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游戲確實(shí)好玩兒,我們會牢牢記住薛小姐的這個游戲。希望以后有機(jī)會,再跟你們一起玩。”李莞面色冷凝,黑眸中看不出溫度,右手抬起,很快落下,箭矢當(dāng)面撞在薛瑩的面門之上。 李莞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從這些貴女們身上得到什么好處,不過秉著尊重二字行事,然而你尊重她們,她們卻不知尊重你,既然如此,那還怕她們作甚。 薛瑩沒想到李莞敢真的和她動手,指著李莞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揚(yáng)手就要打李莞的巴掌,可手揮下去便被李莞緊緊捏住,李莞目光兇狠瞪著薛瑩,加重手里的力氣,把薛瑩捏的嗷嗷叫疼。 “李莞,你放肆!” “我就放肆了!”李莞將薛瑩拉到面前,惡狠狠的說道:“我告訴你薛瑩,今日是你永安侯府下請?zhí)埼覀兩祥T做客,我們李家給你們薛家面子才會過來,但如今你薛家的待客之道我們都見識過了,從今往后你便是再請,我們李家也絕不會再踏上你薛家一步。” 說完這些,李莞便放開薛瑩的手,薛瑩被李莞的氣勢嚇得往后退了兩步,丫鬟扶住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想罵點(diǎn)什么出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居然真的被李莞的狠話嚇到了。 李莞不再理她,對一旁李嬌冷道: “你也給我看看清楚,這薛家可是你說幾句李家壞話便能攀附的?她何曾把我李家放在眼中,我們李家雖不是什么豪門貴胄府邸,卻也是祖輩清貴,書香之家,你清河崔氏亦是風(fēng)骨傳世,他們?nèi)绱苏虅萜廴?,咱們家可做不慣那諂媚討好之態(tài),你永遠(yuǎn)都別忘了自己姓什么?!?/br> 李莞雖然還不知道為什么崔氏和李嬌會在薛家面前把李崇說的那樣不堪入耳,原本是想回去之后再行詢問,誰料想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薛家仗勢欺人,她們今日前來,便是代表的李家,被人欺負(fù)成這樣,若還一言不發(fā)的話,才是真的丟李家顏面。 第49章 李莞說完這些話, 再次掃過一眼混亂的花林,李欣和李悠在亭子里玩耍,聽到這邊有動靜, 這時才趕了過來,看見現(xiàn)場一片狼藉,低聲問道: “怎么回事?” “回去吧, 這里不歡迎我們?!崩钶噶滔逻@么一句, 便頭也不回往門口走去。 李繡拉著李欣和李悠,低聲說了句:“走吧, 回去再說。” 李欣和李悠兩人對看一眼,她們是知道菀姐兒的脾氣,絕不會隱忍任何,但李繡不同, 李繡是大興李家的大jiejie,凡事總考慮大局, 但是現(xiàn)在連李繡都不想隱忍, 那說明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再看周圍的混亂狼藉, 李欣和李悠也不敢多問,跟著李莞和李繡身后離開。 李嬌被李莞當(dāng)面訓(xùn)斥了,心中翻騰, 暗自咬牙不甘,可李莞那些難聽的話都已經(jīng)說出來了,她如果繼續(xù)留在薛家的話, 就好像她真如李莞話中所說那般,在巴結(jié)諂媚薛家,兩相權(quán)衡之下,李嬌還是理智戰(zhàn)勝了其他,低頭跟在李欣她們身后走了。 薛瑩原本還想留李嬌在家里,沒想到李嬌卻跟著李家其他姑娘走了,努了努嘴,薛瑩暗道一聲:不知好歹。 主院里,范氏正在招呼別家夫人,貼身mama過來與她耳語兩句,范氏面色一變,與正在相談的夫人打了招呼,將劉mama喊道內(nèi)室仔細(xì)詢問。 “你是說,大小姐在瓊花林里追著李家的姑娘擊打?還被世子撞見了?”范氏對這個繼女很是無奈,她五年前嫁過來的時候,這孩子就已經(jīng)十歲了,性子已經(jīng)成型。 想著她母親是清河崔氏的嫡長女,她教養(yǎng)出來的孩子定然是極好的,卻沒想到那孩子天性驕縱,并不受她這個繼母管束,如今是越發(fā)無狀了。 “是,大小姐帶著安平郡主和一些姑娘們,原本在瓊花林中玩耍,卻不知為何,突然群起攻擊李家姑娘,將她們追到了瓊花林邊上,世子要走,像是經(jīng)過那里,正巧撞見了,還動了手。侯爺后來也去了,將大小姐訓(xùn)了幾句?!?/br> 劉mama事無巨細(xì)的對范氏稟報,范氏聽后,無奈嘆息搖頭:“還是糊涂啊,今日她敢在府里仗勢欺人,明日就敢到府外恃強(qiáng)凌弱,不痛不癢訓(xùn)斥幾句,不過是助長了她的氣焰罷了。” 劉mama也覺得是這樣,跟著憂心,問道: “那,夫人要不要……” 范氏擰眉:“讓大小姐去佛堂抄三日經(jīng),沒有我的命令,這些日子不許出門?!?/br> “是。”劉mama領(lǐng)命,卻還有所猶豫:“那侯爺那邊?” 侯爺對大小姐是真寵,平日里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若知道夫人罰了大小姐,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異議。 “別管那些了,這孩子若再不教,今后還不知會變成什么樣子,憑的給侯爺招禍?!?/br> 范氏如是說,但是心中卻很了然,那孩子的性子已然定下,輕易改變不了了,如今她能做的只是別讓她變本加厲。 ** 李莞與李家眾姑娘逆行而上,薛家好些賓客這時候才上門,沒想到就有人要走了。薛家派了個婆子上來勸說兩句,李家人沒搭理,她也就不再勸,還暗自念叨一句:什么東西。 李繡當(dāng)場就氣哭,噙著淚加緊步伐出門。 李莞倒是無所謂,本來也沒打算再理會薛家人,她走的一步比一步快,似乎想要趕著去哪里,跨過薛家門檻,站在臺階上,左右看著來往的賓客,正巧看到陸睿騎馬經(jīng)過,李莞想也沒想就鉆入人群,立刻追了上去,攔在了陸睿的馬面前,陸睿勒住韁繩,對嚴(yán)朝看去一眼,嚴(yán)朝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退到旁邊,護(hù)在一側(cè),略微擋住陸睿與李莞的身影。 陸睿高坐馬背,好整以暇盯著李莞,略微有些不耐,李莞腦中略微有些混亂,其實(shí)剛才看見陸睿的時候,根本沒有來得及多想什么,身子就已經(jīng)不受控制沖了出來,可是等到她真的沖到陸睿面前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知道和他說些什么,而且還是像現(xiàn)在這樣,當(dāng)街?jǐn)r他。 場面一度尷尬。 李莞低頭調(diào)整呼吸,對陸睿道:“那個……今日多謝陸大人?!?/br> “嗯。”陸睿沉聲。 場面再度尷尬。 李莞心中不禁埋怨,這人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可轉(zhuǎn)念一想,是自己沖上來跟他說話的,硬著頭皮接著道: “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小女日后定然……” 李莞的話還沒說完,陸睿便無情打斷:“不必?!?/br> 說完,陸睿便夾了夾馬腹,馬兒抬腳要走,李莞嚇得往旁邊讓了兩步,卻瞥見陸睿嘴角勾起一抹笑,以為他是在笑話自己,沒忍住從旁喊道: “陸大人與我無冤無仇,我不過是來道謝,你又何必這般拒人千里之外呢?” 音畢,嚴(yán)朝都忍不住往李莞身上看去了,好一個不怕死的小女子,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陸睿居高臨下,嗤笑一聲:“那你想我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氣過頭了,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人敢在他面前這般理所當(dāng)然的說話,陸睿覺得自己脾氣越來越好了。 李莞被陸睿問住了,是啊,她不由分說上來攔著人家馬要道謝,難不成還非要人家客客氣氣的跟她說‘不用謝’嗎?本來就是她一沖之興,確實(shí)不該。 低頭行禮:“是我唐突了。不該如此的。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陸大人道謝,如今已謝過,便恭送大人。” 轉(zhuǎn)的還挺快。陸睿心道。 夾緊馬腹,驅(qū)策馬兒向前走了兩步,忽的又是一勒,扭頭看向李莞,將右手馬鞭換到左手,然后抬手對李莞招了招手。 李莞以為自己看錯了,陸睿招手讓她近前去。緩步上前,只見陸睿從馬背上伏下身子,與李莞面對面,周圍賓客來往,有人下馬,有人下車,仆婢往來迎接,賓客間各道歡喜,聲音雜亂無章,但李莞此刻卻仿佛只聽得見兩人的呼吸,世界仿若靜止。 陸睿伏在馬背,面對面看著李莞昂起的俏麗小臉,他目光如古井,波瀾不興,深邃沉靜,不知為何,李莞腦中忽然想起席間那些女眷們口中說過,他曾有過未婚妻之事,如今他那未婚妻何在? 意識到自己正在思考的問題,李莞有些驚訝,嚇得趕忙移開了與陸睿對視的目光,陸睿低沉的聲音響起: “小丫頭,你還是回大興吧,別在京城了?!?/br> 陸睿說完這句話,便直起背脊,夾起馬腹,將馬驅(qū)策向前,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淹沒在來來往往的車馬行人中,李莞站在石階之下,愣在當(dāng)場。 陸睿這話什么意思?都已經(jīng)走了的人,特意停下,招手讓她過去說話,她等了半天,就等到一句‘你還是回大興’的話,京城縱然高官府邸無數(shù),高門貴女聚集,可也未必就沒有她李莞的容身之處吧。 不過是看到一回她被人欺負(fù)的場景,就否定了她的所有,認(rèn)定她在京城混不下去嗎? 什么人嘛。李莞心中后悔至極,早知道如此,她說什么也不會一時沖動沖上去跟他道謝了。 李繡和李欣她們先上了馬車,等了一會兒李莞也沒去,李繡下來喊她,見李莞站在石階前發(fā)愣,輕聲說道: “別愣著了,馬車在那邊,咱們回去吧?!?/br> 李繡拉上李莞,將兩人如今身上的狼狽看在眼里,又一次嘆息:“看再多也沒用,咱們好端端的上門做客,又不是存心要攀龍附鳳的,誰想到卻落得如此境地,回去還不知道如何交代呢。” 李莞反過來扶著李繡的手,說道: “今日之事原也不是我們的錯,咱們回去照實(shí)說便好?!?/br> “唉,也只好如此了。” 姑娘們分別上了馬車,回到李家去。 李崇扶著寧氏從佛堂走出來,手里拿著一疊紙,那是李莞替老夫人抄經(jīng)的紙,李崇把寧氏扶著坐在軟塌上之后,便拿著那疊經(jīng)紙反復(fù)觀望,寧氏接過桂嬤嬤遞來的參茶,喝了兩口潤喉,說道: “哎呀,你有三個孩子,如今看來,也就只有菀姐兒稍微繼承了一些你的靈性。嬌姐兒不談,就是茂哥兒天天練字念學(xué)堂,也寫不出菀姐兒這樣的筆鋒來?!?/br> 李崇沒說話,將經(jīng)紙又翻一頁,紙上的字跡娟秀洞達(dá),顏筋柳骨,每一筆每一畫都入木三分,筆鋒俊秀,別說拿李家的孩子們相比,這字就算是放在士人中,也是那上佳之作。 “這,真的是菀姐兒寫的?母親你沒騙我?” 不怪李崇懷疑,因?yàn)檫@字跡跟菀姐兒平日拿到他面前求指教的字可是云泥之別。 寧氏笑道:“我會拿這事兒騙你?全都是我看著一個字一個字寫的。我與你說過多回,怎的你就是不信呢?!?/br> 這丫頭,居然還跟他藏了這么一手??磥砟切┠玫剿媲叭デ笾附痰淖郑彩撬室鉃橹陌?。 無奈搖頭笑了起來,這孩子為了他也算是煞費(fèi)苦心了。 母子正說著話,門房就有人來回稟: “姑娘們回府了?!?/br> 寧氏一愣:“怎的這個時辰就回來了?”隨即一想,臉色變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門房斟酌回答: “倒不像是受了傷,就是二姑娘和四姑娘有些形容狼狽?!?/br> “你說什么?” 清清爽爽打扮之后才去薛家赴宴,怎么會狼狽而歸,不用多問也知道,定然在薛家遇事了。 第50章 原本姑娘們在車上說好了, 回去之后,就各自溜回去換衣裳,不要讓家里太擔(dān)心, 可誰知她們一回來就被老夫人院里的人傳了過去。 如今瞞不過,只得隨傳話人去了松鶴堂,讓李莞沒想到的是, 李崇今天居然也在家中, 李莞她們一進(jìn)門,李崇就將她們?nèi)即蛄苛艘槐? 沉聲問道: “你們怎么弄成這樣?” 李繡等低下頭不敢說話,李莞則是不知道怎么說,寧氏蹙眉問: “菀丫頭,是不是你又闖禍了?” 這段時間, 老夫人對李莞的態(tài)度雖然好了很多,但是遇到問題, 依舊還是第一個想到李莞身上, 這讓李莞十分無奈。 李繡怕老夫人怪罪李莞, 想著自己是jiejie, 跪著上前回稟道: “老夫人莫怪,今日之事實(shí)則不能怪我們,是薛家的人太過分了。” 李崇走到李莞面前, 把她轉(zhuǎn)了個圈,沉聲問了句:“可有受傷?” 李莞低頭輕搖頭,心里真有些愧疚, 雖然今天的事情不是她挑起的災(zāi)禍,可畢竟還是闖了禍,不管誰對誰錯,她總脫不開干系。 “詳細(xì)說來,一句不得隱瞞。”李崇確認(rèn)李莞沒有受傷之后,對集體跪在門口的姑娘們說。 “是?!崩罾C應(yīng)答:“今日我們應(yīng)薛家小姐之邀請,去薛家參加瓊花會,我們攜禮上門,第一個便是去拜見了侯夫人,侯夫人很和善,賞了我們好些金銀果子,后來我們隨薛家小姐去花園里玩耍,薛家小姐說了一些八叔父的不是,使得菀姐兒與薛小姐發(fā)生了口角,原我們也不覺得有什么,可后來,安平郡主和安陽縣主等人去了,她們便在瓊花林中提議用箭射擊定制的花瓣玩,箭頭上便是蘸了顏料的棉花團(tuán),我們都沒有參與,在一旁玩耍,可不知怎么的,薛小姐和安平郡主沒由來的帶著其他姑娘來圍堵我和菀姐兒,戲弄一般將箭射在我和菀姐兒身上,幸好有一薛府客人動手相救,我們才不至于更加狼狽?!?/br> 如此無禮對待上門的客人,簡直聞所未聞,老夫人寧氏聽了眉頭都跟著蹙了起來,將手中佛珠重重拍在一旁茶幾上: “簡直欺人太甚。”轉(zhuǎn)念一想,寧氏對一旁桂嬤嬤問:“崔氏呢!去把崔氏給我叫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