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程惜微怔:“什么模特?” 季隨瞇起眼睛笑了下:“裸模。” “?。?!”程惜瞪大眼,研判著他的笑,“季隊,你又在開玩笑?!?/br> 季隨扶起樟樹下的自行車,收起笑:“你有見過我隨便開哪個女人的玩笑?” 程惜:“你去哪兒?” 季隨:“回家撒尿。” 程惜看著他騎出基地大院,她一腳踹在樟樹上,驚飛了樹杈上的兩只小鳥。 季隨這句話意思再明顯不過。 畫畫的那個女人租住在他家,今早剛出院,裸模,回家撒尿。 以上,他和那個畫畫的好上了。 程惜自己知道,季隨不是沒回絕過她的愛慕之情,他每次回絕都沒有太讓她難堪,是顧忌著她的面子,畢竟同在救援隊工作,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但是這次,程惜十分崩潰。 他居然和一個登島沒幾天的陌生女人好上了?! 那個女人她見過,并不是什么國色天香美艷不可方物讓男人一見就把持不住的妖精。 就是個氣質有點兒特別的一般小美女。 絕不相信季隨是隨便亂約的人,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會栽倒她手里。 輸?shù)牟桓市牟环狻?/br> * 騎出基地大院,季隨本來是要直接去小酒館,不知道怎么著,一不留神開了個小差,騎著車拐到了9號院門口。 還真有點兒尿急。 進不進去? 來都來了。 他媽的這兒本來就是老子家! 腳掌一圈蹬到底,自行車前輪哐當頂?shù)皆洪T上。沒頂開,門鎖著。 不是今天已經出院了? 季隨一條腿踩地,伸手向上摸門墻洞里的鑰匙。 院門突然從內打開,緊接著一道水柱從門內噴射而來。 猝不及防,他被澆了一身水。 倪萊拿著水管,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季隨:“我cao?!” 倪萊這才認出季隨,連忙把水管丟到地上,道歉:“我不知道是你,對不起?!?/br> 季隨全身被澆了個透。 他跨坐在自行車上,收回門墻上的手,扯了下貼在大腿根的濕褲子:“水平挺高?!?/br> 倪萊:“我在澆花,聽到有人撞門,以為是小偷或者七哥那邊的人。” 季隨:“我剛以為自己尿崩了。” 倪萊:“……” 季隨抬眼看她,眉心擰成一個疙瘩,抬手蓋在她腦袋上左右撥弄了幾下,罵:“你是不是被人打傻了?腦筋有問題!就當是七哥那邊的人,你拿根破水管就能把他們沖到海里去?!這是澆花的皮水管,不是他媽的高壓水槍!門又不是紙糊的,你鎖著門躲里面,他們能伸手把你拎出來?行,就算他們踹門,手機是擺設?你就不會給我發(fā)條微信打個電話?!!” 季隨按著她的腦袋把她撥到一旁,隨手把自行車撂到門口,踩著地上的水管往院子里走。 cao,剛被水管一刺激,差點兒當場就尿了。得趕緊把尿急解決了。 倪萊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默默收起水管,關好水龍頭,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上已經好了的那塊破皮,慢吞吞往屋里走。 前晚在救援船上,她問他叫什么名字,他沒有說話,卻突然吻上她的唇。 在她反應過來以前,不但舔了嘴唇上的那塊破皮,還把上面的血吸干凈了。 突然吸血鬼附身。 然后,在眾人錯愕的注目禮中,他站起來走進船艙,一直沒再露過面,直到剛剛突然出現(xiàn)。 沒有告訴她名字,沒有解釋那晚的舉動。 不過倪萊已經知道,他叫季隨。 前天夜里下了救援船后,倪萊和傷病號一起被送進救援隊基地醫(yī)院接受進一步的檢查和治療。在醫(yī)院里待了兩天,稍一打聽,就知道了他叫季隨,是頁沙島海上救援隊的隊長。兩年前一個人駕駛著帆船穿越太平洋來到頁沙島,在這里停留了兩年。至于他是哪里人,她沒有打聽出來,只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倪萊想著這些走進屋里,季隨正好從一樓洗手間出來。 他脫了t恤搭在肩頭,水珠順著腹肌和人魚線流進褲腰里。褲子水濕,包裹著健壯的大腿…… 非常引人遐想和犯罪。 倪萊垂眸,耳朵紅了一層,接著他在院門口罵自己把手機當擺設的話茬,說:“我之前有給你發(fā)微信,你沒有回?!?/br> 本來想找話題打破這種怪異的氣氛,結果話出口,氣氛好像更加尷尬了。 季隨瞧了她一眼,從肩上拽下濕噠噠的t恤,在手里掂了掂,上前兩步走到流理臺的水池前,把t恤上的水擰干,拿在手里抖落開,伸腦袋往身上套。 腦袋從領口出來,拽著t恤邊往下拽時,他眼睛瞟到流理臺上的一盒藥。 季隨眼神不著痕跡地略過去,套好t恤用手扥了扥,抬腳往樓梯方向走:“我上去一趟,拿點兒東西?!?/br> 藥名他認識,以前有戰(zhàn)友從東非維和回來后,得了戰(zhàn)后心理綜合征,吃過一段時間的這種藥。 這么多年,她該不會是天天被人追著揍吧,還挺……頑強。 季隨站在二樓主臥門口愣了會兒神,決定還是進去沖個澡換身干凈衣服。 記得有把備用鑰匙在書房抽屜里。他轉身穿過走廊,推開書房的門。 一地的畫稿。 海風吹著畫稿,卷起兩張到他腳前——無臉男孩騎著單車載著一個無臉女孩。 這就是她那天說不想走的原因?那晚騎著小電驢送的她回來。 她原話怎么說來著? 畫畫的靈感是被你刺激出來的,三年來,我第一次有了拿起畫筆的欲望,是在我看見你的“嗶——”后才有的。 魔性洗腦的那聲“嗶——”刺進他腦殼。 季隨抽了抽嘴角,抬腳繞過畫稿,一路到書桌前拿了鑰匙。 地上的油畫一模一樣,全是無臉男孩騎單車載著一個同樣無臉的女孩。 這是在……找不同? 油畫消消樂? 季隨拿著鑰匙,地上找錢般盯著畫稿往回走,還真找到了不同——無臉男孩的臉在變化。 其實也不是臉,就是有些紅點黑點的疑似臉部器官。 可以看出來,她畫畫的時候,在揣摩男孩臉的樣子。 本來以為這是一種什么無臉流派畫法。 季隨看了眼滿地的殘稿,關上門,回到主臥。 沖澡的時候他不禁思考一個問題:倪萊是在畫他……嗎?十五歲那年的他。 帶著這個問題沖過澡,他站在鏡子前,伸手把鏡面上的水霧抹掉,把臉湊近看。 完完全全不記得十五歲時的自己長啥樣。和現(xiàn)在比,除了黑了點,老了點,應該是沒有變化……吧? 連自己都記不清當年長啥樣,更何況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路人”? 但是那晚在小酒館看見她,卻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 cao。 cao翻了太平洋,還是沒翻過那道坎,明明知道和她無關。 她一出現(xiàn),本以為已經抹平了的,淡化了的,釋懷了的東西,他媽的像澆了大糞的莊稼,嗖一下長大長壯膨脹,具化成形從海底翻騰出來,攪得他心煩意亂。 煩躁。 想拽著她,把她從眼前cao飛。 打哪來回哪去吧你,別他媽老跟著我。 沖過澡換了身干凈衣服,忖了下,把脫下來的濕衣服揉吧著團一起,找了個袋子塞進去,關上門拎著袋子下樓。 褲兜里的手機震了幾下,他站在樓梯口摸出手機。 有人發(fā)信息約他吃飯,想要打聽他對七哥這件事的態(tài)度。 季隨蹙著眉心朝樓梯下看。 倪萊站在流理臺前切菜,聽見動靜,停了手里的動作抬頭。 四目相對。 她小臉淡漠,沒有任何神情,眼珠烏黑,泛著濕,像是剛被水洗過,就那么直愣愣看著他。 唉。 季隨收回視線,低頭邊下樓邊回信息:【這事結不了】 倪萊邀請道:“我泡了果茶?!?/br> 倪萊放下菜刀,一手掂起茶壺,一手拿茶杯給季隨倒茶,瞧清他換了身衣服,驚得把茶水澆在了手上。 灼痛使得她立馬放下茶壺,打開水龍頭,手伸到水柱下沖著,眼睛卻是一直盯著他看。 他到底在哪換的衣服?樓上只有一個房間她沒進去過——主臥。 這里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