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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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聊了挺長時間,他對我這個人越來越認可,相談甚歡。我和李瞎子在他家又過了一夜,第二天許哥親自開車送我們回來。 我們說說笑笑往大院走,到我的一畝三分地,肯定不能讓許哥這么回去,中午還得安排一桌。 到家了我一開門,就看到屋里烏煙瘴氣,格局都變了,多了沙發(fā)。王二驢坐在一邊磕煙灰,而東哥摟著一個妖艷女子,在沙發(fā)上大聲說笑,屋里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人。 東哥看見我:“呦,這不是小馮嗎,上哪去了這是?!?/br> 李瞎子很有眼力見:“那啥,你這還有客人,我先回去了?!?/br> 許哥拍拍我的肩:“那我也走了,有什么事打電話?!?/br> 他們走了之后,屋里這些人過來,拉我坐在沙發(fā)上。東哥把懷里的女人往我身上一推,我嚇得跳起來,屋里人哈哈大笑。 我指指后面,跟他們告假,說才回來,需要好好休息。 東哥臉色不好看,懶洋洋站起來:“行啊,小馮現(xiàn)在也不歡迎我們了,下逐客令了。石生,走啊,玩兩把?!?/br> 王二驢還算有分寸,告訴他們晚上過去,把這些混混打發(fā)走了,王二驢道:“你去哪了?我聽說你早回來了,怎么又出去好幾天?” 我簡單把幫忙許哥找女兒的事說了一遍,王二驢笑:“行啊,能獨立接活了,給了多少錢,那姓許的。” 我從兜里把金鐲子和銀行卡拿出來。 王二驢看看,笑笑沒說話。 我說道:“你最近學會賭博了?” “玩兩手,都是小意思?!蓖醵H說:“認識的朋友都是道上混的,不會玩麻將打牌,不陪著人家填大坑,那就始終玩不到一塊?;焐鐣难鄣没罘?,見人要下菜碟,得看這些人喜歡什么?!?/br> “那也不能違背原則吧,他們要是喜歡吸毒,你是不是也得跟著扎兩針。”我說。 王二驢笑笑:“你不懂?!彼沉艘谎圩郎系慕痂C子和銀行卡:“趕緊收起來,好不容易掙點錢。” 我說:“這個錢,我拿出一半吧……” 王二驢打斷我:“讓你收就收,都是你掙的,分什么分,你給我也不要。” “二驢子,要不然……”我說:“咱們不在這兒干了,離開縣城,到大城市走走。我有點錢,咱們到別的地方開堂子?!?/br> 王二驢不耐煩:“要走你走,我就留在這,剛剛?cè)嗣}拓展了一點,認識人多了,你就要走,走什么走!” 他往外走,我說:“二驢子,你要再去賭博,別說我告訴你爺爺?!?/br> 他停下來,回頭看我,看了很長時間,然后摔門而去。 我渾身癱軟,坐在沙發(fā)上,空無一人的房間里,煙氣還沒有消散。我有些搞不懂,王二驢變化怎么這么快,在我印象里那個熱情、質(zhì)樸的小伙兒,怎么變成這樣。 我摸摸煙,心情沉郁。煙抽出來的時候,忽然寂靜的房間里傳出一聲小孩的笑聲:“嘻嘻?!?/br> 這笑聲很邪,我打了一激靈,循著聲音去找,來到神桌前掀開簾布,看到了下面的黑壇子。 這黑壇子正是封小鬼的。我驚疑不定,自從收服這個小鬼之后,王二驢一直在凈化它,和老仙兒陳姑姑合作,要煉掉小鬼身上的魔性,不知道現(xiàn)在煉的怎么樣了。 心念中黃小天道:“小金童,離這東西遠一點,我感覺到很強烈的邪魅之氣。” 我從神桌下退出來,一回頭忽然看到門口站著王二驢,不知什么時候他回來了。 “你干嘛呢?”王二驢問。 我訕訕說:“下面這黑壇子里是封的小鬼吧?” “嗯,”他說:“你不是知道嗎,出租車上的那個小鬼。你別亂碰!上面都有封條?!?/br> “弄得怎么樣了?”我問。 王二驢過來把神桌的桌布放下,“還行吧,正在去除它身上的魔性,一點點來吧?!?/br> 他明顯不愿多說,“老馮,你不是累了嗎,去休息吧?!?/br> 我感覺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我回到后面自己的住處,嘆口氣,不知道自己還能住多久。 悶悶睡了一覺,不知道睡到什么時候,感覺床邊有人站著。我在要起未起之間,模模糊糊感覺那是個全身雪白的小孩,我下意識心里咯噔一聲,勉強問,“你是誰?” “叔叔,地下好冷?!蹦切『⒄f。 我掙扎著想坐起來,可怎么都使不上勁,那小孩本來哭哭啼啼的,忽然笑起來,“嘻嘻,嘻嘻……”笑的極妖極邪。 我痛苦至極,頭暈目眩,渾身難受。就在這時,毛球突然“唧唧唧”的急促叫聲。 我猛地打了個激靈,感覺自己能動了,趕忙從床上坐起來,屋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小孩。 毛球蹲在我的枕頭旁邊,手舞足蹈,唧唧叫個不停。 我安撫了一下它,滿頭都是汗,心悸的要命,心臟噔噔噔狂跳。 我想到神桌下面的黑壇子,披了件衣服下床。來到前面,把燈打開,掀開神桌的桌布往下面看,這一看就愣了。 黑壇子蹤跡不見。 我用手在下面劃拉了幾下,確實不見了,地上還有個淺淺的圓印,是壇子壓出來的。 我一驚,待在原地琢磨了琢磨,應該是王二驢把它換地方了。他為什么要換地方,和我發(fā)現(xiàn)這個黑壇子有關(guān)系嗎?他怕我動這個壇子?為什么怕? 我在屋里找王二驢,空空如也。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他去賭博還沒有回來。 我坐不住了,穿好衣服出去,準備到賭場找他。 第一百五十章 麻將室 我不知道王二驢在哪賭博,掛他電話,手機關(guān)機。我琢磨了半天,沒辦法只好給東哥打了個電話。 電話里極其嘈雜,東哥“喂”了一聲,倒是接了,“是小馮?” 他還記得我的電話。我趕忙說:“王石生是不是在你那里?” “你來吧,他在這?!睎|哥突然爆笑:“二筒,糊了!”隨即是麻將牌嘩啦嘩啦的聲音。他在電話里告訴我地址。 我記住地方,趕緊去了,那是在夜市一家rou鋪的后面。深更半夜我到了夜市,已經(jīng)打烊,好不容易找到那家rou鋪,鐵門關(guān)著,隱約能從門縫里看到亮著燈。 我敲敲門,時間很長門開了,出來一個剃著板寸的壯漢,這么冷的天,老伙計就穿一個黑背心,胳膊上露著紋身。我壯著膽子告訴他,是東哥叫我來的。 壯漢上下打量我,把門關(guān)上了,能有個十來分鐘,門又開了,只開了一道縫,壯漢招手讓我進去。 rou鋪里冷冷清清,案板上掛著數(shù)條豬rou塊,有四個壯漢叼著煙正在打撲克,屋里烏煙瘴氣的。 我哆哆嗦嗦等著。引我進來的那漢子帶我到后面,伸手撩開一道布簾,后面露出木門,敢情還有機關(guān)哩。 出門是個跨院,穿過院子,到了后面的房間,里面空間還挺大,擺了十幾張桌子,簡直人聲鼎沸,所有的桌子幾乎都滿了,大部分是打麻將的,也有打撲克的,每張桌子上都堆著現(xiàn)鈔。賭博的有男有女,幾乎每個人都叼著煙,房頂一臺巨大的鼓風機,嗚嗚吹,就這樣還是烏煙瘴氣。 里面有包間,和外面的大廳隔著珠簾。壯漢撩開簾子對里面說:“東哥,人來了。” “讓他進來?!睎|哥在里面說。 我進到里面,包間里還有三五桌牌局,我一眼就看到王二驢,他正在最里面打麻將,腰板倍兒直,玩的有模有樣,這一桌子上有男有女,竟然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美女,滿身的風塵氣,一看就是干那行的。 我和東哥打招呼,東哥正在清點籌碼,贏了一堆。也是,這地盤就是他的,誰敢贏他? 他非常高興,看我打招呼:“小馮,你終于想明白了,沒事玩兩手放松放松無傷大雅,別整天裝正人君子,沒意思?!?/br> 有個風韻猶存的老娘們突然摸我屁股:“呦,小鮮rou。” 我嚇得跳到一邊,周圍人哈哈大笑。 我往里擠,好不容易來到王二驢身邊。王二驢歪著眼看我:“你怎么來了?” 我不會打麻將,也看不懂,一時不知說什么好,“贏了?” 那滿身風塵氣的美女嘻嘻笑:“我們家老公是賭神,玩麻將就沒輸過?!?/br> 王二驢嘿嘿笑,拉開小抽屜給我看,里面是一堆贏來的籌碼。 我清清嗓子,低聲說:“二驢子,回去吧,我過來就是找你的?!?/br> “家里出事了?”王二驢看看手里的牌,打出去:“幺雞?!?/br> 美女一推牌,叫著:“碰,碰。” 王二驢啐自己手:“這手摸大便了,這個臭。我告訴你,這牌就不應該打。” 美女摸了他腿一下,飛個媚眼:“怎么的,就允許你贏,俺們連碰牌都不讓啊,真霸道?!?/br> 我渾身別扭,低聲對王二驢說:“玩完這把別玩了,走吧。家里倒沒什么事,你這么老是耍錢不是那么回事?!?/br> 王二驢“唔唔”了幾聲,摸了一張風打出去,輪到那美女摸牌,她哈哈笑:“不好意思啦,自摸,糊了!” 那三家開始掏錢,王二驢焦躁無比,一邊掏籌碼一邊說:“老馮,你先回去,有什么話咱們回去說行不行?!?/br> “二驢子,”我說:“你要再這么玩,我只能通知你爺爺了?!?/br> “通知,通知吧!”王二驢暴怒,把牌一摔:“姓馮的,你趕緊回村通知我爺爺,你不通知你就不是人揍的?!?/br> 我從小就沒見過父母,是爺爺一手養(yǎng)大,這些言語極為敏感,我也有點惱了:“你玩吧!你爺爺要是知道你到縣城成天吃喝嫖賭,你看他能怎么想?” 王二驢xiele氣:“好,好,我算服你了。明天行不行,明天一早我回去。我上個廁所,那個誰,幫我抓一把?!?/br> 他把棉襖披上,趿拉著鞋到后面上廁所。他這一走,我也尿意盎然,跟著出去。 后院靠墻修著公共廁所,沒到近前就能聞到一股味,這個熏人,我捂著鼻子正要進,忽然聽到男廁所里王二驢的說話聲:“……別那么說,他也是我兄弟……”、“……就算他不當我是兄弟,我也當他是,他對我不仁,我不能對他不義……” 嗯?我納悶,他在跟誰說話呢? 我沒敢進去,捂著鼻子轉(zhuǎn)到男廁所后墻,這里污穢滿地,踩上去黏黏糊糊的,我差點吐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塊石頭,我小心翼翼墊著腳踩上去,探頭從后窗往里看。 男廁所里有一排蹲坑,王二驢正站在其中一個前撒尿,一邊尿一邊說話。里面雖然沒燈,月光卻很足,我清清楚楚看見,整個廁所只有王二驢一個人,并沒有第二個。 他低著頭,像是在對著自己小弟弟說話,一邊說一邊嘆氣:“……你不用勸我了,他不仁不能我不義,不過呢,有句話你說得好,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他看我別扭,我瞅他不得勁,還不如好說好散,等到日后真要翻臉了,那就沒啥意思了……” 他抖了抖,把褲門拉上,從蹲坑下來,插著兜繼續(xù)一邊念叨一邊走,出了廁所。 我趴在墻上,看得渾身發(fā)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和誰說話?他說的這些話是什么意思,里面的“他”指的是誰?我嗎? 我狐疑著從后墻下來,也顧不得上廁所了,徑直回到前面。 王二驢看我進來,臉色不善:“你剛才去哪了?” 我沒說自己去廁所,含糊的說,到前面看看,這里賭牌的人真多。 王二驢臉色稍稍和緩,一推麻將牌:“不玩了,不玩了,我要回去睡覺?!?/br> 那美女拉著他:“老公,你可不能走,今晚說好的嘛,去我那?!?/br> 王二驢喉頭動了動,又看看我。他撓撓頭,重新坐回麻將桌前,說:“老馮,你先回去吧,我求求你了,明早我就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