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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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書堯?qū)⒎块g門打開,何宗文和往常一樣并沒有進去,只站在門口,“今天你累了,早點睡,晚安?!?/br> 他含笑望向她的眼神溫柔,顧書堯被他這樣看著有些不好意思,稍稍低過頭去,也笑了笑:“你也是,晚安?!彼m然這么說著,可不知為何有些恍然不安。 何宗文轉(zhuǎn)身離開,顧書堯看著何宗文離開,才將門緩緩闔上。 顧書堯背靠在門上出了許久的神,何宗文一表人才,待人寬厚仗義,又和這個時代絕大多數(shù)男人不一樣,他是真正關(guān)心她的,如果沒有何宗文,她來法國不可能這么順利。 何宗文哪里都好,比誰都好,所以她是喜歡他的。是啊,她沒有理由不喜歡他,她這樣跟自己說。 正出著神,有人過來敲門,只有三聲,卻節(jié)奏鮮明。顧書堯覺得這敲門聲十分熟悉,連忙將門打開,一開門果然是房東太太。 這位房東太太就住在一樓,巴黎人,打扮十分講究,顧書堯一開門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雖然曾慶乾一直說她不怎么友善,但她對顧書堯還不錯,不僅常和她打招呼,還和顧書堯一起談論過巴黎的時裝。 顧書堯看見房東太太手上拿著信,果然剛打完招呼,房東太太就將信遞給顧書堯,“顧,這應該是你的信?!?/br> 顧書堯接過一看,嘴邊立即有了笑意,“是我的信,謝謝您。” 等房東太太走了,顧書堯立即將信拆開。這是姨媽給她寄來的,剛來法國的時候,顧舒窈給姨媽寄過一封信回盛州,沒想到居然給她寫了回信。 信上的內(nèi)容更是讓顧舒窈欣喜萬分:姨媽告訴顧書堯她懷孕了,信上說已經(jīng)有三個月,顧書堯連忙看了眼信末的日期,這還是兩個月前寫的,算日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個多月了。 當初姨媽嫁給許長洲的時候,其實并沒有生育的打算。因為姨媽嫁給陳師長十六年一直都沒有孩子,中藥西藥吃遍了,都不曾懷過孩子,陳師長也因為姨媽懷不了孕而逐漸厭棄她。而如今,姨媽嫁給許長洲不過幾個月,就有了身孕。 顧書堯為姨媽高興的同時,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姨媽的身體沒有問題,那之前懷不上孩子便是對方的問題,這樣說來,那位大姨太太的那對雙胞胎孩子又是怎么來的呢? 不過這種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姨媽和許長洲過得好便是。姨媽懷了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過去是怎么一回事,而這些事早晚有一天會傳到陳師長耳朵里,沒必要自己上去點破。 信的末尾姨媽只說家里一切都好,藥房的生意還不錯,九月份的時候蘭芳也要去上學了,要顧書堯不要記掛。 不過姨媽也沒有告訴顧書堯全部,譬如顧書堯剛?cè)シ▏哪菚?,她曾在洋樓外曾?jīng)看見殷鶴成,又比如她舉辦婚禮時殷鶴成曾派人替她解過圍。 姨媽不說,不過是為了不分顧書堯的心,顧書堯和何宗文在法國挺好的,最好將來學成歸來的同時還能結(jié)婚。 兩個月過去,姨媽越發(fā)不后悔當初的決定,如今盛州小報上最熱鬧的一件事,便是殷鶴成過生日,曹三小姐和她的二嫂汪氏特意一起來盛州替他賀壽,據(jù)說一行人還是在帥府下榻。 姨媽看得出殷鶴成對顧書堯還留了些情分,可他們這些軍官就是習慣了處處留情,那邊都住進帥府了,想必訂婚也不遠了,這樣的情分不要也罷。 曹三小姐和曹延陵的夫人其實是殷老夫人邀請來盛州的,正好趁著殷鶴成生日,說不定能有點進展。殷老夫人原以為殷鶴成遙任了那個陸軍總長后,會經(jīng)常去乾都,會有更多的時間和那位曹三小姐相處。畢竟人家是留洋回來的,自己也有主見,直接訂婚怕是不肯。 哪知自從殷鶴成當了那個陸軍總長以來,乾都反而去的少了,他人不是在北營行轅,就是乘專列去鴻西口,乾都那邊偶爾去一趟也不過是處理公務,連曹三小姐面都沒怎么見。 這樣下去可得了,都二十六了,連個曾孫的影兒都見不著。鶴聞又太小了,現(xiàn)在帥府里攏共就這么幾個人,說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前世是造了什么孽,才讓子孫這么不興旺。 殷老夫人以前還覺得她這孫子潔身自好,不像有些子弟一樣成日里在窯子、歌舞廳里逛,現(xiàn)在看著人家孫子姨太太都生了好幾個,反倒覺得羨慕了。不管是誰生的,是他們殷家的種就行。 殷鶴成是重陽節(jié)前那天過生日,在帥府舉辦了生日宴會,盛州乾京這邊的高官、將領(lǐng)都來了不少。 帥府樓頂有露天舞廳,裝的還是最時髦的彈簧地板,早兩年殷司令身體好的時候,帥府舞會要勤得多,這年因為不過這兩個月殷鶴成又從美國請了醫(yī)生過來,殷司令倒有好轉(zhuǎn)的跡象了。 曹三小姐原是不怎么想去盛州的,曹延陵不許她回美國參加同學聚會,她心里并不怎么高興。她在家是老幺,手心里捧著的,受不得半點怠慢,上回殷鶴成缺席的事情她至今還記著。 殷鶴成雖然對她雖然不算太冷淡,可她在國外的時候,她的追求者一向不少,她見識的殷勤多了去了,殷鶴成雖然送她的東西不少,價格也不菲,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再者說來,她對軍官一直沒有什么好印象,成天這打仗那打仗的,萬一嫁過去欺負她怎么辦?好好的乾都不待,還要嫁到盛州去? 不過這一回,殷鶴成倒還算有誠意,親自派專列去乾都接她。專列剛停在盛州站,殷鶴成的副官便過來迎接了,不一會兒殷鶴成也到了。 殷鶴成來的時候,曹夢綺剛下火車,只見站臺上的兩排士兵突然上槍,其余的軍官也都紛紛敬禮。那動作整齊劃一,倒有些震撼。 曹夢綺稍稍挑了下眉,朝站臺一側(cè)望去,果真看到殷鶴成過來了,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戎裝,在一群侍從官的簇擁下,顯得不怒自威。 曹小姐雖然不動聲色,可汪氏還是瞧出了些端倪,望了曹夢綺一眼,不禁掩著帕子笑了起來。她丈夫親自替這個meimei挑的夫婿,自然是人中龍鳳,哪里還會有差的? 殷鶴成生日宴過后,殷老夫人又留著曹三小姐在盛州多玩了幾日。雖然游山玩水在哪都一樣,不過跟在殷鶴成身邊倒也不同,在盛州誰見了他都是畢恭畢敬的,她的姐夫雖然是總統(tǒng),可那內(nèi)閣那幾個人,特別是那位國務總理還時不時敢跟他姐夫?qū)χ?,聽他哥哥說,之前還有一次在會上直接吵了起來,那位總理仗著手里有軍權(quán),一點面子都不給程敬祥??梢篾Q成在盛州便不一樣了,他現(xiàn)在身兼數(shù)職、又軍權(quán)在握,眼下日本人都收斂了許多,生日宴那會還親自給他送了賀禮來。 不過曹三小姐這回來盛州最感興趣的還是殷鶴成軍中的事物,她以前原抵觸這些,不知怎的,現(xiàn)在反而有了興致。 殷鶴成這地主之誼倒是盡得好,曹夢綺有意無意提了兩回,他便順她的心意帶她去了北營行轅旁的靶場,當著一眾士兵的面親自教她射擊。 殷鶴成槍法高明,無論是手槍還是步槍都是槍槍命中紅心,曹夢綺以前沒摸過槍,真正拿起槍來才覺得害怕,連著幾下全都脫了靶。還是殷鶴成過來,扶了下她的手,她才能勉強中了靶。 不過曹夢綺天賦高,上手很快,不一會兒竟自己命中了一個紅心。她高興極了,有些得意地去看殷鶴成,卻發(fā)現(xiàn)他又出神了,微微蹙著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曹三小姐受不得冷落,直接將手槍遞還給身后的黃維忠。然而殷鶴成回過神來,見她生氣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 何宗文也是這個月的生日,何宗文是二十四歲的生日,他往前幾年的生日幾乎都是在法國過的。自從他和家里擺脫關(guān)系后,他的生活就有些拮據(jù),巴黎生活程度高,之前的生日只叫了幾個朋友在旅館小聚。 留法學生在巴黎的旅館都十分小,只有十個平方不到,放了床和書桌便不剩什么余地。顧書堯索性趁著何宗文過生日,請了好些同學、朋友一起去上次盧浮宮旁的那家餐廳替何宗文慶生,吳楚雄、劉志超他們都在。只有曾慶乾因為學校有事,沒有來。他們平時聚的不多,這正好是個機會。 自從何宗文在山頂上抱了她,雖然之后何宗文也沒再說什么,但當時她沒有拒絕,便算是答應了。不過何宗文和她最親密的動作仍只停留在牽手和擁抱,最大的變化是他之后經(jīng)常在實驗室外等她,以至于顧書堯的外國同學都知道,顧有一個中國男朋友,兩人很般配。 顧書堯雖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適應他們之間關(guān)系的轉(zhuǎn)變,但她明白沒有誰一味付出的道理,只能竭盡所能替何宗文去做一些事情,這次的生日宴便是這樣。 替何宗文在法國餐廳辦生日宴這件事顧書堯一開始是瞞著他的,她先邀請了其他的朋友,生日當天才最后告訴他。 在這樣一家餐廳辦一次生日宴花費自然不低,孟學帆和顧書堯在一個實驗室,他知道她定餐廳的事,看了眼菜色和酒后,不禁問她:“書堯,你對恒逸可真好,這一頓飯下來要多少法郎?”平時看顧書堯的穿衣打扮就知道她家底豐厚,同學中早有人猜測她是哪家的名門閨秀。 顧書堯原本不覺得有什么不妥,被孟學帆這樣一問反而有些奇怪了,她連忙去看何宗文,不過他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見她看他,反而回過頭望著她笑。 吳楚雄原以為是何宗文請客,聽孟學帆這樣說,詫異地看了一眼顧書堯,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書堯,何老師,你們兩是在交往么?” 吳楚雄這么一問,顧書堯愣了下,何宗文在看她,也沒有作答,倒是孟學帆替他們做了答:“他們兩上個月就在一起了,你們還不知道么?” 吳楚雄和劉志超都十分驚訝,再怎么說,他們之前在燕北大學的時候,都半真半假地追求過顧書堯。 吳楚雄端了一杯紅葡萄酒,笑著站起來,“何老師,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樂。”說著,他先是嘆了口氣,隨即擠了下眼睛,“同時也祝二位今后百年好合。何老師,我知道你不喝酒,但這杯酒你一定得喝!”雖然吳楚雄他們都叫何宗文何老師,但何宗文其實沒比他們大多少,何宗文性格也和善,因此平時吳楚雄他們對他說話也都比較隨意。 何宗文倒也爽快,也端著酒站起來,吳楚雄又去敬顧舒窈,不過何宗文替她擋掉了,“書堯的也讓我來喝吧?!?/br> 雖然也有人接著站起來給何宗文敬酒,但都是些學生,都適可而止,不比顧書堯曾經(jīng)陪殷鶴成去的那種世故。 不過何宗文喝完酒之后也有些醉了,顧書堯叫了一輛出租車回的旅社,然后扶著何宗文到他的房間門口。何宗文喝得稍微有些多,找了許久才將鑰匙找到。 顧書堯幫著何宗文打開房間門,走進去原想先將燈打開,卻沒想到何宗文自己也跟著走進來了。他酒量真的很差,沒走兩步就差點摔倒了。顧書堯也顧不上開燈了,連忙去扶他,卻因為力氣小,反而被他帶著往旁邊一傾,一起靠在了墻邊。 這是他們第一次靠這么近,他伸手攬著她的肩,低頭對她道:“書堯,謝謝你幫我過生日?!闭f完,他靠過來吻她的額頭,雖然有了醉意,但依舊很輕緩。 顧書堯愣了一下,卻也沒有制止他,就和一般的情侶一樣。許是她的默許給了他勇氣,他試探一般,側(cè)過臉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唇,卻也在那一瞬,她突然從他懷里掙開。 何宗文突然清醒了許多,連忙將顧舒窈松開,往后退了一步。幾乎是同時,他們一起開口,“對不起?!?/br> 顧書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先將燈打開。許是突然有光線,何宗文扶著額頭皺了下眉,看上去似乎有些難受。 顧書堯上前一步,“恒逸,你還好吧,我去問房東看她有沒有解酒的藥,你等我一下。” 她才走了兩步,卻聽見何宗文突然在背后道:“書堯,你不用說對不起,你沒必要勉強你自己,你難受我也不會好受?!鳖檿鴪蚵劼暬剡^頭,何宗文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帶著笑的。 她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只對他點了下頭,“我去給你拿解酒藥?!?/br> 他又說:“書堯,我愿意等你,你有時間考慮。”她的局促勉強他其實都能感受到,有些事情不是麻痹自己就能掩飾的。 顧書堯從房東太太那拿了藥,正好曾慶乾從學校回來,顧書堯便將藥交給他了。 接下來的幾天,何宗文雖然仍在實驗室門口等她,卻是和曾慶乾一起?;芈灭^也好,還是一同去餐館吃飯,都是他們?nèi)齻€人一起。 這樣相處,顧書堯和何宗文似乎都比以前輕松了。顧書堯也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實驗室那邊。而實驗室的提純工作終于有了進展,顧書堯和韋爾斯教授一同找到了一種試劑,可以提取純度較高的霉菌分泌物。雖然離大規(guī)模生產(chǎn)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也算是進了一步。 也是那個時候,突然傳來一個消息,日本突然又新派了三萬軍隊進駐明北,這件事情連法國的報紙上都在報導。 第97章 增兵三萬?報紙上的每一個字都在敲擊著顧書堯的心,日本人這樣做究竟是要做什么?難道已經(jīng)準備發(fā)起侵略? 日本的突然之舉的確意味不明,顧書堯連著兩天沒睡好覺,整個留法的學生圈子都人心惶惶的,連顧書堯?qū)嶒炇业耐鈬瑢W也在談論這件事。前幾年國際上也不安寧,日俄間戰(zhàn)事不休,英法德這邊也沒少打仗,國際社會對有關(guān)戰(zhàn)爭的風吹草動都是極其敏感的。因為明北的地理位置,所以這回大家的視線都投向了燕北。 令顧書堯意外的是,她的法國同學里竟然有不少人知道殷鶴成,她仔細問了之后才知道,美國和法國的一些時報上以前刊登過有關(guān)他的報導,雖然多涉及他的父親,但也提了他的一些成就,對他的評價是雄踞一方的年輕將領(lǐng)。 不過,大家對燕北的局勢仍持不樂觀態(tài)度,日本這幾年軍事實力突飛猛進。這個時空和顧書堯熟悉的歷史并不相同,顧書堯也不知道日本的狼子野心現(xiàn)在究竟擴張到了哪一步。從法國回國,至少需要三周,如果海上天氣不好,又會有耽擱。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誰都不知道中間會發(fā)生什么。 雖然那種抗菌素已經(jīng)得到提純,但是這種抗菌素的產(chǎn)量遠遠不夠,還不能用于工業(yè)生產(chǎn)。顧書堯?qū)η嗝顾氐牧私?,來源于她穿越之前翻譯過有關(guān)的資料,然而具體如何增大產(chǎn)量的細節(jié)她卻怎么也記不起來了。而且就目前的整體研究水平,在短時期之內(nèi)使很難這種抗菌素的產(chǎn)量提高。也是在這個時候,巴黎大學另外一位教授研發(fā)出了新的磺胺藥。因為最開始發(fā)現(xiàn)磺胺的那一位德國化學家在論文表述上留下疏漏,沒有將一種重要物質(zhì)的生物用途描述出來,以至于之后研究和售賣磺胺都不受專利法的保護。這件事給了顧書堯啟發(fā),目前磺胺的批量生產(chǎn)已經(jīng)具備條件,她或許可以轉(zhuǎn)換一下思路。于是顧書堯找到了之前那位德國化學家有關(guān)磺胺的論文,很快在孟學帆他們的幫助下在實驗室得到了磺胺。雖然磺胺比不上青霉素,但再怎么樣,她可以生產(chǎn)一種抗菌藥,而且還不用付出高昂的專利費。 此外,顧書堯還準備訂購了兩批實驗儀器,今后將它們運送回國。一批儀器捐選給國內(nèi)的大學,國內(nèi)重文輕理,自然科學才剛剛起步,基礎(chǔ)的實驗設(shè)施都得不到滿足,而另一批儀器,顧舒窈準備將它們放回藥廠,從而繼續(xù)她之前的研究。 從顧舒窈學過的歷史對比,在那一個時空,青霉素的正式生產(chǎn)是還在二戰(zhàn),如果要等到那個時候,國內(nèi)已經(jīng)不知道是怎樣一番光景,顧書堯不敢去想。再怎么說,她現(xiàn)在也能提煉出純度尚可的新抗菌素,而且還和韋爾斯教授一起完成了一篇相關(guān)的論文。 雖然和顧書堯之前來法國的目標稍有出入,但她此次來法也不算無功而返。至于她的學位,顧書堯從一開始便沒有想過。顧書堯之前沒有跟何宗文坦白她來法國的真正意圖,所以也沒有跟他們說她準備退學的事宜,因為她之前和何宗文他們談論過日本增兵的新聞,而他們并沒有表露過準備回國的想法。何宗文現(xiàn)在博士在讀,修西方文學,曾慶乾也在讀本科,他們是來法國念大學的,和她的目的并不一樣。 顧書堯不想再等下去,于是找韋爾斯教授跟他說明準備退學的事,韋爾斯教授十分遺憾,他正準備發(fā)表和顧書堯一起完成的有關(guān)提純該種抗菌素的論文根據(jù)他們的實驗,他們目前提取出來的抗菌藥已經(jīng)能使感染的小鼠康復。韋爾斯教授清楚,如果這篇論文一發(fā)表,應該能引起學術(shù)界不小的反響,顧書堯是他這幾年招收過最出色的學生,這個時候突然退學未免太過可惜。 許是看到顧書堯心意已決,他也不勉強她。第二天,顧書堯收到韋爾斯教授的通知,他已經(jīng)向?qū)W院申請破格授予她碩士學位。因為根據(jù)顧書堯目前的研究成果,她確實值得這些。顧書堯之前并沒有奢求能畢業(yè),聽到這個消息十分激動。 也是在這一天,何宗文來顧書堯的住處找她,他從孟學帆的口中得到了她要退學的消息。顧書堯和韋爾斯教授一起提純新抗菌素的消息早在他們實驗室傳開了,誰都沒想到她會這個時候回國,而韋爾斯還要提前授予她碩士學位,一時之間這成了她們學院的大新聞。何宗文雖然也聽說了她會被破格授予碩士學位的消息,他由衷替她高興,可顧書堯這樣突然回國還是太沖動了,何宗文不禁猜測她回國的原因。 顧書堯知道這并不是一件小事,她看得何宗文對她貿(mào)然回國一事有些急切,索性給他泡了一杯咖啡,特意放緩節(jié)奏準備和他慢慢談。 何宗文沒喝她的咖啡,直接將被子擱在了桌子上,皺著眉對顧書堯說:“書堯,你的研究剛好有了進展,韋爾斯教授也器重你,現(xiàn)在回國未免太可惜?!焙巫谖淖匀恢浪且驗槿毡抉v兵的新聞才急于回國,稍有些恨鐵不成鋼,又問她:“你回國之后又能去哪?你都想過沒有?難道你還要去找……”他雖然對生物化學這一方向并沒有研究,但也明白提純那種抗菌素的分量。憑她的才華,在國外分明會有更好的發(fā)展。 顧書堯知道何宗文誤會了,何宗文并不知道她能預知的那些可怕未來,她想了想,只說:“我想嘗試著用這些抗菌藥給國內(nèi)的政府軍隊提供一些幫助,我之前在使館做兼職翻譯的時候也了解到國內(nèi)的一些情況,我準備直接去乾都?!彼厝ジ且粋€人無關(guān)。 她的語氣堅決,顯然已經(jīng)下定決心。何宗文鄭重地去打量眼前站著的那個人,他不得不承認她目前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和八個月前從盛州來巴黎的她判若兩人??珊巫谖倪€是替她擔心,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書堯,你想得太簡單了,你就算手里有抗菌素,有些事情依然很難改變,反而會使你成為眾矢之的?!闭f著,何宗文看著顧書堯的眼睛,問她:“書堯,你知道我為什么上一次又和我父親反目么?” 顧書堯看著何宗文搖了搖頭,這些事情他從來都沒和她講過。 何宗文笑了笑,緩緩道:“我父親比我去長河政府任職,他讓我去財政部當一個次長,繼續(xù)我已故長兄的工作,幫著他收受賄賂、將公費充進私庫?!闭f著,他的情緒有些激動,“書堯,你知道么,現(xiàn)在都是些什么混賬東西在掌權(quán)!他們那些人里面不是親日,就是親美,只想著,一個個只為了擴張自己的勢力,互相傾軋,該擔當?shù)呢熑螀s半分也不負!我實在不想回去和他們同流合污!窮則獨善其身,難道不是么。大環(huán)境是這個樣子,一個人或是幾個人的力量太有限了?!?/br> 顧書堯沒想到何宗文會這樣說,她有些意外,“可是恒逸,這不是我不回國的理由,巴黎是很好,可我們不能在這里待一輩子。我知道腐敗的官員有很多,但我不相信,一個深明大義的人都找不出?!鳖檿鴪蚵牫隽四蔷洹案F則獨善其身”話中的意思,何宗文并沒有回國的打算。 以一己之身妄圖力挽狂瀾、改變歷史說起來就覺得荒謬可笑,但這不是從一開始便放棄的理由,即使微弱也該去嘗試。她能理解何宗文的想法,之前殷鶴成對日本飄忽不定的態(tài)度也讓她憤怒。但顧書堯仍有她自己的堅持,“謝謝你的提醒,但我這一次一定要回國,我就是死在那里,也心甘情愿?!?/br> “你跟誰回去?一個人么?”何宗文也站起來。 顧書堯搖了搖頭,已不想再多談:“我過會去大使館一趟,我想走之前再找一趟曹先生,或許他能給我一些建議?!鳖檿鴪蛑熬吐犝f過曹延鈞的一些事跡,在她看來,這位曹先生就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官。她并不害怕一個人回國,她以前經(jīng)常這樣。只不過她就這樣去乾都實在有些冒失,她看得出曹延鈞欣賞她,或許他會答應替她做引薦。 說著,何宗文追上去:“書堯,你一個人回國我不放心,我……”何宗文欲言又止,的確沒有回國的打算。他清楚地知道他父親在內(nèi)的當權(quán)者都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事情,這也是他當初和他父親劃清界限的原因。他也想過救國,不然一年前他也不會回國了,可結(jié)果怎樣呢?他創(chuàng)辦書社,去大學任教,試圖做出一些改變,可到頭來,政權(quán)和軍權(quán)仍在那些人的手中,空有一腔熱血,卻什么都改變不了,心是會漸漸變涼的…… 何宗文自然能感覺到顧書堯話中有話,可在他看來,顧書堯就是一年前的他,不經(jīng)歷些挫折是不會回頭的。 “恒逸,謝謝你帶我來法國,我真的謝謝你?!鳖檿鴪虺c了下頭,便匆匆下了樓。馬路外正好有一輛出租車經(jīng)過,她直接上車吩咐司機去中國駐法大使館。 顧書堯之前時不時去大使館任兼職翻譯,不過最近兩個月實驗任務緊張,她便請了假,一直沒有時間過去。 顧書堯到曹延鈞辦公室的時候,使館的工作人員正在進進出出搬東西,而曹延鈞正站在窗前出神。 顧書堯敲了下門,待曹延鈞回過頭來,她試探著問了一句:“曹先生,你也要回國么?” 曹延鈞見顧書堯過來,稍微頓了一下,只問:“也?還有誰也要回國么?” 他這么答復,相當于已經(jīng)是在回答他要回去了。顧書堯看了一眼曹延鈞,稍有些驚喜,說:“我也要回國?!辈苎逾x回國,她在乾都便也有一個認識的人,而且她對聽曾慶乾講過曹延鈞的一些外交往事,在顧書堯眼中,曹延鈞是個正直的且值得尊敬的人。 曹延鈞記得她剛到法國還不到一年,稍有些意外,問她緣由。顧書堯跟他分析明北軍突然駐軍一事,同時也不隱瞞自己的一腔赤誠。不過她還沒有具體跟曹延鈞談抗菌素的事情,顧書堯也清楚,該收斂的時候還是要收。 曹延鈞看著顧書堯出了會神,突然問她:“顧小姐,你方便透露你會什么么?我指語言和文字功底方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