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談得不投機，四人沒有繼續(xù)把謝懷謙當(dāng)話題聊，而是說起明天干活的事情。

    “不知道明天會安排什么活讓咱干？”

    “我從沒干過地里的活，不知道?！?/br>
    “我也沒干過。”

    唐倩委屈地帶著哭音說：“文靜，我不想干活，我想回家?！?/br>
    田文靜只好耐著性子安慰唐倩。

    唐倩早在下車后就后悔了，可是后悔也晚了，起碼現(xiàn)在不能立馬回家。

    她嫌棄農(nóng)村環(huán)境臟、亂、差，現(xiàn)在一門心思想返城。

    不過，返城不是她想返就能返的。沒有介紹信，她出不了遠(yuǎn)門，買不到車票，回不了家。

    唐倩想返城，必須是家里給她安排好接收地點，辦理好手續(xù)，才能返城。

    她能不能返城，就看家里給不給力了。

    朱紅和何莉莉聽到唐倩的哭聲都撇嘴。不想干活，還下鄉(xiāng)干嘛，來玩嗎？搞不懂唐倩怎么想的，怎么不在家當(dāng)她的嬌嬌女，跑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來受罪？

    她們是沒有辦法，姑娘家家的，這么大了，總不能老在家里吃閑飯。家里好不容易供出書來，總得為家里做點事情。因為各種原因，她們沒法逃避這次下鄉(xiāng)運動。

    朱紅和何莉莉還不知道，唐倩是為了追謝懷謙跟來的。

    好不容易等田文靜哄好唐倩，時間不早了，幾個姑娘就迷迷糊糊睡下。

    也許是剛換地方的原因，幾人睡覺都不踏實，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睡了一覺，早上還有點頭疼，感覺不舒服。

    知青們起來后，都刷牙洗臉。

    這時，周圍鄰居家的孩子圍上來，好奇地看他們嘴里含著的白沫刷牙。

    唐倩一見到小孩子，就想起昨天看到的讓她頭皮發(fā)麻的一幕，趕緊躲到一邊去。

    其實，唐倩不用如此擔(dān)心，不是所有孩子身上有虱子。只有大人邋遢，不管自家孩子，家里才會有虱子。多數(shù)大人心疼孩子，怕被虱子咬，會把孩子收拾得干干凈凈。

    別說唐倩想躲身上生虱子的孩子，就是同為農(nóng)村孩子，干凈的孩子也會被大人囑咐，不要和有虱子的孩子玩，免得被傳上。

    來的這幾個小娃子六七歲左右，都不說話，就睜著一雙雙明亮的大眼睛看知青們刷牙。

    對此時的農(nóng)村孩子來說，刷牙也是稀罕事，有看頭。

    娃娃看得知青們怪不好意思，匆匆刷完牙，準(zhǔn)備做飯。

    謝懷謙挺喜歡孩子的。雖然這些孩子穿得破舊，表面上看起來不討喜，但他知道，農(nóng)村就是這種現(xiàn)狀，幾乎全國都是這種情況。要想改變農(nóng)村貧窮的現(xiàn)狀，還得等以后改革開放。

    謝懷謙記得自己帶了糖果，就給孩子們每人分了兩塊。

    等一分完糖，孩子們沒有說謝謝，馬上就散了，各回各家。

    有的孩子剛跑到自家大門口就喊：“媽，媽，剛來的大哥哥給我糖吃了！”

    沒過多大會兒，知青院里就又來了幾個十一二歲以下的孩子，他們都圍到謝懷謙跟前，眼巴巴地看著他。

    意思非常明顯，就是要糖吃。

    湯立民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謙哥，快點，還有糖嗎，趕緊拿出來給孩子們分了，別讓他們等著。”

    他就是覺得好笑，謙哥好心分了幾塊糖，竟然還有孩子主動來要糖吃?？赡苓@些孩子沒吃過糖，可憐的孩子！

    謝懷謙買糖多是送給周嬌，現(xiàn)在送給孩子們也沒什么，“等著，每人兩塊，拿著回家吃吧?！?/br>
    謝懷謙又給每個孩子分了兩塊糖，就連大孩子的也分了。這次分完后，倒是沒有孩子再來要糖。估計是家里大人知道了，不好意思老是讓孩子要糖吃。

    時下，糖是精貴的吃食，農(nóng)村孩子很難吃到糖塊。頂多是家里有白糖和紅糖時，大人允許喝碗甜滋滋的糖水。糖塊過年都難以吃到，也就是誰家結(jié)婚，才會準(zhǔn)備喜糖。

    今天是頭一天上工的日子，因為知青們剛來，怕他們不懂地里的活。周存福交代過幾個隊長，給知青分活的時候，先讓他們選擇，看他們能干什么。

    反正每個活的工分不同，重活計工分多，輕活計工分少。村長這樣做，也是照顧這些新來的知青。

    女知青都選擇拔草、拾草，這個活看著好干點；男知青這邊，謝懷謙選擇犁田，湯立民啥都沒干過，就隨謝懷謙；楊俊生和錢衛(wèi)華一看，也選擇跟他一樣犁田。

    拔草好說，只要不把麥苗當(dāng)草拔了就成。有熱心腸的婦女專門給女知青講解拔哪些草，那種草還能當(dāng)野菜吃。

    犁田就是把莊稼溝壟里的土地犁一遍，松松土。因為地里有莊稼，怕牲畜踩了莊稼，不好用牲畜拉犁，大多使用人力。

    男知青選擇犁田，可是比拔草有難度。這活得兩個人配合干。一個在后面扶犁，一個在前面拉犁。

    “謙哥，我先扶犁，我看挺好玩的，你先拉會兒犁，等下你累了，我替你?！睖⒚穹鲋畿S躍欲試。

    謝懷謙又不是沒力氣拉犁，一點都不打怵干活。他怕立民沒有扶犁經(jīng)驗，堅持不了多久。

    “立民，你扶好犁，我使勁了?！敝x懷謙稍一弓身，就要使勁往前走。

    湯立民沒有扶犁經(jīng)驗，他甚至沒把犁刀插進(jìn)土里。謝懷謙這么使勁一拉犁，犁就被他輕飄飄地拉起來，一點作用沒起到。

    謝懷謙感覺到犁頭沒起作用，回頭一看，果然是這樣。

    他把肩上的繩子放下，回去指點立民：“你要這樣做……”

    謝懷謙把犁頭插進(jìn)土里，給湯立民做示范。

    “好，我知道了。”湯立民點頭，表示明白。

    “那你把犁扶正，一定不要犁里莊稼?！?/br>
    旁邊指點他們干活的隊長也點頭，“小謝做得對，就是這樣犁田?！?/br>
    謝懷謙用了基因改造液之后，本就力氣變大，再加上前世經(jīng)驗，現(xiàn)在干農(nóng)活根本不是問題。他怕走太快，立民跟不上，特意放慢腳步拉犁。

    兩人配合得還可以，總算犁完一溝。

    “謙哥，看你拉犁挺輕松的，讓我也試試。”湯立民又想換拉犁試試。

    他想再嘗試?yán)?，也是剛剛扶犁扶的手酸，這次回去不想扶犁了。

    可是，干農(nóng)活本就是下力氣，都不是輕快活，拉犁也不好干。尤其是田地僵硬一冬天，地表有點硬，拉犁得使好大勁。

    湯立民好不容易拉完一溝，到地頭就把繩子撂下了，“謙哥，拉犁更難，勒的我肩膀疼?！?/br>
    旁邊的人聽了湯立民的話，哈哈笑著說：“小伙子，犁田還不算是累活。現(xiàn)在天好，不冷不熱，干活不受罪。等夏收的時候，得抓緊時間收割麥田，那時才叫累呢，有時連飯都顧不上吃?！?/br>
    這話有點打擊到湯立民，比這還難干，天哪，他以后就得干這些活嗎？

    謝懷謙安慰他說：“沒事，干干就習(xí)慣了。”

    女知青這邊拔草，老得彎腰，拔一會兒草就累得腰疼。尤其是唐倩，累了就耍小性子，死活不想再干。她就在一邊站著干看，惹得好多人對她議論紛紛。

    “你們看那閨女，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樣兒。干了大半天，沒拔幾顆草，還跟受了多大罪一樣?！?/br>
    “可不是，要我說，城里這些閨女就是嬌氣，拔個草還嫌累，她們是沒干過累活，拔草算是輕快活了?！?/br>
    “就是，這閨女長得俊，就跟周嬌一樣，倆人都挺嬌氣。”

    “是挺像的?！?/br>
    “我覺得周嬌應(yīng)該比她強點，起碼會做飯洗衣服，這姑娘看著不像是干過活的，你看她那雙手，又白又嫩，哪像干活的人呢？”

    地里干活的老娘們，忍不住拿周嬌跟唐倩比較。這一比較，周嬌竟然成了好的，她們好像忘記以前怎么說周嬌嫁不出去了。

    此時，人民公社采用工分制，但是無法體現(xiàn)按勞分配，因為總有夾在里面磨洋工的人。

    每個隊上都有記分員，專門記錄村民每天上工應(yīng)得的工分。年底統(tǒng)計后，根據(jù)每家所得工分分糧分錢。

    就像唐倩這樣明顯干活不行的，隊上肯定不給她多記工分。本來拔草就是輕快活，每人出工一天記五分，唐倩沒干多少活，教導(dǎo)女知青干活的小隊長一看她老是歇著，直接不給她算工分。

    “哎，我說你這閨女，你這樣可不行，沒有你這么干活的，一上午就拔了十幾顆草，老是歇著，這樣不給你算工分啊?！?/br>
    唐倩撅著嘴，滿臉不高興。她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盤，不算工分就不算，反正mama給她塞了不少糧票和錢，足夠她撐一段時間。

    唐倩認(rèn)為，只要她寫信回家，mama收到她的信，肯定很快想辦法讓她返城，到時候誰還管工分多少。

    再說了，她的手嬌嫩著呢，是用來彈琴作畫的，不是用來拔草的。就早上拔了幾顆草，她就覺得手指頭疼，還染上草綠色，難看死了！

    就這么著，唐倩徹底墮落為不上進(jìn)的女同志，看的莊稼人只搖頭。

    倒是男知青這邊，堅持干了一上午，雖然干的活不如老農(nóng)，但是表現(xiàn)還不錯。小隊長給他們記了八九個工分，算是不錯了。

    尤其是謝懷謙，得到很多人的夸獎。

    村長還特意表揚了謝懷謙。因為村長發(fā)現(xiàn)這小伙子不是空有外表。啥都不會干的人，相反，他干啥都行，拿得起放得下，還有把子力氣，干活不在話下，最讓他這種老農(nóng)民稀罕了。

    第41章

    男知青干活是干得不錯，就是累。等下工時，湯立民和錢衛(wèi)華、楊俊生感覺胳膊和肩膀酸疼，非常不舒服。

    中午謝懷謙他們下工回來后，看到早上拿過糖的一個叫虎子的孩子，竟然給知青點送來一捆木柴。

    “這是我撿的，送給你們燒。”虎子放下柴，沒等謝懷謙說什么，轉(zhuǎn)身就跑了。

    湯立民笑著說：“謙哥，肯定是你早上給他們分的糖管用了，這孩子還知道送柴回報你，不錯。這下好了，咱們累得不行，總算不用再去拾柴燒了?！?/br>
    后面跟著的幾個拔草的女生累得唉聲嘆氣。

    何莉莉扶著要說：“今天累得我腰疼，不想做飯了?！?/br>
    “我也是，累死了?！敝旒t也捶了幾下腰。

    田文靜一上午也沒歇著，現(xiàn)在累得不想動彈。

    拔草看著輕快，但是一個姿勢老蹲在地里，那個滋味也不是好受的。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不做飯可不行，下午還得繼續(xù)上工。不吃飯，下午怎么接著干活？

    何莉莉看著沒干啥活的唐倩說：“唐倩，你今早沒干多少活，今天中午你做飯吧?！?/br>
    “我不會做?！碧瀑幌胍膊幌刖芙^。

    唐倩也不想想，這不是家里，同齡的知青們沒必要哄著她，讓著她。

    “不會做？你不會學(xué)著做嗎，難道天天讓我們做給你吃？”何莉莉不客氣地點出來。

    “再說了，昨晚和今早都是我們仨做飯，輪也輪到你了?！?/br>
    唐倩一看何莉莉不讓她，她向田文靜投去求救的目光。

    “文靜，你可是知道我真不會做飯。”唐倩委屈地看向田文靜。

    田文靜左右為難。她要是幫唐倩吧，不好給何莉莉和朱紅交代。要是偏向唐倩，估計以后沒法和她倆好好相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