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還有人在演出。

    戚茹心里猜到些什么，她沒有離開，一步一步向著前排走去，最終坐在了第一排左側(cè)第二個位置上。

    這里，離陸景行最近。

    近到能看清他的側(cè)臉，能看到今早才數(shù)過的濃翹睫毛，能看見他脖子上未消退完全的紅痕。

    漸漸地，有樂手離開，一個一個，臺上只留下了陸景行一人。

    他坐在光暈里，似乎天地間只剩他一人。

    他在看譜，沒有看她。

    戚茹眼眶一酸，心臟跳得越來越快，呼吸有些困難，忽然覺得有什么咸咸的東西淌過嘴角。

    她沒有擦。

    直到最后一個音符消失，陸景行才轉(zhuǎn)過身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她紅了臉，笑了笑。

    “戚茹，我，嗯，你覺得好聽嗎？”

    淚珠還掛在眼角，戚茹點頭：“好聽。”

    陸景行對她伸出手，說：“上來，我們一起彈一段吧。”他假裝沒有看見那串眼淚。

    戚茹捏著裙角，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兩人并排坐在琴凳上。

    戚茹只會欣賞不會彈，陸景行的大手完全覆蓋上她的，教她按下一個又一個的黑白琴鍵。

    “我很開心。謝謝你。好了，我們回家吧。”她說這話時低著頭，似乎有些害怕陸景行還會做點什么。

    陸景行這才親了親懷中人的酒窩，一字一頓道：“不，還有三個?！?/br>
    他帶著戚茹按下四個白色琴鍵，嘴里吐字清晰：“i—love—you.”

    然后他放開手，捧住了戚茹的臉，靜靜凝視那雙水潤的眸子，靠近，唇瓣就要貼上另一張紅唇時，他低聲開口：“我愛你，戚茹，嫁給我吧?！?/br>
    良久。

    被吻到雙唇發(fā)腫的戚茹終于得以呼吸。

    她笑得明媚，如春風(fēng)中綻開的第一朵花。

    “好?！?/br>
    第87章 番外二

    戚奶奶最近很愁。

    自家乖巧的孫女一直沒懷孕不是因為懷不上，而是因為避孕！

    旁敲側(cè)擊問出來的話幾乎讓她暈厥，萬萬沒想到，戚茹二十九歲的人了，自己一腳也踏在了閻王殿前，這輩子估計是沒有希望抱重外孫。

    戚奶奶不是老古板，她只是覺得心理有些難受。她想早點看到戚茹成家立業(yè)，子孫滿堂，如今成家和立業(yè)都圓滿完成，就差個小孩。

    維也納金色|大廳的演出過后，戚茹又參加了一年春晚，之后便辭了職，安心在家作曲，偶爾指點錦川大學(xué)民樂團(tuán)的學(xué)生們演出，在臨安本地的有聲琴行擔(dān)了個指導(dǎo)老師的名頭，周末帶兩個徒弟玩，日子悠閑得很。陸景行也減少了和各大樂團(tuán)的合作，覺得悶了就帶戚茹出門采風(fēng)，玩一圈又窩在家里陪老人。

    有錢了，有閑了，戚奶奶就開始暗示該生娃了?？涩F(xiàn)在……

    “奶奶，師父煮的雞湯，我把油都撇干凈了，您起來喝一點？”戚茹端著碗進(jìn)房間哄老太太。

    自從她說漏嘴，奶奶就一副萎靡模樣，不罵她不打她，卻也不和她交流。

    果然，戚奶奶翻了個身，背對孫女閉上眼，裝作沒聽見。她還沒想明白呢。

    戚茹輕輕拍她的背，對方不給反應(yīng)，她覺得老太太應(yīng)該冷靜得差不多了，是該好好談?wù)劇?/br>
    “奶奶，你聽我說。不是我不愿意要小孩，是因為時機未到。景行有個朋友是醫(yī)學(xué)生，他說從醫(yī)學(xué)角度講，最佳生育年齡是二十八歲到三十四歲之間，當(dāng)然，這只是個概率問題。真要碰上了事，什么最佳都沒用。但我們承擔(dān)不起，我想要生一個健康的寶寶，把他可能受傷害的概率減到最低。”

    被子底下的老太太動了動。

    “我挺喜歡小孩子的，有時候會做夢，夢到我和七八歲大的小景行在游樂場玩。原以為是他變小了，卻在快醒來時，聽見他叫我一聲mama。人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心里是喜歡的?！?/br>
    老太太鼻子哼了哼。

    “而且奶奶你想啊，我們之前多忙啊，天南地北到處走，一年前才徹底放松下來。在樂團(tuán)這幾年我自認(rèn)是挺拼的，除了練習(xí)還要寫曲，出國的次數(shù)多，一開始還會水土不服，身體算不得好。我總得養(yǎng)好自己，才能養(yǎng)好小寶寶呀。您說是不是？你看，我在家這一年，被您和師父還有姨婆一塊養(yǎng)著，是不是越來越漂亮了？”

    最后一句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戚奶奶掀開被子坐起身，埋怨地看向?qū)O女，拉過她的手重重打了一巴掌，“好意思說！每次問你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你都說不累，不忙，什么事也不和家里說，現(xiàn)在倒是來和我訴苦。我知你不愿我擔(dān)心，但我們是親親的祖孫兩，我也不是不頂事的老婆子，你瞞著我，我就開心？”

    戚茹苦笑：“這不是現(xiàn)在全和您說了嗎。我以后再也不會了，保證什么事都是奶奶第一個知道，成不？”

    戚奶奶斜她一眼，“德行!”

    當(dāng)晚，戚茹沒等陸景行，自行鉆進(jìn)了被窩。

    陸景行有些奇怪。冬日里戚茹挺怕冷，總是他替妻子暖好，再讓人進(jìn)來。

    舍不得她受凍。

    “怎么了？今天奶奶罵你了？”陸景行一邊脫衣服一邊問，“老人家有些嘮叨正常，你別往心里去。孩子的事……你推我身上吧，我也不愿意太早。你看，我才三十歲，我們多過兩年二人世界，有個小孩子多煩啊。”

    他說完，掀開被子想往里躺。

    被窩里突然傳出悶悶的聲音。

    “關(guān)燈?！?/br>
    陸景行眉頭一皺，額邊青筋一跳，以為戚茹在哭。曾經(jīng)有一回，戚奶奶暈倒被送進(jìn)醫(yī)院，那一晚戚茹便是如此，埋頭在被窩中默默哭泣。

    默不作聲把燈關(guān)了，他嘆一口氣，擁住蜷縮的小人，想要安慰她。

    剛要開口，眼神就變了。

    他直接觸到了光滑的皮膚，懷里是不著片縷的，以往一直很矜持的妻子。

    “你……”

    話還沒說完，唇上一片溫?zé)幔闯隹诘难哉Z被另一張嘴唇吞了下去。陸景行此刻像一條魚，而戚茹才是那只貓，雙眸在黑暗中異常明亮，只想把他吞吃入腹。

    #此處省略約一千五百字，車門已開，請各位司機們自行駕駛#

    一番運動，兩人大汗淋漓，明明是冬夜，床單上卻布滿兩人汗?jié)n，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液體。

    “你先去泡個澡，我換個床單，乖?！标懢靶械吐暫逅?/br>
    戚茹不想動，她覺得十根手指頭抬不起來，只往身邊人精壯的胸膛上蹭：“抱我去?！比缓缶烷]著眼，陸景行懷疑她下一秒就要睡過去。

    他輕輕吻了吻戚茹的額頭，心想戚茹要是多和奶奶鬧別扭，似乎也不錯。這等福利可不是每天都有?？伤植辉钙拮雍图胰丝傯[矛盾。

    心疼。真矛盾。

    第二天早上，陸景行才明白過來為何前一晚戚茹主動得像是飛蛾撲火，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狠勁，連他往床頭柜伸手都被她攔了回來。

    “是奶奶催的？”

    “不是，是我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本來就說好這兩年該準(zhǔn)備的，提前一年也不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br>
    指尖穿過她的黑發(fā)，陸景行嗅了嗅她的脖子，啞聲道：“好?！彪m然還想再過二人世界，但想想之前做的夢，覺得有一個像戚茹的小女孩，似乎也不錯。

    上個月某天，兩人在林宅拜訪，午間陽光正盛，天氣還沒有這么冷，林老給他們準(zhǔn)備了搖椅，就讓他們在院子里睡了。

    陸景行夢見一個小女生，她右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不深，卻好看。小女孩頭發(fā)微卷，胖乎乎像戚茹最愛吃的酒釀小圓子。小女孩門牙掉了一顆，抱著自己心愛的小狗正在說悄悄話。

    他以為那是戚茹小時候，正要上前拉她的手，卻發(fā)現(xiàn)對方看不見自己，仍在竊竊私語。

    “元寶，你這兩天不許理爸爸，爸爸壞，你要幫我報仇呀?！?/br>
    “不行不行，我說不能理就不能理，壞爸爸，他烤的餅干那么硬，把我門牙都磕掉了，我要和他絕交一周。mama來說情也不行。”

    “噓，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把爸爸的笛子藏起來了，藏在我的零食柜里，他肯定找不到。誰讓他昨天把mama弄哭了，我都聽見mama在哭，都拍門了，他還說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br>
    “好啦，你要幫我保密。mama叫我了，一定是做好吃的了?！?/br>
    大號戚茹倚在門板上，似笑非笑。

    陸景行心里一動，才意識到，那個抱著小狗說悄悄話的，是他未來的女兒。

    “想生的話，光我努力可不行呀?！?/br>
    “唔，知道了。你放心，我會好好、好好配合的?！?/br>
    三個月后。

    “奶奶，懷孕的女人，都有些什么癥狀呢？”

    戚奶奶喝茶的手一抖，“你，你有了？”

    戚茹微微一笑，輕撫肚皮，“也許吧?！鳖^暈，嗜睡，想吃酸，親戚一個半月沒來，約莫是十拿九穩(wěn)。

    她說過，日后不管是什么大事，第一時間告訴奶奶。至于孩子他爸，晚上回家被窩里說，給他一個驚喜好了。

    五個月后。

    “你說，孩子該叫什么名？”

    “男孩子叫陸知毅，女孩子，叫陸穎?！?/br>
    九個月后。

    陸景行穿著防菌服陪著戚茹進(jìn)了產(chǎn)房。

    特意選了無痛分娩，全程戚茹沒叫一聲。兩人雙手緊握，戚茹順利生下一個六斤六兩重的女嬰。

    陸景行眼角有淚，吻她微有細(xì)汗的臉：“辛苦了。我愛你。不，我愛你們?！?/br>
    第88章 番外三

    陸穎嘟著嘴趴在地毯上玩積木。

    江潮生逗她：“小嘴掘得可以掛油壺，和我說說，這是怎么了？”

    陸穎抬頭看他一眼，撇撇嘴：“我想mama?！?/br>
    江潮生笑：“呦，這可怪不得我。”

    陸穎知道怪自己，可心中難免憤恨不平。想到家里有個小子搶占了自家親爹娘的時間，還睡自己的小木床，就忍不住磨牙，做夢都在和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