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丞相追妻記(重生)、一枕山河、女皇穿成林meimei的那些事、把他們變成老實人[娛樂圈]、下一座島嶼、萌寶駕到:爹地,媽咪要逃婚、步步逼孕:搶來的女人、小月光、白蓮的牧師之路[全息]、大貓總裁的婚后日常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這程亦川還真是個孩子,連場面話都不肯說一下,非叫人下不來臺。 最后還是孫健平打圓場:“走,今晚我請客,大家一起去吃頓好的?!彼呐某桃啻ǖ募?,“我替你們田教練犒勞犒勞你——”說到這,又忽然記起楊東的存在,趕忙把人也拉過來,“犒勞犒勞你們倆,今天都辛苦了!” 這頓飯吃得有人歡喜有人憂。 喜的是田鵬和孫健平,前者帶出了第一個青年錦標賽冠軍,后者收獲了一根好苗子。憂的是楊東和宋詩意,一個賽場失意,還得看著光芒萬丈的冠軍師弟,一個極力避免和程亦川視線相對,偏那小子老往她這瞄,表情極其不友善。 當(dāng)著楊東的面,兩位教練自然是不會明著討論程亦川去國家隊的事情,也就閑話家常罷了。 這種閑話家常令宋詩意吃得沒滋沒味,不僅要無視程亦川的頻頻側(cè)目,還要強顏歡笑地接受田鵬時不時cue她一下。 好不容易夾了只大閘蟹,吃得滿手油時—— 熱情洋溢的田鵬:“你們可要跟你們宋師姐多多學(xué)習(xí)啊,人家十九歲可就代表國家隊去參加世錦賽了!” 目光唰唰而來,她趕緊扔掉蟹殼:“哪里哪里,田教練太客氣了?!?/br> 三文魚刺參剛送入口,媽的,芥末蘸多了,激得她雙眼一熱,涕淚滾滾—— 田鵬又來了:“大家舉杯,敬一敬你們宋師姐。人家二十一歲就在溫哥華拿了世錦賽亞軍,為國爭光,你們將來也要向她看齊啊!” 宋詩意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眼含熱淚地跟大家碰個杯,臉紅脖子粗的。 田鵬:“看看人家多謙虛!都拿過世界亞軍了,一提起來還這么面皮兒薄,哪里像你這家伙,參加個小小賽事就飄飄然了!” 說著,他恨鐵不成鋼地往程亦川肩上一拍。 程亦川的目光又慢慢地飄了過來,落在這位“謙虛的”師姐身上。 宋詩意:“……” 這位朋友,你誤會了!我這臉紅脖子粗并非謙虛,實在是芥末……太辣了! 好不容易回到下榻的酒店時,宋詩意身心俱憊。 秉承隊里多年來的節(jié)約美德,孫健平和田鵬擠一屋去了,程亦川和楊東住一間房,于是宋詩意一個人單開了一間。男人們都住在五樓,她一個人在七樓。 臨走前,她偷偷抓住孫健平的衣袖:“住宿給報吧?” 孫健平翻了個白眼,痛心疾首,“多少年了,還是就這點兒出息!” “到底給不給報?”她壓低了嗓音惡狠狠問。 “報,報報報??焖墒?,別丟我人了!” 宋詩意手一松,笑嘻嘻走了。 悲傷的是,晚飯吃得如坐針氈,肚里壓根沒進多少東西,到了夜里九點就響起了奏鳴曲。運動員出身的人本身食量就大,沒一會兒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宋詩意只得打電話問前臺是否提供食物,一口寒磣的英語真是要多心酸有多心酸。 前臺服務(wù)生耐著性子說了三遍,她才聽懂。 there’re some japanese restaurants nearby. 中間有個倆詞兒她沒聽懂,但附近有餐館,這還是能明白的。 宋詩意換上了厚厚的藍色及膝棉服,出門覓食,誰知道電梯停在了五樓。她一抬頭,發(fā)現(xiàn)緩緩開闔的電梯外站了個人。 一身黑色大衣襯得他身姿修長、越發(fā)白皙,那雙黑漆漆的眼珠子落在她面上,一頓。 “……” 當(dāng)真是冤家路窄。 年輕男生扯了扯嘴角,沒有半點敬意地叫了聲:“宋師姐?!?/br> 然后走了進來,懶洋洋站她旁邊。 宋詩意微微一笑,仿佛先前的不愉快從未發(fā)生,友好地問他:“大晚上的,去哪?。俊?/br> “吃宵夜。”程亦川答得簡短,瞇著眼好像還在生氣,又掀掀嘴皮子,“師姐去哪?” “一樣,吃宵夜?!?/br> “哦?!彼坎恍币?,壓根不打算往下接話。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瞧他,眼神里如今還滿是控訴。宋詩意覺得好笑,也不說話了。 電梯里沉寂下去,直到叮的一聲,抵達一樓大廳。 出于禮貌,她抬頭問了句:“要不要一起——” “不要?!背桃啻ㄑ院喴赓W拒絕了她還沒說完的邀請,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長腿一邁,朝外走去,孩子氣地扔下一句,“我可沒資格和世界亞軍一起吃宵夜?!?/br> 宋詩意:“……” 真是個記仇的孩子。 走出酒店,已經(jīng)看不見程亦川的身影。 路口轉(zhuǎn)個彎,前臺所說的幾家餐館近在眼前。 長野縣的風(fēng)光極好,沒有東京的繁華與現(xiàn)代化,卻極具日本風(fēng)情。路邊的小店是古典而明朗的日式建筑,穿和服的姑娘站在門口,禮貌地說著句耳熟能詳?shù)娜照Z,大概是歡迎一類的話。 遠處的山浮在夜幕之上,深深淺淺的云下,小小的城是明亮秀麗的姑娘,在靜謐的夜色里泛著溫柔的笑意。 宋詩意不通日語,但好在每塊招牌上總有那么幾個關(guān)鍵字是中日共用的。 她停在某家拉面店門口,掀開門口的深藍色布簾,感謝老祖宗發(fā)明的漢字影響深遠、傳播廣泛,一個“面”字真是拯救了一個在饑餓中掙扎的文盲。 窘境出現(xiàn)在點菜時。 店內(nèi)空間小,大晚上人也不多,零零星星三兩人。和日劇里出現(xiàn)過的拉面店一樣,客人圍坐在環(huán)形木桌上,老師傅在中間做面條。 宋詩意艱難地拾起屬于半文盲的垃圾英語:“i want some noodles..” 師傅指指墻上的一串日文,回以一句能與她的口音媲美的日式英語:“what kind of noodles?” “……” 看不懂。 豚骨拉面怎么說?菌湯烏冬面怎么說?隨便來一碗怎么說? 她一臉尷尬地掙扎著,一字一頓往外蹦:“whatever give me some noodles..” 隨便給我點面。純粹的中式英語,能氣死李陽,震驚俞敏洪。 背后驀地傳來一聲笑。 宋詩意一回頭,就看見不知何時掀起門簾走進來的年輕男生,一身黑色大衣肅殺冷冽,面上卻如沐春風(fēng),就這么不緊不慢走到了她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墻上,“豬豚骨拉面,雞排拉面,海白菜拉面,辣味拉面……要哪個?” “第一個。” 程亦川無比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來,對師傅說了句英語。片刻后,兩碗熱氣騰騰的豬豚骨拉面擺在了桌上。兩人都餓了,埋頭苦吃起來。 宋詩意邊吃邊問:“你會日語?” “二外學(xué)了點?!?/br> “二外?你是學(xué)外語的?” “英語?!?/br> 宋詩意遲疑片刻,“本科生?” “不然呢?” 她笑起來,由衷地說:“挺厲害的,運動員里多半是年紀輕輕就開始練體育,念過大學(xué)的不算多。要念也是念體校,文化方面就……” 這句話暴露出的信息就很多了。至少程亦川看她一眼,明白了她的學(xué)歷不會太高。 到底是孩子心性,程亦川沒忍住刺了她一句:“運動員要那么高的文化做什么?拿個世界亞軍就夠風(fēng)光了?!?/br> 宋詩意啞然失笑:“你小子挺記仇?。 ?/br> 程亦川斜眼看她:“誰讓你在孫教練面前說我壞話?” “怎么,你很在意他的看法?” “廢話。哪個省隊的不在意國家隊教練的看法?你見過不想進國家隊的運動員?” 宋詩意笑了:“我那是說壞話嗎?只是實話實說而已?!?/br> “那我也沒有得意忘形啊,只是拿了冠軍,適當(dāng)表示一下喜悅?!背桃啻夤墓姆瘩g她,“我不信當(dāng)年你不是從低端局開始比的,別告訴我那時候你就寵辱不驚平常心了。” 宋詩意喝了口熱騰騰的湯,靠在椅背上,低頭看著碗里漂浮的青蔥,頓了頓。 “就是因為得意忘形過,才不希望有天賦的年輕人步了我的后塵。” 程亦川一怔:“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宋詩意笑起來,側(cè)頭看著男孩子疑惑的雙眼,那張年輕的面龐上尚且?guī)еy以掩飾的稚氣,眉目如畫,雅致如早春枝頭新綠初綻。真是個漂亮的孩子。 她問他:“你多大了?” “十九。” “當(dāng)真是個孩子?!彼芍缘馗袊@。 程亦川立馬不高興了,眼睛都瞪圓了,不滿道:“你確定是我年紀小,不是你太老?” 宋詩意想也沒想,手指一曲,敲在他腦門兒上:“沒禮貌,對著師姐沒大沒小。田教練沒教過你嗎?做咱們這行的,尊敬前輩很重要!” 程亦川不可置信地捧著腦門兒,“咱倆這是第一天見面吧?你怎么這么自來熟呢。叫聲師姐也不過是尊稱罷了,又不是師出一門,你這還真把自己當(dāng)長輩,動起手來了?” 因為怒氣,他的雙頰上浮起一抹淺淺的紅,嘴邊還有白霧呵出。 黑漆漆的眼珠子憤怒地圓睜著。 這模樣一點也沒有威脅感,反倒叫人想起森林里受驚的小馬駒。 宋詩意笑出了聲,抬手又敲了敲他的腦門兒,這回輕了些。 “你,還,敲?”程亦川怒不可遏。 她斜眼飛快地瞥下他,淡淡地說:“田教練沒告訴你嗎?過不了多久,你就要進國家隊了。” 程亦川的表情霎時間僵住了。 宋詩意好整以暇欣賞片刻,心道年輕人,喜怒哀樂都是這樣鮮活。 “等你進了國家隊,咱們就是師出一門了?!彼⑽⒁恍?,給予致命一擊,“到時候我?guī)煶鲇忻瑒e說敲你了,就是叫上隊里的人把你摁在地上胖揍一頓,也是名正言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