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飯點，那些懂吃的孩子，怎么會放過牛rou，一窩蜂地上來，一人兩三串，根本不需要什么盤子。

    本以為沒有錫紙烤牛rou，牛rou會老，但看那些孩子吃得歡，也就放心了。牛rou最重要的是嫩，入口即化，加上香味，味道不會太差。

    可憐慕璟川，竟沒有人想過要遞一串給他，他的學生也沒想過他這老師的感受，只能看架子上的生蠔在煎熬中慢慢死去，聽那群沒同情心的同學對牛rou品頭論足。

    “你們也別光顧著吃呀，把蔬菜、雞翅烤起來，幾串牛rou能吃飽嗎？那些生菌不要浪費了，烤著可好吃了，涮料邊烤邊涮?！碧K敏叫道，儼然一副大姐的樣子。

    “小敏，生菌是什么？”有人問。

    “就是你們買的新鮮香菇、平菇的統(tǒng)一叫法。”蘇敏解釋著。

    “小敏，你有去采過也香菇嗎？我聽我媽說野香菇很好吃?！?/br>
    “采過，跟我媽作伴去的。山里會下雪，下完雪一段時間去，保證滿載而歸?！?/br>
    “聽著很好玩的樣子，有機會也帶我們?nèi)ネ嫱妗！?/br>
    “行啊，有機會帶你們?nèi)??！?/br>
    蘇敏邊和他們聊天，邊撒香料，慕璟川真怕她手抖，料下多了。

    烤牛rou其實很快，看著馬上又要起鍋的牛rou和已經(jīng)爆裂的生蠔，慕璟川又陷入了悲哀之中，這是要撬生蠔？

    “慕老師，要不要來一串？”蘇敏問。

    這才像個學生該有的樣子。

    慕璟川欣然接過牛rou，三兩下吃完，比五花rou好吃。他得開始撬生蠔殼，看看她還有什么做生蠔的招。

    烤完牛rou的蘇敏把袋子里剩下的生蠔，放在烤架上，往慕璟川撬開的生蠔里倒芝麻油，放上調(diào)制好的蒜末，繼續(xù)烤。慕璟川看著她嫻熟的手法，越發(fā)的懷疑起她是否真的才15歲，是否真的是從山里來的小丫頭。

    “你不餓嗎？一會兒留幾個給自己?！?/br>
    專注的蘇敏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慕璟川這是在和自己說話，連忙道，“還好，我過飯點了，所以不餓。”

    那群人烤的烤吃的吃，很是歡樂，連秦錚也一樣。

    慕璟川看不下去，去隔壁烤架的冷碳區(qū)拿了兩個中翅和幾串烤rou給蘇敏填肚子，師徒二人一邊烤生蠔，一邊吃烤串。

    烤架上的生蠔發(fā)出嗶啵聲，芝麻油混合著蒜的香味，吃貨們聞香而來，光賣相就讓人垂涎欲滴，個個對蘇敏豎起大拇指。

    等忙差不多，蘇敏才在那群孩子的招呼下，停下手中的活兒，讓她好好吃點東西。

    總算他們還有點良心。

    慕璟川拿出剛剛私藏的生蠔，師徒二人坐在沙灘上慢慢享用起來。

    畢竟，她是教過他剝蒜的人。

    蘇敏吃著烤香菇，雖然香，可總覺得還缺了點什么。對，酒，吃燒烤怎么能沒有酒。她起身找了兩瓶酒，打開易拉罐，塞了一瓶給坐在地上的慕璟川，慕璟川驚奇地看著她。

    會喝酒的女生他見過，但是一個15歲的女孩子自己找酒喝，他還是頭一回見。

    “慕老師，別跟我說你不喝酒?！碧K敏舉起瓶子，“慕老師，敬你，謝謝你肯給我補習，我很蠢，我知道?！?/br>
    她主動和慕璟川碰杯，仰頭喝起來。

    這樣才夠味兒、爽。

    慕璟川吶吶地喝了一口，她其實還好，并不算笨到?jīng)]藥救的那種，他出的題刁鉆，有些已經(jīng)超出了初中的范疇。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頭頂星光熠熠。

    季憶在不遠處和季風、秦錚他們一塊，蘇敏很自覺地起身，免得招人討厭。

    “慕老師，你慢慢喝。”

    蘇敏脫了鞋，在黑暗的沙灘上狂奔、吶喊。松軟的沙灘直抵人心。

    飛車摩托、喝酒、聊天、奔跑、吶喊。

    她回來后還沒這么暢快過。

    秦錚在喊她，她折了回去，畢竟自己是個孩子，不能讓表哥擔心。

    他們成雙成對地坐在沙灘上，竊竊私語。季憶也做在慕璟川身邊，兩人說著什么。

    蘇敏滿嘴狗糧，后悔回來了。

    見她回來，所有人都笑著看她：這是個很會做飯的瘋丫頭。

    秦錚和女朋友起身向她走去，他良心發(fā)現(xiàn)，覺得冷落了這個表妹，所以她才會像個野丫頭，去沙灘上大喊大叫。

    “喊夠了沒有？”秦錚問。

    蘇敏咬著唇，點頭。

    秦錚走過去撥弄她的劉海，“怎么這么調(diào)皮……”

    這時小胖子起身拍掌，“來來，私人時間結(jié)束，按照原計劃，現(xiàn)在大家圍在一起，一人表演一個節(jié)目?！?/br>
    有一對情侶坐在篝火邊上，小胖子就樂了，“我說韋林你們兩口子怎么回事，是覺得不夠熱，還是想熱死大家伙？”

    “電視里不都這么演么，大家圍在篝火旁，唱歌跳舞、喝酒?！?/br>
    大家笑起來，小胖子罵道：“瞧你，見識沒有連常識也沒有了?？禳c，過來，這邊坐下，一會兒你們倆夫妻先上?！?/br>
    韋林牽著女朋友的手悻悻的走過來，一群孩子圍著圈子坐下來，蘇敏坐在秦錚邊上，只有慕璟川和季憶不聽指揮。

    “慕璟川，怎么回事呀，你把人家季憶小姑娘都帶壞了……”小胖子不滿地喊道。

    “這回該他做開場嘉賓了吧?！表f林幸災樂禍。

    “那你來跟他說！”小胖子和季風異口同聲道。

    “我說就我說，你們真慫?！?/br>
    看慕璟川慢悠悠地過來，在空位置坐下，季憶坐在他身旁，顯得有些羞怯。

    “慕璟川，我們?nèi)蓖ㄟ^，請你來做開場嘉賓?！表f林站起來，鼓掌，“下面有請我們知州一中的高材生，奧數(shù)冠軍慕璟川出場，你們說他會給我們帶來什么樣的驚喜呢……”

    結(jié)果慕璟川無動于衷，一點也不給面子。

    “慕璟川、慕璟川、慕璟川……”

    大家擊掌，齊聲起哄叫道，慕璟川坐在那巍然不動，他竟然一點也不尷尬。蘇敏深深地感受到學霸的特立獨行。

    他身旁的季憶站起來，“那要不我先給大家跳一支舞吧……”

    興許大家都覺得慕璟川著實難搞，季憶既然給他們臺階下來，他們就趕緊下吧，掌聲四起，小胖子站起來有模有樣地道：“下面有請欣賞季憶給我們帶來的舞蹈——”

    “天鵝湖?！奔緫浳⑿Φ馈?/br>
    掌聲四起。

    一襲白裙的季憶，舞姿婀娜，像極了白天鵝。

    蘇敏不懂舞蹈，但是她看得出來季憶是練過的，她打心眼里羨慕這樣的女孩，良好的出身，家里有實力和意識讓她們上各種輔導班，培養(yǎng)她們的興趣愛好、挖掘她們的天賦。

    當然，蘇敏本身也沒什么天賦可言。

    一曲舞畢，季憶躬身退下，掌聲、口哨聲四起。

    ☆、第28章（修文）

    小胖子不打算再去碰慕璟川那顆釘子, 從季憶開始, 一個個輪下去, 到慕璟川結(jié)束。

    唱歌居多, 蘇敏覺得自己進入了老歌金曲回放環(huán)節(jié)：《心太軟》《大?！贰栋⑸彙贰墩驹诟邖徤稀贰稏|方明珠》等等, 蘇敏不自覺地輕聲哼唱起來，尤其是季風的《大海》, 迎著濤聲, 很是應(yīng)景。一度把“晚會”推向高潮。

    輪到蘇敏時, 蘇敏也不扭捏, 大大方方地唱了一首張惠妹的《原來你什么都不想要》，97年正當紅。前世蘇敏有幾年經(jīng)常去唱k，但是清唱又是另外一種感覺，只能說無功無過吧。

    輪到慕璟川時，他自知這次是逃不過去了, 不就是做游戲嗎，并沒有定游戲規(guī)則, 那就來他擅長的好了，給他們出一道奧數(shù)題, 讓他們練練腦子。

    結(jié)果題目還沒出, 就被他們打了回去, 這到底是什么人啊？

    季憶沒有再站出來為他解圍，只是笑吟吟地坐在他身邊。

    “兄弟們……”

    小胖子似在發(fā)出口令，隨后一群男生蜂擁而上，摁住慕璟川, 挖沙把他埋了，女生們在一旁笑，這是她們見過的最狼狽的慕璟川。

    大家都玩得很盡興。

    離開時，小胖叫了兩輛車，蘇敏跟著秦錚上了同一輛，季風季憶兩兄妹站在慕璟川車前，不知道在說著什么。

    接著的幾天里，蘇敏生活并無變化，繼續(xù)她的補課生活，每天早出晚歸。但是讓她高興的是，從38到50再到60，總算及格了，她看到了自己一點一點地在進步。

    慕培松還是很關(guān)心她，當然更加關(guān)心梁美清那邊的情況。他在蘇敏這里依舊沒有斬獲。

    梁美清回去后，蘇敏打過幾次電話回家，梁美清說家里很好，叔叔傷在養(yǎng)著，一切都很好。

    她向來報喜不報憂。

    梁美清回家那天是蘇飛虹送她去的車站。

    飛虹給她買好票，當時距離出發(fā)還有一段時間，她有急事，趕回單位，留下梁美清獨自等車。

    一個多小時，干等，時間難熬，況且梁美清對這個城市充滿好奇。她拎著個小行李袋，四處走走看看。

    車站外到處是小攤小販，有些人眼里是雜亂無章，在另一些人眼里卻是一派生機勃勃。梁美清屬于后者，她覺得這是個充滿活力的地方，到處都可以賺到錢，只要你肯吃苦。而這些苦，比起種地，比起沒有飯吃，又算得了什么。

    走著走著，她便走出了車站，在一處高樓大廈下停住，仰望著那棟發(fā)光的寫字樓，如螻蟻一般。

    只顧昂著頭走，迎面走來一個老婦人，撞了上去，那一下著實有些重，老婦人倒在地上，面色如紙，嗷嗷地叫起來，很是痛苦。

    梁美清突然慌了，想也沒想地扔掉東西，要去攙扶老婦人，老婦人根本不予理會，只顧著痛苦地叫喚，并且有越來越大聲之勢。

    梁美清半跪著問：“老人家，你怎么啦，很疼嗎？”

    “疼死我了，膝蓋骨感覺裂開了?！?/br>
    “……”

    梁美清懵了，膝蓋骨裂開？

    “那我們趕緊去醫(yī)院檢查檢查。”梁美清著急而誠懇，半跪在地上，要把老太太抱起來。

    那婦女又道：“我?guī)湍憬休v車吧，不然怎么送醫(yī)院？”

    真是個熱心人，好人。梁美清感激涕零：“好，好。對了，不是有120嗎？”

    “120太麻煩了，等她來，老太太說不定都疼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