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這還用你說!秋墨心道,他心中滿是不滿,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秋一諾道:“鴛鴦蠱之事我下午已經(jīng)問過一麻國師,一麻國師說可用冰蠶誘惑雌蠱出體,雌蠱一旦出體,雄蠱也會隨之?!?/br> “冰蠶?”秋墨一聽皺了皺眉,冰蠶他聽說過,此物似乎十分難得。 “我記得宮中有,之前西戎曾經(jīng)向我朝進(jìn)貢過此物?!鼻锞氐?,“我明日入宮一趟,跟圣上討要便是。”這般珍貴之物,只怕圣上沒那么容易松口,不過他有圣上親賜的一道空白圣旨,倒不是多大問題。 “我去要吧?!鼻镆恢Z道,他怕此次要冰蠶,會將秋君霖好不容易得到的那道空白圣旨給用了,義父如今的身份有些功高震主,留道圣旨伴身總是好的。 秋君霖想了想,也明白他的意思,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就這樣了。”秋墨對秋君霖道,“你明天一早就把我姑姑送回來,然后爺入宮跟圣上求冰蠶,冰蠶一到手,就請一麻國師為我姑姑誘出雌蠱。” 秋君霖點(diǎn)頭,想了想,又正色道:“我和你姑姑這事,我希望你們兩個裝作不知情?!鼻锞卣f到這頓了一頓,“你姑姑臉皮薄,若讓她知道你們兩個都知道了我跟她之間的事,我怕她會……”秋君霖頭疼,以她的性子,輕則絞發(fā)出家,重則……羞憤自盡,也不無可能。他真怕她一時間想不開做傻事,今日之事發(fā)生后,他同她表白了心意,跟她再三保證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不會讓任何人知道,誰知道他們這兩個晚輩卻都已經(jīng)知道了。 秋君霖的安排,秋一諾自是無異,秋墨沒說話,好一會兒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意了,他也不想她姑姑難堪,對于此事,只能裝作不知情了,不然他怕以后姑姑不見他了。 秋墨撇了撇嘴,心中認(rèn)真數(shù)起秋君霖在城中的別院來,你不將我姑姑送回來,我不會自己去找嗎?等找到姑姑,要是發(fā)現(xiàn)姑姑真受了委屈,他就算拼著這個將軍不要也會收拾他,管他什么護(hù)國公! 可是姑姑喜歡護(hù)國公?秋墨認(rèn)真想了想,其實也不無可能,捫心自問,除掉今日之事,秋君霖是他在這個世上最敬仰的長輩了,他小時候的夢想就是成為像護(hù)國公這樣的真男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戰(zhàn)場殺敵,戰(zhàn)無不勝!以前他還經(jīng)常在姑姑面前說秋君霖的各種好話,難道是因為這樣……姑姑就喜歡上了秋君霖? 姑姑跟護(hù)國公?秋墨想像了一下二人在一起的畫面,說搭吧其實也不搭,兩人外貌和品性都合適,只是身份不合適。以姑姑的身份,就算身為他堂堂鎮(zhèn)軍大將軍的姑姑,也只夠格給護(hù)國公做妾。今日馮氏那么兇惡的樣子,讓他想起了安寧郡主,小時候姑姑帶著年幼的他入了文府,姑姑在文府做妾侍,那段艱難的日子他現(xiàn)在還歷歷在目,安寧郡主經(jīng)常趁著文安然不在的時候欺辱他和姑姑。 姑姑只反抗過一次,那次是安寧郡主的嫡子文常在搶了他東西,文常在常常欺負(fù)他,他那次沒忍住,推了文常在一把,正好讓安寧郡主看見了,安寧郡主沖過來打了他一耳光,當(dāng)時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姑姑便沖上前去給了安寧郡主一耳光,將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這之后,姑姑被那些婆子們掌了幾十下嘴巴,臉腫了一個多月,還挨了幾個板子,好在文安然收到消息趕了回來才救下她…… 在那之后,安寧郡主便沒再動過他了,專門欺負(fù)姑姑。因為安寧郡主知道,只要不動他,她再怎么欺負(fù)姑姑,姑姑都可以忍受,姑姑向來是很能隱忍的性子,特別能忍受疼痛。 以前他年紀(jì)小,保護(hù)不了姑姑,只能拼命習(xí)武,希望早點(diǎn)長大??涩F(xiàn)在,他似乎還是沒有能力保護(hù)姑姑,他真的不想姑姑再淪為妾侍了。 可是若做妻……卻沒有這個可能。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只能等找到姑姑后,再看情況了。 三人皆各有所思,就在這時,門外匆匆進(jìn)來一個侍衛(wèi),同秋一諾低聲說了什么。 秋一諾聽后道:“直言便是。” 侍衛(wèi)道:“十年前曾有一西域人暗中帶過兩對鴛鴦蠱入北梁,其中一對落入江湖人手中,那一對已經(jīng)被人用火燒死。還有一對,聽聞被一人重金買下,那人背后似乎是朝中重臣,屬下調(diào)查過后,覺得極有可能是太師府的人?!?/br> “馮太師?”秋君霖擰眉,是他岳丈。 “知道了,你再細(xì)查,確認(rèn)清楚?!鼻镆恢Z道。 “是?!笔绦l(wèi)抱拳退下。 秋一諾猶豫片刻,對秋君霖道:“義父,我覺鴛鴦蠱除了我和秋墨兩個人知道外,還有一個人知道?!?/br> “誰?” “義母?!鼻镆恢Z頓了頓,“而且……這鴛鴦蠱極有可能是義母下的。” 第66章 就在幾人都沉默不語的時候, 護(hù)國公府那邊卻來了管事, 道是馮氏生病了, 請秋君霖回去。 秋君霖今日失蹤了半日不見蹤跡,這會兒才剛來將軍府沒多久,府里那么快就來人了,只怕是一直有人盯著。 秋君霖起了身, 決定回府看看, 和馮氏問個清楚。 秋一諾也跟著起了身, 隨他一起回府。 秋墨起身相送, 他巴不得這二人快點(diǎn)走呢!這二人前腳一走, 他后腳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帶著人去找秋君霖在城中的多處別院了, 他要找到他姑姑把他姑姑救出來才行! 只是秋墨找了整整一夜,秋君霖在城中的別院都翻找遍了, 也沒有找到他姑姑。 直到他次日清晨筋疲力盡地回到府中, 管事卻來稟報說姑小姐回來了, 也沒經(jīng)大門回來,丫環(huán)早晨進(jìn)到院子準(zhǔn)備打掃屋子的時候便發(fā)現(xiàn)姑小姐已經(jīng)回來了, 正在床上睡著覺。 秋墨連忙趕去他姑姑的院子,丫環(huán)們正在門外守著,見了秋墨道:“姑小姐讓奴婢們在門口守著, 說想要休息一下, 奴婢們看姑小姐很是疲憊, 也不敢多問, 姑小姐說她睡醒后會去找將軍的, 讓將軍不要擔(dān)心?!?/br> 秋墨心急如焚,卻也無可奈何,好在姑姑總算平安回來了,便道:“那記著,姑姑要是醒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奴婢知道了?!?/br> 秋墨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他奔波了一夜,這會兒已是困倦得不行,回到自己屋里倒頭便睡了。 醒來之后,已是日曬三竿,秋墨爬起來一問,他姑姑還沒醒,秋墨到他姑姑院里溜達(dá)了一圈,在丫環(huán)確認(rèn)了他姑姑還在之后,秋墨干脆出府去了,他準(zhǔn)備去護(hù)國公府一趟,看看秋一諾求到冰蠶了沒有。 誰知一出府,便看到了一個并不想見的故人,文安然。 文安然今年三十有六,年少時也曾眉目如畫,頗具仙氣,只是這些年來在官場上浸yin許久,如今身上仙氣盡無,只余一股酸臭迂腐的文人之味。 “墨兒!”文安然上前來,見了他有些激動,“我是姑父?。 ?/br> 秋墨擰了擰眉,門房上前低聲道:“姑小姐吩咐過,如果文大人來找不許讓他進(jìn)來,要將他趕走。” 秋墨聽了,眉皺得更厲害了,姑姑會這么吩咐,只怕回來后是見過這文安然了,或者說被文安然sao擾過了,可姑姑怎么不告訴自己呢?告訴他他會幫她收拾這文安然的?。?/br> 想到這,秋墨上前道:“文大人,我品級比你高,你見到我當(dāng)行禮,又豈能這般直呼我名諱!” “這……”文安然沒想到秋墨會跟他計較起這個來,訕訕道,“如今不在朝堂之上,私下里你是我晚輩……” “本將軍怎么會是你晚輩?”秋墨打斷他的話,“你跟我姑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我姑姑如今清清白白,你這聲姑父不可再隨意自稱。若再亂叫,本將軍一定請御史參你一本!”秋墨說著,翻身上了馬夫牽過來的馬便準(zhǔn)備走了。 “墨……唐將軍!”文安然連忙快步追上,“你姑姑呢?她這幾日怎么一直沒去長生藥鋪?我聽說她身體不適?請大夫了嗎?” 秋墨停了馬,轉(zhuǎn)過頭來怒目而視,“我警告你,別去長生藥鋪sao擾我姑姑!”秋墨說著,將手上長長的馬鞭狠狠一甩,馬鞭恰好落在文安然腳邊,隨著響亮的鞭聲響起,文安然的長袍被打出一條縫來,嚇得文安然跳了起來。 待反應(yīng)過來,秋墨已經(jīng)策馬離開了。 文安然又羞又惱,真是目無尊長!想當(dāng)年這小子還曾抱過自己大腿找他要糖吃,可如今卻……文安然頗氣憤,可又無可奈何。人家現(xiàn)在官高他幾品,實在得罪不起,這小子性子又倔強(qiáng),只能從柔兒那兒想辦法了,可是柔兒現(xiàn)在,性子真是變了太多了。 文安然不知道,女人一旦死心,可以比誰都狠心。 秋墨去到護(hù)國公府,秋一諾已經(jīng)取到了冰蠶,秋墨大喜,“那什么時候能為我姑姑誘蠱?” “一麻大師說今日子時是最佳時機(jī)?!?/br> “那好!”秋墨想了想,又問,“夫人那邊,老爺怎么說?” 秋一諾道:“夫人說,昨日她收到人密信,信上言之鑿鑿記載了義父和姑姑邊城之間發(fā)生的點(diǎn)滴,又說義父和姑姑二人正在你府上私會,她一時失控才會沖到你府上去?!?/br> “不是吧?”秋墨有些不相信,“誰會這么做?” “我估計,她是想將這黑鍋推到安寧郡主身上。” “安寧郡主?”秋墨驚訝,“她的意思是安寧郡主派人送的信?” “姑姑回來后,文安然曾去長生藥鋪找過姑姑幾次,安寧郡主知道后,曾經(jīng)大鬧過一場?!?/br> “那這事真是安寧郡主做的?”秋墨心中起疑,給他和姑姑二人下蠱,確實像是安寧郡主做得出來的事。 “連你也這么覺得?”秋一諾問。 “難道不是?” 秋一諾搖頭,“此事不是安寧郡主所為,我正在搜尋證據(jù)?!?/br> “這真是夫人做的?”秋墨喃喃問道。 “只要查鴛鴦蠱是怎么到馮氏手上的即可?!?/br> 秋墨心情沉重,一會兒擔(dān)憂道:“我姑姑回來后睡到現(xiàn)在還沒醒,你說會不會有什么事?” 秋一諾聽了,心情略有微妙,一會兒輕咳了一聲道:“當(dāng)是無事的。” 秋墨嘆了口氣,“我先回府看看姑姑吧,也不知道醒了沒有。還有,爺,要是老爺欺負(fù)我姑姑,我可不會放過他,定是要讓他付出代價的。我知你難做,也不求你站我這邊,你別插手就是?!?/br> 秋一諾默了默,“我不插手?!?/br> “那就行了?!鼻锬f完便回去了。 將軍府這邊,秋墨姑姑剛起身不久,盥洗后正在用膳,外面有丫環(huán)來報,說是夏疏桐過來看望她了。 秋墨姑姑面色一熱,這會兒她覺得見誰都分外難堪,不過,她們這些晚輩也不知道這兩天發(fā)生的事,如果避而不見反而會引起她們的懷疑,只能厚著臉皮見一見她們了。 夏疏桐很快就領(lǐng)著茯苓和木棉進(jìn)來了,海東青在院中守著。 夏疏桐帶了一些糕點(diǎn)來,她以為秋墨姑姑病了幾日,氣色應(yīng)當(dāng)不太好,可是見了她卻是吃了一驚,只見秋墨姑姑面若桃花,眼角眉梢略帶羞意,隱含春色,看起來氣色好得不得了,如同一個春日的少女。 茯苓一下子便脫口而出,“秋墨姑姑,你精神怎么這么好啊?不是說生病了嗎?”她們早上去長生藥鋪才聽說秋墨姑姑生病了,這幾日都沒去藥鋪,中午在桃之夫人那兒用過了午膳便來看望她了,可是見她精神氣色,完全不似病人啊,倒有點(diǎn)像……茯苓歪頭想了想,竟然有點(diǎn)像剛成親的新媳婦!茯苓被自己心中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秋墨姑姑有些窘迫,方才梳洗的時候照鏡子時她也發(fā)現(xiàn)了,面色桃紅,像是……久旱逢甘露后極度滋潤的氣色,她本來還想用膳后打點(diǎn)妝粉遮蓋一下這好氣色的,誰知她們就來了。 秋墨姑姑有些尷尬,小著聲道:“我病已經(jīng)好了,就是今日睡得久了些,方才才起身,是以精神還不錯。” “真好?。 避蜍吡w慕道,“什么時候我也病一病,看病完能不能有姑姑這個好氣色!” 秋墨姑姑笑得略有些不自然,沒往下接話。 夏疏桐覺得秋墨姑姑有些不對勁,不過她們身為晚輩也不好多過問,又見桌上還擺著熱乎乎的粥點(diǎn),便道:“姑姑還在用膳?” 秋墨姑姑忙道:“是啊,你們兩個要不要也用一點(diǎn)?”換個話題聊,她也沒那么尷尬。 “不了,”夏疏桐笑道,“我們剛剛在桃之夫人那兒用過飯才過來的?!?/br> “是?。∵€飽著呢!”茯苓摸了摸肚子。 “姑姑你先吃吧?!毕氖柰┑溃皩α?,我們帶了些糕點(diǎn)給你,姑姑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吃的。” 夏疏桐說著,木棉便將食盒里的糕點(diǎn)一一端了上來,有百合冰酥、銀耳蓮子羹、姜汁糖瓜片、玫瑰蓮蓉糕、雪梨香露等等,都是好克化的吃食。 秋墨姑姑莞爾一笑,“謝謝,你們有心了。”她看了看,這些點(diǎn)心都做得精致漂亮,便試了一塊玫瑰蓮蓉糕。 等她用過早膳后,幾人到庭院里喝著花茶用著糕點(diǎn),閑聊了起來。 夏疏桐喝了一口花茶,道:“姑姑,其實我這次過來,有件事情想請您幫個忙?!?/br> 秋墨姑姑放下青花瓷茶盞,淺笑道:“說什么幫不幫忙,直說便是?!?/br> “是這樣的,我有個二嬸,當(dāng)年她生我堂妹的時候早產(chǎn)傷了身子,后來身子一直不太利索,這些年來她一直在靜心庵里帶發(fā)修行,前幾年開始臥病不起,前不久聽說身子不大行了,我們請了一些大夫去看……大夫都說難醫(yī)治,甚至還有大夫說藥石罔效,讓我們準(zhǔn)備后事了。”夏疏桐頓了頓,“二嬸這病是婦人之癥,我就想問問,姑姑方不方便去靜心庵幫她號一下脈,看看可還有什么法子?!?/br> 秋墨姑姑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個自然是方便的。不過……我今日還有些事,明日如果沒意外,應(yīng)該可以前去。”靜心庵說遠(yuǎn)不遠(yuǎn),說近不近,過去也要小半日車程。 第67章 夏疏桐笑道:“那就謝謝姑姑了?!?/br> 他們長房這邊已經(jīng)將史氏病危的消息書信通知江南的夏馥安了, 夏馥安原先定的是準(zhǔn)備在江南那邊行完及笄禮后再回定安。她們的生辰是十一月, 及笄禮過后, 夏馥安估摸也要等過完年元宵后才過來,可因了史氏的病,指不準(zhǔn)夏馥安收到書信后就會動身了。 秋墨姑姑不知道為什么夏疏桐會有個二嬸在靜心庵一住多年,不過說實話,她連夏疏桐府上有幾房也不清楚, 她身為外人, 這些內(nèi)宅之事也不便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