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次日,太和殿上,文武百官悉數(shù)已到齊,連一向最晚到的四朝元老也坐在了他那把專屬的椅子上,金鑾殿高臺上那金燦燦的龍椅上卻是空著的。 不僅是皇帝的椅子空著,皇帝身邊添的攝政王的專屬椅子也沒人。 小皇帝和攝政王本來就有晚到的權(quán)力,別說現(xiàn)在是卯時正點差一刻,就算正點過一刻,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也無可置喙。 天子為九五之尊,莫說晚上一刻鐘,便是晚上兩個時辰,只要沒有人來通知,他們也得在這里老老實實地等著。 攝政王就更加了,若是天子到了,攝政王沒到,天子結(jié)束早朝走了,他們也會待在太和殿不敢離去。 卯時正點的時候,金鑾殿外總算有了動靜,本來有些懶散的臣子也紛紛挺直了腰桿,一個個站得比松柏還要挺拔。 但令他們失望的是,來的并不是小皇帝,也不是攝政王,而是幾個穿著太監(jiān)常服的宦官。 每日天子上朝,都會有隨侍的內(nèi)侍侯在臺階的最底層向邁上臺階的天子行跪拜之禮,小太監(jiān)們候著了,龍椅上的人也會很快來。 但這幾個太監(jiān)看起來都是生面孔,而且他們并沒有侯在臺階兩側(cè),而是蹭蹭蹭地上了臺階之上,然后把擱置在龍椅邊上的那把椅子吭哧吭哧地搬了下來,放在了里老司馬左手邊的不遠處。 安靜的朝堂上像是燒開的油鍋里滴下幾滴水,瞬間炸開了鍋。 誰給的這些內(nèi)侍膽子,竟然把攝政王的椅子給搬了下來?天子未到,攝政王也未到?到底是攝政王想要奪權(quán),所以撤了椅子,還是攝政王打算還政于小皇帝,讓小皇帝親政? 文武百官中也有些自認(rèn)同攝政王相熟的,可是在這之前并未聽到半點風(fēng)聲,面對同僚們投來的或試探或詢問的目光,他們只好繃緊臉或者是保持微笑,擺出一副風(fēng)雨再大我也不動如山的樣子。 宦官們把攝政王的椅子搬下之后,又默默地退了出去。大概過了一刻鐘左右,在太監(jiān)獨有的尖細嗓音中,攝政王燕于歌姍姍來遲。 往日,攝政王進殿,幾乎是沒有人敢抬頭直視他,而今日,文武百官雖然也悉數(shù)低著頭行禮,但幾乎都在用眼角的余光一直偷瞄攝政王的身影。 一步,兩步……攝政王從太和殿殿門而入,徑直地走向高臺,通過眼角的余光,他們可以看到攝政王那雙十分筆挺修長且十分有力的大長腿。 盯了眼地面,這腳上蹬的還是攝政王慣愛穿的玄色長靴,但往上看,今兒個的攝政王似乎換了件新的玄色朝服,衣袍的末端是金線繡的龍紋,只是從眼角的余光來看,他們并不能看到龍身的全貌,到底是王爺用的四爪蛟龍,還是一國之君用的五爪金龍。 攝政王的步伐邁得其實不慢,但每一步仿佛都踏在朝臣的心上,他們的眼睛追隨著攝政王的腳步,看著那雙玄色的靴子一步步地往前,一直走到了放著龍椅的高臺下。 朝臣們俱是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雖然文武百官中,就沒有誰是真的不怕當(dāng)今攝政王的,私下里談?wù)撈饋恚麄兒孟褚矊z政王謀朝篡位有點數(shù)。但實際上,他們也還沒有準(zhǔn)備好。 有些忠烈些的臣子,已經(jīng)在想,若是攝政王強行逼宮,他們要不要為了燕國皇室正統(tǒng)去撞一波太和殿的墻柱。 然而他們很快就不用再思考這個問題,因為攝政王的腳步在臺階下停了一會,便轉(zhuǎn)向了被搬下來的那把高椅。 燕于歌撩開衣袍的下擺,在高椅上坐下的時候,分明聽到有人悄悄地松了口氣。 攝政王來了,小皇帝卻還未到,又過了一刻鐘,那位皇帝常侍的尖細嗓音終于再一次在太和殿外響起:“皇上駕到!” 殿外持刀的侍衛(wèi)齊刷刷地跪了下來,文武百官也紛紛行跪拜之禮,口中高聲疾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燕秦走上高臺之前,看了攝政王一眼,瞥到攝政王是坐在高臺下之后,他小小的松了口氣,不再回頭,目視前方一路向前,坐在了他的龍椅上。 燕秦看著金鑾殿上的文武百官,沒有說眾愛卿平身的話,而是道:“諸位愛卿,今日早朝,孤來晚了一些。” 百官之中沒有吭聲的,他們又不傻,難道還會蠢得去附和小皇帝說“對呀對呀,陛下就來遲了,這樣不好?!边@樣之類的蠢話嗎。 燕秦也沒想讓他們回答,接著又說:“諸位愛卿可知,孤為何來遲?” 臣子們沒有被允許抬頭,都沒法做面面相覷這個動作,看不到別人的表情,一時間竟沒有人配合小皇帝。 殿內(nèi)陡然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還是“善良”的攝政王打破了這種沉默,非常的配合地接過了捧哏的重任:“為何?” 其實燕秦本來打算自己問自己答的,不過有人接茬,那就更好了,燕秦多看了攝政王一眼,慢條斯理地說:“孤今日來上朝的途中,叫個擊鳴冤鼓的婦人給攔下了,她叫住了孤,請孤給她評評理?!?/br> 小皇帝這話說的,一聽就是編出來的故事。且不說皇帝住在皇宮內(nèi),從寢宮到太和殿,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攔路的婦人。就算真有那么個婦人,那鳴冤鼓是設(shè)立在京兆尹前,這大清早的,皇帝不在宮里待著,還特地坐上鑾駕跑到京兆尹的衙門前去,再慢悠悠地踱步回來不成。 燕秦不知道自個的這些朝臣在想些什么,便是知道了他也不在意,畢竟這故事本來就是他瞎編的,為的就是要引出后面的話。 他繼續(xù)說:“那村婦給孤講了件奇事,她的兒子天資聰穎,從小就很會念書,他很爭氣,考中了童生,又做了秀才,最后進了城考了舉人功名,帶著慈母和父老鄉(xiāng)親的期盼,背井離鄉(xiāng)地去了京城,去搏那金榜題名,好衣錦還鄉(xiāng),報答寡母和父老鄉(xiāng)親?!?/br> 朝臣們沒吭聲,不知道皇帝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但上一次皇帝不正常,就是為了科舉舞弊一事,這一次比上次還不正常,肯定又要牽扯出一樁大案,就是不知道會是誰是這么個倒霉蛋。 小皇帝繼續(xù)給到現(xiàn)在還沒能起身的大臣們講故事,像是忘了大臣們已經(jīng)在地上跪了許久:“那村婦等啊等,等過了春夏秋冬,足足等了兩年,都沒有能夠等來歸家的兒子,她決定去找兒子,結(jié)果半路上,發(fā)現(xiàn)某處的官府貼出了認(rèn)尸的告示,說是當(dāng)?shù)氐纳椒吮还俦藴?,山匪害了好些人,尸體存放在官府,讓人來領(lǐng)認(rèn),若是沒有人領(lǐng)認(rèn)的,幾日后便下葬。村婦心里跳得厲害,好在她去認(rèn)領(lǐng)了一番,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兒子。她離開了城鎮(zhèn),又接著往山上走,翻山的時候,她看到了一朵十分漂亮的花,結(jié)果當(dāng)場便暈厥在地上?!?/br> 這一次小皇帝也不等人捧哏了,他直接點名:“董少卿,你猜猜看,那婦人為何暈厥?” 被小皇帝點名的官員直起腰來:“稟皇上,臣認(rèn)為,那婦人應(yīng)該是太過勞累,以至于翻越山嶺的時候體力不支倒在地上?!?/br> “不是,你再猜?!?/br> “那是她餓昏了頭,或者是那花有毒,能夠讓人昏厥?” “不,都不是,那村婦昏厥,是因為她看到了自己家鄉(xiāng)獨有的花,那花的種子,是她千辛萬苦為兒子尋來的,然后繡在了兒子衣服的口袋中?!?/br> 燕秦接著說:“那村婦發(fā)了瘋一般地扒著花下的泥土,果真扒出來了她兒子的尸體,尸體已經(jīng)腐爛,化作了一具白骨。原來,早在一年前,兒子進京趕考途中,便被山匪謀害了性命?!?/br> 故事著實很讓人唏噓,可有一個一點,擊鼓鳴冤者,是有天大的冤屈要訴,那殺害村婦兒子的山匪既然已經(jīng)被剿滅,她為何還要擊鼓? 出于平日里審案的習(xí)慣,在大理寺審案審出毛病的董少卿沒留神,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問出口他就后悔了,沒成想,他還得了小皇帝一個贊賞的眼神。 “董愛卿平身吧?!?/br> 董少卿硬著頭皮站了起來,他放眼望去,文武百官皆跪著,只有他站著,不得不說,這感覺還挺好的。 “愛卿這問題問的好,那村婦的仇人都死了,為何還要跋山涉水來到京城,擊鼓鳴冤,求青天大老爺做主。孤問了她,保證為她做主,她才告知孤,原來她的兒子不僅死了,身份還教惡人頂替,坐享了幾十年的榮華富貴,她不甘心,奈何那惡人如今權(quán)勢滔天,她逼得無法,才入了京城?!?/br> 燕秦的眼神又掃向蕭遠的兩個兒子,上次蕭遠出事之后,他把這兩人的官職也降了降,蕭家已經(jīng)不復(fù)當(dāng)年的囂張,完全是在夾著尾巴做人了。 但不好意思,他這一次,還是得拿他們開刀。 第82章 燕秦的目光在跪在那里的文武百官身上梭巡,他的眼神停留在誰身上久一些,那人便冷汗涔涔,雖然每個人都不覺得自己的父親或者祖父會做出這種冒名頂替的事情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倒霉的就是他們呢,時間仿佛在這種安靜中變得極其的緩慢,燕秦的右手富有節(jié)奏地敲著龍椅的把手,然后吐出兩個名字:“蕭承恩,蕭承德?!?/br> 怎么又是蕭家人,朝臣們震驚地看蕭遠的兩個兒子。 被小皇帝點到名的兩個人撲通一聲跪下,異口同聲地辯解:“臣絕對沒有做出冒名頂替的事情來。” “孤沒有說是你們兩個。” 這兄弟兩人還沒有來得及松口氣,皇帝又說:“孤說的是你們兩個的父親,蕭遠?!?/br> 燕秦喊了句常笑,后者馬上小跑著登上高臺,雙手高舉皇帝寄存在他這里的木匣子過頭頂,把裝在木匣子里的證據(jù)交付給小皇帝。 燕秦打開看了一下,然后直接就把木匣子扔下去,砸到兩兄弟的跟前,他投壺投得很準(zhǔn),但這次似乎運氣差了些,證據(jù)沒有砸到人的跟前,反而直接砸到那兩張面露驚慌的臉上。 “你們先別急著辯解,孤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任何一個通敵叛國之人?!?/br> 燕秦的話音剛落,常笑便十分配合地高喊:“宣翰林院撰修獨孤柳覲見!宣蕭王氏!” 伴隨著常笑尖細且嘹亮的嗓音,那被小皇帝欽點的新晉狀元獨孤柳扶著一個銀發(fā)蒼蒼的老婦人進了殿門。 “臣獨孤柳”“民婦蕭王氏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二位平身?!毖嗲乜戳艘谎圻€跪在那里的眾朝臣,“諸位愛卿也都平身吧?!?/br> “謝圣上?!背蒙系臍夥仗兀M管腿都跪得發(fā)酸,都沒有什么人敢偷偷地給自己捶一下跪痛了的膝蓋。 有人偷偷地看向攝政王,想要從攝政王的表情上窺見一絲端倪,但他壓根就沒有機會看到攝政王的表情。 因為攝政王只看著小皇帝,只給他留了一個烏黑的后腦勺。 其實也不用看攝政王的臉,今日早朝,攝政王就來得比皇帝晚,還特地把椅子搬到了高臺下,除了一開始的時候他捧了一下小皇帝的場,剩下的事情,攝政王都是一聲不吭,儼然是私底下同小皇帝達成了共識。 敏銳的人從攝政王的態(tài)度中窺見了這樣的信息:不管這蕭家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這一次過后,蕭家怕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面對這銀發(fā)蒼蒼的老婦人,蕭承恩,蕭承德兄弟兩個堅持父親是被冤枉的觀點:“這位老夫人的遭遇著實讓人同情,可父親一生清名,還請陛下一定要查清真相啊!” 蕭遠確實很有能耐,但若是連蕭遠這個身份都是假的,那建立在這個身份上的一切都會像是被螞蟻蛀空了的堤壩,看著堅固無比,水一沖便如一盤散沙,轟然倒塌。 無論如何,哪怕被皇帝遷怒,這個罪名他們也不能認(rèn)下來。 “蕭家族人眾多,若這位蕭李氏當(dāng)真是蕭家人,陛下大可請族中長輩前來對峙?!?/br> 燕秦的故事里,老婦人是個寡婦,而他們燕家,可是一個大家族,雖然這個大家族算是父親蕭遠一手扶起來的,但是當(dāng)時有人證物證,絕對可也就算是有人冒名頂替,也不該是他們的父親。 蕭遠畢竟已經(jīng)死了,他生前教導(dǎo)過許多學(xué)生,也和不少朝臣交往密切,在蕭家兩兄弟的話剛出口,便又人求情說:“是啊,陛下,是不是同名同姓之人?” 這種情況,燕秦在開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想過,但京兆尹存放的戶籍不可能作假,蕭遠做過的事情,就算是做得再天衣無縫,也有過痕跡。 “你們這么維護蕭遠,莫不是和他一同為通敵叛國之人?!?/br> “陛下所言,是什么意思?”蕭承恩的額頭青筋鼓起,他赤紅著眼睛,握緊了拳,牙齒咬得作響,身體也在顫抖,顯然是不能忍受小皇帝隨意地污蔑自家父親的清名。 科舉舞弊之案已經(jīng)讓蕭家元氣大傷,小皇帝就這么恨他們蕭家,恨不得逼死他們嗎? “孤的意思就是,蕭遠是晉國安插在我大燕的暗探,而你們這些蕭家人,全都是他通敵叛國的幫兇,是拿刀架在我大燕子民腦袋上的劊子手!” 小皇帝嚯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你要證據(jù),孤便給你證據(jù)?!?/br> 他取出放在身后的大木匣,把這些時日以來他派暗衛(wèi)千辛萬苦搜集來的證據(jù)劈頭蓋臉地全砸了下來,還有對蕭家人的處罰的圣旨,一并也砸在對方的臉上。 “今日為蕭遠求情之人,一律押入大牢,等候三司會審。” 說完了這一些,燕秦又安排獨孤柳接替了刑部侍郎的位置。本來一個年輕的狀元,什么政績都沒有,不應(yīng)該一下子做侍郎,但這會已經(jīng)沒有什么朝臣敢吱聲了,一向最愛氣皇帝的御史臺也安靜的要死,就怕自己一說話,也要去牢里吃幾天的牢飯,和那些老鼠蟑螂作伴。 下了這個圣旨之后,蕭家兩兄弟也被關(guān)押起來,本來保護皇帝羽林軍還包抄了蕭家,翻遍了蕭家名下所有的宅子,總算找出了蕭遠通敵叛國的證據(jù)。厚厚的一疊書信,從紙張的陳舊程度來看,確實是多年的積累,而且筆跡也是蕭遠的,鐵證如山,容不得詭辯。 一夕之間,蕭家人從風(fēng)光無限的皇親國戚,變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過這是皇帝為了打壓蕭家設(shè)計的一場局,但是很快又被另外一種輿論給壓了下去。 先太子已經(jīng)死了,蕭家再怎么蹦跶,總不能再變出一個太子來。而且據(jù)說,蕭遠其實是那晉國的探子,這些年來,不知道送出去多少重要的訊息,還害得當(dāng)年的燕家軍吃了好幾次敗仗。 那位比現(xiàn)任小皇帝聰明許多的先太子仿佛也變得面目可憎起來,要知道蕭遠是晉國人,那他的女兒自然也是流著晉國的血脈,好在蒼天有眼,叫那先太子在先皇前頭死了,這才沒有讓他們大燕的皇位落到晉國人身上。 除了蕭家人的倒臺,朝堂上還發(fā)生了一件大事:攝政王要還政給小皇帝,讓小皇帝親政了。 說是親政,其實燕秦還是得問攝政王的意見,而且那日處置完蕭家人和牽連的大臣,攝政王搬下來的椅子又給搬了回去,還是擱在小皇帝的龍椅邊上。 和以前的區(qū)別在于,以前的事情都是小皇帝說話不管用,所以小皇帝說的多,攝政王下決斷的少。 而現(xiàn)在,說話多的是燕秦,攝政王基本上都是附和,偶爾會提出一兩個反對的意見,但反對也都是有理有據(jù),而不是蠻橫和強壓小皇帝同意他的看法。 當(dāng)然了,最重要的軍政大事上,還是由攝政王做主。 燕秦很清楚,誰掌握了軍權(quán),誰才是真正當(dāng)家作主的那個人。但現(xiàn)在這種地步,已經(jīng)是攝政王讓步的后果了,他是想要把軍權(quán)拿回來,可不說那幫彪悍的燕家軍,眼里只認(rèn)燕于歌這個小主子,沒他這個皇帝。 便是其他的軍隊,也不只是靠那么一兩塊虎符就能夠完全的收服。想要一下子奪走攝政王的軍權(quán),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燕于歌其實是相當(dāng)有能耐的將相之才,他現(xiàn)在才剛開始親政,位置都沒有真正的坐穩(wěn),哪里能對攝政王做些什么。 而且他也不想對攝政王做些什么——上一世的時候他不就是成功弄死了攝政王么,還不是搞得自己亡了國,比第一世的時候混得還慘。 更別說,現(xiàn)在第三世,他們之間還有那種不正當(dāng)?shù)年P(guān)系。好不容易解決完了蕭家的事情,燕秦又開始頭痛起來。 不為別的,就為了一天到晚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攝政王。以前的時候,白天三分之一的時間他都耗在攝政王身上,自從周太傅病情加重,他的日子比先前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