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一個活到崩潰幾經(jīng)生死的人,最終說道,誰不是這么活著呢? 湊合湊合,一輩子也不是不能過。 花枕流回來這事兒沒告訴王寅,他與王寅約定圣誕節(jié)前有一筆款項,救急用的,如果王寅知道他偷偷跑回來肯定是要殺人的。 所以花枕流在國內(nèi)呆了沒兩三天就又回了美國,這兩天三里,他天天跟寧姜睡在一張床上,寧姜把他的行李收拾好了卻沒有問他那張黑膠的事情?;ㄕ砹鳘氉员镌谛睦铮R走那天寧姜在家,他自己鬧騰了半天,還是把那張黑膠扔在了寧姜面前,一語不發(fā)的走了。 寧姜叫了他一聲。 “干嘛?”花枕流冷著臉問他。 “這個?!睂幗噶酥赋爸x謝。” 花枕流站了一會兒,自嘲的笑了笑,拉著箱子就走了。 第50章 湛林的公司大樓在北京城的西邊,跟位于東邊的擇棲是相反的方向,王寅家也住在東邊,忽而轉(zhuǎn)道往另外一頭去有點不太適應。 最近他于周瀾頻繁接觸,就那個開發(fā)案的諸多問題互相扯皮。但是王寅有一點叫周瀾琢磨不透,他肯與他開電話會議,或者叫岳俊去跟周瀾聊,但是從親自跟周瀾見面。按照王寅的意思是,岳俊是ceo,他要是連這個么個事兒都辦不下來,那真是應當扣工資了。言談間把周瀾的身份跟岳俊拉到了一起,平白給自己墊高了一層,周瀾怎么能不生氣。 可是王寅明擺了耍流氓,周瀾只能吃個啞巴虧。 這個項目王寅很上心,那頭關于《云笈鑒》的審核遲遲沒個結(jié)果,于渃涵給他打預防針,可能上映要改檔了。 電影改檔是個大事兒,這意味著前期的宣傳節(jié)奏全都被打亂了,中間需要大量的素材去填充。不過這是宣發(fā)公司要頭疼的問題,于渃涵所擔心的問題是演員風波與改檔給電影票房帶來的影響。 她不是個迷信的人,但是這部電影從頭至尾就做的特別不順,她都懷疑是不是王寅選片子的時候沒看黃歷。于渃涵當時鬼使神差的想把電影放在新年的初一上,因為她記得王寅說過,今年是他的本命年,而本命年大多是不吉利的。 事實證明,這都是沒用的,上不了就是上不了,管你是不是本命年。 一邊兒是跟周瀾的合作案,一邊兒是《云笈鑒》以及跟花枕流的骯臟交易,這個忙碌的第四季度注定是不叫王寅好過了。 他這邊焦頭爛額的,那邊于渃涵就跟他打電話匯報工作,末了問他:“圣誕節(jié),元旦跨年,春晚,小飛必須選兩個,你想讓他去哪個?” “這事兒也要我決定?”王寅都驚了,“不是,怎么還有圣誕節(jié)的事兒?” 于渃涵說:“現(xiàn)在只要是個節(jié)日就得大張旗鼓的辦,你多久沒看過電視了?我個人覺得跨年和春晚比較好,流量大,關注度也高?!?/br> 王寅說:“我不稀罕過洋節(jié),要他回來干嘛?你讓我想想。”他頓了一頓,問:“春晚是中央臺的春晚么?” 于渃涵冷冷一笑:“你們小飛還沒那么大能耐上央視,是地方臺的,不過是一線,流量型春晚,效果也不差?!?/br> 王寅閉眼說:“那叫他去圣誕和跨年吧,春節(jié)空下來?!?/br> “王董今年春節(jié)是要在北京過了?” “嗨呀?!蓖跻Φ?,“那不然我去哪兒呢?我現(xiàn)在可真的算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了。” 于渃涵評價道:“中年危機。” 年底了大家都很躁,也容易生病。衛(wèi)詩就一直在感冒,她怕傳染陸鶴飛,就躲的遠遠的。陸鶴飛早就有了超強的抵抗力和適應能力,面對繁重的工作也習以為常。圣誕節(jié)的時候陸鶴飛去參加了一個某互聯(lián)網(wǎng)平臺的年終盛典,去的都是流量咖,紅毯上群星璀璨。 衛(wèi)詩呆著兩層口罩穿著厚羽絨服窩在車里,陸鶴飛把大衣一脫,開了一點窗戶試探外面的氣溫。 “冷?!彼s了一下,“今天怎么這么冷啊?!?/br> 衛(wèi)詩說:“要不我給你身上貼點暖寶寶?你知足吧,看看那些女性名,那個不是露rou的?你好歹還能穿個三件套呢?!?/br> “我不要暖寶寶?!标扂Q飛說,“會有印兒?!?/br> 衛(wèi)詩說:“那你要不要里面穿兩套秋衣?你瘦,看不出來的。” 陸鶴飛說:“還是算了吧。” 他下了車,迎面就是一陣寒風,一下子就把衣服吹透了,給他凍的夠嗆。還好陸鶴飛人高馬大,兩步路就走完了紅毯,中間停了兩秒給記者們拍照的時間,拍完就扭頭往里走。 整個活動其實就是個平臺的年終匯報,給明星們發(fā)點象征著流量和人氣的獎項,其實并沒有什么重要的環(huán)節(jié),主要是為了集中曝光。嘉賓的位置都是安排好的,陸鶴飛卻覺得很煩,因為他左邊兒是沈青蘿,右邊兒是明弦。 他跟沈青蘿綁著炒過,雖然下半年沒什么動靜小點了,可是碰見了,就難免會有人拿這個說事兒。至于明弦,他就不是特別喜歡這個小孩兒,因為王寅太喜歡他了。明弦就像是個集上天寵愛于一身的孩子,少年成名,誰都愛他,沒有任何負面新聞,仿佛最燦爛的陽光。 大家都說,明弦是照著陸鶴飛的模子找的,看來擇棲的高層就喜歡這種口味兒。這話叫陸鶴飛聽了不爽,隨后心里冷笑,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替代品罷了。 他不茍言笑的坐在中間,明弦跟他是一個公司,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個嚴肅的師兄和撒嬌的師弟,怎樣都不會責怪明弦沒大沒小,他甚至越過陸鶴飛跟沈青蘿說話,沈青蘿就笑著回答他,時不時看看陸鶴飛。 這樣一幕被攝影機捕捉到了,當即就有好事者截了圖下來,說這三個人就跟一家三口一樣,下面各家粉絲撕成了一團。以陸鶴飛的粉絲戰(zhàn)斗力最為兇殘,她們寧愿陸鶴飛跟明弦組cp都不愿意看陸鶴飛跟沈青蘿這個賤人在一起。 畢竟追星的世界中,哥哥的女人只能是我,男人就另當別論了。 男粉巨冤。 好巧不巧的,陸鶴飛在跨年晚會上是合作曲目,合作對象就是明弦。 今年各家衛(wèi)視臺的跨年卯足了勁折騰,陸鶴飛他們參加的那場干脆是在體育場里辦,燈光舞美全是用的頂尖團隊,晚會流程上把表演嘉賓分成了紅藍陣營,從開始就拉開了對立面,引導粉絲們站隊,討論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當天晚上王寅沒約,孤家寡人窩在客廳里,隨便弄了兩個小菜下酒,覺得有點晚景凄涼。 陸鶴飛的節(jié)目在十一點多,不早不晚,算是個好時段,王寅躺在沙發(fā)上看著一大一小臺上唱歌,覺得十分新奇。陸鶴飛本來是要作為偶像歌手組合出道的,唱歌沒什么問題,明弦基本也受過相關方面的訓練,晚會是真唱,兩人也沒露怯。王寅鮮少聽陸鶴飛唱歌,有一次是記得的,陸鶴飛給他唱的粵語歌。 因為周瀾的關系,王寅不是很喜歡滿口鳥語,但是陸鶴飛要唱,那會兒他又實在困了,就叫他在自己耳邊唱。現(xiàn)在想來,陸鶴飛唱歌低沉好聽,有些年輕的性感,發(fā)音也確實準確,聽不出是后學的。 想到這里,王寅忽然愣了,腦中閃過了一些詭異的念頭。 一個自小在北方長大,幾乎沒有什么語言學習經(jīng)歷的人,會在短短的一兩個月里把如此復雜的粵語講的這么利索么? 這個問題就仿佛是毛衣上的條線,抓住之后一拉扯,后面就是一系列奇怪的問題。 陸鶴飛初次來他家就把他的密碼鎖都給改了; 陸鶴飛跟他打架時的格斗技巧非常專業(yè); 陸鶴飛鋼琴談的不錯,行為談吐間非常有教養(yǎng),不像是他口中描述的窮人家庭出身; 陸鶴飛對于成名這件事總是心不在焉的,但是對于王寅卻分外關心。 這些都只是巧合么?還是他想的太多? 王寅下意識的從沙發(fā)上起來,拿了手機給花枕流打電話。這會兒美國是上午,花枕流工作的時候一般會起床很早,認真起來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這兒時間點他可能在喝咖啡,接王寅電話倒是接的快。他以為自己偷偷回去的事情被王寅發(fā)現(xiàn)了,結(jié)果王寅上來第一句話就叫他把心放回了肚子。 “我需要你為我辦一件事情。”王寅說。 “什么事兒?” “陸鶴飛,你知道這個人吧?”王寅說,“幫我查一查他的底細。” 花枕流有點驚訝:“這個人在你身邊兒多久了?你難道還沒查過他的底?這不是你的作風啊?!?/br> 王寅說:“查過,但是有些問題沒想明白,所以想讓你查一查。畢竟有些事情只有你做的到。” “我是個科學工作從業(yè)者?!被ㄕ砹髡f,“可不是隨隨便便掀人老底賺快錢的小黑客。” 王寅冷笑道:“合著寧姜那些事兒不是你折騰出來的?你不要跟我廢話,就說做還是不做?” “可以?!被ㄕ砹骰卮鸬暮芄麛?,“不過我需要一些時間,現(xiàn)在我這里的問題也比較多,跟你電話里也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你著急么?” 王寅說:“不著急,只是一時興起,你查到了告訴我就好?!?/br> “好的。不過我覺得應該也查不出來什么。”花枕流說,“一般人是沒有秘密的,不一般的人,檔案又會洗的非常干凈。” 王寅說:“這就看你的本事了?!?/br> 掛下電話的時候,陸鶴飛還在電視上跟主持人互動。王寅喜歡看電視里的陸鶴飛,跟那么多人站在一起,那么的與眾不同。 仿佛其他人會消失于黑色的夜中,而他永遠是明亮的星。 王寅不想熬夜,而且跨年的鐘聲對他來說除了又老一歲沒有什么別的意義了,他打了個哈欠,打算趕緊睡覺。 洗漱一番,大門響了。他站在門口看著,見進來的是陸鶴飛。 陸鶴飛還是剛才在臺上那身服裝,妝都沒卸,風塵仆仆的,可是又漂亮極了。王寅恍惚間覺得好像電視里的大明星忽然就變到了現(xiàn)實中來。 他什么巨星沒見過?但是第一次生出這樣幼稚可笑的想法。 然后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張嘴說話。 “小飛回來了啊?!蓖跻χf,“我還以為你晚上不回來呢。” “新年快樂。”陸鶴飛忽然說。 “啊……” “我說?!标扂Q飛抬高音量,“新年快樂,王寅?!?/br> 電視里敲鐘的聲音熱鬧非凡。 “噢……”王寅慢慢回答,“新年快樂,小飛。” 第51章 新年的第一天應該是在床上躺著度過才對,尤其是王寅這樣的懶人。 然而王寅最近爛攤子特別多,由不得他在家休息,天亮就睜眼起床了。陸鶴飛被他弄醒,不太高興的用胳膊壓了他一下,把人按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說:“你干嘛去……” “出去談些工作。”王寅摸了摸陸鶴飛的頭發(fā)以示安慰,“乖,你先睡覺吧,等你醒了,我就回來了?!?/br> 陸鶴飛一時半會兒睜不開眼睛,“嗯”了一聲才撒手。王寅笑著在陸鶴飛臉上親了一口,這才下床。 是周瀾約他喝早茶。 北京哪兒有什么正兒八經(jīng)喝早茶的地方,周瀾是約的王寅去他家里,他在京郊有處別墅,這段時間一直生活在那里。周瀾不喜歡北方菜,特意從香港帶了廚師來,所以才有的邀請王寅來喝早茶這樣一說。 如同周瀾格格不入的口味兒,王寅這樣的老饕對于香港的飲食文化也沒有什么認同,個人有個人的喜好,原來二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就總要打架,于渃涵要是在,肯定是二比一。周瀾嘴刁,往往就不吃了。 說來都是學生時代的趣事,放在現(xiàn)在,兩人是斷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斗嘴的了。就算王寅嘴上占便宜,周瀾也決計不會多說什么。 陸鶴飛睡到中午才起床,一個人坐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的神才想起來王寅答應過他睡醒了就回來了??涩F(xiàn)下哪兒有王寅的影子?這個老東西就會騙人,陸鶴飛應當見怪不怪才是。 他在廚房里尋摸了好一陣,王寅總說他那里什么都沒有,王寅這里都空的夠嗆。他昨兒晚上為了上臺就什么都沒吃,回來之后跟王寅大干了一場累的昏睡了過去,現(xiàn)在前心貼后背,家里就只有水。陸鶴飛不甘心,又翻箱倒柜的找了找,最終在柜子里翻到了一打沒開封的盒裝酸奶。 印象里這東西跟王寅是沒有什么關系的,他想了半天,覺得這種小孩子喜歡的東西十有八九是明弦的,那小子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來過王寅家里很多次,沒準兒是王寅買來哄小孩兒的。 陸鶴飛生氣的把那盒酸奶拆開,插了吸管往嘴里嘬,酸奶很是濃稠,喝下去能夠稍微緩解一下饑餓。他聽見門口有動靜,就跑過去看,正巧王寅開門進來,倆人打了個照面,王寅一愣。 他眼前的陸鶴飛好像剛睡醒,衣服穿得松松垮垮,頭發(fā)全都服帖的垂著,手里拿著一盒奶在喝,站在門口等自己,樣子乖極了。王寅頓時感覺心情很好,笑道:“餓了么?” “嗯?!标扂Q飛說,“我以為你要吃過午飯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