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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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頤聳聳肩,算了,周老二既然這么想,那就隨他吧。 這天廣安縣各大客棧,茶鋪都被等著發(fā)榜的考生占了,到處都是討論下午發(fā)榜一事的聲音。 一間客棧里:“宇文兄才名遠(yuǎn)播,這次定能拿下縣試案首。”一群穿著長衫的學(xué)子聚在一起,他們大概都在十五六歲,都是青云書院的學(xué)生。 “哎,別這么說,你我都知道廣安縣臥虎藏龍,有大才的人多了去了,這案首之位在下不敢肖想?!壁w宇文搖搖手里的扇子,謙虛的說道。 “宇文兄,你就不用自謙了,書院里誰不知道,院長在你十歲的時候就斷言只要下場必中,是你自己為了讓學(xué)問更扎實,這才生生到了十六歲才下場,依我看,你不光縣試必拿案首,只怕舉人,進(jìn)士也是一考必過?!碑?dāng)即就有人說道。 “哎,哪里哪里,眾位抬舉了?!壁w文宇嘴里說著抬舉的話,不過他的眉梢眼角還是露出了些許自得。十五六歲正是好面子的年歲,被同窗這么夸,趙文于沒有立刻認(rèn)下,已經(jīng)算好了。 客棧里這會兒坐了不少人,聽這些人這么夸趙宇文,有人不屑,有人不服氣,也有人疑惑的問道:“這宇文兄是個什么來路,竟然被這么追捧?” 有了解的說道:“趙宇文你不知道?他自小就有才名,在青云書院里素有名聲,一首詠梅詩在縣里廣為傳誦?!?/br> “詠梅詩?就是那首《詠梅—賦予清寒寺》?” “可不是。” “那首詩我也讀過,著實巧思,這人當(dāng)真有才?!眴柕娜寺犃?,感嘆到。 也有人冷哼一聲:“哼,詩詞不過茶余飯后把玩的小道,我等求學(xué),要追求的是經(jīng)世濟民的大道,寫了一首歪詩算什么,這也不能代表他就一定會拿下縣試案首?!?/br> 其他人只當(dāng)他心有不平說酸話,也沒理會,趙宇文也聽見了,對那說話的學(xué)子說道:“仁兄說的對,科舉考的是圣人之道,我這點兒微末道藝自是不值一提的?!?/br> 他謙虛的態(tài)度引得客棧里的人紛紛稱贊。 因為這間客棧正對著發(fā)榜的地方,為了第一時間看到榜文,周頤被周老二拉著也坐在了大廳里。 全程圍觀了這一出好戲的周頤摸摸鼻子,覺得頗為有趣,那個叫趙宇文的家伙學(xué)識怎樣他不清楚,不過裝逼倒是挺有一手的,二月這么冷的天,手里卻還拿著把扇子搖來搖去,明明臉上滿是自得,硬要塑造自己虛懷若谷的形象,難道這就是大越朝流行的謙謙君子模樣? 午時發(fā)榜,隨著時間越來越臨近,客棧里有的人坐不住了,有些站起來焦躁的走來走去,有的人索性直接跑到了發(fā)榜的地方等著發(fā)榜的時間到來。 倒是趙宇文沉得住氣,他臉上掛著篤定的神情,時不時品一口茶,搖搖扇子,端的是風(fēng)流倜讜。 “六郎,我去看看發(fā)榜沒,你在這里坐著吧?!敝芾隙炔患傲?,站起身對周頤說道。 說話間,忽然鑼鼓敲響了,這時有人大喊:“發(fā)榜了,發(fā)榜了……” “六郎,發(fā)榜了……”周老二激動不已,一把抱起周頤就朝發(fā)榜的地方跑去,被周老二抱著的周頤虐囧,他都這么大了還讓老爹抱,著實有些不好意思呢。 貼榜處已經(jīng)貼了兩張榜單,是第二場招覆名額,共計三百名,這是剔除前五十名后,從第一場落選的所有人挑出的較好的那一撮,這三百名學(xué)子有資格參加第二場考試,招覆之后,又會從中挑中一百五十名參加第三次的再覆,然后再從中挑出一百名和第一場就考過的五十名學(xué)子一起參加后面的第四場。 廣安縣是大縣,縣試過的人數(shù)一般在一百名,而第一場過的五十名差不多已經(jīng)定下是會過縣試的,也就是說,這張榜單上的三百人最終只有五十名會通過縣試。 從這些數(shù)據(jù)和一輪輪的考試就可以看出大越朝的科舉競爭何其殘酷。 “有我的名字,有我的名字,老朽終于能參加招覆了……”一位白發(fā)飄飄的老頭兒被家人扶著,喜極而泣。 “我的名字怎么會在招覆榜上,不會的,我應(yīng)該第一場就過啊……”一位穿著白衣的學(xué)子在榜單上看見了自己的名字,卻一臉的不相信。 有人為了自己的名字在這張榜單上喜,有人卻因為自己的名字在這張榜單上而憂,而更多沒有看到名字的人則是心提到了嗓子眼。覺得自己不會第一場就過,又不想相信真的會落選,便拼命告訴自己,也許第一場就過了呢! 周老二索性將周頤架在脖子上,周頤居高望遠(yuǎn),發(fā)現(xiàn)這張榜單上并沒有自己的名字。心里微微松了口氣,他對自己答得還是相當(dāng)滿意的,如果沒在招覆名單上,那多半是第一場就過了??墒怯窒氲竭@種考試完全是主觀題,過與落完全是看閱卷人的主觀印象,要是自己的試卷不小心礙了閱卷人的眼,就被罷黜了也是很可能的事。 想到這里,一直都非常鎮(zhèn)靜的周頤也提起了心,小手微微攥著,特別是衙役拿著后面的榜單臨近時,周頤覺得自己開始口干舌燥。 這比他當(dāng)年參加高考等成績時都磨人。 因為那時候自己會得多少分,交卷后可以預(yù)估個大差不差,而科舉考試的隨機性和意外性太大,這對于一貫習(xí)慣將所有事都掌控在手中的周頤來說,太不適應(yīng)。 “讓開點,讓開點,貼榜了?!?/br> “六郎,沒事,沒事啊,你名字肯定在這張榜單上呢,咱們不著急?!敝芾隙参恐茴U,殊不知他自己的聲音讀在微微顫抖。 周頤抱著周老二的頭,輕輕應(yīng)了一聲:“嗯?!?/br> 這時候人已經(jīng)越來越多,除了有參加考試的一千多名考生外,還有一起來看榜單的家人,此時這地方已經(jīng)聚了差不多有三千多人了。 “啊,我的鞋子,誰把我的鞋子踩掉了……” “誰抓我的頭發(fā)!” 人群中時不時發(fā)出驚叫,周老二和周頤本來是在外圍,但隨著人越聚越多,周老二便被擠著到了中間。 周頤坐在周老二的脖子上還好,但周老二就遭殃了,時不時被人踩一下腳,撞一下胳膊腿的。 “早知道就讓你阿元哥來了。”周老二被撞了腿,悶哼一聲,苦笑著說道。 “爹,你放我下來吧,背久了你腿受不住?!?/br> “沒事,我們看了榜單就走?!?/br> “走開點兒,走開點兒,要貼榜了。”衙役將前面的學(xué)子趕開一些,然后開始貼榜。 榜單一貼上,周頤就瞧見了自己的名字明晃晃的掛在第一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爹,我考過了,我的名字在第一個!” “真的?”周老二踮起腳看去,果然看到了周頤的名字,他立刻大喜,“好好好,好啊,我兒爭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當(dāng)初掙錢的時候都沒見他這么高興。 “誰是周頤,第一場榜首叫周頤!”有人驚呼。 父子倆人知道了名次,也沒大肆宣揚的想法,忙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一直在客棧等消息的趙宇文,他對于自己拿下榜首志在必得,也有百分百的把握,只是看榜單的下人帶回來的消息卻是他只是第二名。 “怎么會?第一名是誰?”趙宇文臉色不好的問。 “是一個叫周頤的?!毕氯诵⌒囊硪淼幕卮鸬?,他一直貼身伺候著少爺,自然知道少爺?shù)谋ж?fù),縣試案首只是開始,他們家少爺還想著一路都摘得桂冠,只是這才剛剛開始就折戟沉沙了…… “周頤,此人是誰,我怎么沒聽過這人的名字?”趙宇文問。 “這……小人也不知道?!?/br> “去打聽?!?/br> “是。” 打發(fā)走了小廝,趙宇文皺著眉,廣安縣是科考大縣,人杰地靈,被人擠下第一名他雖然難受,但也不算太意外,只是這周頤是誰?若是被其他有名的才子擠下倒也無妨,但屈居一個默默無名的人之下,這就有些打他臉了。 若是他知道周頤只有十歲,只怕要氣的吐血。 廣安縣文風(fēng)鼎興,想要在這樣的科考煉獄中拿下榜首是何等難事,于是等榜單一出,眾人就將第一榜單上的五十人扒了個干干凈凈。 其他人都還好,但拿下榜首的周頤卻是一個十歲稚兒,這就讓人受不了了。 當(dāng)即有人大喊不公,一個小奶娃娃憑什么拿下榜首,將一干名聲斐然的才子踩在腳下? 不過馬上就有白鷺書院的人出來解釋:“周頤是我們書院童子院的佼佼者,每次書院小考都名列前茅,他拿榜首有什么問題?” 更有人說:“自己沒本事就埋怨考試不公,我看不光學(xué)問比不過,連胸襟也只有針眼大小。” 雖有人還是不太能接受十歲的周頤拿榜首,但大越朝看重神童,以前還有牛人八歲下場,之后考試中一路碾壓過去,輕松摘得小三元,不說后無來者,至少前無古人了。 所以周頤十歲拿下榜首雖稀奇,但和這位牛人比起來也不算太妖孽。 在學(xué)子中議論了幾天,這話題自然也就散了。 第一場沒過的只好收拾收拾包袱回家,等著來年再戰(zhàn)。而要參加招覆的,自然也要緊鑼密鼓的準(zhǔn)備考試。 周頤從知道了第一場的名次后就一直呆在家里備考,所以也不知道縣里關(guān)于他的討論,更不知道有個人已經(jīng)將他視為了對手。 他過了第一場,而且還是拿下的榜首,把王艷和周老二高興壞了,周老二甚至想要放鞭炮昭告鄰里。 還是周頤把他攔住了:“爹,我這就是過了縣試第一場,有什么好慶祝的,還是等縣試之后再說吧,而且只過了第一場就鬧這么大動靜,別人會說我們沉不住氣的?!?/br> 周老二聽了周頤的話,怕給兒子招閑話,只得遺憾的放下手里的鞭炮。雖然不能大張旗鼓的昭告,但周老二還是跑到村里,逢人便說周頤在縣試第一場拿下了第一名的事。 自然引得村里人的艷羨稱贊。 這引得在村里曬糧壩上和人聊天的李二妹相當(dāng)不滿意:“不過是過了第一場,有啥值得顯擺的,我們大郎還是童生呢,也沒見這么招搖的,小家子氣!” 自從周老三從四年前回家后,周家上房徹底陷入了熱鬧中,三天一大鬧,兩天一小鬧。周老四和周老三都是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上房真正的壯勞力就只有周老大一人。 鄭瑩做活還算利索勤快,但趙春兒在鎮(zhèn)上住慣了,那時他們在鎮(zhèn)上還專門請了一個老媽子做家務(wù),趙春兒要做的就是走家串巷的聊天,現(xiàn)在回了老家,要輪著做這么多家務(wù),自然不能勝任,常常出錯。 一大家子人,就李二妹和周老大出力最多,這讓兩口子心理怎么平衡?于是便一意孤行的讓大郎繼續(xù)考秀才,在他們心里,這么多人在一起,費用都是公中出,不能光他們兩口子干活,而讓別人占便宜。 周老爺子為了安撫住周老大兩口子,便同意了,只是大郎連續(xù)又考了兩次,還是沒過。 這下連李二妹和周老大都有些灰心了,算是斷了大郎高中的念想,既然大郎都不念書了,他們兩口子也就不想再繼續(xù)給上房眾人這么吭哧吭哧的干下去。 最近李二妹正在攛掇著周老大鬧分家,所以這段時間周家相當(dāng)熱鬧。 聽李二妹話里含著酸意,有婦女就笑道:“可不能這么說,都說周二爺家的六郎是文曲星下凡呢,不然咋會小小年紀(jì)就進(jìn)了白鷺書院?大嫂子,你家大郎只進(jìn)了一個私塾吧!” “私塾咋了,私塾還不是照樣考童生,我們家大郎就是命太苦了,投錯了胎,家里沒那么多銀子供他繼續(xù)念書,不然早考上秀才了!”李二妹一臉篤信的表情,她是真的認(rèn)為大郎是懷才不遇。 “可得了吧,你家大郎前前后后都看了多少場了,也沒見他考個秀才回來。”有人心直口快的說道。 “你們懂啥……”李二妹在這里受了氣,回去就沖著周老大和大郎撒氣,連金葉也沒放過。憑白又添了許多笑料。 周頤自然沒心情關(guān)心上房的事,第三場再覆已經(jīng)考完了,三天后就要考第四場,這場考的內(nèi)容較雜。 主要以考察判、詔、誥、表等官府辦公時文為主,附加大越律,九章算術(shù),賦詩等加分題。 前面周頤都有把握,就是賦詩什么的,著實讓他有些頭疼,不得不說,這真的是要看天分的,李白素有斗酒詩百篇的美名,但周頤只怕喝死了,也點不亮這個技能。 不過賦詩在科舉中并不看重,只要考生能語句連貫,做到押韻,這分?jǐn)?shù)應(yīng)該是不會扣的。 照例在考試前兩天,周老二和王艷就帶著他到了鋪子里,考試時間不變,只是這次周頤排隊等著檢查的時候,總有若有似無的眼光朝他掃來。 周頤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沒弄臟也沒開叉啊,這些人看什么? 不過到了這時候,前面和他同齡的都沒有進(jìn)入第四場,楊不凡和吳起是第一場就沒過,孫竺竹在再覆中被刷下去了。 一百五十名考生中,唯有他一個小豆丁,確實蠻吸引眼球的,周頤自認(rèn)為找到了原因,也就不再糾結(jié)了。 輪到周頤的時候,給周頤檢查的還是第一場那個衙役,他看見周頤吃了一驚,不過這次卻客氣了太多,這么小的年紀(jì)就能過縣試,以后有出息的可能性很大,這些衙役都是懂人情世故的,在給他檢查的時候就放松了許多,動作也比其他人輕柔,那衙役檢查完了還對周頤笑著說道:“好好考?!?/br> 周頤笑笑:“謝謝伯伯?!?/br> 這次只有一百五十名考生,只開了一個考棚,和第一場的程序一樣,周頤順利進(jìn)了考場,轅門落鎖。 李伯雍坐在正堂,人少進(jìn)程就快了許多,很快就輪到周頤領(lǐng)卷,周頤上前行了一禮,“學(xué)生周頤。” 李伯雍只略略點了點頭,便一臉平靜的將試卷給了周頤。 周頤走回座位的時候還有些納悶,再怎么說他也是以十歲稚齡拿到的第一場榜首,李伯雍看見他多少會有點兒情緒吧。 直到他坐下才忽然福至心靈,正因為他年歲太小,這位欽點他成為榜首的縣太爺才要避嫌呢!免得別人說他徇私,他這樣一副姿態(tài)也就是告訴旁人我沒有任何私心。 果然啊,官場的彎彎道道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