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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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虛他曾是長安街頭的說書人,沒有固定的地方,也沒有固定的聽者,他想走到哪就走到哪,別人想給多少錢就給多少錢,不過同時,他天生目盲,從未親眼見過一次這世界眾生之相?!?/br> 谷夏帶著云棠出了屋去,又接著說來,“凡是某種感官缺失的人,他的另一種感官就會尤為強(qiáng)大,很多人選擇了聽覺,可子虛選的的是嗅覺,具體詳情他從未細(xì)說過,不過我猜,他坐在街頭的時候,或許聞到過各種各樣的人物,有汗臭的那是販夫走卒,有沾著胭粉的男人,那是剛從女人堆里出來,有熏香的女人,那是富人家的姑娘……各種各樣的氣味填補(bǔ)了他昏暗的世界。” 這樣的世界云棠無法想象,她不知道,若是自己的賈子虛,她會變成如何? “直到有一天,一個人來到他面前,他嗅出那是高高在上的味道,因?yàn)槟侨说囊路蠋е虾玫凝埬X香,龍腦香,只有王宮貴族才用的起,子虛還嗅得出來,那人的手上戴著綠奇楠,那是幫人平復(fù)煩躁的香木,不是心懷鬼胎,又怎需平復(fù)煩躁?” “這是他跟你說的?” “是啊,我倆經(jīng)常一起飲酒……”谷夏笑笑,又接著講,“那人跟他說,聽說你很會講故事,不若跟我回宮去講,給我講,給那人講?子虛不知道那人是誰,不過他知道自己退卻不了,所以他跟著那人進(jìn)宮,誰知進(jìn)了宮,那人卻不叫他講子虛自己的故事,他告訴他該如何講,他說,那是一個關(guān)于母親和兒子的故事……他知道這故事不對,可前面無路,后面更無退路,他想著,不如就去講上一講,講他自己的故事,他從長安城的南城北巷聽到的故事……” 云棠眨巴眨巴眼睛,她覺得自己今夜知道的有些多,可還是禁不住好奇,“然后呢?” 谷夏笑笑,也眨了眨眼,“然后,你該醒了……” 倏爾睜開眼睛,剛才就在眼前的谷夏已然不見,窗子被穆霄打開,溫暖的秋陽投射在錦被之上,云棠揉了揉腦袋,她覺得自己做了個又長又真實(shí)的夢。 ☆、彤史 “穆霄,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云棠砰地從榻上坐起,天已經(jīng)大亮,今日上值怕是要遲了。 “巳時,怎么了?”穆霄正夾著個包子往嘴里送,這時候見她慌里慌張,“今日休沐啊,怎么,你今日有事?” 哦,是了,今日休沐,云棠這才松了口氣,這些日子她被承香殿那檔子事弄的頭昏腦脹,糊里糊涂,早把這休沐的日子給忘了,可是即便是不用上值,還是得跟著去參合那事,畢竟是人命關(guān)天,她這么懈怠良心上也過不去。 遂簡單地洗了把臉,脂粉也未涂,連早飯都沒吃,跟穆霄說了一聲,直接朝清寧宮點(diǎn)卯去了。 好在人年輕,就算是不抹粉涂紅的,也透著一股子自然的好氣色。 相比起宮女來,大內(nèi)里頭女官本就不多,再加上云棠這個品級的,又這么年輕又朝氣,一路走來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瞧見有人瞅她了,云棠就對人笑笑,這么著一路走到清寧宮邊上,還未進(jìn)門,竟看到了兩位熟人。 云棠作了一揖,“兩位道長,早上好?。 ?/br> 高個子的道士許天璣也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瞇縫著眼睛滿面的笑意,“無量天尊,姚大人早上好啊?!?/br> 云棠卻沒先進(jìn)門去,又是笑了笑,“許道長,實(shí)不相瞞,小官瞧見您二位第一眼的時候就覺面熟,我記性不太好,也不知我們可是曾經(jīng)見過?” “自然是見過的,若是姚大人還記得,那時候我兄弟二人還未姚大人占過一卦?!?/br> 這許天璣倒是個爽利人,這么快就承認(rèn)了這事,所以云棠也不賣關(guān)子,“啊,是了,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時候我還未入宮,兩位先生是由家中祖父帶進(jìn)姚府的。” 許天璣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是我二人?!?/br> 云棠故作驚訝,“小官還是有個冒昧的疑惑,怎么那時候二位道長是那般,今日怎么又是這般?”一邊說著一邊朝兩人的身上掃了掃。 站在一旁的玉衡先惱了,“我說你這小丫頭,管那些作甚?這跟你有甚么……” 玉衡的話未說完,就被師兄給攔下了,許天璣面不改色,仍是一臉笑呵呵的模樣,“君子不拘于形,那時我落魄街頭倒是真的,人人都以為我不過是流浪的乞者,即便如此,我兄弟二人也未覺得如何,甚或說,天地為家,我比誰都富有,反觀現(xiàn)在,我身著錦衣華服,昂揚(yáng)行走于宮城,可也未覺得就比那時好到哪去,一切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所謂的起起伏伏也不過是無形大道的不同形態(tài),我不在意,依許某看,姚大人也是看得開的人,又何必拘泥于此?” 短短幾句話,卻叫云棠一時啞口無言,再看許天璣面色,竟是一直笑的不深不淺,一絲也未變過,她忽然覺得這道士或許真的有些能耐,甚至有那么點(diǎn)兒從心底里頭肅然起敬的意思,那么難道他曾說的自己的那事竟是真的?若自己真的能許個王爺……又想起李連,與他相戀相知一場,自己最后竟真的能嫁給他么? 這般想著,心里頭就有些竊喜,想要再問問,又忽然不好意思,正巧這時候,趙喜年聽見外面的交談迎了出來,“誒呦,各位大人、道長們欸,來了就快進(jìn)來吧,你們快看看公主,現(xiàn)下更不好了!” 說罷趕緊帶著眾人進(jìn)院,朝著皇后的寢殿過去,一邊走著一邊說著,“公主前幾日還好好的,昨日不知怎的,竟開始咳血,請了太醫(yī)過來診脈,也只說是郁結(jié)于心,真是好笑了,那么小個年紀(jì),能有什么郁悶的,我和娘娘都覺著不是實(shí)病,還是找各位去看看,是不是邪門歪道更厲害了?” 聽他絮叨,云棠也有些郁悶,小公主的病竟是那么嚴(yán)重了么?這些日子她時不時陪小公主聊天兒,兩人也漸漸熟悉起來,小公主聰明可愛,又懂事乖巧,怎么這樣的事就攤到她的頭上了呢? 一邊想著一邊就跟著趙喜年進(jìn)了寢殿,仍是皇后在榻檐上坐著照顧女兒,韓王李迥坐在一旁,臉色凝重嚴(yán)肅。 李迥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也不知想些什么,直到趙喜年通報(bào),這才緩過神來,眼神堅(jiān)定而執(zhí)著地望著門口,“大家都把冊子瞧完了么?” 云棠昨晚就看完了他是知道的,那兩位道爺也夠意思,也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下一拼湊,大家伙兒都把自己的那份給看完了,獨(dú)孤婧安頓好了小公主,這才帶著眾人出了寢殿,一齊朝書房去了。 *** 果真,眾人這么一對,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古怪的事,這么些年來倒是有個老太妃死到了里頭,且還是壽終正寢,要說這整個大明宮,哪有沒死過人的地方?這已經(jīng)算是很好的了。 怪就還是怪在云棠和李迥發(fā)現(xiàn)的那處,好好的后宮史,本該規(guī)規(guī)矩矩實(shí)時記好每一個嬪妃甚或是每一個宮女的,怎么對武后的稱謂……則天大圣皇后,此乃武后遺詔對自己的稱謂,定不是其在位時候所記,那么這記載宮冊的人到底是誰呢? 幾雙眼睛不約而同投向了天璣道士,畢竟在這些人里頭,他是解決這事最靠譜的人選,連他的師弟,玉衡也是盯著師兄,“師兄,您看這蹊蹺可是出在了這兒?” “皇后娘娘,不知這宮里可還有耄耋之年的老者,一直在這宮里生活的?”許天璣也是一臉的凝重,想了半晌,忽然想起了這么一茬,若是能找到,那就必然是從武周活過來的,對那時候的往事或許還能記得一二。 “這……”獨(dú)孤婧思忖了一陣,“太妃們是沒有那么大年紀(jì)的了,至于侍女……我還真的不甚了解,就算是有,也早放出宮去頤養(yǎng)了,若是想找恐怕也要費(fèi)些工夫?!?/br> 天璣道士也頗為無奈,只得微微頷首,“如此一來也成了個難題,不知那時候發(fā)生了什么,又怎么除卻承香殿里的邪靈呢?!?/br> 事情就此進(jìn)行不下去,沒人知道在那久遠(yuǎn)的年代,在這承香殿里到底住了什么樣的人,更發(fā)生了什么故事,這么干坐著一天,依然是毫無頭緒,一直到夜幕降臨,這才遲遲散去。 云棠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慢悠悠踱回了清暉閣,回了房間才看見正等著自己的唐小喬,此時的唐小喬正一手執(zhí)杯一手抓著衣角,桌案另一邊坐的是穆霄,場面微有些尷尬。 不過凡是有穆霄在的地方,這都是正常的,穆霄這人,她若是不想跟你結(jié)交,你問她什么她也只是嗯嗯啊啊地答應(yīng),分分鐘把你的話頭兒掐滅。 見唐小喬實(shí)在別扭地厲害,云棠趕忙走了過去,“小喬,你怎么來了?” 唐小喬如蒙大赦,趕緊站了起來,“還不是來看一看你,聽說最近承香殿那位很不好?你這小身板可還吃得消?”又掐掐云棠臉蛋,摸摸胳膊,“倒是沒瘦,看來還行,你怎么了?怎么這般呆傻?” 云棠這時候正在發(fā)愣,實(shí)在是這次見到唐小喬她突然產(chǎn)生了個想法,緩過神來,忙捉住唐小喬肩膀,眼睛亮得發(fā)光,“小喬,你現(xiàn)下跟你師父學(xué)習(xí),你師父可讓你碰那些年代久遠(yuǎn)的彤史?” 唐小喬還不是真正的彤史,卻已拜了那帶著她的老彤史為師父,等到老彤史一出宮,她就可以直接上任了。 “自然是可以的?!碧菩滩幻魉裕瑓s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怎么?你要看?”又看了看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那一直坐在旁邊的穆霄也不知什么時候退了出去,當(dāng)真是識趣的很。 云棠連連點(diǎn)頭,想起那時候自己剛進(jìn)尚宮局,榮jiejie教育自己的,也不知這彤史是不是輕易不得給人看去,猶豫了一陣,“若是實(shí)在不方便,倒也罷了……我再跟皇后娘娘……” 卻被唐小喬拉住了手,“不過就是各代皇帝的那點(diǎn)破事兒,他們當(dāng)個神圣的物什,我可不覺得,你若是不怕羞,那我就帶你去唄,記得那時候,你對這種東西可是聽都不敢聽的,怎么?突然感興趣了?” “呸呸呸!”云棠推搡了唐小喬兩下,“我才不是想看,實(shí)在是這事事關(guān)到華陽公主的病情,此時說來話長,現(xiàn)下也不是細(xì)講的時候,若是可以,咱倆現(xiàn)在就去?” 唐小喬瞧了瞧天色,確定已晚,“我?guī)煾高@時候早下值了,那屋子的鑰匙我也有一把,現(xiàn)在去又有何難?”說著就去拉云棠手腕子往門外走。 “先等等!”又被云棠拽了回來,“小喬,今日這事兒,包括咱倆去偷看彤史,還有我跟你說的這些,你可都得替我保密,這事太過復(fù)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唐小喬樂了,“好像你跟我說了多些似的,到現(xiàn)在你也就說了承香殿那位病了,這用你說?大內(nèi)的人都知道,再者說,我?guī)闳ネ悼赐?,我說出去給自己惹麻煩,你啊,就是顧及太多,你不是忙么,還是快走罷!”這才帶著云棠出了門,往尚儀局去了。 *** 原來所謂的彤史,就是一籍籍棕色面子的冊子,不過當(dāng)唐小喬拿著鑰匙打開最里面的那間屋子的時候,云棠還是震撼住了。 只見那里頭一卷卷其貌不揚(yáng)的冊子,竟整整齊齊地摞了一架又一架,架子與架子之間的縫隙極小,滿屋子都是。 往里面走去,最外的幾個架子上的冊子還是嶄新的棕色,再往里走去,封皮就有些褪色了,里子也泛著舊黃,滿屋子都是陳年的墨跡的味道。 云棠回過頭去,“小喬,這滿屋子都是?!” “嗯哼!”唐小喬答應(yīng)一聲,“做我們這行的,凡事記得越細(xì)越好,若是皇帝任了性,我們還得勸諫,都是要記在里頭的,再者說了,這大唐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又龍虎精神?就唐明皇和楊貴妃那點(diǎn)子事都夠湊兩架子的了?!?/br> 云棠干咳了一聲,隨便翻開了手邊最近的一本,頓時面紅耳赤。 作者有話要說: 漲了個收藏誒!謝謝小天使!e=e=e= ☆、熠王 云棠與唐小喬來到尚儀局藏著彤史的屋子,隨手翻開一本,頓時羞的面紅耳赤,連忙把冊子放回原位擺好。 尷尬地干咳了一聲,“小喬,旁的暫且不需要,你還是帶我去找嗣圣、文明時候的,宮冊上記載,承香殿在武后登基之前是未住人的,我又怎知是真的未住人,還是也被一起篡改過了呢?此處還是也查一查為好?!?/br> “那還不容易?”唐小喬輕車熟路地帶著云棠往里頭走,路過了幾排架子,下巴一抬,“吶!這就是了,你說的那段統(tǒng)共也沒多少年的光景,因此就少了點(diǎn)?!?/br> 她說這話時,云棠已走了過去,隨手拿起一冊翻了幾頁,她現(xiàn)在是有些好奇了,彤史這個職位,她們到底是如何在皇帝做如此私密之事的時候還能做到認(rèn)認(rèn)真真記載,并且悄無聲息,做到跟空氣一般的呢? “這屋子何時會有人過來?” “何時會過來?”唐小喬撓了撓頭,“我?guī)煾复蟾琶咳粘綍r會過來看上一圈,平時的時候該也就無人來了……怎么,你還要在這待許久?” 云棠點(diǎn)了點(diǎn)頭,“恐怕真?zhèn)€要許久,小喬,今晚我想在這待著,你放心,辰時之前我保準(zhǔn)溜走,絕不給你添麻煩?!?/br> 她這語氣是陳述,并不是詢問,唐小喬嗤笑,這是真不跟她見外了,遂眨巴眨巴眼睛,“這個沒問題?!庇洲D(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兒,“不過你不用催我回去,我就在這跟你一起,一邊給你看著人,一邊也幫你找找,這么多的冊子,你一個人怎么找的完?” “還是你最好?!痹铺耐熳√菩谈觳?,拿臉蛋兒朝她肩膀上貼了貼,“好,你就幫我找找,這段時候關(guān)于承香殿的蛛絲馬跡,小喬,你真是好,人美心善,謝謝你啦!” “這話我愛聽!”唐小喬也不靦腆,直接接受了這話,又挽起袖子,開始干活去了。 云棠莞爾一笑,不再去打擾她,自己也開找去了。 *** 秋已深了,夜晚頗有些涼意,云棠和唐小喬起先還是各忙活各的,這時候才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驅(qū)趕空氣中的寒氣。 氣氛極為安靜,只有時不時的翻書聲還在證明著這裝滿架子的屋中還有人。 “云棠云棠!快看!”一聲呼喚打破了寧靜,唐小喬拿胳膊肘兒使勁兒戳了云棠一下,語氣頗為興奮,“垂拱二年正月十六,帝臨幸于長閣殿,未至盡興,忽犯風(fēng)疾,頭痛難耐,太醫(yī)未及,熠王披衣而至,切脈施針,風(fēng)疾乃去。” “怎么了?”云棠眨巴眨巴眼睛,這跟承香殿有什么關(guān)系? “這熠王是誰?好帥哦!堂堂的皇子還會醫(yī)術(shù),真是不可多得,不知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唐小喬倒是絲毫未察覺到自己離了題,大概是天生對這些個宮闈私事感興趣,眼睛都冒著光。 “唐小喬!你是幫忙呢還是看故事呢?!”云棠有些急了,她找了這么久都未發(fā)現(xiàn)一絲一毫,誰想這姓唐的竟在這看沒用的看的津津有味。 不對?她說什么來著?熠王……皇子……她怎么就未想到,這承香殿在那時候住的是未出合的皇子?長閣殿?這大明宮不同于太極宮,除了中軸線的幾座主殿之外旁的宮殿都不那么規(guī)整,長閣殿與承香殿毗鄰,這兩座跟旁的宮殿都不太近,既然那熠王能這么快就去醫(yī)治,且還披著衣服,顯然極近,恐怕他就是住在承香殿里頭的吧? 啪地合上彤史冊子,不過若是這個熠王,為何要將關(guān)與他住在承香殿的事給改了呢?“小喬,不用看了,這里被我翻的有些亂,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一步!”說罷站起身來,扯了扯衣角,徑自出門去了。 卻未直接回去,而是拐了個彎奔著三清殿去,直接推開殿門,“鬼爺,在么?在的話出來見一面!” 剛要喊第二聲,就見那元始天尊的神像后面走出個人影,玄色的袍子,荼白的玉冠,一雙葡萄眸子又大又黑,暗藏著不為人知的心思。 谷夏勾嘴一笑,“這大半夜的,什么風(fēng)兒把姚大人您給吹來了?” “沒人跟你玩笑,我問你,你可知道熠王是誰?” “熠王?你說的是幾十年前那個熠王?”谷夏皺了皺眉,“了解一些,怎么了?” 云棠點(diǎn)頭,“你也知道我最近被那承香殿的事情弄的焦頭爛額……”把這些日子的收獲和不解之處都與谷夏說了說,“所以那宮冊上沒有這個熠王與承香殿的關(guān)系,這才來找你給講講,不了解無妨,只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就成?!?/br> 谷夏卻沒直接說,又瞧了瞧她身上,“天涼了,怎么還穿這么少?” 云棠這才發(fā)覺,自己已開始不自覺地抱著膀子,確實(shí)是冷了些,這才抬起頭來不好意思地笑笑,“出門時候急,也是一天未回去了,沒關(guān)系……”話還未完,就被批上了一張柔軟的毯子,瞧了瞧谷夏,又瞧了瞧他身后那三尊神像前的供桌,桌上的水果糕點(diǎn)還擺的整整齊齊,只是那桌布…… “計(jì)較的都是凡夫俗子,神仙才不會跟你計(jì)較這個,拿他們的桌布來借一借暖,也算是一件好事?!惫认捻樦凵竦姆较?,做出了這么一番解釋。 這話被他說的冠冕堂皇,云棠也沒什么好說,這桌布質(zhì)地極好,這么一披竟真的不冷了,連心窩子也跟著熱騰起來,自己又把領(lǐng)處裹緊了一些,“此事緊急,鬼爺快講講,這熠王的事罷!” “熠王……本名重汐?!惫认恼伊藗€臺階坐下,等著云棠也坐了過去,才接著說話,“大概跟我是一個時候的人,具體的生年我是不知了,他是中宗的長子,母親是個無人知曉的農(nóng)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