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說到大河村,自然是靠著一條大河,也就是付鷗之前落水的那條河,年年因為游泳,死了不少人,這條河孕育了這一代的居民數(shù)千年,但在早先的時候,是沒有水渠直接通到地里的。 不過那時候人也少,地更少,水田都是挨著河流種,并不需要水渠灌溉。 到了清代人口劇烈增長,才開始覺得地也不夠了,因此把水田,一點點的往里面挪。 大河村這邊的水渠是清代修的,這么多年也沒有怎么維護過,其實一到下雨天要堵渠,到旱季要放渠,水渠簡直太重要了,之前何直就提了很多次,水渠經(jīng)年未修,要動一動了。 大概那個時候?qū)O有才的心思都沒在上面,應(yīng)了幾聲也就沒有下文。 所以何直上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心腹大患,水渠給修好。 ***** 所以不僅今天不上工,以后農(nóng)閑都可以不上工,休息好了,才能開始下一輪的繁忙。 但也不是長期如此,村里不能總讓人閑著,比如今天,何直帶走的那批人,明天輪著休息,換下一批。 這樣也好,勞動力就跟機器一樣,既要運作,也要休息。 村公社那里有一塊小黑板,上面寫了明天輪班干活的人的名字,干了活,就要好好干,這樣才能拿工分。 這意味著像以前一樣的磨洋工混日子的生活是徹底結(jié)束了,干得多拿得多,你也可以不干,就少分糧食少拿錢嘛,大家都自由了。 也有人說了,以前一個月六七斤米日子不也過的下去了,就不想干活,那便看著多干活的人多分糧,到時候家里的婆娘會鬧他,孩子要吃rou也會鬧他,人總是會被逼出來的。 男人只有被逼上了道,才會知道對于一個家庭的責(zé)任。 大河村這邊有種不完的地,往西頭走,還有很多沒有懇過的荒田,何小麗以前聽何直說過,這些荒田,要留給后代慢慢的開發(fā),他想開發(fā)大河村門口的小洲,小洲上可以種一些水生的作物,比如水筍,春季還可以在河里投魚苗…… 余敏坐了一會兒,看著何小麗把那碗粥喝掉才走,走之前還把碗拿出去洗了。 何小麗作為“病人”,理直氣壯的準(zhǔn)備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見外面咚咚聲響,有人敲門。 是付鷗:“你是不是身體不好,昨天怎么說倒就倒了,幸好我在旁邊……” 他看見何小麗臉又紅了,她是不是身體不好…… 第31章 應(yīng)該也不是身體不好,她以前也一直吃的不多,導(dǎo)致一直以來就比較瘦,但是身體機能從來沒出過什么問題。 但自從昨天空間開了新的功能以后,可能負荷比較大,她就是覺得挺累的,這不飽飽睡了一晚上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那個空間,現(xiàn)在變得有些意思了,不僅能隨身移動,還能按照她的意念,變出冷的東西出來。 休息了一夜,何小麗目前的狀態(tài)是一二三四五,可以上山打老虎。 她有點不好意思紅了臉是因為,貌似昨天真的是有人抱她回來的,剛開始以為是余敏,沒想到這個人是付鷗。 想想還真的怪不好意思的。 倒是付鷗一臉自在,沒有別扭,這倒讓她覺得更不好意思起來,自己到底想什么??! 到了下午,劉恩慈還是沒有回來,何直來到知青點,跟何小麗說要她去公社中學(xué)找一下陳主任問問辦學(xué)的具體事宜,畢竟這個事情前期是孫有才負責(zé)的,細節(jié)上他都不太清楚。 付鷗載著何小麗去了公社一趟,簡單的問了一下關(guān)于學(xué)校招生和開學(xué)的事情。 到了九月初了,學(xué)校也開學(xué)了,但是新學(xué)校那邊的事情遲遲都沒有落定,讓人覺得心里挺焦急的,畢竟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何小麗發(fā)現(xiàn)付鷗的車騎得蠻好,載著她在泥土路上面走,還能盡量避開坑坑洼洼的地方,盡量騎在樹蔭下面。 “付鷗,你的車騎得很好?!?/br> 說到騎車,付鷗高興起來:“騎車還是我哥哥教會我的,對了你會嗎,這車我可以把坐墊調(diào)低一點,給你騎?” 聽著——這車是他的了? “你什么時候搞的自行車??!”何小麗有點小激動,說起自行車,她是會騎的,并且在大河村這個地方,去哪里都挺遠,她想到處去看看,但走路實在是太累了。 有個自行車就太好了! “這車還是我們廠副廠長的,他是北方人,最近被調(diào)回大連,所以要走了……” 敢情還是個二手車來著,難怪他能買到了,現(xiàn)在買個自行車,手電筒,都是要票的,他居然愿意把自行車給自己騎,何小麗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么貴重的東西……”何小麗真心不是想跟他客氣,借她騎就算了,專門把座椅調(diào)低,她低頭看了他的大長腿,感覺他要是騎回去很憋屈了。 “還是算了,你自己騎吧,我也不用去別的地方,并且這個東西太貴重了。”盡管是二手的。 “沒什么的,那個,你是不是不喜歡,嫌棄是舊的?”付鷗有些急了,倒不是他不想買新的,實在是新的要票,自行車票十分的稀罕,要么是部隊,要么是政府有配額,他一個小工人,有錢也是整不到的。 不過如果有條件,他倒是愿意給何小麗送個更好的了,她個子嬌小,其實比較適合騎女式車,以前他mama就有一輛,但是現(xiàn)在人都送到農(nóng)村再教育去了,車子怕生銹,干脆送給同事用著的。 可仔細想,人家憑什么接受你的東西,你又不是在跟人處對象…… 想到這里他眼睛一亮,之前怎么沒有想過這一層,他都有二十二了,何小麗也快十八了,要說處對象,也是比較合適的年紀(jì),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覺得哪個人,會讓他有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不過他見過身邊的人處對象,好像也不是特別麻煩,但是自己倒是很難開這個頭。 何小麗不知道他千回百轉(zhuǎn)的心思,還以為拒絕他,打擊到他了,拍了拍他的背,說:“也不是這樣,我倒不是嫌棄這車舊了,哪怕別人再騎幾年,都比走路要強多了對吧,我是真的覺得太貴重了?!?/br> 付鷗剛有點別的想法,被她的手這樣一拍,覺得全身一僵,自不自然的,就冒出更多的想法出來。 這大熱天的,別人都是一身的臭汗,何小麗身上有股子茉莉花的清香,還挺好聞。 他記得她摘了一些花兒朵兒的,放在床頭上,用一個竹筒子裝了水養(yǎng)著,因此身上也好,屋子里面也好,走近些都可以聞到淡淡的香意。 以前沒發(fā)現(xiàn)她還是一個挺有生活情趣的人。 他思維發(fā)散的時候,何小麗在認(rèn)真看車了,并且這車真是有點,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跨過那個橫桿。 這個時期也不是沒有女式車,但是男式車更加實用一些,大街上滿處騎得,也是男款自行車比較多。 付鷗這就不說話了,其實他在尋思,處對象要怎么說出口了。 車一停在供銷社門口,他一眼看見店里又賣白色的罩子帽的,帽檐很大,又能遮陽,還能折起來,在廠里也經(jīng)常看見有人帶這種帽子。 “你等等我啊?!辈蛔匀坏?,他就想給何小麗買一頂。 因為以前經(jīng)??匆娝陉柟獾紫卤?,雖然看上去曬不黑一樣的,但現(xiàn)在想想,姑娘家就不應(yīng)該在太陽底下直接曬著。 雖然只是笨拙的想法,但是還是想對她好一點,哪怕自己沒有太多的東西,總想買一些好的東西給她。 兩塊錢,換來一頂新帽子,付鷗很快就從供銷社出來了。 何小麗頂著那頂帽子,簡直無語極了,這妥妥的直男審美。 當(dāng)然不是因為款式老土,這個款式,至少在當(dāng)時來說,是最時興的了。 這玩意兒一看就不便宜啊,她知道付鷗沒有什么工資,平時的生活過的也很節(jié)儉,現(xiàn)在手里頭的錢,還是當(dāng)初在研究所工作半年存下來的,還有當(dāng)時在學(xué)校的時候獲得的獎學(xué)金那些。 沒有探究他家底的意思,就是覺得他自己也挺不容易。 并且這一路來,真的幫了自己太多。 容不得何小麗別扭,付鷗笨拙的給她系了個死結(jié):“買都買了,你帶上。” 哎,我說這人…… 何小麗想解開,發(fā)現(xiàn)除非直接扯下來,這樣她梳好的發(fā)型又得搞壞了,她又看不見脖子下面什么情況,只能耐煩解:“我說你這人,你干嘛送我這個啊。” 她想起上次是不是請他吃了個飯,他一直挺愧疚的,聽說北方男人特別大男子主義,但是實在是不用買這樣那樣的賠給她的,上次還送了個手電筒呢:“付鷗,你說你,我不過請你吃個頓包子而已嘛,你又送我手電筒,又送我帽子,我那幾個rou包子,也不值這點錢的?!?/br> 付鷗大概嫌她啰嗦,臉色開始不好起來,看她還在解繩子,只是不好解,系得有點緊。 說話間還嗆了一下。 付鷗只好伸出手來幫她解了,他的手看上去雖然有點粗,有點笨拙,解開繩子的時候還是挺靈巧的。 偶爾那一兩下不經(jīng)意的肌膚的碰觸,讓他覺得有些不自在。 “好了,不要說還給我的話,我也沒有別人可以送?!彼穆曇粲悬c僵硬,讓她拒絕讓他覺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肯定沒有跟自己處對象的意思了,付鷗覺得自己還沒有表白,就有被人拒絕了的意思。 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對女孩子有想法。 “哦,這么貴的東西,送對象多好?!焙涡←愋÷曕止荆骸霸僬f我也沒有什么好還的啊,我還欠了你一堆人情沒有還完,以后還要你教我學(xué)習(xí)了?!?/br> 付鷗倒是覺得沒什么,人情往來就是要有虧欠,感情才會越來越深的,或許她只是年紀(jì)小不懂,又或者她只是害羞,想到這里心里有舒服了一些。 他又騎上車,何小麗扶著他的肩,溜上了后座,兩人就這樣別別扭扭的,往學(xué)校騎了過去。 學(xué)校這邊也沒給出個具體的答復(fù)出來,最后,還是由陳主任接待了他們。 “學(xué)校計劃九月中旬開學(xué),招生的事情,我讓張老師去牽頭弄一下,你們?nèi)齻€老師負責(zé)配合?!标愔魅蔚哪歉北砬椴幌滩坏?,看著也不是很愉快。 “張老師,是昨天那個男老師嗎?”除了陳主任、老頭以外,其他兩個是女老師。 “是的?!标愔魅畏隽艘环鲅坨R:“你不認(rèn)識張老師嗎?”明明昨天為了這個何同志跟他爭的個臉紅脖子粗,要說不認(rèn)識也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吧。 他以為兩人是認(rèn)識的。 “不認(rèn)識,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另外,學(xué)校招生要不要宣傳,學(xué)費怎么收,有說明沒有?還有另外兩個老師,來到大河村怎么安排,我們隊長都叫我一起問一下。” 陳主任大概也是認(rèn)識孫有才的,也不知道昨天大河村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說道:“具體的事宜你讓你們孫隊長找我談,當(dāng)初說搞學(xué)校,也是他答應(yīng)了要好好辦的,怎么今天他自己不來?” 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沒有手提電話,甚至電話都用的不普及的時代,就是這點不好了,換做幾十年后,大河村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估計微信微博朋友圈都傳遍了。 何小麗搖搖頭:“他來不了了,您不知道嗎?” 第32章 辦公室里面,陳主任坐在辦公桌那頭,何小麗站在他對面,本來是一個學(xué)生見老師的姿勢,但讓陳主任心里生出一些錯覺,他覺得何小麗在俯視自己。 而且這個女孩子的口氣,憑空生出許多壓迫感來。 或許是因為何小麗說話的口氣太詭異,陳主任忍不住抬頭正眼看了看這個女孩子。 她年紀(jì)不大,是標(biāo)準(zhǔn)的城市姑娘的姑娘,因為相應(yīng)國家號召,不情不愿的來到這種鄉(xiāng)下地方,做知青的那種城市姑娘。 他以前在省城讀師專,也就是那種普通的師范大專,經(jīng)常見到這種姑娘穿梭在校園中,那個時候他還挺自卑的,從來不敢跟城市里面長大的姑娘搭話。 與新蔡當(dāng)?shù)氐呐⒆硬煌氖牵幸环N曬不黑的白。 與長相截然相反的是,她看上去,比一般的女孩子似乎更有韌性。 于是他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張老師那種土老帽,是絕對不會跟這種城里姑娘有什么牽扯的,她跟劉恩慈有些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