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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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半句話也不想同他講,“你甭來給我套近乎,我對你仁至義盡,但也止步于此了。” 殷受搖頭,“你有時候太心軟不夠心狠,否則緣何費心要給我治傷的?!?/br> 甘棠不是心軟,是被他先前的話擾亂了神志,心神不寧,殷受有殺人意圖,殺人動機,卻未付諸行動,意識尚未化形,擱在后世上了法庭,連預(yù)備殺人都算不上,殷受現(xiàn)在又傷又殘奄奄一息,她便是正當(dāng)防衛(wèi),也是防衛(wèi)過當(dāng)…… 這里不是后世,她不能拿后世的理論拿來套這些,但總歸讓她心里不舒坦,總之這山林里物華天寶,又是七八月的雨季,草藥頗豐,她治好他,求個心安理得問心無愧,干干凈凈也兩清了。 最好是能將他先前受她牽連中毒留下的后遺癥也一并治好,萬事大吉。 她和殷受互為對方的掃把星,聚在一起只會一個禍害一個,冤孽,她也不想背著心理負(fù)擔(dān)過完后半生,乃至于噩夢連連,殷受此人,她離得越遠越好。 甘棠深深吸了口氣,將殷受沾滿泥污得衣衫剝下來,先給他處理手臂上的傷,見他疼得渾身緊繃,便開口道,“忍忍罷,現(xiàn)在不處理,你這胳膊也就廢了?!?/br> 甘棠將黏在傷口上的布料撕下來,傷口里卷了泥沙,要清洗得刀刮骨rou,殷受疼得渾身是汗,硬是直挺挺沒動,咬牙將悶哼聲都咽了回去,只喘息道,“嗯,你同我說說話,我會好受些?!?/br> 甘棠自己看著都疼,便也沒再出言諷刺他犯賤要自作自受,“說什么?!?/br> 殷受回道,“說說你是怎么做到讓山崩裂的,我出錢出地出人來買,也不拿這個東西來打你,你把它賣給我,可以么?” 和她相處這么多年,他也不是全無長進,至少將這件事歸在了科學(xué)技術(shù)上,完全脫離了迷信,只黑火[藥這種東西,她絕不可能給他的。 甘棠想了想便道,“不是我不給你,是給不了,我之所以在子民暴[動的時候拿出來,是迫不得已,我精神有異,造一點這個東西,就要折壽三年,那日過后我重病一場便是證明,逆天而行,總是要付出代價的?!?/br> 殷受心頭巨震,“當(dāng)真,你沒騙我?” 當(dāng)然是騙他的了。 甘棠樂道,“我騙你做什么,不然我先前怎么不拿出來?!彼砩现T多怪異之事,bug一樣的存在,由不得人不信。 殷受頓時又怒又急,覺那群刁民該死,“那你還用,你……” 甘棠見他心底確實沒有要將她捉起來當(dāng)那產(chǎn)珍珠得美人魚,反倒擔(dān)心著急遷怒于明川的子民,正清理傷口的手微微一頓,復(fù)雜難言,殷受真是挺奇怪的一個人,瘋子一樣。 太超前的東西拿出來,總歸是個禍害,她是圣女位高權(quán)重,能打注意的只有商王和殷受,要是她過來時是個普通人,大概活不過當(dāng)晚,不是被燒死,就是被折磨死,下場堪憂。 甘棠也不擔(dān)心殷受會偷摸著研究,黑火[藥這種東西,配比和材料都不難,但本身極其不穩(wěn)定,要達到爆炸的效果,一是數(shù)量,二是密封和活性抑制,沒有成熟的火器相匹配,也就當(dāng)炮仗聽個響看場火花罷,他想在幾年甚至有生之年搬到戰(zhàn)場上,簡直是異想天開。 三年…… 殷受就記得三年這幾個字了,撐著手臂就想坐起來,被甘棠一把按回去了,“三年,吃什么才能補回來。”江山美人缺一不可,他不想終有一日,身邊沒有心愛之人。 他心里當(dāng)真劃過了一大串靈芝人生,甘棠卻有些笑不出來,不欲在這件事上糾結(jié),心說他以后不來煩她,她興許還能多活幾年,再被他這么陰魂不散得纏著,就算不心力交瘁早衰而亡,也得顯老好幾歲。 第58章 治病 這年頭是真的地廣人稀,到處是大片大片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密林, 尤其這等偏遠得小國, 出了一個村子,有時候徒步走幾天都不定能遇上下一個, 且拖著殷受這么個病懨懨的累贅,甘棠想快也快不起來。 汾水河湍急, 又在山脈峽谷之間, 他二人飄了大半夜, 過路山川不知幾何,且殷受說還有酒曲手底下的死士還在追殺搜尋她, 以她和殷受眼下的身體狀況, 往回走大概是專門去送死了。 艷陽高照, 甘棠稍稍分辨了一番,立了根木桿, 依著影子的變化確定準(zhǔn)了東西南北,還是打算照原計劃繼續(xù)往北邊走。 殷受身體不行,失血過多再加上傷口發(fā)炎, 甘棠還未幫他處理完整個人便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 甘棠給他把了脈, 脈象微弱,似有似無, 脈象完全不似他表現(xiàn)出來那般淡定從容,原先身體弱, 這下徹底可以用殘敗來形容了。 不想在她面前表現(xiàn)得太糟糕,也不想讓她擔(dān)心負(fù)疚。 殷受心底這么告訴她的。 他兩人可以說是孽緣無疑了。 甘棠心里沒什么波動, 給他剝了衣衫,檢查傷口。 除卻肩上手臂上的重創(chuàng)之外,他身上另還有三五處淤青,腿上被石塊暗礁割開的口子也有兩三個,大大小小雖不致命,卻也必須要處理。 如此一來她原先準(zhǔn)備的紗布根本不夠用,祭出洗干凈的外衫后,只好將自己輕甲里頭薄而透氣的襯里換了下來,洗干凈曬干,用來給他上藥包扎傷口了。 殷受衣衫里都是黃泥,重新穿在身上容易感染傷口,不穿又沒個遮掩擋風(fēng)的東西,甘棠只好把他衣衫也給洗了,殷受身材高大,衣衫的布料都比她多出來一倍,實在難洗。 甘棠累得氣喘吁吁,懷疑是不是冥冥之中當(dāng)真有祖先神明在,怪她上輩子參與了那么多的殷墟殷鑒,讓那么多殷商先祖坑暴于天下,動了帝辛的墳?zāi)?,這才被送來此處給殷受當(dāng)牛做馬了…… 殷受醒來便看見甘棠正在旁邊溪水里給他浣洗衣衫,像尋常人家的妻子一般,看了一會兒心里被羽毛劃過一般,發(fā)癢發(fā)軟,想起來同她一道洗卻不能,便開口喚道,“棠梨……棠梨……” 一醒來便鬼叫鬼叫的,煩不勝煩,為了不聽見他夢里也阿梨阿梨的鬼叫,她已經(jīng)沿著溪水刻意往上挪遠不少了。 甘棠心中無語,擰干了衣衫上的水滴,抖開衣衫掛在木桿上,回來看他,“想說什么,冷了么,冷了也沒辦法,再等等罷?!?/br> 殷受很快便發(fā)現(xiàn)自己被扒了個精光,臉色變來變?nèi)デ嗲喟装?,還能動的左臂拉過旁邊寬大的灌木葉蓋好了,被心上人目光掃了一眼,整個人侯地卷上來一層熱,咳咳了兩聲抿唇不語了。 甘棠看他一下便紅了耳根脖頸,好笑道,“放心,你在我眼里,和其他病人并無區(qū)別。”方才只想著要給仇敵洗衣服,萬般不愿,哪里還能注意到其它,對考古和學(xué)醫(yī)的人來說,人體大概就分成骸骨和肌rou,實在沒什么看頭。 且還留著個底褲沒動,緊張個什么。 甘棠自和他決裂后嘴巴就毒了起來,自來沒有一個好臉色,三兩下就能把他心中的迤邐敗個干凈。 殷受不跟她計較,只想著要快快好起來,也能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殷受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看見右手掌心上纏著的薄絲,又摸了摸額頭,知道許是甘棠的貼身衣物,方方散了的熱意又涌了上來,口干舌燥,為這么一點肌膚之親柔腸百結(jié)。 果然不愧為年輕人,動輒便是這般百轉(zhuǎn)千回的情思,讓人匪夷所思,甘棠理會不了,她就是想快些找到個村子,早點甩了這個拖油瓶煩人精。 只無論她怎么著急,現(xiàn)實就擺在眼前,殷受這廝命懸一線,強行拖走就得死在這了。 甘棠四處看了看,便發(fā)現(xiàn)了不少能吃的,恰巧是八月末,棠梨子,刺梨,覆盆子,暫且充充饑不成問題。 甘棠三兩下上了樹,自己先在上頭吃的牙口發(fā)酸,采摘了一兜下來,站在樹端瞧見對面山石上兩株草長相十分另類,心頭一跳,下了樹去了那巨大的山石下頭。 紅葉,柳刀狀,面有蠟質(zhì),先端漸尖,邊緣鋸齒,整體為楔形,開金黃色小花,在下頭瞧著當(dāng)真有八分像千重草,再想想那邊半死不活躺著的殷受,心里當(dāng)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這十幾年細細看下來,上天待他當(dāng)真十分不薄,長相容貌得天獨厚,天生神力,天分好,地位高,幾度都是九死的處境,卻都能化險為夷,昨日那般情況沒死不說,眼下躺著都能遇到救命藥。 這運道,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這樣也好,一道治好他,讓他身體恢復(fù)如初,也免除了她有心理負(fù)擔(dān),干干凈凈做人。 這山石總有兩丈有余,上頭光潔得很,間或有兩叢枯死的草根從石縫里冒出來,草藥正長在半山腰,要采摘并不難。 甘棠松口氣,躍身想把這草藥連根拔起,方才探了手便覺手邊有極細的風(fēng)聲刮過來,不及反應(yīng)便被咬了一口,甘棠心中發(fā)凝,匕首劃過,小蛇頭身落地,見是一條青衣素錦蛇才稍稍松了口氣,素錦蛇食草,無毒,尋常性情溫順,許是受了驚擾這才攻擊她。 甘棠拔了草藥,取下來聞了聞,仔細辨別過,見植株頸干上有些血紅如石榴色的斑點,艷麗漂亮,再仔細看過根莖,心里真是要感慨兩句殷受那廝的運道了,千重與萬重同屬同科,只藥效不同,差別就想黨參和人參,能得一株萬重草,使用得當(dāng),說是起死回生都不為過了。 甘棠身為醫(yī)者,拿著自是愛不釋手,又來回在這一片轉(zhuǎn)了好幾圈,仔細翻找過,來回只見這兩株,心里微微失望,這種事得遇一次已然是萬幸,畢生難求,勉強不來。 甘棠劃了塊內(nèi)裙角,小心將草藥包好,拿了先前摘的果子,擱到殷受手邊,“先吃點填填肚子,等衣服干了,我們就上路?!?/br> 殷受點頭,“想喝水。” 甘棠用葉子盛了一些,湊到他唇邊,“喝罷。” 殷受抬著腦袋湊過去,正待喝便看見了她手背上的血口印,拉住看了看當(dāng)即變了臉,“你被蛇咬了?!?/br> 辛苦弄來的水撒了他一身,甘棠沒好氣道,“是啊?!?/br> 殷受見牙口周邊紅腫發(fā)青了一片,心里慌亂,當(dāng)即便低了頭在上頭吸了起來,甘棠被嚇了一跳,縮回手只覺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殷受見甘棠又拿看神經(jīng)病的目光看他,驟然便想起自己是關(guān)心則亂,她身為醫(yī)者,中沒中毒自己不清楚么。 殷受心里懊惱,又不肯再犯蠢,便四平八穩(wěn)道,“我就是親你一下,我渴了,要喝水?!?/br> 甘棠反應(yīng)過來他是不自量力要給她吸[毒,心里有些好笑,再聽他心里紛亂懊惱,面上耳根發(fā)紅,實在有些啼笑皆非,起身重新去給他弄水了。 泉水清冽甘甜,殷受就著她的手喝了,心里藍天白云,又吃了大半果子,跟吃山珍海味一般,吃得歡欣雀躍。 甘棠感受著他真實明快的情緒,問道,“你身體又破敗了三分,只余一分吊著命,你不擔(dān)心么?” “擔(dān)心無用,能好便好,不好也罷,打天下靠腦子,棠梨你也別緊張,我很好?!币笫懿欢嘤嗟纳矫┮肮?,獨獨知曉棠梨這一種,雖說有時候吃到是甜的,有時是酸的,但總能讓他心情好起來,好得想獨占,再不許天下人吃棠梨果,砍伐棠梨木了。 他不畏過去不懼將來的脾性,有時候還真讓甘棠佩服又羨慕的,甘棠點頭,將干了的衣衫遞過來給他,“待去了大城鎮(zhèn),我便把你治好罷?!边@等藥需要銀針,她眼下沒有工具,想治也治不了。 殷受接過來試了兩下,一只手穿不上,便胡亂系在了身上,甘棠只好來幫他,“你別亂動,動了傷口,出血是小,浪費布不說,還得勞煩我再幫你包扎?!?/br> 殷受嗯了一聲,只覺兩人離得近,近得空氣甜軟,待他手能動,他絕不讓她做這些苦活,衣服他洗,食物和藥物他來找,路他來探,野獸他來殺…… 他心里什么情緒一點不落全落在了甘棠心里,讓她越發(fā)想早日治好早日分開,上輩子她看過這么個電影,一男一女被抓到了孤島上,時間長了難免要互生情愫,最后連孩子都生下來了。 這種事也不是沒可能,畢竟相處日久相互扶持,又一同御敵應(yīng)對生死,很難不生情誼。 雖說她和殷受情況不同,甘棠也不覺得自己會對殷受動心,但夜長夢多,殷受這個人在某些方面十分死腦筋,越相處只會越糾纏不清,快刀斬亂麻才是上策,再者竹方那邊也需要她早日回去。 她不想應(yīng)對殷受,也不想在這里浪費時間,既然決定要走到權(quán)利的最頂端,那時間和精力便不容浪費,想做,便得趁早做。 時間日久沒有她的消息,起謠言倒在其次,有人趁機作亂才是頭等的隱患。 第59章 治病 千重草原本便帶有些滋補的藥效,更別說萬重草了, 殷受這身子破敗不堪, 典型的虛不受補。 總之在徹底治根之前,殷受的身體得先調(diào)養(yǎng)到一個好的狀態(tài)才行, 否則她就是有銀針和萬重草在手,治療起來也十分兇險, 一個不好便是要命的事。 還有他身上零零碎碎的外傷, 最好是盡早痊愈, 免得傷口發(fā)炎感染,數(shù)病同發(fā)。 甘棠想早些回竹邑做自己的事, 找起草藥來就格外上心, 殷受適合行路便行路, 一旦停下來休息,都盡可能得給殷受找靈藥補身體, 掏鳥窩取蛋,殺飛禽走獸,鉆木取火熬藥煮湯, 可以說是盡心盡力竭盡所能了。 她費心盡力, 直至深秋,兩人在密林里穿行了一個多月, 風(fēng)餐露宿,殷受不但沒有面黃肌瘦, 身體反倒好了很多,傷口結(jié)痂痊愈, 雖還行動受限,氣弱體虛,但能自己走,也能做些簡單的活了。 生火煮藥,洗衣盛水、處理獵物草藥這樣的事,也早早被殷受接手了過去,除卻行路休息、摘果打獵之外,甘棠無事可做。 甘棠采藥回來,就見殷受正坐在溪水邊,火堆上是烤好的魚,石碗里是煮好的鳥蛋,他正挽著袖子給她洗外衫,動作嫻熟再不見初初那般笨手笨腳,旁邊的石坑里盛滿了水,熱氣騰騰,不多不少,足足夠洗頭沐浴那么多。 是準(zhǔn)備來給她洗頭用的,說是深秋夜涼,她不要用冷水洗頭沐浴。 自他手能動,能起身后,就無微不至得開始做這些事了。 他們在山林里走不快,行進速度慢是受身體狀況所限,她心急如焚,殷受卻十分的坦然歡悅,耐心極好,不管山外世事,雖說以現(xiàn)在的情形,他們想管也管不著。 “棠梨,你回來了?!?/br> 放心和高興撲面而來,甘棠將采來的草藥遞給他,“方才遇到了個入山狩獵的樵夫,從這里一直往北走,再有一日就有個村落了?!?/br> 是個荒郊小村,處于西岐和崇國的交界處,嚴(yán)格來說已經(jīng)算大周的地界了,再往西走一些,有一個城鎮(zhèn),大一些,便是想派人送個消息出去,也方便許多。 殷受點頭,起身走過來給她撿了身上的草葉,“那你歇一歇,我收拾好東西,這就啟程了?!?/br> 甘棠點頭,“去村民家借宿即刻,這些東西都不要了?!边@些時日因顧及殷受的身體,十日的路程走出一兩月來,積攢了不少東西。 天氣轉(zhuǎn)涼,帶著寒霜,殷受硬要把外衫給她穿,蛋剝了皮塞給她,轉(zhuǎn)身去收拾東西了。 光是甘棠在途中順手找來的草種糧種,可食用的植株,野蠶和桑樹種外就有好大一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