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思嗯了一聲，再未多言。

    季文坐在那里冷眼旁觀，眉心不著痕跡地輕蹙了一下，然后他低頭看自己的資料，只是半天沒翻過一頁，臉色卻一分分沉了下去。

    過了會兒，陳旭波來了，開始分派第一天的任務(wù)。

    上午是劇本學(xué)習(xí)時間，大家都在埋頭研讀，誰有不懂的問題便提出來，大家一起討論。

    程思思努力集中精力看自己的劇本片段，但還是忍不住偷偷看季文幾眼。

    只見季文冷著臉在那里忙活他自己的事，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到了下午，陳旭波領(lǐng)著滕輝他們那幾個男演員去外面試戲，其他演員們也跟著過去練場。

    因為是在雪地里拍攝，光架設(shè)和調(diào)整機位就用了很長時間。陳旭波在那邊指導(dǎo)著機械組調(diào)整軌道，滕輝便和另外幾個男演員相互在那里對臺詞。

    好在今天風(fēng)不大，陽光也挺好，所以不算太冷。

    程思思穿著大鵝羽絨服，手上還抱著電暖寶，一邊在心里默背著自己的臺詞。

    剛背到一處卡殼的時候，手機響了，程思思摸起來一看，是羅燕打來的。

    “思思，見到我男神了嗎？”羅燕興奮道，“你幫我要簽名了嗎？”

    程思思看了那邊站著的滕輝一眼，忍不住笑道：“你等會兒啊?！?/br>
    她說著，掛掉電話，然后重新邀請視頻電話。

    視頻接通以后，程思思先拿著手機原地旋轉(zhuǎn)一圈，然后看著屏幕上角的羅燕，“怎么樣，好看嗎？”

    “哇！雪好大??！好漂亮?。　绷_燕在那邊驚嘆。

    程思思走到滕輝旁邊，問道：“滕哥，我好朋友是你的粉絲，能跟她打個招呼嗎？”

    滕輝揚起眉梢，表示沒問題。

    然后程思思便把手機遞給他。

    “嗨！”滕輝舉起手機，打招呼，“你是……羅燕對吧？你好啊?！?/br>
    “啊，天吶！男神你認(rèn)識我?。俊绷_燕在那邊捂著臉，又嬌羞又興奮，“我是你的腦殘粉！我特別特別喜歡你演的電影！見到你真是太開心了！”

    “謝謝?！彪x禮貌地笑道，“我母親也是你的粉絲，她也特別喜歡你扮演的角色，說你一看就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真的嗎？太開心了！我好像在做夢??！”羅燕紅著臉，笑得一臉傻相。

    滕輝舉著手機靠到程思思旁邊，讓她的臉也框到屏幕內(nèi)，又和羅燕聊了幾句，三個人都笑得挺開心。

    季文正在那邊給關(guān)濤和馬越他們講戲，聽到笑聲，回頭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又沉了幾分。

    關(guān)濤和馬越在那里聽著，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覺得季編語氣陡然就變得嚴(yán)厲起來，兩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喘，老老實實站在那里聽訓(xùn)。

    一下午的試演結(jié)束了，陳導(dǎo)演對樣片效果比較滿意，于是又帶著人馬收工回去吃晚飯。

    晚飯桌上，季文沒來。

    程思思也吃得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季文為什么沒來吃晚飯，難道是哪里不舒服嗎？

    她正想著，那邊就聽到馬越說季編下午打了好幾個噴嚏，可能是感冒了。

    程思思又草草扒了幾口飯，然后跑回自己屋里找感冒藥，準(zhǔn)備給季文送過去。

    ☆、070    什么意思

    程思思來漠河這邊之前，戰(zhàn)棠給她專門打包一個小藥箱，里面什么感冒藥都有，治風(fēng)寒的、治風(fēng)熱的、治發(fā)燒的、治咳嗽的……

    聽說季文打噴嚏，大概是凍著了，程思思也不知道具體應(yīng)該吃什么藥，于是每樣都拿上一盒，裝在一個塑料袋子里提著。

    找到季文住的屋子，程思思在門口踱了幾圈，猶豫著有些不敢上去敲門。

    可是那邊吃晚飯的人差不多快要回來了，要是被人看到，可就不太好了。

    不敢再拖延時間，程思思咬著牙給自己加油打氣，走到臺階上輕輕敲幾下門。

    屋里有腳步聲走過來，季文打開門，看到是她，神情略微有些驚訝，但是面色依舊淡淡的，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季老師……”程思思把那個塑料袋遞過去，訕訕道，“聽說您感冒了？我給您送點藥。”

    季文看一眼那個塑料袋，沒有接，“謝謝，不用了。我沒感冒?！?/br>
    “哦，沒感冒啊……那就好?！背趟妓加秩滩蛔柕溃澳悄趺礇]去吃晚飯?。俊?/br>
    季文淡淡道：“不餓?！?/br>
    “哦……”程思思撓撓腮，感覺自己來得很多余，滿臉尷尬道，“那您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br>
    季文嗯了一聲，隨手便把門關(guān)上了。

    程思思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摸摸鼻子，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天上午依舊是在外場試戲，陳導(dǎo)演拿著對講機上下吆喝著，喊得嗓子都啞了。季文則將演員們召集在一起，挨個提點注意事項，分析每句臺詞里面的情緒變化。

    程思思也站在那里聽著，可是別人都聽得認(rèn)真，她卻忍不住盯著季文的臉發(fā)呆，感覺有股強烈的愿望，特別想撲到他懷里，找他抱著。

    對上季文責(zé)備的目光，程思思怔愣一下，驚醒過來，連忙低下頭看劇本，臉頰燙得厲害，為自己剛才那荒唐的想法而羞愧。

    感覺自己快要瘋了。白天想要投懷送抱，晚上又接連不斷地做春夢。程思思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會變得這么“饑渴”？

    為了克制自己不去想季文，程思思開始有意識地躲開他，避免與他碰面，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不過才堅持三天，她就撐不住了。吃的也不香，睡的也不好，就是特別想看到季文。

    左右都是不好的狀態(tài)，程思思決定不再為難自己，就讓她繼續(xù)發(fā)瘋吧。

    于是她不再躲著季文，而是想法設(shè)法地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能多看一眼總是好的。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程思思從大堂屋出來，遠遠地看到季文出門去了，似乎要去飯后散步？

    程思思想了想，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小雪，細小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天色已經(jīng)黑了。季文沿著農(nóng)家樂村口的小路慢慢走著，忽然聽到后面有人叫他。

    程思思加快速度跑過來，沒話找話地尬聊道：“季老師，您也出來散步啊？”

    季文看著她，意味不明地問道：“有事？”

    “哦……”程思思睜眼瞎編道，“我對于香秀和二萍吵架這件事有些不太理解，您能給我講講嗎？”

    季文默默看著她，半晌，冷聲一笑，“程思思，耍我很好玩是吧？”嘴角的笑容越加諷刺，他的眼神冷漠到極點，“你這欲擒故縱的把戲，真不怎么樣。”

    “欲擒故縱？”程思思皺眉，“我沒有啊……”

    “你沒有？”季文冷笑，“那你一會兒送藥一會兒又和別人打鬧，一會兒躲著我一會兒又來跟著我，這是在忙些什么？”

    “我……沒忙什么啊……”程思思不知該怎么說好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沒忙什么？”季文斜睨著她，“那我問你，那個電話，你是真的不記得了？”

    程思思攥著衣角十分糾結(jié)，她的腸子都悔青了，那天晚上真不該喝那么多酒，要不然也不會干出給季文打電話這么出格的事。

    季文看著她的表情，已是了然，再沒看她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程思思愣在那里，看著季文遠去的背影，忽然間不知哪來的勇氣，她飛快地跑過去，抱住季文。

    季文身體一僵，半晌，側(cè)頭問道：“不是不記得了嗎？”

    “我是不記得了?！背趟妓寂吭谒成?，小聲道，“可我知道，我給你打電話，肯定是表白。”

    季文揚起眉梢，忽然感覺整個夜空都亮了，每一粒飛舞的雪花都熠熠發(fā)光。

    轉(zhuǎn)過身，季文一臉嚴(yán)肅道：“沒錯，你跟我表白了。說你喜歡我，問我能不能跟你在一起?！?/br>
    程思思聽得一愣一愣的，有些臉紅，“我真是那么說的?。俊?/br>
    “不然呢？”季文垂眸看著她，依舊嚴(yán)肅的不像話。

    程思思哦了一聲，又紅著臉問道：“那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我還沒說話，電話就掛斷了?！奔疚牡?，“再給你打回去，好幾天一直都關(guān)機。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的，那幾天……太忙了。”程思思不知該不該提起那場車禍，但是此時此刻，她最關(guān)心的是季文的答案，“季老師……那個問題，你要不要現(xiàn)在回答我??？”

    季文嘴角浮起一絲譏誚，涼涼道：“那你先給我解釋一下，你和滕輝是什么關(guān)系？”

    “滕輝？”程思思瞪大眼睛，連忙擺手，把頭搖得撥浪鼓一樣，“我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呀，就是一個影帝和一個女演員的普通關(guān)系！我對他真的沒有任何特別想法，我絕不會……”

    不等她說完，季文忽然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堵住她的唇。

    腦海里忽然就變成一片空白，程思思從來不知道接吻原來是這種感覺，她在全身觸電般的僵硬過后，身體又漸漸綿軟下來，攀附在季文胸前，被他吻得快要喘不過氣了。

    良久，季文終于放過她，指尖卻依舊在她腮邊摩挲流連著，眼底蘊著滿滿的笑意。

    初吻就這么沒了？

    程思思感覺有些不夠鄭重。季文還沒說他到底喜不喜歡她，怎么就能吻她呢？

    “季老師，你這是什么意思啊？”程思思有些扭捏。

    季文道：“你覺得是什么意思？”

    “我覺得……”程思思厚著臉皮說道，“是你非常喜歡我的意思?！?/br>
    “嗯，你答對了。”

    ☆、071   我想問你個問題

    晚上回到自己的屋子，將門鎖好，程思思往熱乎乎的大炕上一趴，開心得快要飛起來了。

    摸出手機給季文發(fā)微信，找到季文的名字，點開對話框，上一次對話還是兩年前，她一直沒舍得刪。

    每次點開他的對話框，想跟他說點什么，可又覺得太冒昧了，總是不敢?，F(xiàn)在她終于可以理直氣壯地和他說話了。

    程思思：季老師［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