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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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去開燈。 不少暗殺能成功,都少不了沒拉窗簾和晚上開燈。 在戰(zhàn)況還未知的情況下,開燈無疑是向敵方宣告自己的坐標。 這等蠢事,有點智商的人都不會做。 —— 窗不知什么時候開著,屋子里未散的煙味,被風稀釋了不少。 里弗煙癮大,控制船長室時,幾乎一根接一根的抽。他又膽小,生怕海里之外就被人取了項上狗頭,不止門窗緊閉,還加派人手瞭望,時刻警惕船只靠近。 才過去了半小時……誰有這北京時間開窗散味? 燕綏覺得奇怪,踩著滿地沒人收拾的煙頭正往窗臺去。門外忽然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像有人從高處跳下來,就站在門口。 路黃昏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回頭,無聲地用手勢示意燕綏趴下。 他側(cè)身緊靠著墻壁,屏息斂神,等待時機。 門外的人絲毫不在意暴露自己的存在,他抬步,幾乎刻意地踩出腳步聲,停在門邊。 燕綏單膝著地蹲在控制臺后,總覺得那雙眼睛正順著門縫靜悄悄地往里打量。她身上汗毛直豎,狠狠打了一個冷顫。 剛才那種被人虎視眈眈的感覺,又來了。 —— 出乎意料的,門外的人并沒有進來。 短暫的安靜后,停在門口的腳步聲突然轉(zhuǎn)向,下了樓梯。 燕綏大氣也不敢出,悄悄從控制臺后探出腦袋。 路黃昏正做著和她一樣的事。他側(cè)目,透過門縫往外看了眼,視野受限,他只能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穿著并不合腳的舊皮鞋從門口經(jīng)過。 小海盜走下樓梯,等了一會,見沒人跟出來,鎮(zhèn)定地換膛,瞇眼瞄準金屬門把,毫不遲疑開了一槍。 子彈穿過氣流,打偏射中門板。 路黃昏立時像出獵的獵豹,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門沖出。太過用力,門板撞上墻壁,發(fā)出巨大的碰撞聲,刮起的風卷地滿地煙灰紛紛揚揚。 樓梯上頓時傳來追趕的腳步聲,聲音密集,漸漸遠去。 燕綏的危機感卻越來越重,頸后似有穿堂風掠過,她冷得縮了縮脖子。剛剛站起,她腳尖前的地板上,朦朦朧朧地映出了一道影子。 身后有人。 這個發(fā)現(xiàn),瞬間讓燕綏毛骨悚然。 她的心臟猛然加速,理智告訴她需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恐懼像是一雙從地底伸出的手,牢牢地扣住她的腳踝把她定在原地。 燕綏心跳的突突的,耳膜鼓動,口干舌燥。短短數(shù)秒的思考時間,她背脊嚇出的冷汗幾乎把長袖浸濕,緊貼著她的皮膚。 下一秒,就在她恢復(fù)行動意識的同時,開關(guān)輕響,燈光大亮。 里弗站在燈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燕綏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她退后,扶住控制臺的桌角,滿地找縫。 要是能鉆進地縫就好了,燕綏想。 —— 路黃昏意識到自己中了調(diào)虎離山計時已經(jīng)晚了,他瞪著燈火通明的船長室,雙眼怒紅。 被撲倒在甲板上的小海盜不適時地還發(fā)出一聲諷笑。 路黃昏怒極,單手拎起小海盜的衣領(lǐng)拖至左舷走道,抽出攪在一起的麻繩綁住他手腳,跟扔麻袋一樣直接扔在角落里,飛快折回。 傅征從船機艙返回,越走越快,最后干脆攀住錯落的欄桿和扶手,三兩下躍至甲板。 路黃昏剛加速跑到二層,眼前一花,就見傅征原地一個縱躍,攀住橫欄,一個引體向上,蹬著二樓的窗臺飛快翻上船長室。 完了…… 五公里負重越野少不了了。 —— 一天之內(nèi),連續(xù)三次被槍指著的燕綏已經(jīng)沒力氣發(fā)脾氣了。 里弗會出現(xiàn)在船長室,說明船機艙已經(jīng)被傅征控制,所有人質(zhì)安全。 這對燕綏而言,是目前為止唯一的好消息。 她的目光落在門口立柜的底部,盤算著,怎么把里弗騙到門邊。 贖金這一套肯定行不通了,里弗的手下幾乎全軍覆沒,眼下自保都棘手,身外之物肯定沒法打動他。 于是,燕綏張口就開始忽悠:“趁現(xiàn)在支援還沒來,左舷軟梯下還停了一艘快艇,足夠支撐你回到索馬里?!?/br> 里弗不為所動。 他背靠著墻壁,鎖著燕綏脖頸橫擋在身前,目光如電,眨也不眨地盯著門口。顯然,他是在等人,等那個能做決定的人。 被挾持都挾持出經(jīng)驗的燕綏不慌不忙,繼續(xù)忽悠:“不然直升機也行,軍方的或是私人的,都滿足你?!?/br> 里弗依舊沒有反應(yīng),甚至連嫌她煩的負面情緒也沒有,如僧人入定,一動不動。 燕綏皺眉,思索了幾秒,覺得實在掃興,索性放棄游說。 —— 傅征沒有直接進去,他在船長室外站了片刻,等到路黃昏,他無聲地用手勢意識他從后包抄,控制后窗。 隨即,估算時間,確認路黃昏已經(jīng)在后窗上待命。 他活動了下手腕,目光如有實質(zhì),透過半掩的門扉看向船長室。燈光從門縫中透出,正好落在他腳尖寸步的距離。 “里弗?!备嫡饔媚_尖抵開門,已經(jīng)脆弱不堪的門板慢悠悠地被推開,他出現(xiàn)在門口。唇角噙著三分笑,目光不動聲色地落在燕綏身上,上下一個打量,毫無可惜之情地卸下彈夾,把肢解的手/槍放在立柜上。 一步,一步,慢慢走近。 走了沒幾步,里弗的槍口瞬間移開,在他腳前放了一槍。 槍聲刺得燕綏耳膜生疼,像針扎了一下,耳邊“嗡”的一聲,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里弗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放我走,我就不殺她?!?/br> 傅征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轉(zhuǎn)向燕綏,問:“敢不敢再跑一次?” 他的聲線低沉,充滿了誘惑力。 燕綏小腿發(fā)軟,支撐身體的重量盡數(shù)壓在腳心。里弗生怕她跑了,鉗制她的力量幾乎用了五成,一下發(fā)力,她根本推不開。 抑住到了嗓子眼的戰(zhàn)意,燕綏冷靜下來,道:“柜子底下有把槍,長官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多寫幾頁報告吧?” 遠處,隱約有螺旋槳的聲音由遠及近,風掀起海浪,拍打在船身上,水聲滂沱。 商船被這個浪頭打得一晃,幾乎是同時,傅征原本拆解的手/槍被他順起一把擲出。燕綏只看到一個黑影掠來,抵著她額角的槍口一晃,她頭皮發(fā)炸,求生本能瞬間被激起,猛得推開里弗的手。 奈何,她還是低估了里弗的力量,掙開里弗的瞬間,反作用力的沖勁太大,她一個不穩(wěn),直接摔倒在地。 眼看著里弗呲牙,槍口對著她的眉心,就要扣下扳機,掛在窗后良久的路黃昏猛然躥出,沒等他撲上里弗,“砰”的一聲,整個視野亮如白晝.又白茫茫,像是看見了無盡的雪山,失去了焦距。 燕綏哆嗦著往后躲,手肘剛落地,就是一陣刺痛。 她沒忍住,剛“嘶”了一聲,又一聲槍響,子彈不知道落在哪里,整個地板一震。 傅征伸出去的手準確地握住她的肩膀,往下落了寸許,攬住她的腰往后抱進懷里。幾乎是同時,又一聲槍響,子彈就落在燕綏腳邊。 子彈沖擊地板的力量炸碎了脆弱的空心木,夾著尖刺的木塊打在燕綏腳踝上,像是挨了一記高腳鞋的跟尖。 這回燕綏沒敢出聲,她捂著嘴,在漸漸變得清晰的視野里,努力辯清方向。 沒有溝通,甚至連眼神的接觸也沒有,可這一刻,傅征卻像是有所感應(yīng)一般明白了她的意圖——退回門口的立柜,放下她。 腳尖一挨著地,燕綏連滾帶爬撲至柜底,伸手摸出槍來,遞給傅征。 —— 同一時間,煙霧盡散。 里弗的目光穿透白霧,始終舉起的槍口對準燕綏,毫不遲疑地扣下扳機。 “砰——”重疊響起的槍聲。 燕綏眼前一暗,帶著暖意的手指遮住她的眼睛。天旋地轉(zhuǎn)中,她鼻端嗅到略帶潮意的男人氣息,耳邊,傅征的呼吸微沉。 燕綏的世界里,所有聲音遠去,唯有那一句壓低了,從嗓子眼里發(fā)出的“別看”像是山谷回音,余音不絕。 —— 海浪忽然洶涌,翻滾著舔上甲板。 嘩啦作響的潮水聲里,國旗被風吹得鼓起,獵獵作響。 作者有話要說: 這卷終于寫完了,啊啊啊啊,跪鍵盤,再也不寫這題材了! 下一章終于可以談情說愛了?。?! 最后,久等了~! 前排兩百紅包都有! ☆、他與愛同罪18 第十八章 結(jié)束了。 一切都結(jié)束了。 從三天前得知燕安號被挾持,海盜索要一千萬美元贖金,到她親身趕往索馬里,里弗被一槍擊斃的這一刻,終于塵埃落定。 搭載救援小艇的海軍編隊陸續(xù)登船,飛行在燕安號上空的直升機盤旋了數(shù)圈降落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