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賈璉的話,賈母是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什么皇上不準(zhǔn)他進(jìn)宮,到時候跟著自己的丈夫進(jìn)去,那皇宮的侍衛(wèi),還能專門把賈璉攔住不成。 至于賈璉所說的皇上會不會生氣一事,賈母壓根就沒考慮過,她現(xiàn)在滿心都是自己的小兒子,哪里去管這個向來不親近的孫子。 要是皇上真的發(fā)了火,把怒氣都撒在賈璉的身上,那反而還好了呢,說不定她的政兒,就有得救了,若是皇上的火氣再大一點,說不定連賈赦的繼承權(quán)都能給奪了,那才叫完美。 眼見著自己的兒子,已經(jīng)氣得渾身都有些抖索,滿臉都是世上怎會有如此無恥之人的模樣,賈赦忍不住心中升起了絲同情。 他伸出右手摁住了兒子的肩膀,見賈璉轉(zhuǎn)身看他,給了兒子一個安撫性的眼神,賈赦很是有些父親模樣的往前一站,直接把兒子擋在了身后。 賈璉這孩子啊,到底是年紀(jì)還小,經(jīng)歷的少,一點都沒有對付這種無恥之人的經(jīng)驗,瞧把自己給氣得,還是需要他幫忙啊。 “母親,就算是皇上的口諭,那也是圣旨,您膽子大,兒子膽子可小,鏈兒是我唯一的嫡子,兒子可不能眼見著他觸怒皇上!” 唇邊掛起了一抹冷笑,賈赦雙手交叉,施施然的站在那里,樣子看起來很是隨意,一點都不顯得拘束,他掃視了場中一圈。 重點在賈政夫妻兩的身上停留了一會,這才把目光轉(zhuǎn)向了賈母,很是直言不諱的說道,話語里還頗有些陰陽怪氣的味道。 第173章 作為從小不被賈母待見, 受到這種不公平態(tài)度超多的賈赦, 早就已經(jīng)對賈母的做法是習(xí)以為常, 也學(xué)會了該如何去應(yīng)對。 那就是直接性的掀桌子, 跟這種人,那講道理,說話隱晦都是沒有用的,你不直接一點的打臉,她就能夠跟你裝作聽不見聽不懂, 還慣會以老賣老的,好像你有多不孝似的。 你若是直接把事情攤開來說, 顯得比對方更不講道理一些,強(qiáng)硬的表示反對, 一副老子就是不干,你能怎么辦的樣子, 那對方反而就拿你沒轍了。 想著剛剛兒子那被氣得小臉通紅,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樣子,賈赦一邊怒頂著賈母,一邊在心里盤算著該如何去培養(yǎng)一下自己的兒子。 這瞅著今天這情況,若是不跟兒子傳授一下自己的心得, 那估計賈璉這小子怕是要吃不少的虧啊, 回想起自己小時候不懂事,在賈政和賈母那里吃的虧,賈政頓時暗自下了決定。 他小時候的事情,已經(jīng)是沒有辦法改變了, 但可決不能讓兒子小時候也被賈母和賈政給欺負(fù)了,他們大房父子,不能老是處于被壓制的狀態(tài),或許也該是時候來個反擊了。 “老大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了,不過就是讓鏈兒去求個情而已,又不是讓他去送死,你便如此頂撞我,你是不是盼著我死了才甘心??!” 見賈赦橫眉豎眼的擋在賈璉的面前,似乎自己是什么洪水猛獸,要把他兒子給吃了一般,賈母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說出的話語簡直能夠誅心。 在這個重視孝道的古代,說兒子要逼母親去死,那已經(jīng)沒有什么話能比這更重了,君不見那紅樓夢里賈政打賈寶玉的時候,賈母就是來了這么一句,便就嚇得賈政連忙跪了下來。 不過賈赦是個什么人物,哪里會在乎這個,除非是賈母不要臉面了,去官府告他一個不孝之罪,要不然,這么話那于他就是春風(fēng)過耳,聽一聽也就算了。 反正他的名聲一直都不是很好,再加上一條不孝也沒什么,到時候丟人的是他賈母,是他榮國府,至少現(xiàn)在是跟他賈赦搭不上什么關(guān)系的。 “嘿,母親,您這句話說得真是太對了,您可不就是逼著您孫子去送死嘛,那兒子要不護(hù)著點,以后豈不是沒有人養(yǎng)老送終了!” 賈赦一臉笑呵呵的模樣,不僅沒有被賈母這誅心的話語打擊道,反而顯得有些得意,看著旁邊的邢夫人,都有些不忍直視,覺得自己的丈夫跟個二傻子似的。 倒不是說賈赦的行為有多二,而是這么個場合,還一臉笑呵呵的仿佛聽不懂似的,這模樣看起來實在是太傻了一點。 被賈赦護(hù)在身上,半點都看不到自己父親臉上表情的賈璉,倒是顯得有些感動,連眼神都濕潤了一些,只覺得這么多年,自己真是誤會了父親。 雖然賈赦是紈绔是一點,是不著調(diào)了一點,平日里也是放任自己自生自滅,對自己一點都不關(guān)心,可是在這個時候,卻只有賈赦站在了自己的身前,擋住了自己,只沖著這一點,就足以讓賈璉對賈赦改觀了。 其實賈璉雖然外表看起來皮了一些,好像萬事都不放在心上,完全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但他的感情是極為細(xì)膩的,還沒有進(jìn)化成后來那副刀槍不入,因為一把扇子被父親打了,也半點都不在乎的性子。 對于自己的父親,賈璉其實是充滿了期待的,即便賈赦已經(jīng)屢次讓他失望,但在內(nèi)心深處,他還是抱著一點希望,而現(xiàn)在,這一點希望已經(jīng)充分的被賈赦給點燃了。 絲毫都不知道因為不想讓自己二弟好過,而替兒子出頭的行為,竟然能夠博得兒子的改觀和好感,賈赦此時正一臉得意的瞅著賈母,想要看看對方還能夠說出些什么話來。 他可是把話都已經(jīng)說絕了,這若是賈母再執(zhí)意的讓自己兒子進(jìn)宮,那可就是不慈了,兒子晚輩需要講究孝道,可父母長輩也是需要講究慈愛的。 這不慈的名聲一旦傳出去,賈母這幾十年來的老臉,恐怕也就不用要了,若是對方不在乎名聲也就罷了,偏偏與他不一樣,他這個偏心眼的母親,是最在乎名聲的一個人了。 “你……你……個……不孝子……” 坐在椅子上,賈母差點沒被賈赦氣得喘不過氣來,她顫抖著手指,一時間竟然連說話都開始結(jié)巴了,這個混賬東西,實在是要反了他了。 掃了眼四周的物品,賈母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茶盞,她一把拿起那里面還有著茶水的茶盞,便想要沖著那個孽障的身上扔去。 她就不信,這個畜生敢還嘴,難道還敢還手不成,若真是那樣,那她就豁出去了這張老臉,也要去順天府狀告這個逆子,判他個充軍流放。 “夠了!” 眼瞅著自己的妻子給氣了個夠嗆,拿了個茶盞就要往大兒子身上砸,已經(jīng)徹底看夠了這場鬧劇的賈代善,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大聲的喝道。 本來賈政的事情就沒有解決,這要是再讓妻子和大兒子兩人鬧起來,那不知道要變成什么樣子,賈代善狠狠的揉了揉額角,只覺得腦袋里面都在嗡嗡作響,頭疼的厲害。 賈代善這一發(fā)飆,頓時把賈赦和賈母都給嚇住了,賈母連忙把手中的茶盞放了下來,也顧不得去跟賈赦計較了,一臉關(guān)切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老爺,您沒事吧,身子要緊,不要被那孽障給氣壞了!” 賈母說著話關(guān)心賈代善的同時,到底還是氣不過,不忘給賈赦狠狠的上上兩滴眼藥,順帶著還瞪了那不孝子一眼。 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賈赦自顧自的拎著兒子,走遠(yuǎn)了一點,他可是個文明人,不像是有些人,骨子里就有些暴力因子,還想要砸人。 他皮厚倒是不怕被砸,但兒子可還小著呢,被砸壞了就不好了,他們父子倆最好還是離得遠(yuǎn)一些,正所謂我惹不起,我總躲的起吧。 “行了,既然鏈兒不愿意去,那也不要逼他了,政兒,你換身衣服,便隨我進(jìn)宮吧,至于政兒媳婦,你就在這里等著吧!” 抬頭掃了眼躲到一旁去的賈赦一家,又看了眼一臉關(guān)切之色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小兒子,賈代善只覺得心口有些說不出來的煩悶。 他揮了揮手,也不再勉強(qiáng)賈璉,賈赦有句話說得對,他總不能為了小兒子,再把孫子給撘進(jìn)去,那像什么話了,若是傳出去,別人都能把他給嚇?biāo)馈?/br> 更何況,還有五皇子在那擺著呢,五皇子已經(jīng)跟他明確的表示了自己對待賈璉的態(tài)度,他便是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也不能去為難賈璉。 哪怕五皇子現(xiàn)在年紀(jì)還小,未必會記得賈璉這個伴讀多久,也不會知道他在外邊都做了什么,但賈代善還是不愿意去冒這個風(fēng)險。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賈璉若是被逼著去的,那么心不甘情不愿之下,會說些什么話,賈代善是在四有些叫不準(zhǔn),別再到時候起了什么反作用,那可就不妙了。 “是,父親,兒子這就去!” 事關(guān)自己,賈政那是比誰都要上心,賈代善這一發(fā)話,他立馬就站起身往外走了,途中還不忘看了賈璉一眼,說到底,他也是希望能夠有人去給他求情的。 只不過父親已經(jīng)發(fā)了話,就連母親都沒辦法再說什么了,他就更沒有辦法去強(qiáng)求,若是惹惱了父親,那反而是有些不妙了。 抬頭看了賈代善一眼,見賈政都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她也不在地上跪著了,沒等人發(fā)話,就自己站了起來,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與平日里在公婆面前那副謹(jǐn)小慎微的樣子,可謂是差別極大,不過這也不難理解,這眼看著公婆都要犧牲自己,把自己當(dāng)成替罪羔羊了,那誰還會熱臉去貼那冷屁股啊。 更別說,剛剛賈母還用自己的孩子來威脅自己,王夫人心中怎么可能沒有憤怒,只不過是不能發(fā)泄罷了,她現(xiàn)在這樣的行為,已經(jīng)算得上是很壓制自己了。 “老大,你帶著鏈兒回屋吧,以后兒子要好好的教一教,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隨便做的!” 掃了眼沒等他發(fā)話,便自顧自起身坐下的王夫人,賈代善眉頭一皺,卻沒有多說什么,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遠(yuǎn)處的賈赦一家。 瞅著那一家三口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好像這邊有著什么病毒的模樣,賈代善眉心狠狠的跳動了兩下,有心想要說些什么。 可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妻子,到底還是把話給壓了下去,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就讓他們幾個從頭到尾都在看熱鬧的人回去了。 賈璉在這件事情里雖然是無辜的,但往皇宮里捎帶東西這件事,卻也是一項罪過,不過現(xiàn)在賈代善已經(jīng)沒有心力去教育孫子了,只能是提點了兒子幾句。 第174章 賈家發(fā)生的這些風(fēng)波, 秦子軒雖然并不知道, 但是也能夠猜到兩分, 畢竟那紅樓夢可是中考的必考科目, 他也是仔細(xì)研讀過幾遍的。 對賈家一眾人的情況不能說是有多了解,卻也是略知一二,賈政被罷官,還是因為賈璉,這件事情一出, 別人先不說,賈母這個最疼愛小兒子的母親, 就不會善罷甘休,定會鬧出些事來。 不過賈代善剛出皇宮后不久, 沒過兩個時辰,就又帶著自己的兒子賈政跑到御書房去求見, 這卻是秦子軒完全沒有想到過的。 有心跑過去看個熱鬧,順便見見賈寶玉的父親,可是一想到從御書房到錦文閣的距離,再想到小太監(jiān)跑過來通報所浪費(fèi)的時間。 秦子軒也只能無奈的躺倒在椅子上,用腦袋幻想一下御書房里的場景了, 沒辦法, 就算是他現(xiàn)在用最快的速度,立馬的趕過去,估計也是看不到一個尾巴了。 這皇宮實在是太大了,而且還沒有轎車, 又不準(zhǔn)騎馬,全是靠兩條腿走路,有的時候想要去做點什么事,還得在路上浪費(fèi)半天的時間,想想也真是夠心累的。 “五皇子,可是累了,用不用奴婢為您揉揉!” 見五皇子一副心累至極的模樣,整個小身子似乎都要縮進(jìn)了椅子里,本來正在研磨的梅香,頓時上前了兩步,輕聲的問道。 或許是因為怕五皇子起懷疑的原因,雖然今天上午發(fā)生了那么大的事,就連兩個剛來的禮儀嬤嬤都被調(diào)走了,但梅香還是好好的呆在錦文閣。 當(dāng)然,梅香心里清楚,這所謂的沒有任何事情,只不過是暫時的,等到了晚上,一定會有人通知她去刑堂受罰,但能夠保住這個差事,梅香還是很慶幸的。 至于那些皮rou之苦,不說梅香以前就沒少受,雖然難免覺得痛苦,但卻并不害怕,只說這件事情發(fā)生之后,就連五皇子都沒能逃脫掉皇上的處罰,她也委實是沒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梅香啊,你說父皇他是不是不講理,本皇子根本就不知道那本書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還莫名其妙的要被罰抄書,簡直快冤死了!” 單手撐著下巴,看著桌子上擺著的被秦君叫人送進(jìn)來的一本論語,秦子軒小臉上滿是怨念,早知道如此,他就不應(yīng)該說他認(rèn)識了那么多字。 這可倒好,原本只不過是要罰他抄寫大字的,現(xiàn)在直接升級成抄書了,還是論語這種高級貨,自家父皇倒是也真敢想,一個四歲多的娃娃,能夠知道論語是啥啊。 “殿下,這死字,在宮里那可是不能亂說的,若是讓人聽到了可就不好了!” 本來見五皇子繃著一張小娃娃臉在那抱怨,梅香還覺得有點可愛,結(jié)果一聽到最后一句,頓時被嚇到了,連忙開口勸說道。 她雖然是暗衛(wèi),并沒有系統(tǒng)的像那些伺候人的宮女一樣,認(rèn)真的學(xué)習(xí)過宮規(guī),但一些基本的常識還是知道的,宮里那可是極其忌諱死這個字的。 這也就是五皇子,若是換了個人,光是不小心說了這么一個字,那可就是要受罰的,這皇宮,那可是天下間規(guī)矩最為森嚴(yán)的地方了。 “知道了,本皇子也就是在這里說說而已……” 見梅香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秦子軒雙手交疊,撐著下巴趴在桌子上,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懨懨的。 這倒不是因為梅香的反應(yīng),在皇宮這么多年,秦子軒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言論一點都不自由的環(huán)境,不會再因為這種事情感到煩悶。 他只是覺得,不能夠去現(xiàn)場觀看賈政和賈代善入宮,與自家父皇說話的場面,實在是有些遺憾,而且他也想不通,賈代善帶著賈政來干嘛。 按理來說,自家父皇已經(jīng)下了圣旨,罷了賈政的官,那不管事情發(fā)生什么樣的變化,父皇都不會自打嘴巴,收回成命的。 賈代善應(yīng)該不會不明白這一點吧,可若是明白的話,又怎么會帶著賈政過來自取其辱呢,難道說,賈政找到了什么可以立功的機(jī)會。 以自家父皇的性格,若是賈政真的立下了什么功勞,那不管這功勞是怎么來的,都會對賈政進(jìn)行封賞,若是這樣,倒是能夠達(dá)到賈代善的目的。 就在秦子軒出神的想著時,只見錦文閣內(nèi),忽然像是卷過了一道淡黃色的旋風(fēng)一般,一個八九歲大的小人,帶著身后的一串下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便闖進(jìn)了小書房。 “三哥?” 秦子軒趴在桌子上,還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的看著自家三哥,像是一道風(fēng)一般的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端起早上沒喝完的玫瑰花露,就一口干了下去。 眼見著自家三哥喝完了那杯玫瑰花露,一屁股坐在那搖椅上,整個人發(fā)出了一聲怨念極重的嘆息,似乎經(jīng)受到了極大的摧殘,秦子軒眨了眨眼,明智的把原本要說出的話,又給咽了下去。 瞅自家三哥這副樣子,他還是不要把那杯玫瑰花露是早上剩下的,已經(jīng)放了幾個時辰的事情說出來了,反正這只不過是心理上有些障礙,實際上是不會有什么事情的。 “三哥,你這是怎么了?” 掃了眼那盞已經(jīng)空了的玫瑰花露,秦子軒還是覺得有些莫名的心虛,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見自家三哥閉著眼睛,似乎連話都不想說的樣子,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 秦子軒與對方接觸的時間也不短了,深知自己這位三哥是個多么開郎豪氣的人,就連當(dāng)初蘭嬪那事都沒被他放在心上,更別說其他了。 像是現(xiàn)在這么疲憊心累,連話都不想開口說一句的樣子,秦子軒還真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也不知道對方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