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春杏,帶八少爺去車?yán)锏戎??!比罹d綿明顯有事要跟顧瑾言說,所以先讓春杏帶著小八離開。 等到八少爺離開之后,阮綿綿才道:“二姐許久沒回家了,爹說要打斷她的腿,不過我覺得她是被什么事情絆住腳回不了家了?!?/br> 郭濤很快便回來了,低聲道:“二小姐似乎懷了那人的孩子,但是那人不認賬?!?/br> 阮綿綿的眼皮一跳,這件事情可不算小,二小姐未免也太膽大包天了些。 “快去攔下來,究竟怎么回事兒?”阮綿綿雖然不想管二小姐的事情,但是遇上了也不能真的當(dāng)不知道。 要知道二小姐若是真的做出了這種丑事,他們?nèi)罴移渌媚镆灿懖涣撕萌ァ?/br> “干嘛呢,我不跟你們來,我不認識你們,這臭娘們兒認識,你們就帶她來啊?!?/br> 那個男人一臉地痞無賴的嘴臉,根本不配合,嘴里還罵罵咧咧的,后來是郭濤掏了根煙遞給他,他才同意站在那里不動。 “你找我什么事兒?快點說,不然他要跑了?!?/br> 二小姐冷著一張臉,語氣不耐煩地道。 阮綿綿怔怔地看著她,眼前這氣質(zhì)陰郁的女人,根本就不像二小姐,如果不是這張臉還沒變,興許阮綿綿就認不出來了。 “二姐,家里人都在找你,你——” “我不要回家,你也不用假惺惺地叫我回去,我是一個自由的人,我也找到了自己的愛情,其他的事情就不勞你cao心了。” 阮綿綿的話還沒說完,就遭到了拒絕。 而且二小姐的態(tài)度極其堅決,顯然是真的無心回阮家。 “哎,我要走了,你們別攔著我!”那個男人吸完一根煙之后,又要離開。 “沒什么事兒我就走了,別打擾我追求愛情!”二小姐甩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就走。 她根本不給阮綿綿說話的機會,拉著那個男人就走了,不過那男人明顯很嫌棄她,還沒怎么走遠就開始對她拳打腳踢,十分的粗暴。 “要派人繼續(xù)跟著嗎?” 顧瑾言見她皺著眉頭,不由得輕聲問了一句。 阮綿綿搖搖頭:“她自己說了不需要,我也沒必要追著,死活是她自己的命?!?/br> 這一次逛街之后回去,八少爺對顧瑾言明顯是態(tài)度親密了好多。 顧瑾言也完全像個兄長一樣,經(jīng)常帶著他出去玩兒,偶爾還一起釣魚,連阮綿綿都要靠邊站了。 每次碰見八少爺,他的嘴里都是財神爺財神爺,把三姨太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又過了一個月,清晨看門的將大門打開,結(jié)果就看見門檻上躺著一個人,用草席半遮半掩著。 那人好奇地將草席掀開,頓時就看到一個死人,而且這死人還極其眼熟,正是府上失蹤許久的二小姐,登時腿都嚇軟了。 “不好了,二小姐,二小姐死啦!”他踉踉蹌蹌地跑回去,邊跑邊驚慌失措地大叫著。 阮家變得一團糟,二小姐的死像是一鍋熱油里噴濺進來一滴水,頓時炸響了。 大姨太原本就頻繁暴躁的狀態(tài),變得更加不可理喻。 阮富被弄得焦頭爛額,最后直接讓人把她鎖起來,不再理會了。 繁華盛景的阮家,敗相已露,只不過身在其中的阮富,還想著跟財神爺賺大錢,做著春秋大夢。 阮綿綿當(dāng)然能察覺到阮家這種變化,她的心里極其不踏實。 “小姐,太太請您過去?!碧ぱ﹣韨髟?。 阮綿綿正在繡花,聽到這句話立刻放下針就去了。 佛堂里不再燒香念經(jīng),佛像也消失不見了,根本就不能稱作是佛堂了。 阮綿綿微微一愣,有些不適應(yīng),看了片刻確定沒走錯地方,才走進來。 “娘,這里的佛像哪兒去了?”她立刻詢問。 不管太太是不是真心想要吃齋念佛,但是從太太躲進佛堂開始,這里就一直是這樣的擺設(shè)。 許明茹沖著她笑了笑,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改為客廳的佛堂,輕聲道:“因為我已經(jīng)不準(zhǔn)備慈悲為懷了,念了這么多年的經(jīng),還是放不下心中的執(zhí)念,不如大開殺戒?!?/br> 阮綿綿被她話里的用詞給嚇到了,直接抬頭看向太太,太太沖著她勾唇笑了笑,看起來和善極了。 “太太是哄我的吧?”阮綿綿稍微放下心來。 只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太太搖了搖頭:“不是哄你的,二姑娘不是已經(jīng)走在前頭了嗎?” 太太的話音剛落,阮綿綿整個人都打了個顫,手中的茶盞都差點沒有抓穩(wěn)。 “二姐不是被她的相好給打死的嗎?” 二小姐的事情到現(xiàn)在還沒有處理完,因為那個跟她相好的男人并沒有找到,阮富又不希望這件事情擴大,容易影響自家的口碑,因此只讓巡捕房的人偷偷查一下,私底下塞點錢就算了事了。 人家巡捕房的人拿了錢,吃幾頓飯,也就做做樣子找找,每次都是找不到。 阮富估計堅持不了幾天,就會放棄的,相比于養(yǎng)在身邊的幾位姑娘,早早出國的二小姐反而跟他的感情最不深。 再加上二小姐回國之后,所做出來的這些事情,早就引起他的反感了。 這么一死了之,對他來說,也不知道是解脫還是省去一個麻煩。 “跟二小姐相好的那個人就是我讓人找的,精挑細選了許久,才好不容易找到這個合適的人選,培養(yǎng)了四年才派上用場。”太太邊說邊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阮綿綿愣愣地看著她:“四年?我生病之后?” 太太點頭:“他們?nèi)罴业倪@些人,每對我看中的人做了什么,我就在心里記上一筆,專門等著報仇的時機。我一個婦道人家,就算培養(yǎng)人手,也不敢輕易拿出來的,你爹那么絕情又那么防著我,怎么可能允許我有什么動靜。不過后來你從病床上起來了,開始在這個家里走動,就替我吸引了不少視線。外加財神爺也來到了這個家里,你爹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求他帶著做生意,防我的時候就少了。” 許明茹邊說邊勾起唇角,臉上露出幾分興味盎然的表情來,顯然是無比的愉快。 “況且財神爺沒來之前,我也不敢貿(mào)貿(mào)然動手,一旦被阮狗抓到了,那我就徹底跟他撕破臉了。留你和小八在這世上,估計也喘不上幾口氣,就得隨我去了?!?/br> 她的語氣變得嚴(yán)肅起來,想起阮富對她的種種,眸光中帶著十足的恨意。 阮綿綿接觸到她的神情,不由得抖了抖身體。 這還是她第一次直視太太惱恨的表情,顯然她與阮富之間的仇怨很深很深,當(dāng)真是不死不休。 “娘要做什么,讓我來。就算是財神爺來了,你也不能出事兒啊,他又不是我娘?!比罹d綿立刻拉住她的手,斬釘截鐵地道。 太太的手很涼,明明周圍的溫度很高,卻好像對她并沒什么影響一樣。 太太搖了搖頭,拍拍她的手道:“不,這些都是他們欠我的,況且血債背多了沒好處。綿綿,你記住,對男人不能太心軟,如果以后財神爺也跟你爹一樣不是個東西,就立刻帶些錢和孩子離開,不要指望他能夠回心轉(zhuǎn)意,都是騙子。還有些話我不好說,讓嬤嬤跟你說吧?!?/br> 阮綿綿離開的時候,整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預(yù)感,這個阮家即將迎來一場血雨腥風(fēng),而且還是難以躲避的。 由了解整個阮家的太太動手,那么這宅子應(yīng)該是好不了了,至少大姨太和阮富就首當(dāng)其沖要遭受磋磨。 邢嬤嬤扶著她,見六小姐面上的神色稍微平復(fù)了些,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嬤嬤有什么話就說吧,我已經(jīng)長大了?!比罹d綿記得太太最后的叮囑,因此十分鎮(zhèn)定地看向邢嬤嬤。 邢嬤嬤有些心軟,六小姐的臉色還是蒼白的,明顯還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老奴下回再說。” “不用,嬤嬤還是說了吧,免得我心里藏了事情,要好幾日睡不好覺了?!?/br> 邢嬤嬤點點頭,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那老奴就這么一說,您就這么一聽。這件事是壓斷太太對老爺最后一點希望的稻草,八少爺不是太太自愿有的。有一回老爺喝醉了酒,進入佛堂里來,嘴里說著什么不就死了個兒子嘛,老子再賠你一個。老奴去攔,酒醉的人力氣很大,根本攔不住。就有了八少爺?!?/br> 邢嬤嬤一口氣說了出來,她不敢看六小姐的眼睛,因為她怕只要看見這個孩子臉上有悲傷的神情,她就說不下去了,但是這件事情也是必須得告訴她的。 太太對整個阮家絕情,都是仇恨的累積,失去了兒子和尊嚴(yán)。 她連自己都不肯放過,又更何況是這個家里的畜生。 “小姐,您還好嗎?”邢嬤嬤拍了拍她的手背。 六小姐似乎一下子失神了,應(yīng)該是這件事情給她造成的沖擊太大了。 ☆、第111章 111 不要彈珠 “嬤嬤, 我還好。春杏在外面等著我,你留步吧?!?/br> 阮綿綿勉強鎮(zhèn)定地說出這句話來, 踉踉蹌蹌地往前跑,腳步歪扭著, 似乎隨時都會摔倒。 邢嬤嬤在背后看到她如此的模樣, 心底難受得不行,追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六小姐那么快地跑出去,必定是不想讓她看到難受的一面, 匯報給太太之后, 太太心底也是不舒服的。 太太的原話就是, 一些陳年舊事, 本來想讓它爛在肚子里帶著去地底下的, 但是不能讓綿綿不知情, 她也長大了, 該知道她爹究竟是怎樣一個混賬的東西。 邢嬤嬤覺得這太殘忍了,任何一個孩子, 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那樣一個人,心中都會有所幻滅的。 而且自己的母親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竟然都是親生父親帶去的,這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 不過太太很強硬,她知道自己的女兒, 容易心軟, 如果不給她致命一擊, 她或許還會對阮富存有仁慈。 阮綿綿幾乎在脫離邢嬤嬤的攙扶之后, 眼淚就奪眶而出。 她早猜到阮富和太太之間,不只有哥哥的死一件事情,之后肯定又發(fā)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才讓太太那么的生氣。 但是當(dāng)那份隱隱約約的預(yù)感變成真實以后,阮綿綿覺得那種窒息感,幾乎要把她這個人給悶死,實在是太過難受了。 她沒敢直接跑出大院子,因為春杏肯定在門口,如果她這樣淚流滿面哭泣的樣子被她看見之后,那丫頭說不定還要一驚一乍的,讓其他人看見就不好了。 阮綿綿抬手擦了擦眼淚,回身發(fā)現(xiàn)邢嬤嬤沒有追上來,便找了院子邊角開始無聲地哭。 一墻之隔的外面,就是大門,她要把心底的委屈和無措,全部都哭完了才能出去。 一聲低沉的嘆息在面前響起,緊接著就是一道熟悉的聲音:“這院子里都是女眷,我一個外男好不容易才敢進來,就怕被人攆出去?!?/br> 阮綿綿聽見他的聲音之后,哭得更加兇猛了,只不過她依然不愿意抬起頭來。 顧瑾言蹲下/身來,給她找了個薄披風(fēng)蓋住,抱著她輕輕地安撫,單手拍著她的后背。 男人顯然不常做這種事情,動作之間顯得有些笨拙,抱她還不敢抱,親親地貼上來,總感覺隨時都要抽離。 阮綿綿皺了皺鼻子,在心底暗罵一句笨蛋,朝他的懷里靠了靠。 結(jié)果這家伙像是被嚇到了一樣,立刻往后退,差點把將身體力量都靠在他身上的阮綿綿,折騰個大馬趴。 也幸好他又反應(yīng)過來,連忙伸手扶住她,不過兩人之間依然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你抱我離得那么遠,怎么抱?” 阮綿綿都哭抽了,還抽抽搭搭地抗議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