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她這輩子最大的幸福與滿足,就是她娘至今還活得好好的,她還相信,她娘以后會活得更好,會長命百歲,這也是她這輩子為之努力與奮斗的最終方向與目標。 在李氏屋里用過午膳,陪她說了一會兒話后,許夷光便回了自己屋里去歇午覺。 卻是剛躺下,春分便進來了,行禮后在她耳邊小聲卻壓抑不住興奮的說:“姑娘,阿吉哥剛才傳話進來,說二少爺那邊已經萬事俱備了,問姑娘什么時候有空出去做那股東風?” “已經萬事俱備了?”許夷光等了這么多天,終于等到這一刻了。 饒是平日里再沉穩(wěn)持重,這會子眼里也忍不住帶出了幾分激動來,“那便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這些天許宓一回屋便打發(fā)了服侍的人,跟郭姨娘兩個人單獨說話兒,只怕心里也在想著攀高枝兒,正好可以打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第28章 碰瓷兒的? 翌日一早,給許老太太請過安,回到二房后,許夷光與李氏說了聲自己要去孫太醫(yī)府上一趟,便喬裝一番,帶著春分出了許府。 等馬車駛出許府后,主仆二人才換回在府里時的衣妝,立刻就是一對再標準不過的千金小姐和貼身丫鬟了。 彼時正陽大街上郭記銀樓已經開門了,就是大清早的,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客人,以致不但伙計們和掌柜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就是郭娘子和郭圃,在后堂也是一臉的不得勁。 卻是夫妻兩個至今都還在心疼那日被郭老太太給攪合了的那筆大生意,一筆就足足抵得上大半個月的?。?/br> 若郭圃是郭老太太親生的,還不至于太敢埋怨自己的親娘,郭娘子罵郭老太太時,他必定也要護著自己的親娘,可他偏是過繼來的,郭老太太待他自來也實在不算好。 是以連日來,夫妻兩個都是有志一同,空了就罵郭老太太,只當面不敢罵而已。 這會子瞧得開門都一個多時辰了,卻連個張還沒開,郭娘子大是惱怒之下,忍不住又罵起郭老太太來:“老不死的,怎么就那么能折騰呢?幾千兩的大生意啊,眼看鴨子都要煮熟了,卻生生飛了,難道她以為每年抬進去給她女兒的幾千銀子,都是大風刮來的呢?” “成日都說沒有她們母女,老爺你如今還在老家挨餓受凍,我也仍賣我的豆腐,怎么不說沒有我們替她女兒累死累活,她女兒也不會有如今的好日子,她自己更不能老太太當著,丫頭使著,好吃好喝的供著?說我們忘恩負義,我看她才是真?zhèn)€忘恩負義!” 郭圃見老婆越說越大聲,忙道:“你小聲一點,讓掌柜和伙計們聽見了,像什么樣?再說你不是已經把她那個婆子給遠遠賣了嗎,也算是出了一口素日的惡氣,就別再氣了啊,氣壞了身子還不是自個兒受罪,且也把大生意氣不回來了啊……” 話沒說完,郭娘子已沒好氣道:“掌柜和伙計們誰不知道,聽見了又怎么樣,反正臉早已丟光了!哼,真以為我治不了她是不是,這次我就偏把人給看得死死的,讓她連狀都告不了,看她還怎么撒潑,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道理都不知道,一把年紀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喲,小姐看首飾呢,快里面請,里面請……” 冷不防聽見外面?zhèn)鱽碚乒竦穆曇簦镒有睦镆幌?,總算是有生意上門了么? 自然再顧不得罵郭老太太了,一邊理起鬢角來,一邊與郭圃道:“既來的是位小姐,還是我親自出去招呼吧,省得掌柜和伙計們粗笨,把生意給搞砸了?!?/br> 郭圃忙點頭:“很是,你快去,指不定今兒大生意又回來了呢?” 說話間,一個伙計滿臉喜色的進來了:“東家,太太,來的正是前兒那位一氣看了幾千兩首飾的小姐,掌柜的讓我進來,請?zhí)⒖坛鋈ビH自招呼呢?!?/br> 這下不但郭娘子喜形于色,郭圃一張臉也是笑開了花兒:“看看,該是咱們的,始終是咱們的,這大生意不就又回來了,快去,快去,別讓人家小姐久等了。” “知道了。”郭娘子還說他說,話音落下的同時,人也已出了門,徑自去了前面。 果見來人正是當日那位小姐和她的丫鬟,衣著看起來比當日好出不少,卻仍打扮得很是低調,遇見那些個以貌取人以衣取人的人,沒準兒便會受慢待。 可郭娘子才不會那么蠢,尤其她看到那小姐雖打扮得素淡,發(fā)間僅有的那根白玉簪子卻是通體雪白,溫潤明凈,頂端嵌的指頭大小的綠寶石也是瑩瑩如碧芒般璀璨,郭娘子常年與首飾珠寶打交道的人,怎么會瞧不出這根簪子的價值? 本來心里還有一二分疑慮,覺得哪個真正的千金小姐會只帶一個丫鬟上街,而不是被一群老嬤嬤簇擁著,家里大人竟也放心的,現(xiàn)下也疑慮盡消了,——擺明這小姐就是個在家里極受寵的么,既受寵,在不傷大雅的情形下,做出一些稍稍出格兒的事來,又有何妨? 遂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納福:“小姐大駕光臨,小婦人真是有失遠迎。小姐快請屋里坐,小婦人這便親自給小姐沏茶備點心去,然后再服侍小姐好生挑選首飾可好?” 許夷光坦然受了她的禮,笑道:“茶和點心就不吃了,當日因老板娘有事,我便先回去了,想著次日再來把挑中的首飾都買回去,誰知道一直到今兒才終于讓我母親又同意我出來,我挑中的那些首飾可還在吧,可別已經賣給了別人?!?/br> 這么多天了,自然有已經賣給了別人的,不過郭娘子怎么會說出來,忙賠笑道:“不曾賣給別人,都給小姐留著呢,小姐且去雅閣稍坐片刻,小婦人上了茶點來后,便都送來與小姐再過目。” 許夷光點點頭:“好,老板娘帶路吧?!弊尨悍址鲋S郭娘子去了上回坐過一次的那間雅閣里落座。 很快郭娘子便把茶和點心都端了來,見許夷光果真不吃,那這個殷勤算是白獻了,只得忙又憑著記憶,把上次許夷光挑的那些首飾都捧了來她看,順便還又賣了幾樣小首飾,心里簡直比吃了人參果還要舒坦。 許夷光看了一回,挑了一回,覺得差不多了,便向郭娘子道:“就這些吧,你們送貨上門嗎?我沒帶那么多銀子,銀票我母親也不肯給我那么多,怕我不知道好歹胡亂給花了,等你們送貨上門后,再一道結銀子?!?/br> 郭娘子笑道:“自然可以送貨上門的,小姐說個地址就好。” 許夷光十分滿意,“老板娘這般爽利,實在合我胃口,以后我打首飾買首飾,可都在你們家了,春分,告訴老板娘我們家的地址。” 春分忙應了“是”,正要說話,冷不防外面就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掌柜的,你們老板娘呢,讓她出來,竟敢以銀充金高價賣給老娘,當老娘是瞎子呢還是傻子呢,呸,老娘也不是好欺負的,讓她立刻出來,否則老娘立馬將她的店砸個稀巴爛!” 郭娘子立刻變了顏色,哪個潑婦,竟敢找碴找到他們家頭上來了! 怕許夷光跟上次似的,受不得鬧騰,指不定下一刻又帶著丫頭走了,忙賠笑道:“小姐,鐵定是個碰瓷兒的,小婦人這便讓伙計打發(fā)了她,斷不會再跟上次似的,擾小姐的雅興了。” 第29章 好戲 許夷光的臉色瞬間不好看起來,看了一眼春分,春分便看向郭娘子道:“已經擾了我們小姐的雅興了,真是,每次都不能安生,小姐,要奴婢說,這家店不能再來了,萬一真被哪個不長眼睛的沖撞了,回頭太太得多生氣心疼不說,以后是真絕不會再讓您悄悄出門玩兒了。” “小姐贖罪,小婦人這就親自打發(fā)了那潑婦去。” 郭娘子聽得鬢角冒汗,再把已經到手的大生意給飛了,她非得氣死過去不可,話音落下的同時,人已大步出了雅間,直奔前堂,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在惹事,她一定會成全她,把她打得她娘都不認識她! 到得前堂一看,卻是個膀大腰圓,似曾相識的婦人,還有個丫鬟樣打扮的小姑娘,郭娘子拉下臉來,上前沒好氣的問道:“這位客官,我便是這家店的老板娘,我現(xiàn)在出來了,你想怎么樣?” 說話間,郭圃也出來了,跟著附和道:“對,這位客官,您才說什么我們店以銀充金高價賣給您,我們郭記銀樓在正陽大街開了這么幾年,從來沒出過這樣的事,不然也不會生意興隆了,客官您若是想訛詐,怕是打錯了主意,來錯了地方!來人,送客!” 這話說得那婦人越發(fā)的憤怒,聲音也是越發(fā)的尖利了:“我想訛詐?呸,也不先打聽打聽老娘是誰,家里有多少銀子,老娘犯得著訛詐你們一個小破店?” 她身后的丫鬟立刻附和:“就是,我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銀子,我們太太犯得著訛詐你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各位街坊鄰居,你們幫忙評評理啊,這根金簪子大家看見了吧,足足七兩多,加上工錢,我們太太花了整整一百兩才買下的?!?/br> “可誰知道,它竟不是純金的,而是金包銀,喏,就是這里,把外面那層金掉了,下面竟是銀的,這銀子跟金子能是一樣的價錢嗎?當日我們太太買這簪子時,就是這家店的老板娘賣給她的,口口聲聲說什么‘假一賠十,童叟無欺’,結果卻賣了根假簪子給我們太太,換了你們,你們能咽得下這口氣嗎?” 眾圍觀的群眾哪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聽這丫鬟說了,才算是約莫知道了,都紛紛點頭道:“可不是,一百兩銀子呢,都夠一家子豐衣足食一兩年的了,卻買了根金包銀的簪子,換了我們也得來評這個理。” “就是,人家太太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br> “這郭家不是聽說挺誠信的嗎,難道都是假的?” 郭娘子與郭圃臉漲得通紅,都是氣的。 郭娘子的聲音便也拔高了好幾度:“我們郭記從來一分錢一分貨,便是現(xiàn)在,我也敢說假一賠十,童叟無欺!這位太太,你確定這根簪子真是我賣給你的嗎?可我怎么不記得自己曾見過你!” “我當然確定就是你賣給我的!”那婦人大怒,“當日我本來只是進來隨便看看的,是你又夸又哄的,我才買了這簪子,你還說我戴上這簪子人都年輕了幾歲,這才幾日呢,你就想抵賴,說沒見過我了,我告訴你,這世上沒有這么便宜的事,你最好再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到底記不記得我,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她的丫鬟隨即道:“再說了,這簪子你們店里肯定不止這一支,拿出其他的來比一比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郭圃其時已自她一揮一揮的手上,看清楚了那支簪子,的確很像是自家的手藝,忙壓低了聲音問郭娘子:“你真確定沒賣過簪子給她?好好再想想,千萬想清楚了,省得回頭又把大生意給弄飛了不說,名聲還臭了?!?/br> 郭娘子被郭圃一提醒,認真一細想,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前幾日貌似的確賣過簪子給那婦人,難怪方才一照面便覺得似曾相識,心里便有幾分發(fā)虛了,難道,那婦人不是有意來惹事的? 可想到自家從來不賣假貨的,心又立刻踏實了,向那婦人道:“我方才想起來了,我前幾日是賣過簪子給你,可到底是不是你這丫頭手上那一支,就只有你們主仆自己才知道了?!?/br> 那婦人冷笑:“方才不是說不記得見過我嗎?見抵賴不了了,又開始懷疑我弄虛做鬼了,小紅,把那破簪子給這黑了心的老板娘看,到底是不是他們家的,呸,當老娘差你這幾個銀子呢,老娘是咽不下這口氣,也不想再見到其他的街坊鄰居們被你們欺騙!” 郭圃忙接過簪子看起來,做工精致,式樣考究,雖一打眼像是他們家的手藝,但的確不是。 他不由松了一口氣,道:“不好意思這位太太,這根簪子的確不是我們郭記的手藝,我們自家?guī)煾傅氖炙嚕乙谎劬湍苷J出來,也許是太太在別家買了這簪子,卻錯以為是我們郭記的呢?那便只是誤會一場,說開了也就是了,大家伙兒也都散了罷,我先謝謝大家了。” 原來只是一場誤會……眾圍觀之人聞言,便要散去。 “且慢!”那婦人卻尖叫起來,“你說不是你們家的手藝,就不是了?那我還說這簪子就是你們老板娘賣給我的了,反正我不管,今兒你們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去衙門告你們,衙門的老爺們都明察秋毫,我看你們到時候還怎么抵賴!” 竟然還有下文?眾圍觀之人立刻都收了腳,繼續(xù)看起戲來。 郭娘子大是氣憤:“還說不是訛詐,這不是訛詐是什么?偏還說自家有的是銀子,充大尾巴狼呢,呸,終于充不下去了吧!” 便是郭圃,再是講求和氣生財?shù)?,這會兒也笑不出來了,冷著臉道:“這位太太,你到底想怎么樣?直說便是,我們既是開門做生意的,自然什么人都經過見過,是不會輕易被嚇住的,勸你趁早死了心?!?/br> “讓我趁早死了心?”那婦人快氣瘋了,“你們什么意思,老娘說了自己不是來訛詐,只是來討回一個公道的!你們再不給老娘一個說法,老娘也懶得跟你們客氣了,小紅,去叫人!” 她的丫鬟應了一聲“是”,分開人群跑了。 郭圃自謂自家有靠山,倒還不至于怕那小紅真叫人來。 但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仍是耐心與那婦人道:“這位太太,我本來不想傷你臉面的,既然你不依不饒,我也只好做一回惡人了。我們家的首飾,哪怕只是一枚最小的戒指,也在不起眼的地方,有我們郭記標記的,像簪子,標記一般都刻在這個位置,一來防偽,二來嘛,就是防著今日這樣的情況了,這根簪子可明顯沒……” 他攸地住了口,臉色也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第30章 噼里啪啦 郭圃的聲音戛然而止,臉色也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只因他竟在那根贗品簪子上,摸到了自家的標記,還是在跟自家的簪子一模一樣的位置上,這下可好,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郭娘子見丈夫不說下去了,臉色也是大變,心里一緊,難道…… 忙湊到他身邊小聲問道:“當家的,怎么了,是不是簪子也有標記?可我們家從來不做假貨你是知道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們,一定是的!” “我還能不知道是有人陷害我們嗎?”郭圃沒好氣,“現(xiàn)在的問題是,要怎么把眼前的局面應付過去,調查是誰在陷害我們,怎么善后,都是后面的事了。” 郭娘子恨恨道:“竟敢陷害我們,以為我們是軟柿子可以任人你捏扁搓圓呢?等查了出來,我們一定將他打個爛羊頭……” 那婦人見郭圃不說了,反與郭娘子竊竊私語起來,夫妻兩個還擺明一副心虛氣短的樣子,聲音越發(fā)大了:“怎么不說了?。空f啊,繼續(xù)說??!莫不是在簪子上發(fā)現(xiàn)了你所謂的自家的標記,心虛了,不敢說下去了?呸,老娘說了不是訛詐,老娘家又不缺銀子,只要你們態(tài)度好一點,好生與老娘賠個禮道個歉,再把簪子與老娘換了,老娘懶怠跟你們一般見識,偏要抵賴,還豬八戒倒打一耙說老娘訛詐,現(xiàn)在抵賴倒打不下去了吧?街坊鄰居們給我評評理啊,我買了假貨來討公道,公道沒討到,反被臭罵了一頓,這賬該怎么算?” 眾圍觀之人聞言,都嚷嚷道:“當然是讓他們賠禮道歉了!” “賠禮道歉怎么夠,不是說‘假一賠十’么,當然是要賠這位太太十根這樣的簪子了?!?/br> “還不定平日欺瞞了多少顧客呢,只不過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郭圃與郭娘子聽得額角直冒汗,再這樣下去,自家的信譽可就毀于一旦了。 郭圃只得給郭娘子使眼色,讓她上前賠幾句軟話,好歹先將婦人弄到后堂來,再來商議賠償?shù)氖?,今兒看來是再不想破財消災,也不得不破財消災了?/br> 郭娘子一看丈夫的眼色,就明白了他心里想什么。 雖滿心的不情愿,也只得上前沖那婦人賠笑:“太太,今日之事必定有誤會,這大熱的天兒,才又說了這么多話,您必定累了也渴了,不如我們去后堂先吃杯茶,歇歇腳,再來好好商量后面的事,您看可好?” 那婦人冷哼一聲:“什么誤會,事情不是很清楚了嗎?現(xiàn)在才想著請我吃茶歇腳,好好商量,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若之前不想著抵賴,嘴巴干凈一點,事情又怎么會發(fā)展到這一步,現(xiàn)在見抵賴不了了,就開始軟了,只可惜已經遲了,老娘不吃這一套!” 話音剛落,就聽得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讓讓,都讓讓!” 然后人群分開一條道來,打頭一個四十多歲,又高又壯的黑漢子,后面還跟著十好幾個跟他一樣膀大腰圓的漢子,方才去了的那個小紅,則站在打頭漢子的旁邊,給他指路:“老爺,就是這里了!” 那婦人立刻拿帕子捂臉,哭了起來:“當家的,你可算是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得被欺負死了?。 ?/br> 黑漢子大是惱怒,看向郭圃道:“你就是這家店的老板?哼,賣了我老婆假簪子不算,她上門來討公道,你們還敢說她訛詐,罵她,欺負她,也不打聽打聽我黑老三是誰,缺你那幾個破銀子,又是你欺負得起的人嗎?給我砸,使勁的砸,只要不將東西搬出去,不把人打殘打死了,便是官府,也奈何不得我!” 跟他來的十幾個壯漢便應了一聲“是”,如狼似虎的沖進鋪子里,開始噼里啪啦的砸起來。 眾圍觀之人聽得來人竟是黑老三,這一帶出了名的地痞,都唬了一跳,一邊小聲議論著:“是覺著這漢子眼熟,原來是黑老三?!?/br> “這下這家店的老板該哭瞎眼睛悔青腸子了,黑老三不找他們家麻煩已是萬幸了,他們倒先惹到他頭上……” “可不是,這可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