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但也只是想想,他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奴才,沒覺得自己有那個本事,能夠輕易左右燕秦的想法。 燕秦只回了一句:“王叔有要事同孤商談?!?/br> 文武百官都休沐去了,攝政王這個點(diǎn)進(jìn)宮,能有什么要事談的,估計(jì)談著談著,就得到龍床上去。 得,怕是這段時(shí)間內(nèi),兩個人又得如膠似漆好一陣了,常笑突然就覺得未來生活十分的渺茫,心塞塞的,又往嘴里塞了顆冰冰涼涼的小方糖。 他年紀(jì)大了,找不到讓他那種甜甜膩膩的日子的人了,還是自給自足,直接吃糖吧。 常笑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是燕秦料不到的,光是是揣摩攝政王的心思,就夠他煩心了,他也沒有必要去費(fèi)那個閑工夫去想常笑的想法。 過了攝政王府,馬車沒多久便入了宮城,燕秦吩咐馬車夫直接去太醫(yī)院,從入燕都的城門,到把太醫(yī)院的所有御醫(yī)都召齊全,大概花了有一個半時(shí)辰的時(shí)間。 燕秦剛開始用那種特別讓人覺得疼的金瘡藥,只是為了讓攝政王吃點(diǎn)苦頭,記住教訓(xùn),第二次換藥的時(shí)候,他就讓御醫(yī)換了另外一種藥物。 他前兩世的時(shí)候,雖然也處理過不少次的傷口,但手法肯定是比不了這些大夫老道熟練,不過比起御醫(yī),燕秦還是更相信自己。 因?yàn)閭诓荒苷瓷?,換藥的時(shí)候,還得等把水燒開,用溫水,或者是涼白開擦拭攝政王身上的傷口。 這段時(shí)間還挺長的,燕秦也沒有走,就坐在那里,看著水咕嚕咕嚕地冒泡??粗粗难燮ぷ泳痛蚱鸺軄?。 剛開始的時(shí)候,還很努力地掙扎一番,眼皮一合上,就馬上睜開來,眼睛瞪得堪比銅鈴大,但也只是堅(jiān)持了一瞬,眼皮子感覺有千斤重,不自覺地,它就又慢慢地自己合上了。 到最后,燕秦到底還是沒有能夠阻擋上眼皮和下眼皮這對夫妻恩愛,他眼前一黑,直接坐在椅子上就睡了過去。閉上眼睛之前,他還在心中告訴自己,水開了,還得等著涼,然后還要換藥,他就瞇一會,就一會就好了。 燕于歌擦拭完傷口邊上的臟污,就瞧見小皇帝閉著眼睛睡著了。燕秦先前說了,他要來替攝政王換藥,所以等著幫攝政王弄干凈傷口,太醫(yī)便要出聲喊陛下。 但還沒等御醫(yī)開口,攝政王便阻止了他:“噓,小聲一點(diǎn),你們出去吧,本王自己來就好了。” 等到自己把藥上完,燕于歌也沒有叫小皇帝,他等了好一會,又輕聲喊燕秦:“陛下,這里睡著不舒服,你到床上躺著吧?!?/br> 燕秦睡得很沉,沒有被叫醒。 燕于歌便伸出手來,直接把小皇帝抱了起來。 他雖然受了傷,但力氣并沒有因?yàn)檫@些傷口變小,別說是抱一個小皇帝,就是再來一個,也是很輕松的事情。 但是抱到半路的時(shí)候,一向睡覺很沉的燕秦卻突然醒了,攝政王嚇得手一抖,差點(diǎn)沒有把燕秦給摔地上去。 好在離太醫(yī)院的床只有兩三步,燕于歌穩(wěn)住了,一個箭步向前,把燕秦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在了床上。 燕秦先前喊那句:“王叔”的時(shí)候,還沒有完全醒,這下子徹底清醒過來了。 他的臉一下子就拉長了:“藥呢” 燕于歌便道:“已經(jīng)換好了?!?/br> 他還掀開自己寬松的上衣,給小皇帝看清楚。 “孤不是讓你叫我起來嗎?” “我看陛下睡著了,著實(shí)不忍心?!毙』实圩騼簜€晚上都沒有睡呢,他哪里舍得叫他。 算了,藥都上了,總不能讓攝政王重新拆掉再來一次吧。 燕秦繃著個臉:“下不為例?!?/br> 他想起一件事來:“對了,你先前在宮外說,有要事相商,是什么?” 第132章 攝政王只道:“太醫(yī)院可不是什么談話的好地方, 隔墻有耳啊, 陛下?!?/br> 其實(shí)人都在外頭守著,要屏退左右, 也談不上什么隔墻有耳, 不過是燕于歌覺得不習(xí)慣罷了。 人總是喜歡在某個特地的地方談重要的事情, 燕秦能理解:“那就移步御書房?” 攝政王意味深長道:“臣覺得陛下的寢宮更為合適。” 燕秦瞪了他一眼:“你身上還有傷,別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燕于歌辯駁道:“臣只是想, 陛下的寢宮比御書房安靜,而且現(xiàn)在時(shí)辰也不早了,等著談完事情,陛下就可以用午膳, 省得還在御書房耽擱功夫?!?/br> 燕秦才不信攝政王思想有這么純潔, 就算方才對方說的是實(shí)話,皇宮里多少清靜地方, 對方偏偏特意挑個寢殿, 分明是故意誘導(dǎo)他想歪的。 算了, 看在攝政王還是個病人的份上, 他不同對方計(jì)較:“去寢殿就寢殿吧,談完事情, 王叔也好早些回?cái)z政王府休息。 ” 正好先前把他們送過來的馬車一直在外頭等著,也不用另換御攆, 燕秦直接和攝政王坐了馬車回他的寢殿, 路上都沒有怎么耽擱便到了他的寢殿。 等宮人都被他屏退, 燕秦便道:“如你所愿, 這下王叔總可以說了吧?!彼彩呛闷?,攝政王有什么事情不能同他在外頭說,還非得搞得這么神秘兮兮的。 燕于歌笑了笑,又說:“先前同陛下說的,齊國君主非本人的事情,陛下可還記得?” “當(dāng)然記得?!毖嗲赝藙e的也不會忘記這件事,當(dāng)時(shí)他可是為了商婉的秘密大吐特吐,差點(diǎn)把膽汁都給吐出來了。 “莫不是有了什么線索?”自從攝政王還政于他,他就一直悄摸摸地在發(fā)展自己的權(quán)力,畢竟先皇死的早,他坐在太子這個位置上不到兩年就登基,羽翼尚未豐滿,就要在攝政王手底下討生活。 剛開始的時(shí)候,他很多事情都做的非常的低調(diào),就怕攝政王一個心血來潮,扶持了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人做新皇。 也就是這一年來,他動作才打了些,但主要的發(fā)展還是燕國本國,沒想著那么早把爪子伸到燕國之外的地段去。 攝政王就不一樣了,雖然對方是在他那皇帝老子死后才當(dāng)上的攝政王,可是在這之前,對方手里就握著百萬軍權(quán),如今便是讓他親政了,手下也沒有懈怠半分。 像查齊國晉國之類的事情,他還是得靠著攝政王。 燕于歌便說:“是有了線索,那位齊國的君主被人找著了,如今已經(jīng)回了宮,重新坐在了那把龍椅上?!?/br> 燕秦掏了掏耳朵:“消息屬實(shí)?” 對方答:“消息屬實(shí)?!?/br> 那燕秦就十分的不解了:“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那王叔你方才都在笑些什么?” 他看攝政王笑,還以為對方是把那齊國國君逮著了。當(dāng)然了,這種事情的可能性不大,但再不濟(jì),也是比齊國人先找到對方,才能算是好消息吧。 可攝政王方才說的這個消息,就好像是拿出一把錢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一下,然后馬上又拿了回去。 “齊國國君在外頭游玩一番又回去,哪里值得這么神神秘秘的說,莫說是御書房,我看在太醫(yī)院里也是講得的,你非得到孤這個寢殿來?!?/br> 現(xiàn)在他這個寢宮,除了吃飯睡覺之外,也做不出什么別的特別有趣的事情來。攝政王身上那么嚴(yán)重的傷,這會就是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生不出別的興致來啊。 燕于歌便笑:“這位國君是自個跑出去的,但是回去的路途中,卻出了些意外,幸而得貴人相助,他才得以回宮,而回宮之后,他便立了那貴人為如妃?!?/br> “你的意思是,那如妃,是我們的人?” 攝政王點(diǎn)點(diǎn)頭。 燕秦臉上便露出幾分喜色,能夠在對方身邊安插這樣一枚暗探,確實(shí)能算得上一件喜事了。但想到些什么,他又說:“這消息雖然好,但我總擔(dān)心,那如妃假戲真做?!?/br> 攝政王沒有讓那女子借機(jī)殺掉齊國的國君,而是救了對方,并借著這個機(jī)會成為對方的枕邊人,那就是想要讓這個如妃做他們燕國的暗探了。 但暗探哪里是哪么好當(dāng)?shù)?,人心難測,背主之人從來不缺乏。像他最初那會,想著給攝政王送情人,還要?dú)椌吡Φ叵肴诉x,生怕花了大代價(jià)培養(yǎng)了一個探子,千辛萬苦地送到攝政王身邊,結(jié)果對方看攝政王容貌好,英姿勃發(fā),情根深種臨陣倒戈。 被別人養(yǎng)的惡犬咬一口疼,但好歹知道這是別人的惡犬,心里有所提防,咬也不會咬得多兇,就怕被自己養(yǎng)的狗反咬一口,像那種話本里,什么丫鬟兄弟的,為了情郎或者女子背叛的還少么。 莫說是話本了,正史上也常常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武藝高強(qiáng)的刺客,因?yàn)榫鞯挠⑽溆谛牟蝗?,臨到跟前,又放棄刺殺。 貌美如花的女子入了宮,為那英俊的帝王所傾倒,因?yàn)閻凵狭藢Ψ?,所以動搖了原本的信念,反倒背叛了原來的主人。 都說兒女情長,世間多癡情女子薄情郎,那齊國的國君是個風(fēng)流多情,薄情寡性的,會立這貴人為妃,一個是為了女子的美貌,一個是為了對方的恩情。寵愛可能會寵一段時(shí)間,但更多的,也不大可能。 燕秦背著手,來回踱步:“若是孤登基那會,有人告訴你,在將來,你會喜歡上一個男人,還主動雌伏,甚至同對方成婚,你會覺得這個人說的是真是假?” 攝政王便說:“臣會覺得,這個人是瘋子?!?/br> 是吧,他就知道攝政王會這么說:“主要是感情這種事情,完全是不可估量的。要是擱在我身上,有人對我這么說,我一定把他扔天牢里去?!?/br> 想想他和攝政王的上輩子和上上輩子,那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大仇人。攝政王要是死了,他肯定會大笑三聲,拍手叫好,哪里會像現(xiàn)在這樣,攝政王受了些傷,反倒是他紅了眼眶。 他說自己的情況,只是做個例子:“你看,孤和你之前本來都不可能的,結(jié)果還能在一起,足見情愛的力量之大,能夠讓人神魂顛倒,做出根本不符合本心的事情來。那如妃,愛上齊國國君也不是不可能?!?/br> 要是那齊國國君長得丑也就算了,一臉油膩和褶子的老頭,是很難讓美人對他動心的,特別是在這個老頭后宮還有著無數(shù)個要臨幸的宮妃的情況下。 但齊國的國君可不是什么早老頭子:“王叔你也說過,齊國的國君同孤一樣,是登基沒多長時(shí)間的新帝,而且他的年紀(jì)也和孤相差不算大,最重要的是,他還是齊國的第一美人,出身尊貴,氣度不凡,容貌學(xué)識能力俱是不俗,甚至能教那齊國六公主為他傾倒,生出這般不倫的心思來?!?/br> 他自認(rèn)自己的容貌也不算是差,上輩子和商婉相處的時(shí)候,也可以說是把這位婉妃捧在掌心上寵著,結(jié)果呢,對方心里只有她那個兄長。 雖然他并不是很想承認(rèn),但商婉和那位齊國國君雖然不是一母所出,但好歹也有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會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生出這樣的念頭,也可以從側(cè)面來證明商昊的優(yōu)秀。 燕于歌便說:“陛下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那如妃是個狠角色,絕對不會對齊國的君主動心。” “哦,這又是什么說法?可是有殺人父母這種不共戴天之仇?” “差不多,那女子原本就是齊國人,只是她摯愛的夫君和孩子,都因齊國的皇室枉死。她的故事就說來話長了,陛下若是有興趣,待到日后我再講給你聽?!?/br> 攝政王頓了頓,又添了幾句:“都說婦人之仁,可還有句話,叫最毒婦人心,女子若是狠下心來,可比那些個男兒家狠多了?!?/br> “我也沒說女子就不行,情愛這種東西是穿腸毒,比美酒更加能夠讓人昏頭。這做暗探的事情著實(shí)不易,而且收效還不見得大,孤只是有所顧慮?!?/br> 拿暗探來說吧,蕭遠(yuǎn),一個非常成功的暗探,從一介布衣,做到當(dāng)朝閣老,又做成三朝元老,還把女兒都嫁給了皇帝。 而且上一世,上上一世,他到死,都沒能知道蕭遠(yuǎn)暗探的身份,這輩子也是陰差陽錯,才把查出了他的另外一重身份,再往下查,才知道蕭遠(yuǎn)私下里送出多少消息,害的大燕打了多少次敗仗,損失了多少疆土。 燕于歌看著小皇帝:“陛下便是杯毒酒,臣也甘之如飴。” 燕秦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知道你甘之如飴了,你還把自己折騰得遍體鱗傷了呢?!?/br> 說到傷,他又添了句:“這些時(shí)日你就好好在攝政王府歇息著吧,每日早朝過后孤給你換藥?!?/br> 他受的確實(shí)是些皮外傷,沒有什么是深可見骨的傷處,就是看著特別唬人罷了,而且容易留疤。 宮里的那些嬪妃若是落了這么一身傷,肯定要死要活,指不定早就昏了過去,但燕于歌是個男人,他身上的舊傷都縱橫交錯,也不靠這一身上好的皮rou來博取小皇帝的愛慕,留點(diǎn)疤痕也沒什么。 但小皇帝堅(jiān)持要給他上藥,也是促進(jìn)兩個人感情的大好機(jī)會,第一次的時(shí)候,是他自己別扭,才會有那么羞恥的事情發(fā)生,這會燕于歌也想通了,大大方方地道:“那臣就先謝過陛下了。” “除了這個,你還有什么別的事情,沒的話,孤送你到宮城。” 他的寢宮攝政王府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他實(shí)在是懶得再跑那么遠(yuǎn)了。而且……燕秦抬起手來,手向內(nèi)握成拳,在唇角處虛掩著,打了個哈欠。 而且先前在車內(nèi)顛簸的時(shí)候還不覺得,這會說著說著,他又覺得十分的疲乏。也不是說攝政王說話很無聊,主要是他昨兒一宿沒睡,先前神經(jīng)緊繃著還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攝政王的藥也上好了,該說的話都說了,他就有點(diǎn)撐不大住,想困覺了。 瞧小皇帝眼角沁出的淚花(困的),燕于歌也看出對方這會是乏了:“不用了,我自個回去便好,陛下好生休息。” 其實(shí)他還有些事情要同小皇帝說,但不是特別急的事情,還是讓燕秦先休息才好,畢竟小皇帝還在長個子,生活規(guī)律再重要不過。 本來他是想在這宮里待著,但是這幾日的事情他一直壓著,而且其他的官員都各自回府,他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卻在皇宮里待著,難免會引起什么流言蜚語。 雖然攝政王這么說了,燕秦的身體也告訴他,自己很困了,想要沾床就睡,但他還是強(qiáng)打起精神,堅(jiān)持送了攝政王出宮。 燕秦送了攝政王回去,也沒有多想什么,直接按照原路返回,折回寢宮之后,他匆匆洗漱,腦袋剛沾著自己的龍榻,便睡了個昏天暗地。 他睡得酣甜,其他人卻不安穩(wěn)。在小皇帝送自己的路途中,燕于歌便瞧見了遠(yuǎn)處的穿著漂亮宮裝的貌美宮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