方國有何區(qū)別,甚至更嚴(yán)重,只她要動殷商的立國根本,也要看看他們商王室同不同意。 下面候著的男男女女回過神來,一片嘩然,當(dāng)先兩人勃然變色,氣得臉色脹紅,指著甘棠厲聲道,“圣巫女竟敢擾亂祭祀,害我阿父性命,失恪之罪,你可擔(dān)當(dāng)?shù)闷?!?/br> 宗室的人在圣巫女面前膽子總是要肥一些,甘棠沉聲道,“我做什么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甘棠朝平七吩咐道,“滅火。” 平七雖是臉色發(fā)白,但他這條命是甘棠給的,當(dāng)下也不猶豫,立刻去拎了水來,三兩下就把火剿滅了。 殷受臉色冰寒,拔劍擋在甘棠面前,一揚手,外頭守衛(wèi)的士兵便疾步圍了進來,將宗廟圍了個水泄不通,她執(zhí)意要與王室為敵,他也不能留她。 刀劍齊齊對著甘棠,劍拔弩張,殷受冷聲道,“神明轉(zhuǎn)世,也可是煞神轉(zhuǎn)世,何況你只是甘源與妾私生的小女,假冒偽造圣巫女的身份,其心可誅,今次在先祖面前造次,此時若以死謝罪,我可留你全尸!” 左側(cè)放了一張矮榻,上面躺著個年過四十的中年人,面色潮紅,鼻息急促,看得出來還沒死,只要沒死,就還有希望。 國之大事,一個是祭祀,一個是戰(zhàn)爭。 這個時代有它本身的特殊性,來之前甘棠便預(yù)料到了這樣的情形,只不想殷受就在這里,兩人當(dāng)面杠上,這段不長不短的友誼,也就此終結(jié)了。 甘棠朝殷受道,“我念你是因為擔(dān)心比目,出言不遜,便不與你計較,讓開!” 她是當(dāng)他當(dāng)真舍不得把她怎么樣了,殷受怒極反笑,一揮手,王室親兵便圍了上來,只他們哪里是甘棠的對手,三五下十幾人就被甘棠料理在地,沒費什么功夫。 殷受臉色鐵青,拔劍就要上前,甘棠一揮袖,殷受來不及怒罵,立時便倒在了地上,總算消停了。 甘棠也不管他,讓平七把藥箱拿過來,下來榻邊去給衛(wèi)侯檢查身體,萬幸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絕癥,甘棠下了猛針,一個輪回下來,衛(wèi)侯咳出兩口血后,悠悠醒過來了。 方才怒目而視的兩個男子大喜過望,連滾帶爬的沖過來,不住問,“阿父,阿父你怎樣?” “醒過來了,醒過來了!” 不過眨眼的工夫,小榻便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甘棠寫了張方子,遞給旁邊候著的一仆人,叫平七把孩子帶走,走了兩步,又想起上頭中了毒還昏迷不醒的殷受,上去把人抱走了。 第20章 還朝他笑得出來 圣巫女掀翻祭臺的消息在大商邑引起了軒然大波,義憤填膺痛罵厲嗤的也有之, 懷疑不信的也有之, 眾說紛紜。 消息傳得比腳程還快,甘棠剛拎著殷受回了府, 甘源甘陽都急匆匆趕來了。 甘源急得滿嘴燎泡,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指著甘棠, 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甘陽亦是面色凝重, “棠梨,你知道你是在干什么么, 你這是與天下人為敵, 與殷商王室為敵, 為了一個水丁,鬧出這么大動靜, 值得么?” 站出來公開反對這件事,對甘棠來說是一個儀式,她必須要邁出這一步, 在她提不起刀殺人獻祭那一刻起, 她就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 這條路非走不可,便也沒什么莽不莽撞的。 外面并沒有追兵, 許是沒到,但甘棠猜測商王是不會派人來了。 甘棠坐在上首, 平心靜氣道,“除非商王能暗中處死未侯, 否則這件事就是個死結(jié),商王非得要吃下這個悶虧不可?!?/br> 衛(wèi)侯比目和比干一樣,都是朝中重臣,商王想動他,還得掂量三分,祭祀的目的是為了活命,眼下能活,再加上她身份特殊,衛(wèi)侯和商王都不敢輕舉妄動。 她回家的腳程不急不緩,這會兒商王還沒有動靜,只怕也不會派兵來了。 甘棠起身,在廳堂里來回踱步了兩圈,吩咐道,“大兄你清點下我們各地莊上的牛都有多少,介時聽我令行事,準(zhǔn)備好調(diào)往竹方?!毕茸嫱鹾グl(fā)明牛駕車之后,商人們馴化牛樣的技術(shù)也越來越純熟,完全具備牛耕的條件,她從竹方開始,試用可行后,再往周邊推廣擴散蔓延。 甘棠鎮(zhèn)定如斯,甘源嘆著氣,知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用,也只得隨她去了,“原先你說一步動一步,對外面的事漠不關(guān)心為父嫌你沒有野心,今歲突然變成這樣,也不知是福是禍?!?/br> 甘棠就笑了笑,“放心罷,出不了亂子?!彼麄兪撬挠H人,跟著她,她必定是要護他們周全的,若無計劃,她輕易也不會出手,她是在做事,動輒關(guān)乎性命,不是賭博。 甘棠也不急著給殷受解毒,只坐在上首等著,半個時辰后宮里的侍人求見,說有王令到。 甘源急忙忙出去把人引了進來,臉色比方才好了很多。 侍人態(tài)度恭敬地給甘棠行了禮,傳達了商王的旨意。 贈與圣巫女五十牛五十羊,百緞絹布,十件青銅禮器,說是負責(zé)給衛(wèi)侯占卜的巫人貞人胡言亂語錯測神意,兆數(shù)上出了差,這才險些釀成大錯,涉事三人已伏首認罪,衛(wèi)侯已無大礙,多謝圣巫女救命之恩。 甘棠道了謝,讓甘陽把人送出了府,甘源就道,“這件事推來貞人身上,吃虧的還是我們?!?/br> 甘棠并不在意這些,貞人越不靠譜,人們越不會胡亂祭祀。 甘棠提筆寫了一卷文書,遞給甘源道,“阿父,你拿著我的旨意去囚牢,把那三人提出來,就說我要親自審問教導(dǎo)。”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際,識字的人當(dāng)真不多,她提出來看看,能用便用,不能用放了也無妨。 甘源以為她是護著貞人,沒想太多,徑直去囚牢了。 甘棠把殷受帶回房間,臨走前與甘陽交代了,說一會兒倘若有人來找她,無論是什么人,都帶進來,治好衛(wèi)侯是一個契機,她等著更多的病人。 殷受中了毒,現(xiàn)在還在昏迷不醒,甘棠想著殷受先前看著她如看死人的目光,是真有些頭疼,正如她沒法認同他迷信血腥又暴力的脾性,他也不可能懂她,更看不見她這么做的利益在哪里了。 好在她地位高,身份特殊到連商王都得禮讓三分,否則當(dāng)真要和那些反對神學(xué)的殉道者一般,被教會燒死在十字架上了。 可她一點都不想和殷受為敵,商王的這幾個兒子里,微子啟太過陰險狡詐,微子衍沖動魯莽情緒化,兩人才干和眼界都一般,唯有殷受是未來商王最合適的人選,兩人若當(dāng)真成了敵人,將來她只怕要寸步難行。 甘棠把殷受扶到床榻上,喂他吃了解藥,估摸著他還有一會兒才會醒,便在一旁坐了下來,想著一會兒要怎么與他說,他這樣的人最不會聽旁人的意見,想強迫他做什么比登天都難,所以必須要讓他自己看見成果,從內(nèi)到外震住他,那樣還有讓他改變觀念想法的可能…… 殷受睜開眼就見甘棠正杵著下頜看著他發(fā)呆,一時間愣了愣,看到她身上的圣巫女服,想起昏睡前甘棠做的事,盯著甘棠目光森寒道,“你好大的膽子!” 外頭天色昏黑,甘棠卻還好好在這站著,說明衛(wèi)侯活了下來,并且父王心慈手軟,留了衛(wèi)侯的性命。 父王竟是白白放過這么個清除圣巫女的好時機,她今日來了驚天動地的一出,名聲大噪是其次,往后子民們帶著祭品找圣巫女求安康,先祖和王室該置于何地? 養(yǎng)虎為患。 殷受即失望又無力,幾乎可以預(yù)見將來會出現(xiàn)什么情形。 甘棠感知著殷受心里傳過來的情緒,覺得兩人之間還沒到刀兵相向的地步,殷受臉色雖是冷得像三九寒冬,但心底傳過來的情緒和微子啟不同,沒有波瀾沒有波動,沒有善意也沒有惡意。 這么想著甘棠便暫且壓下了想先暴力制服他的念頭,抓住他的手,眨了眨眼睛溫聲道,“阿受,你先前不還說當(dāng)我是好兄弟么,怎么今日刀兵相見,想置我于死地呢?!?/br> 殷受不為所動,抬手就去擒她的脖頸,“遇到你,算我殷受倒了大霉?!边@是她第一次主動親近他,也是第一次露出這么溫溫軟軟的模樣,但自她毫無顧忌打了殷商大王子,毀壞祭祀禮,救走人牲之后,他們是真正的敵人了。 罵人的時候心里沒有惡意這件事實在太古怪了。 甘棠擋開殷受的攻擊,兩人便在床榻間過起招來,甘棠并不想和殷受打架,說實話殷受進步特別快,有些招式很眼熟,分明是從她這里學(xué)去的,百招之后他才慢慢吃力起來,待他再年長些,只怕她制不住他了。 甘棠不想底被掏空,賣個破綻給殷受,想徹底制住他,豈料殷受是真想置她于死地,任由她腦袋在廊柱上撞起了一個老大的包,還毫不手軟趁機給了她一掌,力道十足十。 像微子啟面善心惡可怕,殷受這樣內(nèi)里粉白出手干脆利落的更可怕。 甘棠心里簡直要噴出氣來,再不手軟,頂著一頭包將殷受摔到了地上,壓著他道,“有一點你說錯了,能遇到我,是你殷受幾輩子修來的福氣?!?/br> 他打不過她。 殷受袖間的手慢慢握緊,聽了甘棠的話,回過頭看她,牙疼得很,“你不會是先前在酒池里泡了一圈,犯病了罷?!?/br> 甘棠臉色一僵,接著撒了手站起來,“我便是犯了病,你也不是我的對手,想打架,練練再來,你走罷?!?/br> 友誼的輪船說翻就翻,甘棠嘆了口氣,心說等著罷,她會拿事實說話,究竟她會不會害他。 殷受起身,不再看甘棠,寒著臉大步離去了。 “明日與微子衍幾人一道去竹方參加春祭,這是我和商王共同的命令。” 殷受腳步未停,心說便是父王不說,他也會跟過去的。 必須得手握兵權(quán)。 數(shù)量足夠多,且足夠忠誠的軍隊,否則這天下,遲早要變成甘家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