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佛祖的那個西方極樂?”小盛子小心翼翼的將觀音土重新放回籃子里:“我雖不拜佛,卻也知道,觀音就是佛祖座下的。照這么說來,觀音土三個字,起的也還算貼切?!?/br> “你還有心情在我這里拽文嚼字,趕緊回去吧,這天說亮可就亮了?!毙倘缫庹f著,又打了個瞌睡:“半夜,你們謝大人府中出了怪事,一名小妾活生生被閃電給打死了。我忙了半宿,這才剛回來,正打算補個回籠覺,你可倒好,又端了一盤觀音土做的麻油炒豬肝?,F(xiàn)在,我忙也幫了,菜也看過了,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覺了?” “我的如意姑娘,我的好姑娘,都這會兒了,你還睡的著嗎?常大哥既要我來找你,肯定不單單是為了讓你看一眼這個菜。那些吃了觀音土的客人們,可都還等著你去救呢。另外,那酒樓里的東西,咱們也不放心。萬一出了這道麻油炒豬肝之外,還有別的東西,也是這土做的,那可怎么辦?” “出了這么大的餐飲事故,難不成掌柜的還想繼續(xù)營業(yè)?”刑如意伸個懶腰,勉強抬起眼皮子來:“就算他后臺再硬,也要關(guān)門整頓幾天吧。照我看,酒樓里的那些東西,能換的就全換了吧。至于什么時候采買,等他能夠開門營業(yè)的時候再說。到時候,若是我心情好了,也不排出上門去幫他瞧一瞧,看一看。我可聲明,這項義務(wù)是收費的。 至于那些吃了觀音土的客人,要死的,也熬不過這一時半會兒,若是死不了,也不欠著我一個回籠覺的時間。你看看我這沉重的眼皮,還有大大的黑眼圈,就我現(xiàn)在的這副精神頭,你覺得我適合去協(xié)助辦差嗎?” 刑如意說完,打著哈欠徑自回了房中,然后在小盛子期待的目光中,絕情的關(guān)上了門。 小盛子嘆了口氣,向狐貍告別,準備返回案發(fā)現(xiàn)場。因中毒的人數(shù)過多,已經(jīng)驚動了城中多處衙門,不光是他們負責(zé)調(diào)查案件的,什么負責(zé)米糧的、牲畜的,統(tǒng)統(tǒng)都派了人過來。這會兒,只怕常泰那邊,也亂成了一鍋粥。 右腳跨出門去,左腳抬起,卻又落下。小盛子轉(zhuǎn)身,看著狐貍,疑惑的問了句:“殷公子,什么是餐飲事故?” “就是吃死人了!” “哦,瞧我這笨腦袋,可不就是吃死人了。只是餐飲這個詞,有些新鮮,甚少聽人這么說的。那關(guān)門整頓又是什么?” “就是暫時將酒樓關(guān)掉,清查里頭全部的東西,確定再沒有觀音土后,再重新開門迎客。” “原來關(guān)門整頓是這個意思。關(guān)門我倒是知道,整頓,是要好好的整頓一下才行。這個詞,也新鮮?!毙∈⒆诱f完,又依照禮儀,向狐貍道謝,隨后提著菜籃子,搖頭晃腦的離開了。 狐貍眼都沒抬,直接去了刑如意的房中。推開門,瞧見的是一個極度不雅的睡姿。他搖搖頭,走過去,將她抱起,重新安置了睡覺的地方。待要松手時,卻聽見刑如意在自己耳旁低喃了一句:“狐貍,有你真好!” “現(xiàn)在才知道!”狐貍回了一句,松開手,為她蓋好棉被。刑如意怕冷,才剛近十二月,她已經(jīng)穿的比尋常人要厚了。摸了摸她的手,有些涼,應(yīng)該是半夜起來,受了寒氣。刑如意嘟囔著,翻了個身,身子朝著床的內(nèi)則移了移,然后支吾不清的說了句:“上床!好冷!” 狐貍想了想,白天也沒什么事,于是脫掉外衫,脫掉鞋子,躺到床上,伸手將刑如意攬在了懷里。刑如意的腦袋拱了拱,尋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鼾聲伴隨著呼吸聲而起。 狐貍低頭,看了眼,也心滿意足的合上了眼睛。 刑如意這一覺,睡到了下午。睜開眼,狐貍不在,倒是院子里傳來兩個男人刻意壓低的說話聲。正是常泰和狐貍。說話間隙,還不時插播殷元啃雞腿的嘖嘖聲。 揉了揉眼睛,滿足的伸個懶腰,簡單的梳洗過后,刑如意換了件衣裳,打開門,走了出來。常泰聽見聲音,抬頭看了一眼她,問:“可睡好了?” “還行吧,睡的迷迷糊糊,總覺得自己好像落下了什么事情?!毙倘缫庹f著,一笑。 常泰也跟著笑了:“可不是落下了東西嘛,你允諾小盛子的,等睡醒了,就去看看那些在酒樓用過餐的客人。剛又接到消息,說又死了一個人,謝大人壓力很大,所以命我過來候著?!?/br> “我倒覺得不是你們謝大人的壓力大,而是洛陽城的壓力大。想想看,這位謝大人走馬上任之前,離奇古怪的案子雖然也有,但一年下來,也不超過一只手的??裳巯?,這謝大人才來兩天,就接連出了兩件事。我總覺得,眼下的洛陽城,有些妖機四伏的感覺?!?/br> “是有些頻繁!”狐貍應(yīng)和著。 “哪有頻繁,我剛剛出去溜達了一圈兒,一個都沒有看見。難不成,那些妖都是躲著我的?”殷元將雞腿啃的呲溜呲溜,對于洛陽城中少妖缺怪這件事情,感覺十分氣惱。就零星遇見那么幾個,還被如意娘親下令不許果腹,瞧瞧他的小臉,都餓成什么樣子了。 殷元兀自生氣,卻沒有看到,常泰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瞧著刑如意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不悅。他問:“你任由殷元出去?他不過才三歲,就算再如何的像是個小大人,也始終不是大人。洛陽城,雖不像外人形容的那么亂,可終究是天子腳下,臥虎藏龍者有,兇徒邪佞者也不少。前陣子發(fā)生的幼兒失蹤案,還歷歷在目,你怎的就如此心大?難道,就因為這孩子,是你從外頭撿的?” “我——”刑如意原本想說,這殷元雖外表只有三歲孩童那么大,實際上卻要比自己還要厲害多。別說只是一個區(qū)區(qū)的人類,就是兵工廠里的那些妖邪,也都被他吃了個干凈??稍挼阶爝?,還是咽了下去。她心里明白,常泰就算見過了妖邪,本質(zhì)上仍是一個善良的人類,他的指責(zé)也好,擔(dān)憂也罷,也都是出于本能,并無什么惡意。 回想剛剛穿越到盛唐的自己,回想無意中發(fā)現(xiàn)自己能夠看見鬼魂,甚至擁有鬼術(shù)時的驚愕與害怕,常泰這一番言語,已經(jīng)算是在照顧她的情緒了。于是,刑如意低下頭,態(tài)度十分良好的說了句:“常大哥說的是,是如意疏忽了,總覺得殷元這孩子與旁的不同,也更為獨立,所以對于他的行動,便沒有過多的在意。況且,還有李茂跟著?!?/br> “原來有小李跟著,那倒是我錯怪如意你了。是常大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常大哥向你道歉!” 狐貍在一旁看著,面有不悅,但千年修行,并非虛度光陰,情緒方面,仍控制的極好。 三人又閑扯著聊了幾句,常泰這邊心急,便催著刑如意與狐貍一道去府衙看看。不過一日光陰,竟然接二連三的去府衙,刑如意心里難免覺得有些怪怪的。像官府這種地方,一般的小老百姓,都是不屑于靠近。一來,到這種地方的都沒什么好事,二來,府衙的煞氣重,若不是吃衙門這碗飯的人,還當(dāng)真有些扛不住。 一路上,常泰也沒耽擱,將整件事情與刑如意說了個大概。這酒樓已在洛陽城中開了多年,雖歷經(jīng)動亂,卻始終占據(jù)著一角。除了世代傳承的人,都有些本事外,也跟師傅們的手藝有關(guān)。酒樓現(xiàn)任當(dāng)家,姓郝,是原掌柜的二女婿,本是廚子出身,據(jù)說早些年還曾在宮里學(xué)藝。為人老實本分,平日里也不曾得罪什么人。 在事情發(fā)生的前后,酒樓中的經(jīng)營也是一切如常,即便是當(dāng)年食用了觀音土的食客們,也都反映,在吃飯的過程中,并未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后廚中,負責(zé)日常采買的,也是店里的老伙計,采買的農(nóng)戶,屠戶也都是認識很多年的那種,因此也不存在供貨渠道的問題。所以,一整天的調(diào)查下來,常泰他們一無所獲。 “你剛剛說,現(xiàn)任的這位郝掌柜,是原掌柜的二女婿,也就是說,他們家至少還有一個大女婿。那個大女婿為人如何?對于酒樓經(jīng)營一事,可有自己的想法?還有,這兩個女婿平日里相處的可好?若非外人搗鬼,就只能是自己人作祟?!?/br> “老掌柜共有三女一子,兒子屬于老來子,眼下尚年幼,既承擔(dān)不起酒樓的經(jīng)營,也不會參與酒樓的爭奪。至于大女婿,是個文弱的書生,而且是讀書讀傻的那種。平日里也常見,多半都是捧著一本破書??婆e考了十多年,卻一點功名都未能收入囊中。若單說生活,大女婿最為破落,但也時常得到二女婿的接濟。酒樓對于二女婿,興許是一份事業(yè),可對大女婿而言,就是用來填飽肚子的,所以他不會去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三女婿,家里也是經(jīng)商的,生意多在北邊,而且算是北方的一代豪商。三女兒出嫁至今,也只隨著夫婿回來過一次。就那一次,就轟動了半個洛陽城,只因這三女婿出手闊綽,所帶回來的東西,不是貴重的,就是稀奇的。酒樓生意雖好,擱到三女婿的眼里,也不過是顆芝麻,犯不著。 另外,我也查過,老掌柜前后共娶過三位夫人。原配死于產(chǎn)后風(fēng),所生的,自然是大女兒。現(xiàn)在的夫人,是續(xù)弦的,進門后生了二女兒與三女兒。小妾是新納的,據(jù)說循規(guī)蹈矩,一心帶著孩子,看起來也不是那種有企圖心的人。況且,她的孩子還小,這時候鬧事,對她而言,似乎也沒有什么好處?!?/br> “歷經(jīng)一年,想不到,常大哥你對于宅斗已是這般的熟悉!既然人物關(guān)系都理清楚了,那么剩下的,還是從菜上查起吧。那人選擇麻油炒豬肝,興許是因為這道菜另有什么含義?!?/br> 正文 第152章 麻油炒豬肝(7) 觀音土,食用之后,雖能暫時抵擋饑餓,但進入腹中卻沒有辦法消化。因此,但凡是食用過多的那些食客,均會因為腹脹而死。在這些死者中,也有一些是因為少量食用,但本身消化功能較弱的。 刑如意讓仵作,尋了一個人家,商量過后,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將死者的腹部剖開??吹綇钠湮覆咳〕龅哪嗤?xí)r,那些滋擾尋事的百姓都靜默了下來。刑如意看了眼眾人,解釋說:“簡單來說,這算是一樁食物中毒事件,但與酒樓老板無關(guān),而是旁人所謂,目的就是為了擊垮這家酒樓。大家想想看,如果這是酒樓老板自己做的,對他又有什么好處?況且大家吃的是麻油炒豬肝,如今剖出來的卻是觀音土,若非我們知道是有高人作祟,就憑這些,你們也賴不到老板身上。對嗎?” 眾人面面相覷,當(dāng)著新上任的官老爺謝玄的面,既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謝玄看準時候,出面講了幾句官場上慣用的安撫性的話,就讓衙役將那些圍觀的人群驅(qū)散,只留下了幾個頭腦清晰,口頭表述能力較強的苦主,也就是那些食客的家人。 謝玄走到一個看似書生裝扮的青年跟前,問:“你家中是何人中毒?” “回大人的話,是我的兄長與嫂嫂。兄長剛從外地回來,看嫂嫂日常照料家中頗為辛苦,就帶著我們?nèi)胰ゾ茦侵杏貌?。我爹我娘年紀大了,食用的都是一些較為好消化,比較清淡的菜。我不喜豬肝,所以那道菜也沒有吃。我哥哥與嫂子吃的比較多,且嫂子愛吃豬肝,因此也中毒最深,眼下正躺在家中。我家小侄,還不滿三歲,現(xiàn)在整日守在嫂嫂床前啼哭,還請大人,為我們做主!” “在吃飯時,可曾發(fā)生什么意外狀況?” “回大人的話,不曾。我家中條件一般,像這樣的酒樓,也是第一次去。在吃飯并無什么異常。如果要說異常的話,就是這道麻油炒豬肝似乎特別好吃。因為一盤吃完之后,嫂嫂還在不停的夸,說廚子做的好。哥哥看嫂嫂喜歡,就點了第二盤。旁的客人,對于這道菜,似乎也特別的偏愛?!?/br> 謝玄聽到這里,看了刑如意一眼,之后對書生道:“你剛剛所說的,本官都記下了,你放心,本官會給你們做主。至于你哥嫂的病情,本官雖無能為力,卻可以推薦給你一人。喏,就是旁邊的這位刑姑娘。如意胭脂鋪的掌柜,你應(yīng)該聽過吧?” “原來你就是如意姑娘!”書生聽見如意胭脂鋪幾個字,眼睛都亮了,忙走過來作揖:“姑娘的名字,小生是聽過的。不瞞姑娘,哥哥嫂嫂中毒之后,小生便去了劉掌柜家里??上В瑒⒄乒褡约抑谐鍪轮?,就一直閉門謝客,小生懇求多次,劉夫人才勉強出來見了小生一面。與謝大人一樣,劉夫人也給小生說了姑娘的名字。可惜,小生去了幾次,都被鋪子里的小伙計給打發(fā)了,說姑娘出了門,還未回來。小生原本想著,等會兒回去,再去胭脂鋪叨擾,不曾想,姑娘竟真是在忙,而且就在府衙當(dāng)中?!?/br> 那書生說完之后,竟又是深深一拜:“還請如意姑娘,看在我那可憐的小侄份上,救一救我的哥哥嫂嫂?!?/br> “你放心,我會救的。不為別的,就為你們母慈子孝,夫婦恩愛,叔嫂融洽。況且,我的義子也才三歲,我知道孩子對一個母親的依戀,所以就算不管旁的人,你家的事情,我也是會管的?!?/br>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書生說著,連連道謝,同時人也向后退去:“小生這就回去與爹娘說。自從哥哥嫂嫂中毒之后,爹娘也是幾日未曾安睡,心里始終焦灼著。姑娘放心,小生去去就回,也不進府打擾姑娘,就在府門外候著?!?/br> “不必了,你家地址,常大哥與小盛子他們應(yīng)該知道,到時候,我自己過去就成。你爹娘,哥嫂,還有小侄都需要你照顧。我這邊,你放心,今個兒上午,肯定會過去的?!?/br> “如此,多謝姑娘了!”那書生說完,竟顧不得往昔的形象,輕撩起外袍,就趕緊的跑了出去。 待書生走后,刑如意這才與謝玄說道:“府衙中的事情,如意能做的不多。眼下,如意能夠幫的地方,都已經(jīng)盡量的去幫了。至于旁的,是謝大人您的分內(nèi)事,如意也不便多嘴。謝大人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如意就告辭了,畢竟剛剛允諾了常大哥,要幫忙去看那些病人。” “如意姑娘肯幫忙看病,對于本官已是極大的幫助。本官在這里,也代百姓們,謝過姑娘了?!?/br> “謝大人客氣,如意允諾的只是常大哥,并非大人。況且,這病如意也不是白看的,還是要適當(dāng)?shù)氖招┿y兩。畢竟我胭脂鋪賣的只是胭脂水粉,這看病用的器具,熬藥用的藥材,也都是現(xiàn)買的。對了,這些銀子,若是病人家屬不肯付,大人的府衙可能代為支付?” “既是我任上的事情,本官自是要出一份心力?!敝x玄說著,命管家取了五百兩紋銀過來:“這五百兩,是我個人的,與府衙的銀庫無關(guān),姑娘暫且拿去使著。倘若不夠,可隨時回來領(lǐng)取。上萬兩的銀子,謝玄興許拿不出來,兩三千兩的銀子,擠一擠,還是能有的?!?/br> “如此,倒是如意應(yīng)該代那些百姓,謝謝大人您了。您放心,如意雖然貪錢,但這筆銀子肯定不會挪為私用。若是還有結(jié)余,就代大人接濟那些窮苦人家了。想來,大人您愛民如子,也一定不會反對的。” 謝玄笑笑沒有說話。 刑如意從管家手中接過銀子,轉(zhuǎn)交常泰:“如意只管看病,采買的事情,就交給常大哥你了。剩下的銀子,也請常大哥代為轉(zhuǎn)交那些貧苦百姓,就說是謝大人的體恤銀子。暗中給就行,否則,只怕不到天黑,謝大人的府衙就會被要銀子的人給團團圍住了?!?/br> 常泰接過銀子,看了眼謝玄,說:“你放心,這些事情,我都會辦妥?!?/br> 刑如意與常泰兩個,一唱一和,出了府衙。狐貍一如往常,閑散如云,悠閑如風(fēng),仿佛只是跟在刑如意身旁,做一個美麗的陪襯。 待三人走后,謝玄這才朝著旁邊問了句:“調(diào)查的如何?” 一身白衣的魅影出現(xiàn)在距離謝玄不遠的地方:“回大人的話,這位姑娘的確是在城中開胭脂鋪的。屬下也曾查過這位姑娘的來歷,但就跟她身旁的那位殷公子一樣,都十分的神秘。 另外,屬下還查到,這位姑娘與她身旁的那位殷公子是兩年多前到的洛陽。隨后開了這間如意胭脂鋪,起初生意十分清冷,直到惡媳串通jian夫,毒殺婆婆,害死相公的病案發(fā)生,才逐漸被人所知。再往后,這胭脂鋪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但這位刑掌柜所做的事情,卻是越來越雜。 妯娌村,屬下也去過。的確如百姓所說的那樣,是有妖邪作祟,也是這位刑掌柜出手,才將事情了解。但外間也有傳言,說真正會法術(shù),能驅(qū)妖邪的并非這位姑娘,而是她身旁的那位殷公子。只是殷公子懼內(nèi),為人也低調(diào),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多。” “剛剛你可有注意到那位殷公子?”謝玄再問。就在剛剛,第一次見到殷臣司時的那種感覺仿佛再次出現(xiàn)。院子中,明明就站著殷臣司、刑如意與常泰三個字??伤匀欢坏木蛯⒁蟪妓窘o忽略掉了,仿佛在三人離去之前,殷臣司都是不存在的一般。 “注意到了!但屬下也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就是屬下刻意去看時,就會看見殷公子站在那里??扇羰遣豢桃猓拖袷菑膶傧碌囊暰€中消失了一樣。如此出色,卻又如此沒有存在感的人,簡直就是天生的忍者?!?/br> “原來不光我一人有這種感覺。”謝玄的眼眸暗了下去:“這兩個人的背景,你再去給查。一個連你都稱贊的男人,只怕比我想象當(dāng)中的,更不簡單?!?/br> “屬下明白,屬下會再去調(diào)查。”魅影說著,又隱匿了起來。 “等一下!” “屬下在!”魅影顯身。 “那位刑姑娘對于銀錢是否有特殊的偏愛?” “大人想問的,是不是那位刑姑娘,如她自己剛剛說的那般貪錢?”魅影反問,見謝玄微有不悅,忙低頭:“從屬下的調(diào)查來看,那位姑娘的確很愛錢,且她鋪子中的胭脂水粉定價也都比旁人要高出許多。屬下從不用這些東西,所以也不清楚,是否真如外間傳言的那樣,是一分價錢一分貨。不過,這位姑娘,雖愛錢,做的卻也都是你情我愿的,明面兒上的正常買賣。” “我知道了,你去吧!”謝玄說著,揮了揮手。 魅影點點頭,再次消失。 見魅影隱去,謝玄這才又喚了管家過來,問他:“可曾問過,莫道長,還有幾日才能回京?” “回老爺?shù)脑?,老奴兩日前已?jīng)飛鴿傳書,按照時間推算,應(yīng)該今日就能收到回信。眼下還早,老奴尚未見到飛鴿?!?/br> 管家的話音剛落,一只白鴿咕咕叫著,落在了房頂上。 謝玄瞄了一眼,竟使輕功,躍上房頂?shù)耐瑫r,也將那只白鴿握在了手中。白鴿腿上,還捆綁著一紙黃符,一看就是那位莫道長的東西。 正文 第153章 麻油炒豬肝(8) 刑如意出了門,抬頭就看見書生在那里站著。四目相對,書生不好意思的笑了:“如意姑娘好!” “公子不是回家去了嗎?難不成,公子的家,就在這府衙旁邊?”刑如意說著,指了指府衙左右,兩側(cè)都是墻,外頭則是空空蕩蕩的。 “讓姑娘見小了,并非小生信不過姑娘。只是剛剛出來時,已想到,哥哥嫂嫂他們中毒已非一日,爹娘雖然焦灼,卻也不急在這一時。倘若小生跑回去,這時又有旁的人來請姑娘去看病。依照姑娘菩薩似的熱心腸,定不會推脫,到時候小生這邊可要怎么辦?所以,小生干脆就站在這里等著。” “看來不去都不成了!”刑如意笑著搖搖頭:“走吧,我們?nèi)ツ慵依锴魄?。?/br> “可要準備什么藥材,我現(xiàn)在就去采買?!背L┱f著,舉了舉手中的小箱子。五百兩紋銀,說沉不沉,但擱在手上,也墜的慌。 “暫時還不用,因為病人的具體情況,我還不了解?,F(xiàn)在即便是我自己去采買,都不知道買什么好。”刑如意看常泰托著那箱子銀兩也著實引人注目,就彎腰笑了起來:“常大哥你如此急切,莫非是把這銀子,當(dāng)成了燙手的山芋?” “可不就是燙手的山芋嗎?要不,還是讓殷公子拿著得了,左右是你家相公,這種采買的事情,他應(yīng)該比我上手?!?/br> “那可不一定!”刑如意瞇眼看著狐貍:“我家這位,除了對我的事情上心之外,對旁的事情,都是愛理不理的。你若讓他去跟人討價還價,到不如讓他去搶來的痛快?!?/br> 狐貍撇了刑如意一眼,道:“為夫在你眼里,就是這么個形象?” “可不是!”刑如意臉不紅,心不跳的:“仔細算算,自打來了洛陽,你可曾花錢買過東西?” 狐貍努努嘴,暗指刑如意那一身出自洛陽錦繡坊的衣裳。 “我的衣裳除外,我剛剛說了,你只對我的事情上心?!?/br> “這就夠了!”狐貍踱步到刑如意身旁,略微低頭,淺淺一笑:“旁的人,旁的事,與我何干?” 刑如意則跳著腳,跑到了常泰身旁,指著狐貍道:“你看看,我剛才沒有說錯吧,他就是這么一副狐貍樣子!” “我倒覺得,你與殷公子的感情極好?!背L擂蔚囊恍?,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興許是認清楚了自己與刑如意之間的距離,也知道兩個人不會有任何的未來可言,所以現(xiàn)在的常泰,總是提醒自己,刻意的與如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書生在一旁等的著急,又覺得眼前的這三個人,氣氛有些微妙。于是咳咳嗓子,問了句:“如意姑娘,為何要稱這位公子為狐貍?難不成,這位公子姓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