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可當他的視線慢慢匯聚的時候,才發(fā)覺這里不是自己的家。 手一動,有一絲別樣的觸感。 陸鶴飛趴在王寅的床頭不敢睡死,王寅醒的時候他就醒了,抓著王寅說:“你感覺怎么樣?難不難受?” “小……小飛?”王寅聲音沙啞,皺著眉仔細辨認思考,“怎么了?我是不是還沒醒……” 陸鶴飛很想扇王寅一巴掌,怒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死?真的想一了百了的離開我?” “我……” “下次別吃安眠藥了,對著自己的心臟來一刀,救都救不回來?!?/br> 醫(yī)生告訴陸鶴飛,王寅是安眠藥用量過量導(dǎo)致的深度昏迷,再晚送來一會兒可能人就過去了。等人行了叫家屬好好勸勸,有什么事情想不開要自殺。 陸鶴飛聽了這個又氣又急,他沒想過王寅會鬧成這樣,等王寅醒的這段時間里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過分了,他終歸心地善良,怎么想都是自己的問題。他不能接受失去王寅的痛苦,但是如果代價是逼死王寅的話,他會更加無法接受。 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要弄死王寅,然而他心里知道,他哪兒舍得,人死了就什么都沒了。他自己都掙著一口氣不想死,他也要王寅活著。 王寅記不太清楚睡覺前的事兒,半合著眼睛問道:“你……送我來的?” 陸鶴飛點點頭:“那不然呢?你身邊兒一個人都沒有,死在家里都不會有人知道的?!?/br> 王寅深深的嘆了口氣。 “王寅?!标扂Q飛握住了王寅的手,低聲說,“別離開我。我除了你……也什么都沒有?!彼鹕肀ё×送跻?,臉埋在王寅的胸膛,鼻腔中全是王寅的味道,一酸,眼淚就下來了,哽咽的說:“我害怕,王寅……玻璃杯我做好了,答應(yīng)我好好活著,好不好?我只有這一個愿望,我不想失去你……” “……”王寅頭疼,腦子里亂糟糟嗡嗡響,什么重點信息都抓不住,唯有心臟跳的快,像是要突破胸膛一樣。 “小飛啊……”他說,“別哭了?!?/br> 不要在他心上哭了,會疼的。 第83章 一大早關(guān)于陸鶴飛昨夜出現(xiàn)在醫(yī)院急診科的消息就傳的鋪天蓋地哪兒都是,他一直沒從醫(yī)院里出來,八卦記者們就在外面蹲點等著。關(guān)于他是帶誰上急診,根據(jù)目擊者的描述,大家一聯(lián)系上下文就知道了,不是王寅還能是誰呢? 兩人的故事坊間傳聞多種多樣,夜里的那一出戲無意是給稍稍平復(fù)下去的輿論水花又擊起了層層波瀾,仿佛大熱劇集又出了新番。 于渃涵一大早起來就看到了這個消息,氣得她火冒三丈,直接開車去了醫(yī)院,一進門就看見陸鶴飛趴在王寅身上。她“咳”了一聲,用細高的鞋后跟敲了敲地板,發(fā)出“叮?!钡捻懧暎扂Q飛這才意識到有人來了,兩眼通紅的回頭看,王寅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于渃涵陰沉著一張臉走進病房,抓著陸鶴飛的肩膀把他扒拉到一邊兒去,對王寅怒目而視,嘴角上卻帶著一絲絲笑,只聽一聲清脆的玻璃聲,就見于渃涵將桌子上的瓶子揮到了地上,撒氣一樣。 “王寅,你是不是不想好了?”于渃涵咬牙切齒地說,“想死就給我死遠點!別他媽的天天一副晚娘臉給我這兒演虐戀情深瓊瑤劇,我欠你的??!” “渃渃……”王寅自知理虧,也知道誤會太大了,說話都沒原來硬氣,恨不得鉆進被窩里逃避狂風暴雨。他扯了扯嘴角,賠笑說:“誤會,都是誤會……你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顯然于渃涵不吃王寅這套,“天天跟在你們兩個狗男男屁股后面收拾爛攤子,老娘的青春不要錢啊!”她也不管王寅的身體是否經(jīng)受的住她發(fā)火,一把拽著他的衣領(lǐng)將人拉進自己,“你氣死我算了!” 她用力往回一推,王寅倒在床上一陣猛烈的咳嗽,陸鶴飛趕緊上前,王寅卻擺了擺手,說:“哎,渃渃……我這兒還沒涼透呢,你別這么大勁兒。我就是昨兒晚上稀里糊涂的吃錯了藥了……”他覺得“吃錯藥”這個說法有些好笑,也顯得很蠢,但是實在沒什么別的更貼切的說法,只能頓一頓,繼續(xù)說:“沒什么大事兒,你不要看新聞上瞎寫?!?/br> “怎么沒吃死你?”于渃涵叫道,“你知道外面都怎么寫的么?說你王寅尋死膩活挽留變心情人!王寅啊,你可要點臉吧!”她就是故意說這樣的話惡心王寅和陸鶴飛,一大早看見這些烏煙瘴氣誰都不會心情好,沒道理叫這兩個罪魁禍首逍遙法外。 此時此刻,王寅真的很想現(xiàn)實逃避。 陸鶴飛也低著頭,沉默的站在一邊兒不說話。 于渃涵罵完了王寅,轉(zhuǎn)頭看向陸鶴飛,問道:“你怎么回事兒?” “我去給他送東西。”陸鶴飛說,“看他沒醒,就送來醫(yī)院了?!?/br> “送的什么?” “一個杯子?!标扂Q飛對于渃涵回答,卻是看向的王寅。王寅心里一顫,逃一樣的避開了陸鶴飛的目光。 于渃涵在病房里發(fā)了好半天的火兒,這才給高司瑋打電話,說她不在公司,叫高司瑋安排好公關(guān)。她眼睛瞪著王寅,在電話里跟高司瑋強調(diào)“你們王董又搞出幺蛾子了”,弄的王寅分外難堪,卻又說不出別的來。 她不想聽這倆人的口供,直接去問了醫(yī)生,醫(yī)生又復(fù)述了一遍情況,總結(jié)下來就是王寅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比較差,肺炎沒好利索又來了這么一出,需要住院觀察。醫(yī)者父母心,醫(yī)生又給于渃涵交代叫她好好開導(dǎo)開導(dǎo)病人,弄的于渃涵只想冷笑。 開導(dǎo)?有什么可開導(dǎo)的?王寅自恃活的通透想的明白,誰能開導(dǎo)的過這個中年老男人???去自取其辱么? 她回了病房,說要走了,撇了一眼陸鶴飛,問道:“你不跟我一塊兒走?”她覺得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就沒個好,這話說出來是想讓陸鶴飛趕緊滾蛋別再招惹王寅了。陸鶴飛就當沒聽出來一樣,淡淡地說:“我不著急。” “行?!庇跍c涵笑著說,“那你倆接著天長地久吧?!?/br> 王寅說:“渃渃你怎么罵人???” 于渃涵理都不理他,直接扭頭走人。 她風風火火地鬧了一陣,平靜之后王寅有點不知道說什么是好。他看了一眼陸鶴飛,嘆了口氣,躺回了床上,目光直視天花板。過了一會兒護士來給他輸液,他就盯著滴管,陸鶴飛坐在他的床邊,兩人誰都沒說話。 誰也不愿意打破現(xiàn)有的平靜,去做未知的掙扎。 陸鶴飛的手機響了,說公司有事兒叫他回去。有事兒是假,怕他在外面搞新聞是真。陸鶴飛說自己在醫(yī)院被堵著出不去,叫人來接他。隨后等待的時間里,他就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王寅,像是怎么都看不夠一樣。 接他的人到了,他才站起來,跟王寅說了一句“再見”,多余的也沒講。王寅點了點頭,陸鶴飛這才走了。 王寅脫力的躺在床上,腦子里亂哄哄的,昨天連帶早上的事情如同碎片一樣在他腦海中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他覺得自己仿佛就像是出現(xiàn)了幻覺一樣,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他在醫(yī)院里住了幾天,病情有所好轉(zhuǎn),陸鶴飛卻再也沒有來過了。他是個孤家寡人,縱然每天都有人來探病,病房里熱熱鬧鬧的,但是要真說照料他的起居,還是得花錢雇人。這叫他不由的生出了一點中年心酸來。 出乎他意料的是,某個上午,王辰竟然悄悄跑來了。 “你來干什么?”王寅驚道,“你不要命了???” “你別管我?!蓖醭接悬c生氣地說,“哥,你鬧了這么大的事兒怎么都不跟我講,我還是聽護士jiejie閑聊天聽到的。你……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普通生病而已,比你強?!蓖跻鸁o奈的想笑,現(xiàn)在他們哥兒倆可真的是難兄難弟,跟醫(yī)院杠上了。 王寅撲在王辰懷里,自己的臉貼著王寅的胸口,摟著他說:“哥,你別嚇我?!?/br> “真的沒多大事兒?!蓖跻χ鴵崦醭降念^發(fā),“本來都不用住院的,你是渃渃阿姨非得較勁兒,哎,沒辦法?!?/br> 王辰問:“要不我留下來照顧你吧?” “你?”王寅說,“還是算了吧,別我這兒還沒好你又給我弄一堆事兒出來。你現(xiàn)在也還算半拉病人,一會兒沒事兒了就趕緊回去,別叫你的護士jiejie發(fā)脾氣,不要給人家惹麻煩,聽見了么?” “可是我覺得我好了?!?/br> “那你給我繞著醫(yī)院跑一圈再回來?!?/br> 王辰不說話了,他只能走路,還做不了那么劇烈的運動,王寅明顯是拿話堵他,只能自己憋了一會兒,再暗暗說:“我不叫護士jiejie發(fā)現(xiàn)就是了?!?/br> 他每天都會同一個時間里來看王寅,兩三天之后再來,見醫(yī)院外面停了一輛車。他有印象,在王寅家門口同樣停過。王辰走上前去,敲了敲車玻璃,車窗緩慢降下來,露出了半張臉。 “是你啊?!蓖醭绞直蹞沃嚧吧戏剑?,對里面的人說,“不上去坐坐?” 陸鶴飛撇了他一眼:“你管我?” 王辰說:“你送我哥來的醫(yī)院?”那些新聞八卦他也聽說了,從醫(yī)院里跑出來之后他還去查了查陸鶴飛,看見他跟王寅的昔日舊事氣的腦仁疼。他第一次見陸鶴飛就覺得很討厭,現(xiàn)在這人要跟自己搶大哥,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能有好話才怪。 不過詭異的是,陸鶴飛按理說應(yīng)當趁著王寅生病過來以表忠心,生病的人是最脆弱的,搞不好說什么都能答應(yīng)。但是陸鶴飛從來沒來過,至少王辰?jīng)]見過,從王寅的口中也沒聽到過。 他不知道陸鶴飛在想什么,只希望陸鶴飛有多遠滾多遠。 “對。”陸鶴飛反問,“你有意見?” “沒有。”王辰說,“我替我哥謝謝你。我哥現(xiàn)在有我來照顧,就不勞煩你來探望了?!?/br> 陸鶴飛本來不想抬杠,聽王辰這么說,他當即開了車門下來,揚著下巴,用眼角看著王辰說:“這有什么可勞煩的?!?/br> 王辰說:“畢竟是外人,當然是勞煩的。”他和王寅是親生兄弟,王寅不要誰都得要他,他天生就是比陸鶴飛高一頭。但是他也知道,這一頭是虛張聲勢。 年輕的男孩子之間哪兒有什么老謀深算步步為營,碰見了不管那么多,就是要互斗,自己有什么籌碼全都擺在明面上,炫耀一般的希望對方趕緊識趣兒走人。 遠處傳來咳嗽聲,兩人不約而同的扭頭一看,竟不知道王寅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 陸鶴飛停車的地方是住院部的前院,已經(jīng)臨近中午,王寅不想吃醫(yī)院里的清湯寡水,偷跑出來打算買點零食打牙祭,一出門就看見陸鶴飛跟王辰倆人斗雞一樣的站在車旁邊。他眼前一黑,覺得大事不妙,趕緊硬咳兩聲。 “哥!”王辰一瘸一拐的跑過去,挽著王寅的手臂說,“你怎么跑出來了?” “我、我……”王寅扯鬼理由,“我下來溜達溜達,順便接你,你不是每天都這個時間來么?!?/br> 王辰笑著說:“你等我不就好了么。” 王寅的目光慢慢從王辰轉(zhuǎn)向遠處的陸鶴飛,陸鶴飛站在車后也看著他,眼中說不清有怎樣的情緒。王寅剛要開口說話,就見陸鶴飛拉開車門上了車,發(fā)動機一開,駕車離去了。 “哎……”王寅嘆了口氣。 “哥,我們回去吧,該吃飯了?!蓖醭綄τ陉扂Q飛只字不提,就跟沒看見一樣。但是王寅站在原地發(fā)呆沒動,他又碰了碰王寅,王寅這才回神,說:“哦,好?!?/br> 王辰挽著王寅的手臂,借著攙扶他的由頭去摸他的手,王寅手指是涼的,王辰想要握住,卻被王寅輕輕的揮開了。 徒留指尖一摸涼意。 第84章 兄弟倆中午一起吃了飯,午休時間到了的時候王寅就打發(fā)王辰回去,并叫他沒事兒不要總是過來,王辰卻總有理由。 后來陸鶴飛也沒再來過了,王寅心里感覺應(yīng)當是松口氣的,但是他并沒有松氣之后的輕松愉悅,心頭上壓著的重量始終沒有消減。 他身上的病好的七七八八,就沒辦法再賴在醫(yī)院里無所事事了。出院那天王寅自己拿著東西站在醫(yī)院的大門口發(fā)呆,他沒告訴自己的助理司機今天出院,覺得這么點小事兒不至于費勁??赡苁亲≡鹤【昧四X子不好使,忘了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醫(yī)院門口等于平白無故給江湖八卦增添新料。 于渃涵把車停在門口,往車門上一靠,朝著王寅喊:“這兒呢!” 王寅這才小跑著過去,狗腿地說:“什么風把于總吹來了?” “走吧。”于渃涵拉開車門,“我知道你空巢老人一個,送你回家?!?/br> 王寅故作心酸的仰天長嘆。 家中幾天無人打理,還保持著那天晚上的樣子。王寅一進門就去了臥室,被子亂七八糟的橫在床上,床頭柜擺著一個精致的禮盒,他拆開來看,里面放著一個玻璃杯。 “這什么啊?”于渃涵問,“普通杯子你放床頭干嘛?” 王寅說,“我之前摔碎了?!?/br> 于渃涵不明所以地說:“破杯子而已,又沒幾個錢,碎了就換新的啊。要不給你買套國外的水晶杯?” “不了?!蓖跻涯匕驯臃呕亓舜差^,“這個就挺好的?!?/br> 于渃涵沒當回事兒,說道:“周末花枕流回來?!?/br> “噢……”王寅說,“他好長時間沒回來了,這次怎么了?是終于有了研發(fā)成果,還是耐不住美國寂寞回來見寧姜?” “都有?!庇跍c涵回答。 “那寧姜呢?”王寅問道,“我有一段時間沒見著他了,他在做什么?” “可能修仙呢吧?!庇跍c涵說,“給一個文藝電影做原聲,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