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如意曾提出要幫蘇景伯看病，蘇景伯卻拒絕了，他覺得現(xiàn)在很好。事后，蘇景伯告訴刑如意，其實他早就知道蘇淺淺不是蘇家真正的孩子，也不是像他的母親，也就是如今的蘇夫人猜測的那樣，是蘇老爺與表姨娘在外頭生養(yǎng)的孩子。

    父親之所以收留蘇淺淺，完全是因為內(nèi)心深處對表姨娘的愧疚。表姨娘是真的死了，而且還是被他們的母親，也就是如今的蘇夫人用言語給逼迫死的。父親知道，所以這些年一直疏離母親，因為他不想再犯當(dāng)初的錯，不想讓自己的兩個兒子失去母親?？墒且惨驗槔⒕危驗闊o法面對，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將蘇淺淺當(dāng)做表姨娘，極力的進(jìn)行補(bǔ)償。

    他對蘇淺淺好，是他的母親蘇夫人授意的。盡管母親不喜歡蘇淺淺，但她看得出來，父親是喜歡的，所以她故意安排蘇景伯接近蘇淺淺，照顧蘇淺淺，討好蘇淺淺，借以蘇淺淺來籠絡(luò)父親的心。他也知道，這些年，蘇淺淺對于他的感情早已經(jīng)超出了一般的兄妹之情，可在母親的授意下，在蘇家利益面前，他默許了這種發(fā)展，甚至還故意留給蘇淺淺瞎想，與她或遠(yuǎn)或近的曖昧著，直到遇見他生命中最想要珍惜的那位姑娘。

    蘇景伯不是沒有想過要徹底斷了蘇淺淺對他的念想，也不是沒有看出來蘇淺淺內(nèi)心深處對于自己妻子那股濃烈的嫉妒和恨意，可這么多年來，他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聽從母親的安排，盡管內(nèi)心非常的不情愿，可還是放縱著蘇淺淺對他的愛，對妻子的恨，直到大錯鑄成。

    眼下，他既是在懲罰自己，也是在懲罰母親。

    蘇景伯說，蘇家是真的有詛咒的，只不過詛咒他們的不是女鬼，而是母親心底的欲/望，是他們每個人心底的欲/望。

    離開蘇家時，正好趕上冬至。刑如意與四娘、鈴鐺她們坐在馬車中包餃子，忽聽的外頭李茂說了句：“剛剛蘇家二公子遣人來報，說是大公子去了！還說大公子走的時候吩咐二公子，在他的棺木中只放兩樣?xùn)|西，害死大少奶奶的那只菊香枕以及那把他被迫送給蘇淺淺的紅骨傘?！?/br>
    “為什么要帶著這兩樣?xùn)|西？”鈴鐺不解的問。

    “帶著菊香枕，是想要提醒自己，帶著紅骨傘，是因為舍不下妻子。”刑如意掀開簾子，朝著后面蘇家的方向看了眼，“如若猜得不錯，這把紅骨傘本不是送給蘇淺淺的，而是送給蘇家那位大少奶奶的?！?/br>
    正文 第256章 餃子（1）

    你，吃過死人墳前的餃子嗎？在冬至的這一天！

    冬至，又稱“冬節(jié)”、“賀冬”，是二十四節(jié)氣之一。從古至今，民間均有“冬至大似年”的說法。在冬至的這一天，不僅要祭祀祖先，分享祭品，就連出嫁的女兒也要回家探親，只是晚上時必須返回夫家。

    午夜子時，厚厚的云將天壓得很低，站在密林中向上望去，只覺得那一團(tuán)濃黑將自己壓得透不出氣。男人緊了緊自己的衣裳，將頭垂下來，迎著林子中呼呼刮著的風(fēng)，向密林深處的墳場走去。

    點燃的篝火旁，刑如意打了個噴嚏。狐貍睜開眼，伸手將她扯進(jìn)了懷里。刑如意皺皺鼻子，將手中還熱騰騰的餃子往上遞了遞，問狐貍：“狐貍大人，要嘗嘗看嗎？”

    “不要！”狐貍看了眼，拒絕。

    “可是，我吃不完了！”刑如意小聲的說著，還故意摸了摸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剛剛吃的太猛，一下子吃撐了。”

    “那就倒掉！”

    “怎么可以？在盛唐一定也有很多人是吃不飽飯的，更別說餃子這種美味的東西了，怎么可以浪費？算了，就算撐死我也要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消滅光！”

    刑如意說著，用筷子夾起一顆餃子就要往嘴里放。狐貍蹙了蹙眉，說：“喂我！”

    刑如意笑了，頭微微向上仰，將餃子送進(jìn)狐貍嘴里。

    四娘攪動著湯鍋中的餃子，笑著瞄了刑如意一眼，對狐貍說道：“殷公子，你上如意的當(dāng)了，她呀，只不過是想讓你嘗嘗她親手包的餃子。喏，剛剛她還對我說沒有吃飽，這鍋里滾著的都是她的?！?/br>
    “就是，就是，我親手包的餃子，一般人可沒這福氣吃呢?！毙倘缫庑χ?，又夾起一顆水餃來，放到狐貍嘴邊。狐貍看了她一眼，乖乖的張嘴，吃掉。

    “說實話，這些餃子包得可真不容易呢?！?/br>
    刑如意回想著白天時在馬車上的那一幕。原本，她與四娘、鈴鐺三個人坐在馬車中，一邊唱歌，一邊說閑話，還一邊包著餃子，結(jié)果半路一顛簸，得，不光包好的餃子給摔了，就連那些餡兒啊、面粉之類的也全部都撒到了身上。等狐貍、常泰與李茂聽見聲音，關(guān)心的過來詢問時，掀開布簾子，居然一個個都笑了，就連狐貍，都笑得差點繃不住那一身的仙氣兒。

    一番折騰之后，總算是將馬車給清理干凈了，但也完美的錯過了可以投宿的地點。狐貍不是凡人，住在哪里，對他來說無所謂。常泰是捕快，夜宿郊外也是常有的事情。至于四娘和鈴鐺，夜宿郊外對她們來說，也算是一個較為新鮮的體驗，雖說夜里天氣寒了點兒，不過有篝火，有馬車，還有李茂提前準(zhǔn)備好的那些被褥倒也能舒舒服服的睡一晚。

    刑如意雖說怕冷，不過有鬼術(shù)傍身，還有狐貍這么個大暖爐在，偷偷的用些法術(shù)，倒是比住客棧更讓她覺得舒服。

    常泰撿拾干柴回來，仍未見到李茂與殷元，不由擔(dān)心的問了句：“李茂與殷元還沒有回來嗎？”

    刑如意點點頭：“常大哥不必?fù)?dān)心他們，李茂跟我之前，也是常在江湖里走動的人，殷元跟著他會很安全的?！?/br>
    早先，在蘇宅時候，刑如意曾吩咐李茂與殷元去找蘇家的大少爺蘇景伯，將大少奶奶被害的真相告知。后來，當(dāng)他們一行人從紙店鎮(zhèn)上返回時，大少爺蘇景伯已經(jīng)回到了蘇家，李茂與殷元卻不見蹤跡。問了蘇淺淺的丫鬟柳兒，說這兩個人先大少爺一步回家，后來又出去了，只留下一句話，說是有事情要處理，讓刑如意他們先行，兩個人隨后跟上。

    這李茂是妖，殷元更是個魔物，對于他們的安全問題，刑如意是一點兒都不擔(dān)心。估摸著是這兒兩個人半路遇見了什么新鮮的事情，尤其是殷元，八成拉著李茂回去看熱鬧去了。等熱鬧看完了，自然就會回來找他們。

    見狐貍吃完了餃子，刑如意起身，將碗筷拿到一旁清洗。鈴鐺湊過來，好奇的問了句：“如意姑姑，江湖是什么地方？”

    “江湖?。坑腥说牡胤骄褪墙??！毙倘缫恻c點鈴鐺的鼻尖，見她只穿了一件棉襖，便催著她回到馬車上。

    四娘盛了一碗餃子，端到常泰跟前：“既如意說了不必?fù)?dān)憂，常大哥你也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李茂那個小伙計，我也接觸過幾次，很是機(jī)靈，而且會些武藝，這種鄉(xiāng)下地方，能夠傷到他的人怕是沒有。

    殷元年紀(jì)雖小，卻像模像樣的跟個小大人似的。你想想看，連去找蘇家大少爺這么要緊的差事，如意都能放進(jìn)的交給他們兩個，這就說明，他們其實也是很厲害的。

    常大哥快吃餃子吧。這夜里氣溫低，一會兒的功夫就涼透了?！?/br>
    常泰點點頭，端過餃子，也尋了一處地方坐下來。

    幾個人說著，吃著，不知不覺便過了三更。鈴鐺早在馬車上睡熟了，四娘回去照顧她。刑如意窩在狐貍懷里，嘴里雖然還能說著話，可神思也迷糊起來。狐貍見狀，幫她調(diào)整了下姿勢，很快，她也入睡了。

    常泰看了一眼，起身，到另外一駕馬車上取了熊皮制成的毯子過來，交給狐貍。

    短暫的靜默之后，常泰先開了口。

    “在龍門客棧時，如意將蘇廣才變成了一頭驢，所以她是會法術(shù)的對嗎？”

    狐貍點點頭。

    “李茂他，應(yīng)該也是會法術(shù)的吧？”

    “李茂與凝香是同一類的?！?/br>
    “這么說來，李茂他也是妖了。”常泰松了口氣。知道李茂是妖，殷元的安全他就不用擔(dān)心了。

    “那殷公子你呢？是與我們一樣，還是與李茂一樣？”

    常泰盯著狐貍的眼睛，狐貍也同樣回視著李茂。時間好像一下子凝固住了，空氣中只剩下干柴燃燒的聲音。

    最終，狐貍慢慢的開了口：“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準(zhǔn)確的說，我與李茂相似，但又有些不同。我是青丘殷家最后一只九尾白狐?！?/br>
    常泰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早先時候常在如意鋪子中看見的那只白狐貍，原來，那只白狐貍就是如今的殷臣司。

    “在《南山經(jīng)》中曾有記載，說青丘之國，其陽多玉，其陰多青雘。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據(jù)說，青丘物產(chǎn)豐富，四季如春，里頭不但居住著神的子民，也繁衍生息著各種各樣的妖怪種族。當(dāng)如意第一次向我提起青丘這個地名時，我就曾疑惑你的來歷。我還問過謝大人，青丘在哪里？但謝大人告訴我，這世間從未有人找到過青丘，抵達(dá)過青丘，所以你的來歷就更加的可疑。”

    “青丘與凡間的確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它既在凡間，又超越凡間，但卻并不想謝玄說的那樣，從未有人抵達(dá)過。單是我知道的，就有一個人，他不僅找到了青丘，甚至還多次出入其中。

    說白了，青丘與凡間只隔著一個結(jié)界。

    在青丘，不僅居住著神的子民，繁衍生息著各種各樣的妖怪種族，也還居住著少量的人類。那里沒有任何固定的法則，不論是妖怪、神民，還是人類都是以各族的族規(guī)為距，雖然也有少許的殺戮，但僅限于部族與部族之間，從未影響過其它生活在那里的居民。

    在青丘國中，九尾狐族擁有著絕對的地位，這是因為強(qiáng)者為尊，強(qiáng)大者往往什么都是對的。我們擅長各種攻擊和幻變的法術(shù)，卻不喜歡殺戮和爭權(quán)奪勢，而是醉心于修行。在九尾一族，按照修為的深淺可以分為四種：靈狐、妖狐、魔狐以及仙狐，靈狐最弱、妖狐次之，魔狐再次，以仙狐最為強(qiáng)大。當(dāng)然，在仙狐之上，也還有更為強(qiáng)大的天狐，不過從我記事起，就從未見過哪只九尾白狐到了這個層次。天狐，這種強(qiáng)大的存在，也只存在于我們狐族的傳說中?！?/br>
    “那你呢？是靈狐還是妖狐？”常泰好奇的問。

    “最初遇見如意的時候，我還只是一只普通的妖狐?！焙偮犚姂阎幸宦曒p呢，低頭柔和的一笑，輕輕揉了揉刑如意的頭發(fā)?！暗珵榱巳缫猓乙笞约鹤兊酶鼮閺?qiáng)大，所以現(xiàn)在的我，一心只想修成九尾狐族最為強(qiáng)大的天狐?！?/br>
    狐貍雖沒有直白的告訴常泰，他目前修到了那個層次，但常泰心里明白，眼前的這位殷公子，至少已經(jīng)到了魔狐的境界，他擁有足夠強(qiáng)大的勢力來保護(hù)如意，不管是在凡間，還是即將去到的青丘。

    “不管是凡間，還是青丘，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對待如意。”

    常泰誠心誠意的說著，將一壺桃花醉遞給了狐貍。

    狐貍接過，仰頭飲下，看著常泰的眼睛道：“除了我，這世間再不會有一個人能比我對她更好。”

    常泰笑了，發(fā)自心底的那一種。他舉了舉手中的酒壺，對狐貍說：“除了你，這世間也再不會有一個人能夠讓如意那么的在乎了。我瞧得出來，她很在意你，也很喜歡你。不！不單單是喜歡，用如意的話說，那應(yīng)該叫zuoai吧！”

    狐貍的心微微的顫了一下，他低頭，凝視著如意的睡顏。

    “我也愛她！很愛，很愛的那一種！”

    正文 第257章 餃子（2）

    已經(jīng)三更天了，密林中除了自己，連個鬼都沒有。男人一邊絮叨，一邊邁著極不情愿的步子，終于他停在了那座墳塋前。

    這座墳，是村里的狗二發(fā)現(xiàn)的，說是人下葬的時候，他就在邊兒上看著。水靈靈的一個大姑娘，頭發(fā)是黑的，皮膚是白的，合著眼睛的樣子就像是睡著了。男人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女人的樣子，黑頭發(fā)，白皮膚，沒準(zhǔn)兒就跟村長從城里娶回來的那個小媳婦兒一樣。

    他的心像被貓爪了一樣，有些癢癢，于是撓了兩下。這不撓不要緊，一撓竟把肚子給撓餓了。男人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吃過東西了，沒辦法，手頭緊，若是再挖不出東西來，沒準(zhǔn)下一個被埋進(jìn)黃土堆里的就是自己。他低聲咒罵著，用手揉了揉肚子。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一個東西，一個目前他最需要的東西。那是一只碗，碗里還盛著餃子，在邊兒上還擱著一雙筷子。

    男人忽然想起來，今個兒是冬至，按照當(dāng)?shù)氐牧?xí)俗，是要祭祀的。他估摸著是這墳中女子的家人，因為思念，所以也在她的墳前擱了這么一碗餃子。

    本以為這個天氣，餃子就算不凍成冰，也早該冷掉了。沒想到，這碗中的餃子竟還是有些溫?zé)岬摹?/br>
    男人警惕的掃了掃四周，又側(cè)著耳朵仔細(xì)的聽了一聽，確認(rèn)這墳地四周只有他一個活人之后，才用筷子夾了一只水餃擱進(jìn)嘴里。

    餃子里面擱了rou，且rou質(zhì)細(xì)嫩，咬一口，整個齒間都是香的，且餃子當(dāng)中的油還會順著舌尖往喉嚨里淌，那感覺，真是太美了。男人接連吞了兩個餃子之后，這才放慢了吞咽的速度，開始細(xì)嚼慢咽起來。

    餃子中除了rou的香味兒之外，還有一絲淡淡的甜味兒。男人是粗人，說不出這種味道像什么，但卻打心底羨慕這墳中女子的生活。因為這餃子，一看就是專門為這墳里的人包的，且味道都是這種帶著甜味兒的。

    “娘的，有錢人家真會享受，就連這包出來的餃子都跟咱們的不一樣。這rou，八成是細(xì)羊羔rou，吃起來真嫩。這甜味兒估摸著是來驅(qū)散那羊膻味兒的，畢竟是一個姑娘家，講究！”

    男人一邊絮叨，一邊吃著碗里的餃子，很快，這碗就要見底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啪”的一聲，一個冰冷的東西貼到了他的臉上。

    男人下意識的叫了聲，手中的筷子差點落在了地上。他穩(wěn)住心神，用手一摸，原來是一張紙，軟軟的，看不清楚顏色，但他估摸著不是白色就是黃色的，因為這紙中間有一個方洞，這里又是埋著死人的墳場，這紙肯定是白天被祭祀的人撒下來的紙錢。

    男人咒罵了一句，將紙錢扔到了地上，吸溜吸溜吃完了最后兩個餃子，跟著將碗也隨意的丟到了地上。

    “磁～”

    耳邊傳來一陣極為輕微的聲響，男人回頭，看見碗筷落地的地方，燃起一朵磷火。那磷火，在原地跳動著，就像是一只藍(lán)色的正在注視著他的眼睛。

    男人做這種事情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他想起八歲那年，第一次跟著老大下地，掘開那口棺木時的樣子。那時候，他做的還是撈陰的買賣，棺木中躺著的也不是嬌滴滴、水靈靈的大姑娘，而是一具干癟的老尸。他因為膽大，擠在人堆兒里，趁著旁人不注意的時候就把胳膊給伸了進(jìn)去，然后從那老尸的眼眶里掏出個東西。

    那是一枚玉蝴蝶，用老大的話說，也就能值個三五頓的酒錢，但看在他膽子大的份上，就將那玉蝴蝶賞給了他。他當(dāng)時很高興，也很激動，發(fā)誓要跟著老大混一輩子。可最終，老大卻被洛陽城里那個賣棺材的小娘們兒勾住了魂兒，最后連命也給丟掉了。

    老大死了之后，他們這幫人也都散了。他除了膽大，沒學(xué)會別的本事，就只能靠著幫人搬尸體掙口吃的?？伤廊诉@事兒，又不像是別的，也不能天天都有，所以餓肚子也是常事兒。

    想到這里，男人將手伸進(jìn)領(lǐng)子里，摸了摸貼身帶著的那枚玉蝴蝶。他之所以留下這個東西，一來是個念想，二來圖個吉利，三來也想等著那一天自己遇見個喜歡的娘們兒，就將這個玉蝴蝶當(dāng)做定情的信物送給她。可一轉(zhuǎn)眼，他都三十好幾了，身邊兒也沒有個暖床溫被的，不是因為他沒遇見自己相中的，而是他相中的那些沒有一個愿意跟他的。

    男人朝著地上啐了口吐沫，看著墳堆兒說了句：“但愿這里頭躺著的真是一個大姑娘，漂不漂亮的不打緊，好歹也能讓爺過過癮。奶奶的，這人窮褲腰帶也得跟著勒緊，算起來，都有兩三年沒有近距離的聞過女人味兒了。”

    一想起女人，男人的心又開始貓抓的一樣，他快速的圍著那墳堆兒轉(zhuǎn)了一圈兒，終于找到了狗二提過的那個洞。

    男人又看了看四周，這才小心的用火折子點亮了隨身攜帶的一盞小燈。這燈，是請人特制的，里頭用的油都是從那些富貴人家的墳?zāi)估锿诔鰜淼拈L明燈的燈油。據(jù)說帝王將相墳?zāi)怪械拈L明燈都是用鮫人油制成的，特別珍貴。那些不是帝王將相的富貴人家，死后也想用這種長明燈，但尋不來鮫人煉油，所以就出錢讓人弄一些尸體回來，熬一些尸油，據(jù)說效果都是一樣的。老大也曾動過這方面的心思，弄了一具不知道從那個墳坑中刨出來的尸體熬油，結(jié)果油沒有熬出來多少，倒是那股味道差點把人給熏死。

    他手中的這盞小燈，其實也是仿照著墓xue中的長明燈制作的，燈身為雙層，里面有一個小的容器裝燈油，燈芯則是用陳年的老醋泡過的。外層，裝了一些水，用來冷卻燈油。雖不及那墓xue中的長明燈好用，但下到墳里頭，還是能給眼睛照個亮的。

    男人提著燈，貓著腰，從那個洞里鉆了進(jìn)去。這個墳并不大，彎腰進(jìn)去就看見了那口棺材。與旁的棺材不同，這棺材的顏色是暗紅的，棺蓋與棺身都用金線點綴著。如此奇怪的棺材，男人還是頭一次見，連帶著后脊背都有些發(fā)涼。

    “吧嗒……吧嗒……吧……嗒……”

    男人來到了棺材跟前，他停下腳步，咬了咬牙，開始用手觸摸那冰冷的棺蓋。讓他奇怪的是，這棺上竟沒有釘釘子。

    “奶奶的，難不成是有人捷足先登，狗二那貨是故意騙我來走空的？”

    男人在心里咒罵著，用手將棺蓋推開了一些。

    “吱……吱……”

    隨著棺蓋被推開，一股淡淡的甜香氣撲鼻而來。男人很明顯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他慢慢的貓下腰，將眼睛湊到縫隙上，往棺材里頭看去……

    刑如意只瞇了一陣兒就醒了，因為在睡夢中她聽見了鬼哭的聲音。睜開眼，篝火依舊燃的旺旺的，將狐貍那張俊臉映照的越發(fā)好看。常泰背靠著一棵老樹坐在他們的對面，身旁擱著他的佩劍，眼睛閉著，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沒睡。

    狐貍原本也是閉著眼的，在刑如意醒過來時，他那雙好看的狐貍眼也跟著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