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樊經(jīng)理的目光落在杜薇揮舞的手上,忽然轉(zhuǎn)移話題道:“杜薇女士,您的這枚戒指是帶在左手的無名指上的嗎?” 杜薇怔了一下:“是啊,那又怎么樣?” 樊經(jīng)理對身邊另一位侍者說:“去拿一只鑷子來?!?/br> 身邊的侍者剛剛應聲,淺灰西服卻從自己的手包中拿出一支鑷子:“我這里有?!?/br> 樊經(jīng)理看了他一眼,道了聲謝,然后打開侍者的口袋,很快夾出一只璀璨的紅寶石戒指。 杜薇女士立刻面露喜色:“看吧,我就說肯定是他偷走了我的戒指,現(xiàn)在人贓并獲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樊經(jīng)理卻沒有理他,繼續(xù)查看侍者的口袋,然后將鑷子再度伸了進去,從里面夾出一小片橙紅色的蔻丹。 杜薇女士頓時色變,下意識想藏起自己的手指。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大家反應也很快,目光馬上落到她的手上。那蔻丹的顏色與杜薇女士指甲上的顏色一模一樣,而且她的左手無名指指甲上正好缺了一小塊顏色。 一般來說,指甲油即便是開裂的,也只會在受到外力的摩擦或者撞擊的時候才容易剝落。衣服的口袋是閉合的,一般來說不存在那剝落的指甲油自己飄落進去的可能。那就只能是人為弄進去的。 如果這是侍者在偷戒指的時候刮掉的,這么明顯的舉動就不是偷而是搶了,杜薇女士肯定當場就會發(fā)作。但她卻口口聲聲說是對方偷的,那么顯然將指甲油殘片弄進侍者口袋的就不是侍者自己。既然不是侍者自己,那么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就只有一個人——即杜薇女士本人。 “杜薇女士,您能解釋一下嗎,”樊經(jīng)理道,“為什么您的指甲油碎片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這位侍者的口袋里嗎?” “這位樊經(jīng)理看起來是個觀察力很強,思維也很敏銳的人。”簡墨見謎底揭破,也不再關(guān)注后續(xù)事情,將注意力重新落回自己的餐盤里。 “是啊。其實這案例疑點很多,比如說,那個杜薇明明很喜歡那戒指,怎么會輕易在洗手完后忘記戴上。她說在洗手間補過妝,可以她對自己妝容的在意程度,怎么會沒有在這個過程中發(fā)現(xiàn)蔻丹的缺口順便補上。再則如果那侍者真的偷了她的戒指,在洗手間離開后明明有機會轉(zhuǎn)移藏匿的地方,怎么可能明晃晃的放在身上。這分明是她自己故意陷害那個侍者,故意在拉扯的時候偷偷刮下戒指放進去了,所以才這么篤定戒指還在不明所以的侍者身上……我在這家酒店住了很多次了,也見過這位樊經(jīng)理很多次了。這樣的小案件也算是屢見不鮮了。說起來他真是新人們的頭號大敵,每每當案情才被他們扒開,這樊經(jīng)理就出現(xiàn)了?!比f睿大概是想起自己也還是新人時的遭遇,有些無奈又有些懷念地說,“真是對他恨得牙癢癢。” 兩人還算是愉快的吃完這一餐,然后一起在酒店附近略逛了一逛。簡墨借機也感受了一下這個時代特有的夜生活,在最熱鬧的歌舞廳里點了一瓶紅酒,聽當紅的歌星唱了幾首流行歌曲。出來又在路邊攤上吃了一碗香噴噴地小餛飩當宵夜,便回酒店去了。 墮城的基礎(chǔ)是建立在無數(shù)一型紙人的基礎(chǔ)上的。根據(jù)數(shù)天的觀察,簡墨察覺到這里的紙人與他見過的仙境之城的有些不一樣。仙境之城雖然只有幾百人,但是里面已經(jīng)有相當一部分的紙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生活與他們固有的記憶是不一樣的,但墮城雖然人數(shù)有二十多萬,卻似乎并沒有人多少人對自己目前的生活產(chǎn)生疑問。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并非是這里的智商不高,主要是因為更新?lián)Q代太快。他們還來不及對這個城市太熟悉,就已經(jīng)被替換了。”簡要聲音有些冷淡:“墮城的實際歷史不超過四十年,這里的‘老人’高齡的已經(jīng)有超過七十歲的,然而根據(jù)萬千的情報這里實際的年齡最大的不會超過十五歲,也就是說在過去三十多年的時間里,除開那些‘死掉的’和‘離開的’,墮城三十多萬人的身份實際上已經(jīng)更新了至少兩次?!痹偌由蠅櫝钱吘故乾F(xiàn)代城市,每天都有街道在翻修或者重建,想要在短時間內(nèi)發(fā)現(xiàn)點什么就更不容易了。 簡墨眼睛微微睜大,這個信息意味著什么他并非分析不出來:為了避免墮城存在基礎(chǔ)的崩潰,對墮城本身的存在合理性產(chǎn)生懷疑的紙人顯然必須被清除掉。然而三十多萬人更新兩次,也就是說將近七十萬紙人被清除掉了。這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就算是尸體,也足可以壘成一座小山包。 “墮城的城主對這里的控制看來是很嚴格?!焙喣徽f了這么一句,心里卻補充:為人也夠殘忍。他不認為他老爸會喜歡跟這樣的人合作。 簡要顯然對簡墨的心思很了解,開口道:“也不一定是合作。少爺,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個信息另外一層意思嗎?這三十多年來更新掉的那七十萬人,加上現(xiàn)在的三十多萬人,一共一百多萬人,全部都是由墮城城主提供的,你覺得這樣造紙能力,會不會太恐怖了一點。”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墮城也絕對不會是一個人建成的,這需要一個非常龐大的造紙師團體來處理這些事情。 “想要維持這樣一個城市并不容易。三十多萬個身份,包括他們之間錯綜復雜的交互——也就是說造紙師不光要了解每個身份的三大天賦屬性,還要知道他們的記憶,至少要是主要的記憶吧。這樣的話,他們就必須了解每個身份每天發(fā)生過哪些事情,才能保證更新后的紙人能夠順利的‘繼承’這個身份?!焙喣贿叿治鲆桓袊@,“我現(xiàn)在真覺得墮城的主人雖然討厭,但也算是很了不起,能夠持續(xù)三十多年還不讓整個城市的記憶崩塌,這本身就近乎神跡了?!?/br> 簡要卻在旁邊忽而笑起來:“少爺,你實在是不必佩服他們。原人或者做不到這一點,難道異級紙人做不到嗎?而且造紙的原文可不一定要造紙師自己去寫,你忘記還有槍手這種存在了嗎?” 簡墨正自嘆弗如,聽到簡要這樣分析,頓時醍醐灌頂:是啊,記錄三十萬人每天的主要活動原人是做不到,但如果是專門為此寫造一個或者一批有特殊收錄能力的異級紙人負責記錄這些人每日的生活,然后將其整理成原文,再交由造紙師去寫造,這就不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他怎么就沒想到呢! “對,這樣一批人才是墮城存在的真正基礎(chǔ)。如果沒有他們,整個城市的記憶體系就會崩塌?!彼劬α⒖塘亮似饋?,“如果抓住這一點下手,我們大概很快就能夠引起墮城城主的關(guān)注了。” “少爺,你搞錯了吧。你的目的可不是為了引墮城的城主見面,而是找到你那位父親大人?!焙喴胧浅芭胧钦J真的說,“不過我想,如果簡東先生如果弄清楚了墮城的這些情報,應該會和我們做相同的事情。那個時候,你們想要不碰面,大概也不容易了?!?/br> 理清了思路的簡墨并沒有采取和以往不同的行動,依舊是作為萬睿的同伴,跟在他身邊每天一邊在墮城游逛,一邊尋找案件線索。當然,他自己的目的自然是借機去尋找那些墮城記憶的“記錄者”。 根據(jù)簡要的分析,這樣一批記錄者的數(shù)量不會太多,但也不會太少。一個人記錄三十多萬的人的生活軌跡,能力太過逆天,而且即便他能夠記錄下來,總不能三十萬人的原文也由一個人全部寫出來吧。因此記錄者應該會均勻的分布在城市的各個角落,但由于數(shù)目也并不算少,所以記錄者應該都有一個正常的墮城居民身份來掩蓋。這個身份地位應該不太高也不太低,這樣即可以接觸到底層的墮城人,又能夠接觸到高層的人物。 于是在簡墨的筆記本慢慢被一個個嫌疑者的名字慢慢填滿,比如刺玫大酒店的樊經(jīng)理,比如百花歌舞廳的當紅歌女白月光,又比如此時此刻在游樂場中正在聆聽一位焦急的爸爸描述女兒失蹤過程的警長夏神威。 第156章 番外三墮城三 “……我當時正在給我女兒莉莉買氣球,她當時就站在我身邊的,不過是給個錢的功夫,就、就不見了?!蹦贻p的男子滿臉焦急,幾乎要哭出來。 夏神威警長由問旁邊賣氣球的老伯:“當時的情況是怎么樣?” 賣氣球的老伯也一臉苦相:“我當時先把氣球遞給了那小姑娘。那小姑娘拿著氣球就跑了。而這位先生給我的是一張大鈔,我找了一會兒才把錢找齊。再抬頭,那小姑娘已經(jīng)跑到人群那邊去了,這位先生就喊著小姑娘的名字跟著追過去了。” 夏神威警長記錄下這些話,看著那當爸爸的慌亂面孔,安慰一句道:“你也不要太著急。我已經(jīng)通知游樂場的管理方廣播尋人啟事了。幾個出入口都有巡捕把守,游樂場的保安也在幫助你們尋找,一旦發(fā)現(xiàn)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站在不遠處關(guān)注著事態(tài)發(fā)展的萬睿悄聲說:“這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這個小女孩不是路易莎百貨商場東家的外孫女兒,怎么可能才失蹤一個小時巡捕房就肯派人出來幫忙找人?!?/br> 簡墨看出他與之前明顯不同的興奮:“你想插手這個案子?” 萬睿理所當然的點點頭:“能和刺玫城里數(shù)得上號的有錢人扯上的案子,回報肯定不少。這個機會可不能放過?!彼麙咭谎壑車孟掳拖蛑車钢更c點,“看見沒有,想來搶生意的人不少呢!” 簡墨也注意到有幾個人都向夏神威和這位爸爸投來關(guān)注的目光,有的是單身一人,有的似乎還有同伴,偶爾彼此交談幾句,大約是在分析線索。然而其中有一個穿著厚厚的花灰呢子外套的年輕男子卻引起了簡墨的注意——或者說正好相反,是他引起對方的注意。 這個人目光雖然是向這邊投過來,然而其中卻似有若無地在簡墨身上掃過幾次。對方掩飾得也算很好,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大概會被認為同是對這樁案子感興趣的游客??珊喣珔s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身邊懸浮著的淡藍色玻璃體。 雖然沒有人規(guī)定紙人不能來墮城玩,但是真正抱著游玩心態(tài)來墮城的紙人應該是很罕見了:誰樂意見到滿城都是被當成npc的同族,這可不是一場有報酬或者純娛樂的cosplay,而是連被擺布了都不知道的大型傀儡劇。更何況這傀儡戲還不是唯美風,而是犯罪系的——一誕生就被寫入記憶的舊怨糾葛,血海深仇,沒有發(fā)生過的陰謀詭計被當成是真實,根本不存在的欺辱凌虐被刻進情緒……至死都不知道這都是空虛,都是假的。 “少爺也覺得那個人有問題?”簡要壓低聲音說。 簡墨將自己發(fā)現(xiàn)告訴簡要。 簡要并沒有什么動作,但是簡墨知道,很快護衛(wèi)隊就會有人跟上這個形跡可疑的紙人。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要么是根據(jù)這位爸爸提供的線索四處搜尋看能不能找到小女孩或者新的線索,要么就只能耐心等待了。 萬睿不是坐等線索來找人,簡墨卻沒有跟著到處晃悠的興趣,便和他約定好在這里等他。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萬睿還沒有回來,案情卻有新的變化:一位驚慌失措的年輕少婦匆匆忙忙地撲向原地焦急等待的爸爸,抓著他逼問:“少朗,莉莉呢?她怎么不在你身邊?什么……不見了?” 少婦聽完這句話就整個人癱軟了下來,爸爸連忙扶起她:“阿潔,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有人打電話家里,說莉莉在他手上……他要五十萬元現(xiàn)金,不然、不然就撕票。嗚嗚嗚……我的莉莉,怎么會這樣?”少婦撲在爸爸懷里,呼天搶地說,“怎么會這樣?她不是和你在游樂場玩的嗎?怎么會就被人綁票了呢?電話里說,讓我來游樂場的一個電話亭等下一步指示。錢我都帶來了,希望他們收了錢能夠放了莉莉……天哪,你已經(jīng)報警了。那人說如果發(fā)現(xiàn)警察就要撕票呢?他們會不會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們報警了……” 好吧,兒童走失案變成了兒童綁票案,案情嚴重程度立刻上升了好幾級。簡墨心想,可惜萬睿不在這里,不能及時收到這條線索。自己現(xiàn)在又沒有手機,不能通知他。 天色漸晚,那對可憐的夫婦還在等待報廢進一步指示,夏神威警長知道綁匪約定在游樂場進行下一步,也意識到自己和巡捕們太過晃眼,在這對年輕的夫婦的堅持下于是便和巡捕先離開了。過了一會,簡要才告訴簡墨附近多了幾個便服的陌生巡捕。 而當那位時不時打量簡墨的紙人第十三次投來輕描淡寫的目光時,簡墨干脆和簡要在附近的一家餐廳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叫了些東西,一副打發(fā)時間的樣子。 果然,等他們要的茶點剛剛送上來,那名紙人就走進了這家餐廳,裝模作樣地找了個他們的附近的位置坐下來,然后又假裝目光與他們“不期而遇”,便打著招呼走了過來。 “兩位也對這個案子有興趣?”紙人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坐到簡要旁邊,簡墨的對面,顯然看出兩人中是以簡墨為尊。 簡墨打量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端起杯子開始裝。簡要卻是一副友好的表情笑道:“我家少爺不是對案子有興趣,是對查案子的人有興趣?!?/br> 話說的模棱兩可,但不知道是指游客還是那位夏神威警長。紙人遲疑了一下,但沒有放棄的繼續(xù)試探道:“剛剛和兩位一起來的那位少年似乎就是刺玫城榮譽榜上的萬睿,他在圈子里可是赫赫有名的偵探神手。有他作陪,難道兩位還看得上別人?” 簡要的眼睛意味深長地看了那紙人幾秒,看得對方笑容都快掛不住了才慢慢地吐出幾個字:“閣下不誠心?!?/br> 對方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警惕,但很快就會意過來:自己的監(jiān)視對象其實找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了,而且對自己的身份八成也是有了疑心,再這么繞著圈子試探來試探去,反而不美。于是哈哈一笑,一招手,讓服務員給自己上了一杯飲料。這才擺出一副坦誠地態(tài)度:“既然兩位都已經(jīng)把我看穿了,那我再遮掩下去也沒有意義了。我叫秦川,今天出現(xiàn)在這里,也是為了這位夏神威警長。兩位既然與我目的相同,我也不妨透個底——” 紙人身體微微前傾,遮住在桌面上微動的食指。 簡墨和簡要看出他在桌面寫了“獨游”兩個字。 離開b市后,簡墨脫離了象牙塔,眼界也逐漸變得廣闊起來。雖然他內(nèi)心里覺得除了三兒和李家的那件齟齬外,并沒有其他的事情值得自己去cao心,但四處游歷的生活讓他在不經(jīng)意間也看到了聽到了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對當前世界的大環(huán)境總算逐步有了一個宏觀地了解起來。這并不是刻意去打聽來的,別的不說,他每到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治安好不好,交通是否被某些武裝組織把控截斷,購買普通的民生日用品是不是方便……他總是能夠感覺的到的。 這或許與簡要有意無意在他耳邊念叨有關(guān),但至少他已經(jīng)知道了:這兩年多來,越來越多的紙人組織通過聯(lián)合、吞并等方式一步步從小變大。因為造紙管理局和紙人管理局的聯(lián)合打壓,原來類似千金社、暗月團這種只在一市一地活動的逐漸消失;而相對應的,新成長的起來的大型組織,影響力和話語權(quán)也越來越大。 “獨游”——紙人獨立運動游擊隊。如今已經(jīng)是泛亞境內(nèi)最出名的紙人自由獨立運動組織之一了。橫跨八個大區(qū),號稱支持者過億,武裝人員過八百萬,造血師三萬人。 在幾個知名紙人組織中,“獨游”手段算是比較“中庸”的那種,既不像“曙光”那樣喜歡四處制造恐怖流血事件,也不像老牌的紙人權(quán)益協(xié)會那樣,整天抱著《二次協(xié)議》把輿論戰(zhàn)當成主要手段,他們的手段比較靈活——用萬千的話評價就是說就是喜歡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為此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簡直就是狡猾到極點。 不過因為紙人部落同樣是紙人組織,所以很多消息對簡墨來說也不算難得。他很清楚組成“獨游”原有的幾個大型紙人組織都和老爸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可以說“獨游”的最終融合都是老爸一手促成的。現(xiàn)在的“獨游”最有高決策人正是簡墨曾經(jīng)見過一面的少年阿文,目前老爸唯一公開的學生。 兩人一看到這兩個字,便知道沒有找錯方向。與得到的情報對應,簡墨心中一喜,面上剛不自覺想笑一笑,突然想起簡東的德性,笑容未露便收了起來:素來是喜歡到處游走,而不喜歡被瑣碎之事拖累的老爸卻未必會一直留在“獨游”之中。只是拿下墮城這件事情算得上很有挑戰(zhàn)性也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或者老爸有興趣參與呢。既然萬千說他出現(xiàn)過在這附近,自己姑且耐心一試吧。 “我都已經(jīng)交底了,兩位也要給個回應吧。如果是兩雄相爭,咱們不妨各憑本事,如果是一家人,免得大水沖了龍王廟。當然如果是無關(guān)此事,能夠交個朋友就太好了?!?/br> 簡墨依舊裝高深莫測。簡要這邊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貴司所圖甚大啊。”說完便輕輕做了手勢叫來侍者:“給這位先生上一份菠蘿派。” 看見被送到自己面前菠蘿派,紙人很快回過神來,表情有些古怪,向兩人露出一個詫異的詢問眼神。 簡要微笑點點頭:“和你想的一樣?!?/br> 紙人臉上露出微微松了一口氣的神色,然后向兩位道了一聲謝,拿起菠蘿派咬了一口,嘴上夸贊不已。 紙人部落在紙人組織中也是小有名氣。畢竟論規(guī)模,它算得上一個中型組織,但是實際上它并沒有被紙人包括原人算上紙人自由獨立運動組織的名單。從紙人部落的行事來看,它更像是一個私人的救助組織,偏向求援紙人也不排斥幫助原人:它歡迎各種有能力的紙人加入,會向求助的紙人提供武力援助,提供安棲之所,也愿意向那些求援的受害造紙師和普通原人提供幫助,極少主動惹事。但它要求在它的成員和受它救援的紙人和原人不得相互殘害,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即使得到它一時的幫助,也會很快被驅(qū)逐出去。 紙人部落成立的時間不算長,但發(fā)展得速度卻很快,盡管倡導的理念比較“和平溫馨”,但擁有的武裝力量卻很犀利,屬于典型的“我品性溫良,但是誰敢欺負我就撓死誰”——在紙人組織中屬于一朵奇葩。 簡墨自然知道對方為什么一看見菠蘿派就放松了。部落與菠蘿的諧音相同,在某些不方便的場合,紙人們便用菠蘿指代紙人部落。對于這個沒有主動攻擊性,不喜歡搶地盤出風頭又有著不可小覷的武力裝備的紙人組織,紙人組織們都很“放心”,大多數(shù)也很識趣的表現(xiàn)出“友好”或者“井水不犯河水”的態(tài)度。 簡墨見他吃完,方才對這個紙人說了第一句話:“有一件小事想你幫忙?!?/br> 紙人也很痛快:“在我能力范圍內(nèi)就行?!?/br> 臨到這個時候,簡墨反而又有些遲疑,他知道這幾年如果他爸愿意見他的話,兩人有很多機會見面,但每次都錯過了。他知道簡東不想讓他難做人,但是這幾年下來,紙人部落在他的堅持下還是帶出來,而且越來越壯大。既然如此,這說明他的理念還是很多人認同的。原人并非所有的人都天生對紙人仇視,紙人也不是非放著和平的日子不過而去造反。如果每個人都能有一處安身立命之所,至少不流血不死人并非是做不到的事情。 他爸應該不會不知道他的意圖,既然如此,又有什么需要顧及?是覺得他的理念還不夠堅厚,紙人部落和大環(huán)境比起來是不夠看的,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呢。簡墨總覺得有些憋氣,自己又不是對他有所求,父子間時不時見上一面又怕什么,難不成自己還會纏著他不走不成?這么多年的父子情分,難道要弄得跟仇人一樣至死不見面? 想到這里,簡墨不由得又想起那個阿文,心里不由得譏諷:啊,是啊,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事先自己夢想的接班人了,自然是當了個寶。早先那么看好秋山憶背叛了你,我又有李家這個不腥不臭的尷尬身份,如今收了個紙人弟子,這么能干出色,難得志向又與你一樣,自然喜歡的不得了!如今把手上能籠絡的實力都給了這個寶貝弟子,又被他發(fā)揚光大到現(xiàn)在,你自然是得意地很,我這個兒子自然是被拋到九霄云外了…… 簡要看見簡墨翻滾的眼神就知道他家少爺難得一見的醋意又犯了,此刻還不知道腦子在抱怨些什么,于是咳了一聲,把話接過來:“我家少爺想請你向白先生轉(zhuǎn)遞一句話,想和他見一面?!?/br> 天色愈晚,連旋轉(zhuǎn)木馬的霓虹流光也終于失去了璀璨。他們坐的餐廳也準備打烊,簡墨請他們有做了幾份熱飲和小食,便和簡要坐在游樂場露天的板凳上等萬睿。這家伙已經(jīng)離開兩個多小時了,只有那對失去了女兒下落的年輕mama還在等待在一處公共電話亭邊——一個多小時前,年輕爸爸已經(jīng)按照指示送贖金去了。便服的巡捕跟去了大半,這會只剩下兩個假裝游樂場工作人員的巡捕在晃悠。 簡墨給萬睿和他的侍奉留了兩份外,便讓簡要帶了一份給了那位緊張的mama,得來她一份感謝的目光,盡管她只是喝了幾口飲料,什么沒吃下去。 盡管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盡管知道紙人是不可能有自己的親生孩子,盡管整個城市都是一個大戲臺,但是至少他知道這位母親的這份哀慟是真的,這份牽掛和擔憂也是真的,就夠了。世界有多少原人,記憶是真的,孩子也是真的,卻未必有這么一份真正的舔犢之情呢。 又過了幾分鐘,年輕的爸爸垂頭喪氣的回來了:贖金綁匪已經(jīng)拿去了。巡捕跟在半路看著他突然上了一輛女人開的車就跟丟了。這跟這位年輕的爸爸太過積極的配合綁匪也有關(guān)系,他非常害怕巡捕被綁匪發(fā)現(xiàn)了,最后弄得女兒被撕票。 年輕的mama倒是沒有因此責備丈夫,她大概也覺得如果換了她自己也會這么做。只是現(xiàn)在,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萬睿的運氣不錯,在熱飲的最后一絲熱氣消失前,終于重新出現(xiàn)了??匆姾喣o他留的吃喝,立刻雙眼放光撲了過來,連說出謝謝兩個字都恨不得跟著重新吞進了喉嚨,可見是餓過頭了。跟著萬睿的中年男子到底穩(wěn)重些,接過簡要遞給他的食物,道過謝才從容打開保溫包。主從兩人風卷殘云地干掉簡便的晚餐不過花了三四分鐘,萬睿用手背一擦嘴,向簡墨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總算不虛本神探一行,有了不小的收獲。” 簡墨對此并沒有太大興趣,只是笑著點點頭:“你也別講給我聽了,那邊當爸爸mama的都快急瘋了,你有什么線索還是先跟他們說吧?!?/br> 哪知萬睿依舊不放過他,一把把他從椅子上抓起來:“那你也過來聽聽,這件案子,呵呵,真是絕了。若不是我細心,只怕誰也發(fā)覺不了最后的真相!” 神探少年走到年輕的父母面前:“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線索了?!?/br> 這一下如同捅了馬蜂窩,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萬睿略為興奮的臉上,尤其那位年輕的mama,幾乎是撲到少年的身上:“你知道莉莉在哪里?快說??!” “我目前還不知道莉莉的下落,不過”少年略略安撫了一下急躁的mama,才將目光轉(zhuǎn)向年輕的爸爸:“司少朗先生,你在說謊!” 第157章 番外四墮城四 “您說在付氣球的錢的時候,您女兒就拿著氣球就跑遠了。之后您就再也沒有找到她,是不是?” “……是的。”年輕的爸爸肯定。 “您確定沒有記錯,是在買氣球后就找不到您女兒了嗎?”萬睿步步緊逼,咬重了買氣球幾個字。 “這……”年輕的爸爸開始遲疑,目光也開始閃爍不定。 這一猶豫,讓年輕的mama向他投來懷疑的目光,尤其是夏神威表情立刻冷了下來:“司先生,如果你有所隱瞞的話,將對找到您的女兒非常不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