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此話一出,一旁正在吃早餐的李波李婭父女有些尷尬。 林焰力氣大,輕而易舉甩開大哥的鉗制,“是你爸又不是我爸,我又不是醫(yī)生,著急有什么用?不吃不喝,急病了躺在醫(yī)院,你就能救你爸了?” “你們不要吵?!崩畈ㄉ锨胺珠_兩人,“現(xiàn)在醫(yī)療水平發(fā)達,一定會脫險的。林耀啊,你爸爸重傷,不退休也得退休了,以后公司的重擔都在你一個人身上,你要挺住,不要情緒化。還有林焰,你大哥心情不好,你少說兩句?!?/br> 李波作為長輩,說話有分量,林焰林耀不再吵架,悶頭吃早餐,林焰提著袋子去分給袁秘書和木夏。 木夏吃著漢堡,喝著豆?jié){,對林焰說道:“公關(guān)公司那邊打電話催定稿——不過,如果你現(xiàn)在選擇退出,我會理解的。天災人禍是不可抗力,你選擇回林家,情有可原?!?/br> 林家的房地產(chǎn)項目崩盤,瀕臨破產(chǎn)倒閉,雪上加霜的是林父和林母都躺在醫(yī)院。如果林焰選擇回家?guī)兔Γ袛嗪湍鞠暮献鞯臓I銷方案,依木夏的氣度,是可以原諒他的。 林焰喝著紙杯的怪味差點蓋過咖啡香氣的廉價咖啡,他第一次覺得難以抉擇,末了,問道:“給我三天考慮時間可以嗎?” 木夏點頭,“可以?!?/br> 這時霍曉玉病房傳來爭吵聲,林焰和木夏趕緊跑過去,見袁秘書正在和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廝扯。 袁秘書抓住醫(yī)生的胸牌,“照片上的人不是你,你是誰?你來做什么?” 另一醫(yī)生奪門而逃,剛好撞在林焰懷里,啪的一聲,一個手機落在地上。 木夏撿起手機,屏幕顯示正在錄像。 醫(yī)生大叫:“我們是記者,你們干擾新聞自由——” “你自由個屁!”林焰對木夏說道:“報警,將這兩個偷拍的缺德玩意兒交給警察?!?/br> 經(jīng)過記者喬裝醫(yī)生的風波,霍曉玉在爭吵中醒來,她歇斯底里的大叫,醫(yī)生不得不又給她注射了鎮(zhèn)定劑。 林焰把記者交給警察,對木夏說道:“現(xiàn)在醫(yī)院很復雜,我想請三天事假陪在我媽身邊?!?/br> 木夏心里咯噔一下,覺得林焰繼續(xù)當管家的可能性不大了。 林母是個慈祥溫和的母親,又有心臟病,遭遇如此劫難,醫(yī)院龍蛇混雜,親兒子要陪著母親理所當然。 木夏心想,如果自己父母還在世,她也會做出和林焰一樣的選擇。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木夏嗯了一聲,杵著拐杖站起來——她的大拇指頭被踩得紅腫發(fā)炎,左腳穿著露趾拖鞋,“你安心陪母親,我先回民宿,很多事情要做?!?/br> 目前看來,不能指望林焰的三百萬粉絲效應,一切還得靠自己。 看著木夏一瘸一拐,林焰有些不忍,他me跑過去扶著木夏的胳膊,“我送你出去。” 木夏搖頭,“樓下全是記者,你去了一群人圍過來要采訪,反而不方便。我和趙小咪約好,在地下一樓醫(yī)院食堂見面,她來接我。” 木夏婉拒,林焰心生愧疚,是他的出現(xiàn),打破了木夏平靜富足的鄉(xiāng)村民宿生活,她本不應該經(jīng)歷這些…… 霍曉玉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這次她沒有歇斯底里,平靜的對袁秘書說道:“你幫我寫個聲明,我,霍曉玉,自愿放棄霍家的財產(chǎn)繼承權(quán)。另外,我母親名下的財產(chǎn),我將全部捐給慈善機構(gòu)。” 第55章 瑪?shù)贍柕?/br> 好像電影里特務接頭的情節(jié), 趙小咪和戴著口罩和帽子的木夏在負一樓食堂見面, 食堂打飯大嫂是黑礁村的村民, 她引著兩人穿過后廚, 坐著裝著廚余垃圾的卡車出了醫(yī)院, 拐到一個紅綠燈,趙小咪攙著木夏下車, 開著自己的車回民宿。 剛踏入民宿大堂, 就看見電視正在直播霍曉玉放棄父親遺產(chǎn)繼承權(quán), 并捐獻母親遺產(chǎn)的聲明。 霍曉玉素顏,穿著寬大藍白條紋病號服,鏡頭里的她眼眸清亮, 神色凄哀,木夏感嘆, 她和霍曉玉之間的差距,相隔一百個伊萬卡·特朗普。 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吶。 木夏往受傷的左腳套上雙層隔水的腳套, 去了浴室洗澡,她挽起長發(fā),摘去耳環(huán),往卸妝棉上倒上卸妝水,擦去已經(jīng)暈開的眼線和眼影。 看著鏡中的自己,木夏覺得好像少了什么東西。 項鏈! 項鏈不見了! 什么時候不見的? 完全記不起來了! 木夏瞬間變成了第二個瑪?shù)贍柕?,陷入恐慌?nbsp;心臟停止跳動, 不過, 只是五秒,她恢復了心跳,安撫自己:幸虧是假項鏈,人造鋯石。 木夏先給王朝陽警官打電話報失,“不好意思王警官,我有件事拜托你,昨晚出席宴會,我戴著一條鉆石項鏈——假的,不值錢,是人造鋯石,剛才發(fā)現(xiàn)項鏈并不在我脖子上,可能混亂中丟在游艇上了?!?/br> “……具體丟在那里我不清楚,也有可能丟在救生艇,救護車,或者醫(yī)院,因為當時場面太血腥,我的注意力都在霍曉玉身上,并沒有留意脖子上的項鏈?!?/br> 本著為人民服務的原則,王朝陽同志說道:“好,你把項鏈的圖片發(fā)我手機上,我去鑒證科查一下,看是否作為證物收集起來了?!?/br> 木夏道了謝,把項鏈圖片發(fā)給王警官——那是她登上豪華游艇時的自拍,當時游艇俱樂部還有手機信號,她發(fā)到了朋友圈炫耀。 木夏又打電話給林焰,“……你媽借給我戴的項鏈不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丟的,丟在那里,我已經(jīng)去電給王警官,問案發(fā)現(xiàn)場是否有這條項鏈。如果沒有,我賠錢給你媽——那樣一條鋯石項鏈多少錢?” 超過一個億。林焰心道,不過,他語調(diào)輕松的說道:“沒事,這個不值錢,找得到就行,找不到也沒關(guān)系,不用你賠錢——是我非要借給你的。” 木夏不愿欠人情,“那怎么行?不管怎么說,項鏈都是我弄丟的。” 林焰隨便說了個數(shù)字,“五千多?!?/br> 木夏終于放心的去洗澡了。 林焰趕緊給王朝陽警官打電話,“王警官,剛才木夏給您打電話說項鏈的事了?” 王朝陽:“嗯,我正在摳圖,把項鏈單獨摳出來發(fā)給鑒證科的同事。” 林焰:“其實,那條項鏈是真鉆石,說什么從英國皇室流出來的,當時拍賣的價格超過一個億,這幾年估計升了值。我故意騙木夏說是鋯石,她膽小,不敢借真首飾?!?/br> 哎呀媽!王朝陽差點拿不穩(wěn)手機,“我說這位小同志啊,你總是說謊,這樣很危險的?!?/br> 林焰:“身不由己啊,都是我媽逼的要借給她,說婚禮上有勢利眼看輕了木夏,怕她受委屈?!?/br> 王朝陽:“當時十分混亂,項鏈很有可能丟失在游艇某個不起眼的角落,甚至有可能沉入大海,或者被某個貪心的客人裝進兜里,我們未必能找到?!?/br> 林焰說道:“找不到也沒關(guān)系,就當破財免災了。您千萬別告訴木夏真相,權(quán)當是假的。我就怕你們警察發(fā)現(xiàn)是真貨,那天和木夏說穿幫就糟糕了?!?/br> 王朝陽問:“你媽怎么交代?” 林焰:“我就說當時木夏把項鏈交給我保管,結(jié)果我給弄丟了。您放心,我經(jīng)常干這種不靠譜的事,我媽已經(jīng)習慣了,不會懷疑的?!?/br> 王朝陽:“……” 真不知道是該夸他,還是罵他,太不靠譜了??v然生的好皮囊,腹內(nèi)原來是草莽。 正思忖著,刑警大隊又召集開會,霍家七個子女的dna對比結(jié)果出來了,結(jié)果很神奇:霍三少,就是第二任霍太太所生的兒子,并不是霍先生的兒子。 霍太太給老公戴了綠帽。 霍大少,霍先生原配妻子所生的長子,dna和輪椅下黏住塑料炸/彈的口香糖dna序列相符。 霍大少作為第一嫌疑人,被逮捕審查,香港的住宅,辦公室,各種電腦,甚至其包養(yǎng)嫩模的豪宅也被合作的香港警方搜查。 警方發(fā)現(xiàn),霍大少曾經(jīng)在金融市場為恐怖組織洗錢,并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家里地下保險柜里有各種民用或者軍用槍械,其中就包括塑料炸/彈。 霍家的菲傭,司機,還有其他子女也紛紛表示,霍大少對父親再婚一直不滿,父子有過激烈爭執(zhí),霍先生差點當場氣絕。 霍大少大罵霍曉玉母親是賤人,罵霍曉玉是賤人生的賤種,被霍曉玉母親當眾掌打臉,霍大少要動手反擊,被保鏢阻攔。 霍大少曾經(jīng)揚言要霍母和霍曉玉徹底消失…… 霍大少請的國內(nèi)外八個知名律師,組成豪華律師團,進駐刑警大隊…… 一天之內(nèi),風云突變。 所有證據(jù)都劍指霍大哥,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人們都是金魚記憶,網(wǎng)紅民宿驚現(xiàn)老鼠群很快被人遺忘了,人們熱議新的焦點。 林父終于脫離危險,從icu轉(zhuǎn)到無菌病房。 他悠悠轉(zhuǎn)醒,眼神漸漸聚攏,卻看見林焰的臉。 他有些不敢相信,以為是幻覺,眨了眨眼睛,還是林焰。 林焰知道林父要問親兒子林耀,他把吸管杯放在林父唇邊,主動交代:“大哥,李婭,還有李叔叔去了馬來西亞和當?shù)匾患曳康禺a(chǎn)公司談公司收購的事情,您和mama都交給我照顧。” 霍氏集團原本是最有希望的,結(jié)果遭遇十三人慘死的劫難,收購談判工作宣告破產(chǎn)。 但林家面臨投資人撤資、銀行斷貸、還有購房者上/訪要回購一百八十億房款等三重壓力,時間就是金錢,林家急需尋找接盤俠,等不得林父蘇醒了。 林父咽喉如火灼燒,用吸管喝了點水,舒服多了,嘶啞的嗓音說道:“謝謝。” 林焰:“不客氣?!?/br> 林父和林焰大眼瞪小眼,無話可說,氣氛尷尬。其實,當林伯父還只是林伯父時,叔侄兩人關(guān)系還是很好的——甚至一度比親父子還好,當林伯父變成繼父,林焰打心眼里排斥他,像一只刺猬,進入青春期后他愈發(fā)倔強,不服管教,兩人越吵越兇,見面彼此都沒有好臉色。 現(xiàn)在,林父裹成木乃伊似的躺在床上,脊背滲出的燒傷液體,每次換藥都像受著凌遲之刑,生不如死。 如果林父沒有及時撲過去保護林母,那么此刻受皮rou之苦的就是mama。 看在林父舍身救母的份上,林焰決定以后不和他吵了。 當然,決定歸決定,林焰和他依然無話可說,為了緩解尷尬,林焰拿起吸管杯,“要再來一口嗎?” 繼子難得在病床前盡孝,林父很給面子,“好的?!?/br> 就這樣,十分鐘,林父喝了四次水…… 林焰這種厚臉皮的敗家子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醫(yī)生說你可以進一些流食,喝點果汁——醫(yī)院自動售貨機里有鮮榨的橙汁,你要不要喝?” 林父點頭。 “稍等?!绷盅娉隽藷o菌病房,脫下一次性防護服,去了電梯間自動榨汁機前面,他拿出手機掃碼支付了一杯十五元的橙汁。 交易成功,一個個橙子沿著軌道滾進榨汁機里,林焰盯著榨汁機看,他喜歡看這種軌道自動榨汁機工作,覺得十分減壓。 驀地,榨汁機的鏡面反光出現(xiàn)一個模糊的人影。 好像是人像像素不夠,或者被歲月洗禮過老照片融化的人影。 林焰覺得這個人很熟悉,好像在那里見過,他回頭,正好看見那個人將掛在脖子上的口罩捂住口鼻。 口罩遮住了面部三分之一,只露出眼睛和額頭。 那人和林焰面對面,眼神和眼神相撞。 我見過他!我一定見過他!林焰無端的覺得心跳加速,緩緩向那人走過去,那人卻轉(zhuǎn)過臉,步入了電梯旁邊的樓梯。 “嗨,你好?!绷盅孢呑愤厗?,“這位先生,我覺得你很面善,我們在那里見過?我們認識一下可以嗎?” 那人不理會林焰,加快了步伐。 但林焰是什么人?省隊的運動員,拿過國家級比賽獎牌,退役后可以直接當公務員的實力派人物,如果不是打架事件,他早就加入了國家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