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如今他不顧范氏顏面,執(zhí)意納妾,興許就是故意做給陸家看的,薛良碧心里可能就是在怨恨陸睿在殿前不幫他反而幫李崇的事情吧。 不得不說,這可真是個目光短淺之人。只不知這件事陸睿知道了沒有。他與范氏感情挺好,若知道自己尊重的表姐受到這般打擊,也不知會作何想。 “看樣子是沒請吧,要不然年節(jié)期間,侯夫人不該在府里待客嘛,可今年府里待客也沒見侯夫人的身影,據(jù)說是那個妾一手cao辦的,除了沒有出面迎客,那妾可是過足了侯夫人的癮呢?!崩铎`身邊有些朋友正月里去過侯府做客,說是沒瞧見侯夫人范氏,不過府里宴客事宜井井有條,沒出什么亂子,想來那妾也有點本事。 “怎么還能這樣?薛家是徹底不要好了嗎?竟將這種大事交給一個妾去做?”李繡也覺得難以置信,忽然想起什么,問道:“對了,你說那妾是寡婦,有拖油瓶,那她的孩子也跟著進府了嗎?” “這個倒是沒聽說,哎呀,反正至今那妾也沒露過面,更別說她的孩子了。不過我好像聽趙婷提過那么兩句,說是永安侯有把那兩個孩子認到自己名下的意思,真不懂他在想什么,就跟中邪了似的?!?/br> 李靈將這件事做出了最后的評價,姑娘們在那兒唏噓不已,只有李莞眉頭緊鎖,她腦中此刻忽然有了一個很可怕的想法,如果她的想法成立的話,那么大部分她疑惑的問題,都有了答案。 薛良碧納的這個帶拖油瓶的妾,會不會就是……崔氏。 崔氏是薛良碧的小姨子,聽說當年薛良碧娶了崔家嫡女之后,經(jīng)常去清河小住,那時候崔氏還沒有出嫁,如果那時候他們便有勾連,崔氏腹中的兩個孩兒,也許就是…… 這樣一來,似乎有些謎團就說得通了。比如說崔氏為什么要李崇死,因為李崇死了,她就可以改嫁,而上一世死的人,確實不僅僅是李崇,范氏也死的很早,如果這一切都是崔氏所為,她為了改嫁到侯府,讓兩個孩子認祖歸宗,所以挖空心思,設(shè)計把李崇殺死,然后把范氏殺了,一切似乎就順理成章了。 可是也不對啊,上一世李崇和范氏死了以后,也沒見崔氏改嫁到永安侯府去啊,不僅沒有改嫁,崔氏還留在李家給李崇守了一輩子活寡,而永安侯府,則是年年被打壓,打壓到最后,好像連一個府邸都撐不下去了,侯爵貶為伯爵,伯爵貶為子爵,后來甚至連爵位都沒有了,成了京中最落魄的府邸。 所以當年李崇和范氏既然都死了,那崔氏為什么沒有改嫁去侯府呢?這其中還有一些李莞沒有想明白的癥結(jié)所在,越想越糊涂,以至于李繡喊她都沒所覺。 “菀姐兒,想什么呢?!崩罾C拍了拍李莞的胳膊,讓李莞回過神來,猛地看向她:“?。吭趺戳??” 李繡無奈重復(fù)先前的話: “你想什么心思呢。靈姐兒問咱們要不要出去逛逛街?!?/br> 這話李莞竟是一個字都沒聽見,可見剛才想事情有多出神。隨意點了點頭:“成啊。那就去唄?!?/br> 李繡在李莞臉上看了好一會兒,才拍著李莞肩膀道:“你當然得去了,你的那些店鋪如今在京城里可是紅火,趁著年節(jié),咱們做姐妹的也得去給你捧捧場嘛?!?/br> 第90章 過完年之后, 李莞去到店里,馮掌柜告訴她進來京城中,開了幾家跟李莞店鋪差不多的, 似乎來勢洶洶要來分一杯羹。 “那些店鋪像是一夜之間開設(shè)起來的,之前都沒有預(yù)兆,而且開的全都是咱們賺錢的行當, 尤其那衣料店, 珠寶店,幾乎就連鋪子里的裝飾都一樣的。” 這種惡意競爭, 是生意場上常有的事情。 “裝的再像有什么用,咱們也不是靠店里的裝飾做生意的,有些人要東施效顰,總得承擔這些后果?!?/br> 李莞的店鋪之所以能在這么快的時間內(nèi)躥紅, 一來跟馮掌柜的妥善經(jīng)營脫不開關(guān)系,二來也跟李莞了解今后京城的各種風向有關(guān)系, 就好比如今李莞店鋪所在的振興街, 經(jīng)過一年的時間, 李莞掙的錢基本上都花在這條街道上, 一條長約五里地的街道,就這樣被李莞收獲囊中,只要朱雀街一改造, 振興街便會一躍成為京城的第二條主街道,身價何止翻幾番。 而李莞不管做哪種行業(yè),都知道這種行業(yè)未來十多年的前景如何, 人們喜好的風格如何,這些都不是一家普通的店鋪可以模仿出來的。所以對于這種競爭,李莞倒是一點都不怕,只是現(xiàn)在有點好奇,是誰在背后與她競爭。 “可知道這些店鋪背后的人是誰?”李莞問。 馮掌柜猶豫片刻后答道:“這些店鋪出來以后,小的也派人去打聽過,打聽的結(jié)果不太妙。對咱們有點不利?!?/br> “為何?”李莞擰眉。 “據(jù)說那些店鋪跟永寧侯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瘪T掌柜只說了這些,李莞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如果是普通店鋪的話,那確實沒什么好怕的,這種惡意競爭每天都會發(fā)生,憑馮掌柜的能力也不會把這些放在眼里,但如果扯上官家,尤其還是侯府的背景,那這些店鋪可就不好對付了。 李莞果真臉色微變:“永寧侯府?” 若有所思坐到椅子上,李莞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馮掌柜見狀,反過來安慰李莞道: “姑娘也不必太過擔心,就算是侯府的背景,可做生意又不是比身份,還得看如何經(jīng)營,這陣子我會叮囑所有店鋪的掌柜一定會小心行事,絕不讓人抓到任何把柄的?!?/br> 跟這些官家競爭生意,最怕的就是被人在背后里搞陰謀詭計,一個不慎就被抓住小辮子陷害了,一旦扯上官司,那就是官字兩個口,很難說清楚了。 李莞抬手讓馮掌柜慢言,突然轉(zhuǎn)換了話題: “崔氏如今在干什么?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嗎?” 崔氏從李家出來以后,李莞曾經(jīng)讓馮掌柜派人盯著她們的,最近怪事頻出,李莞早就懷疑到崔氏身上了。 果然,李莞這句話問出之后,馮掌柜先是一愣,然后才猶豫說道:“崔夫人似乎搬家了,這件事年前小人便知道了,但因覺得無關(guān)大局,所以想年后有機會再與姑娘說的。姑娘是懷疑這些店鋪跟崔夫人有關(guān)系嗎?可咱們的人查了,肯定是永安侯府的產(chǎn)業(yè)沒錯的?!?/br> “可知道她搬哪兒去了?”李莞急急問道,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馮掌柜攤手:“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會想年后告訴姑娘,若是知道地方,那崔夫人只是搬家也不必驚動姑娘了?!?/br> “詳細說說怎么回事?!?/br> 李莞不怪馮掌柜對崔氏的事情大意,因為如果不是李莞這個歷經(jīng)兩世的局內(nèi)人的話,也不可能把崔氏的行為想透徹,其他人不知道崔氏有多少能耐,但李莞可是很清楚的,一個女人為了改嫁入侯府,處心積慮多少年,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自己的丈夫,并且她曾經(jīng)成功過一回,無人所知。 雖然李莞現(xiàn)在還沒有想明白,崔氏當年讓蘇姨娘把李崇殺掉之后,為什么沒有改嫁到永安侯府去,但這些并不能妨礙李莞覺得崔氏可怕。 “姑娘上回吩咐過之后,小人便派了兩個人日夜守在崔夫人他們住的小巷子里,姑娘說若有人欺負他們便回來報信,但崔夫人他們一直很平安,沒有人sao擾過他們,直到有一天晚上,突然來了一輛馬車,就在門口停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崔夫人他們甚至連包袱行李都沒有拿就上了車,馬車跑得快,咱們就一個人守著,就跟丟了車,后來想著既然沒拿東西,想必還會回來,誰知道,崔夫人那一去竟再也沒回來過。” 馮掌柜的話說完之后,李莞心里的猜測基本上已經(jīng)可以肯定下來了。 永安侯新納的妾侍必然就是崔氏,而崔氏毒殺李崇,為的就是改嫁永安侯,知不知道這個計劃是崔氏一個人的計劃,還是永安侯薛良碧也參與在內(nèi),如今崔氏以妾室的身份入了侯府,憑崔氏的性格和手段,絕對不可能肯屈居范氏之下……那么很可能,她接下來要加害的人就是范氏了。 李莞猛地站起,似乎想到什么很可怕的事情,臉色驟變。急急走了出去,馮掌柜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追在李莞身后問道: “姑娘,怎么了?” 李莞走出店門,阿成就把馬車驅(qū)過來,銀杏扶著李莞上車,李莞坐下后,掀開車窗對馮掌柜說道: “我突然想起了點事情要辦,你們這段時間一定要注意店里,跟各家掌柜都知會一聲,做事對人務(wù)必小心又小心?!?/br> “姑娘放心,咱家的掌柜都是見過風浪的,定能守住店鋪?!?/br> 官家的事情上面,馮掌柜做不了主,也沒有能力做主,但如果只是論做生意的話,他還真沒怕過誰,不過還是得更加小心才是。 李莞的馬車在官道上行駛,先前她去了一趟范家,還記得上回去永安侯府做客的時候,聽范氏提過一回娘家街尾邊上的那株酸棗樹,那酸棗樹長在牛尾胡同幾十年,長出的酸棗特別酸云云。范家是普通的武將之家,范氏的父親年輕時便追隨鎮(zhèn)國公身后做前鋒,如果不是因為早早受傷回家的話,憑著范家跟陸家的關(guān)聯(lián),也不至于只是一個小小的武將參領(lǐng)了。 牛尾胡同的范家地方不大,住了范家一家人,比較擁擠,看著不像是還能住下范氏的樣子。果然當李莞說出要拜訪范氏的時候,范夫人便告訴李莞,范氏并沒有住在這里,而是住在城外她自己的莊子里。 李莞要了地址以后,便讓阿成驅(qū)車往范氏的莊子去。 是在城外三里處的一所籬笆墻的普通莊子,如果不是李莞親自來看,還真不敢相信,這普通農(nóng)莊里住的是一個侯夫人。 籬笆墻外栓了兩匹駿馬,看馬鞍便知名貴,李莞雖然知道,這樣貿(mào)然拜訪很是失禮,但她有必須要跟范氏說話的理由,此刻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在外喊了兩聲,便有個嬤嬤出來開門,瞧見李莞似乎認識,正因為認識,所以嬤嬤的目光就更加詫異了。 “李四姑娘?” 怎么也沒有想到,到這莊子里來拜訪的人會是這位李四姑娘。 李莞對那嬤嬤福了福身,嬤嬤趕忙偏開身子,打開籬笆門請李莞進入,李莞讓阿成和銀杏在外面等她,自己獨自一人隨嬤嬤入內(nèi)。 “不知夫人可在莊子里?我有幾句話想要與她說?!?/br> 李莞語氣焦急,那嬤嬤不解,答道:“夫人正在會客,姑娘容奴婢前往通傳一聲吧?!?/br> 就算是認識李莞,但沒有范氏許可,嬤嬤也不敢直接把人帶到范氏面前,李莞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便福身謝過,安心在院子里等候。 嬤嬤去了一會兒后便回來了,對李莞比了個請的手勢: “我們夫人說請姑娘進去說話。” 李莞被帶到廊下?lián)Q屐,不禁問道:“夫人不是在會客嗎?我此時進去合適嗎?” 李莞也沒指望能夠立刻見到范氏,只想著跟范氏知會一聲,她在外面等著她會客完再進去。畢竟有些話只能說給范氏聽,并不適合其他人聽的。 “姑娘請吧?!?/br> 嬤嬤將李莞帶到廊下左側(cè)的門前,請李莞進門,似乎并沒有聽見李莞的擔心。 李莞猶豫著進了門,果真看見范氏與兩人對面而坐,確實是在會客,而那會客之人李莞也認識,還很熟。 來到他們面前,李莞恭恭敬敬的對范氏行禮: “李莞拜見侯夫人?!比缓笸赃吙慈?,再次像模像樣的行了個禮:“拜見陸大人?!?/br> 李莞也是急了,剛才在門外看見兩匹駿馬的時候,就該想到會在這個時候來拜會范氏的騎馬男子,除了陸睿之外,不做他想。 范氏起身親自將李莞扶了起來:“四姑娘請起。寒舍簡陋,莫要嫌棄,快過來坐?!?/br> 李莞起身謝過,隨范氏過去跪坐在范氏一側(cè),忍不住抬頭去看陸睿,與他那日在煙雨胡同別過之后,李莞已經(jīng)有好些時候沒瞧見他了,只覺得越發(fā)英武冷峻。 陸睿眉頭緊鎖,故意不去看那膽大包天的丫頭,可那丫頭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讓人想不在意都難,擰眉瞪過去一眼,一般姑娘看見他這樣的眼神,別說盯著他看了,只恨不得能繞到走才好,可這丫頭卻不是,你越瞪她,她越看的厲害,絲毫不見退讓的。 見她杏眼圓睜,臉頰鼓著十分可愛,瘦了不少,臉上原本紅潤潤的,此刻竟瘦出了尖下巴,叫人看了著實心疼,大病一場果然還是有影響的,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陸睿趕忙收斂心神,干咳一聲,掩飾尷尬。 第91章 陸睿臉上的小表情沒有逃過范氏的眼睛, 略帶訝異的看了看李莞,見她精靈可愛,目光灼灼, 對于某人的冷臉都絲毫沒在怕的,而看睿哥兒對她似乎也有些不同。 不動聲色抿了抿唇,范氏親自接過丫鬟送來的茶水遞到李莞面前, 笑道:“李姑娘請用茶?!?/br> 李莞收回目光, 對范氏乖巧的點了點頭,輕聲道:“多謝夫人?!?/br> 范氏將她仔細打量, 之前見過這姑娘,且不說她容貌出眾,只說她跟薛瑩的那樁官司,就足以讓范氏記住她了。今日這姑娘來拜訪, 確實出乎范氏預(yù)料,往陸睿看去, 莫不是這姑娘追著睿哥兒的足跡來的? 心里這么想著, 范氏便往陸睿遞去一眼詢問, 意思在說:這姑娘隨你而來? 陸睿放下杯子, 斂下目光,用表情回答了范氏,這下就令范氏更加納悶了。不是跟著睿哥兒來的, 這李姑娘怎會來找自己呢。 等李莞喝了兩口茶以后,范氏遂開口問道: “李姑娘驟然前來,不知是有何事?” 范氏最近過的不好, 沒想過這里會來客人,但今天他們就像是約好了似的相繼前來,這才讓范氏不得不懷疑。 李莞放下茶杯,正要開口,想起來陸睿還在一旁,一時竟不知道這些話能不能讓陸睿聽到,范氏以為她不相信陸睿,便道: “世子是自己人,姑娘但說無妨。” 給陸睿知道這件事似乎也沒什么不好的,再說了,也許陸睿早就知道了也說不定,畢竟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范氏的莊子里,本來就有點微妙的。 斟酌一番言辭,李莞直言說道:“這些事情,本不該我來說,但是事關(guān)夫人,我又不能不說。我聽說侯爺納妾,不知夫人可見過那妾侍?” 范氏臉上的笑意微微消散,形容似乎有點狼狽:“李姑娘此番前來,若是為了說這件事,那還是算了吧?!?/br> 李莞知道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不該說這些,范氏覺得奇怪也是應(yīng)當?shù)?,可看樣子她并不想面對,李莞陷入為難之中。 “表姐,李姑娘不是那無狀之人,還是讓她把話說完吧?!?/br> 陸睿為李莞開口,李莞和范氏全都驚訝的看向他,都沒想到陸睿會為李莞說這些,范氏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zhuǎn)了一圈,隨后才妥協(xié),對李莞說道: “李姑娘想說什么?” 李莞對陸睿遞去一抹多謝的神色,轉(zhuǎn)而對范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