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和巨星離婚以后我嫁給了、寵妾之后、渡劫老祖是炮灰[快穿]、重生之再入豪門、總裁奪愛,嬌妻請自重、紅樓之官宦尤家、炮灰奮斗史[清]、他的小星辰[甜]、用可愛眩暈?zāi)?/a>、戾王嗜妻如命
這些人都有車子,而且他們的車子,尋常情況下根本就不會有人查。吳蕓很可能是坐他們的車子走的。她要去見一個人,一個她認為掌握了她女兒行蹤的人。普云大師雖然矢口否認他與吳蕓相熟,他甚至表現(xiàn)他對吳蕓沒有任何印象??稍趨鞘|心中,卻明顯不是這樣。普云大師對她而言,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周錫兵反復(fù)思考著生門的事情。他的手中還握著那只錄了普云大師與吳蕓對話的手機。他已經(jīng)反復(fù)將對話聽了好多遍,除了肯定吳蕓認識普云大師,起碼是單方面對普云大師印象非常深刻以外,他沒有找到更多有效的消息。 假設(shè)當(dāng)年王函是通過普云大師做法,以生門的手法逃過一劫的,那么普云大師這一次為什么要拒絕吳蕓的請求?他所說的緣分未到,究竟是指他沒有參與到這件事當(dāng)中還是說吳蕓推測錯了她女兒的行蹤?他說如果緣分到了,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到底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周錫兵從招待所的床上坐了起來,翻出了自己的筆記本繼續(xù)做推論。下午專案組開碰頭會時,組長正式宣布了當(dāng)年南城的雪娃娃案也一并加入進來調(diào)查的消息。后面專案組還會陸續(xù)有新人加入。 目前通過調(diào)看監(jiān)控視頻跟現(xiàn)場調(diào)查,專案組已經(jīng)初步肯定吳蕓是通過搭乘私家車離開的。這些車輛的主人有個共同點,就是來游說普云大師去給那位大人物看被破壞掉的祖墳風(fēng)水。 周錫兵寫下了這位大人物的名字,然后在他與吳蕓之間畫了一條線,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他翻出了手機,直接上網(wǎng)搜索起這位大人物的履歷表,對照著吳蕓的人生軌跡開始細細查看。 讓周錫兵有點兒沮喪的是,這位大人物并沒有去吳蕓的家鄉(xiāng)扶過貧。那幾年,他人在外地任職,與吳蕓產(chǎn)生交集的概率非常小。如果不是他的話,那到底是誰呢?周錫兵的目光落在這兩個名字中間,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他捏了捏眉心,隨手打開了電視機,準(zhǔn)備用電視劇的聲音幫自己放松一點兒。這兩天腦子里頭轉(zhuǎn)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他有點兒頭腦發(fā)脹。電視里頭正在重播一部去年大火的電視劇,周錫兵帶看不看地瞥了眼,自己插了電熱水壺?zé)鹚畞?。?dāng)電視鏡頭播放到劇中有人培養(yǎng)了一對雙胞胎姐妹花送給高官的時候,他突然間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名詞:性.賄賂。 對,既然有人為高官送美女,那么同樣會有人為特殊癖好的人選送小姑娘。從這個角度上講,也許這個人自己先有這種癖好,然后發(fā)現(xiàn)可以通過性.賄賂的手段討好位高權(quán)重的人,然后為自己謀利。 周錫兵連忙翻出了南城扶貧辦的那本宣傳材料,在里頭繼續(xù)搜索。這個人,勢必從這位大人物手中獲得了非常豐厚的利益報酬,所以才有了后面的晶晶跟王函。周錫兵眼睛掃過桌上的筆記本時,在鄭妍的名字上畫了個圈,然后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他的房間門被敲響了,老李在外頭問他睡沒睡。 周錫兵連忙收好了自己的筆記本,站起身去給老李開門。他們幾個從外地抽調(diào)過來的警察都住在招待所同一層。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老李卻穿戴整齊,甚至還帶了個耳朵捂子。他旁邊站著的大張沖周錫兵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走,要不要去看熱鬧?絕對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尋常人都看不到?!?/br> 大人物的祖墳被人挖了三個大洞,哪里能不做法事來挽救。跟平常都是日間做法事不同,這一回的法事要陰克陰,所以選在了大晚上。 第125章 雪人(十二) 雖然從周錫兵上小學(xué)起, 全世界就天天都在宣傳警惕全球變暖,可南省這幾年冬天卻是一年比一年冷,今年尤為冷得出奇。已經(jīng)進了正月, 安市郊外依然滴水成冰, 冷風(fēng)挾著寒氣直往人骨頭縫里面滲。 老李下車的時候打了個哆嗦,看著云遮月的天空啐了一口, 呵出了一團白霧, 冷笑道:“這陰氣可真夠重的。大晚上的, 他們還要折騰老祖宗, 也不怕老祖宗真跟他們回家?!?/br> 夜空黑黢黢的, 月色單薄的很,在烏云的遮擋下,愈發(fā)瑟縮可憐,連透出的那點兒銀輝都淡的跟被水沖洗過一樣。就這樣, 等到黑云被風(fēng)吹動著蓋上了月亮以后,地上的人才真切感受到有月亮跟沒月亮的區(qū)別,真心是一丁點兒微光都要比天空完全黑下來的好。 顧家遷墳動靜鬧得不小,據(jù)說已經(jīng)坐到了上面去的那位顧部長親自安排的。樹挪死人挪活, 遷墳動土雖然累了祖宗,卻能保佑后輩風(fēng)生水起。這幾年, 南省地面上動靜一直不小, 大大小小的官員就跟輪值一樣, 來來往往不休。顧部長倒是跟定海神針, 安穩(wěn)的很。據(jù)說他也被查了, 最終卻平穩(wěn)著陸。 大張輕輕呵了口氣,搓了搓自己的手,然后才從口袋里掏出了皮手套心不甘情不愿地套上了,揶揄了一句:“聽說這位大人可是請了不少高人做水陸道場,就想著能祖墳冒青煙,再往上頭努力一把?!?/br> 老李沖大張笑得不懷好意:“喲,這要是上去了,那可是造福一方啊。有沒有人在關(guān)鍵時候幫忙說句話,那可太重要了。” 大張悻悻道:“關(guān)我什么事。我就指望著這些祖宗消停點兒,沒惹事就好?!?/br> 周錫兵一直盯著云背后的月亮看,沒有參與老李跟大張的閑磕牙當(dāng)中。此刻,聽著大張的抱怨,他才開口:“那個對顧家祖墳動手的人逮到了沒有?這可真是太歲頭上動土了?!?/br> 大張搖搖頭,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楚到底是笑還是什么:“他家沒報案。我打電話到下頭派出所問過了。據(jù)說當(dāng)時顧家留在安市的人大發(fā)雷霆,揚言要把這人挖出來活埋了。結(jié)果過了沒兩個小時,他家又改了主意,沒跟公安系統(tǒng)打招呼。我估摸著,說不定他們自己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能對他家動手的,都不是凡人啊。” 老李嗤之以鼻,壞笑起來:“這說不準(zhǔn)啊,說不定跟挨了賊不敢報案一個道理呢?!?/br> 周錫兵長長地吁了口氣,低聲道:“刨人祖墳,缺德了?!?/br> “可不是么。”大張曾經(jīng)在附近派出所干過幾年,對周邊環(huán)境相當(dāng)熟悉,他在前頭領(lǐng)著路,搖搖頭道,“挖人祖墳,照老話說,這是斷子絕孫的勾當(dāng)了,完全算得上不共戴天之仇?!?/br> 前方的小路頗為狹窄,車子開不過去,他們只能步行穿過一條類似于田埂的小路。只是周圍只有瘋長的野草,像是早就拋荒的農(nóng)田。 老李一邊走一邊笑:“我給我手機調(diào)了大公雞的叫聲,這萬一真撞上了,我就放雞叫嚇唬嚇唬?!?/br> 大張笑得厲害:“別,你早說啊,你早說的話,我起碼備個黑狗血什么的?!?/br> 等遠遠看到了燈火閃爍,三人臉上的笑容都收斂了起來。 顧家新遷的墳地據(jù)說是整個風(fēng)水圈子里頭相當(dāng)出名的一位大師幫忙挑的,相當(dāng)旺福氣,對子孫的仕途大有裨益。因為是晚上,即使有燈火照著,周錫兵也看不出這風(fēng)水寶地到底有什么地方特別。 大張朝墳?zāi)购箢^遙遙一指,示意同伴看:“那邊特地挖了條水溝,就是為了給他家的墳頭引活水,風(fēng)水先生特地吩咐的。”他臉上浮了層意味不明的笑,像是感慨一般,“這以后哪兒想要修路修水渠,也該曲線救國啊。最好能拉攏了風(fēng)水先生,從風(fēng)水上說事。” 三人漸漸走近了,隱隱約約的,和尚念經(jīng)的聲音隨著風(fēng)飄了過來。他們不曉得究竟是什么經(jīng)文,只聽那經(jīng)文越念越快,像是在追趕什么東西一樣,聽不出祥和,只讓人心驚rou跳。 他們再想往里頭走,旁邊站著的人就過來攔住了。這人態(tài)度倒是和順,語氣帶著商量:“我們這邊在做法事,幾位要不還是繞個道,省的沖撞了,對你們也不好?!?/br> 大張沖對方點點頭,直接翻出了自己的證件給這中等身材的男人看:“我是這邊的公安,自己人。過來看看,萬一有什么人缺德冒煙搞破壞,我們也好搭把手?!?/br> 大約是這些天,到顧家新墳前頭拜祭的人實在太多了,上趕著想在領(lǐng)導(dǎo)面前露臉的人也實在多的很。這人仔細地看了大張的證件之后,便沒有阻攔,只叮囑了一句:“不要隨便走動,免得沖撞了,多謝你們費心了?!?/br> 大張收回自己的工作證,朝對方微微躬了躬身,語氣無限感慨:“這缺德冒煙的,嗐,不破不立,總歸會更好的。” 周錫兵目光梭巡著,一直尋找普云大師的身影。墓地前頭布置了道場,盤腿坐著數(shù)十位和尚口中念念有詞。他看到了那位中年和尚的身影,正是他領(lǐng)著一堆和尚念經(jīng)。此刻的他,神情肅穆,半點兒不復(fù)當(dāng)知客僧時的憊懶油滑。然而普云大師卻遲遲沒有現(xiàn)出身影來。 三人再想往前頭走,好靠近一點兒看清楚時,就有穿著沖鋒衣的男人過來攔下了他們,示意他們與其他觀禮的人一道在外圍觀看:“到底是陰事,別沖撞了你們。謝謝你們費心了。” 道場的周邊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周錫兵的目光睇過去,看到了幾張在地方新聞上露過面的臉。好在天夠冷,人人帶上帽子圍巾,全都是莊嚴肅穆的模樣,倒是省了不知道該如何寒暄的尷尬。眾人心照不宣,誰都沒在這個場合上跟人套近乎。 老李輕聲嘀咕了一句:“這些人,比上自己家的祖墳更經(jīng)心吧。” 大張的唇角翹了翹,沒吭聲。他們站的距離其他觀禮的客人略有點遠,眼睛似乎一直看著道場中做法事的和尚,目光卻已經(jīng)將周邊每一個角落都觀察了個遍。 顧家的祖墳是年前請風(fēng)水先生新選的地址,周邊配套設(shè)施完全還來不及跟上,沒安攝像頭監(jiān)控。根據(jù)大張打探來的消息,現(xiàn)在顧家人對到底是誰在他們家祖墳上挖了洞還釘了釘子,也是一頭霧水。 主導(dǎo)這件事的人,會不會站在觀禮的人群當(dāng)中,默默地看著這場法事,然后再做第二步安排? 現(xiàn)在安市地面上,知道顧家祖墳被人挖了洞的,都在議論紛紛。有人說是顧部長太心急了,強行將所有的福氣都硬生生地改到了自家祖墳上,結(jié)果顧家的命數(shù)壓不住,所以祖墳才破了三個洞。那釘子就是上天對顧家的警示,讓他們釘住自己的命。也有人說這是因為顧家新選的墳地風(fēng)水太好了,借了別家的運勢。被借了運勢的人家恨不過,所以干脆挖了顧家的祖墳。更有人說這就是顧部長的對手使的壞,怕他仕途太順暢了,要給他添堵。 總之,這是大事,顧家人必須得趕緊處理的大事。 和尚念的經(jīng)文冗長又枯燥,即使聲音快的跟下雨一樣,也讓人聽了昏昏然。好在夜風(fēng)足夠寒冷,足以凍得所有觀禮的人都不會直接站著打起盹來。 天上的黑云晃晃悠悠的,終于完全遮擋住了月亮。道場高臺上的經(jīng)幡后頭走出了一個干癟瘦小的身影。眉毛花白的普云大師終于顯現(xiàn)在了人前。夜風(fēng)瑟瑟,他身上的□□被吹得東搖西擺,然而老和尚面上的神色卻是紋絲不動。 普云大師一現(xiàn)身,所有的和尚都停止了念經(jīng)文,不知道究竟是這段經(jīng)書恰好念完了,還是因為師父已經(jīng)有了新的吩咐。他們站起身,自覺地一個接著一個,跟在老和尚后面排成一隊,然后繞著墳?zāi)勾蟛阶咂饋?。普云大師領(lǐng)頭,朗聲念著經(jīng)文。 在這天寒地凍的荒郊野外,所有人身穿厚棉服都凍得瑟瑟發(fā)抖,而這位老和尚僅僅不過一身單薄的□□,卻面色如常,聲音沒有半點兒顫抖。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將目光集中到了普云大師身上,這一刻,這位眉毛雪白的老和尚身上似乎有佛光在流淌。 繞著墓地足足走了七圈以后,普云大師才又回到道場上,雙腿盤坐,開始了新的一篇經(jīng)文。 眾人懸著的一顆心終于緩緩落下。旁邊有人小聲議論著:“普云大師看風(fēng)水比不上他師弟普仁,但修行肯定是到家了?!?/br> 另一人同樣壓低了聲音:“普仁大師是誰?我去廟里頭也去過不少次,沒聽說過還有位老和尚???” 先前發(fā)話的人嗤笑了一聲,微微嘆了口氣:“別提大師這兩個字。早死了,死了都十幾年了。你當(dāng)他們這些給人看風(fēng)水擋煞的是好交易?收了錢給人擋掉的煞氣以后都會反噬到自己身上的。不然為什么普云大師名聲在外,卻從來不愿意給人看風(fēng)水?!?/br> 周錫兵轉(zhuǎn)過頭,想要靠近了再多聽一些時,那人卻一指道場,提醒同伴:“來了來了,顧家人準(zhǔn)備好的法器來了?!?/br> 可惜法器上了道場,也沒人能看明白究竟是什么。因為這人口中的法器裝在一個大箱子當(dāng)中,由四個身形頗為健壯的男人給抬了上來。 周錫兵微微瞇了下眼睛,死死盯著那長方體形狀的木箱看。很快,木箱的周邊就撒上了一層黃紙跟一串串的紙錢。普云大師身形不動,還在念著經(jīng)文。負責(zé)撒紙錢的人是他的大弟子中年和尚。 “砰”的一聲響,眾人齊齊將目光從法器跟和尚身上挪開,看到了火盆中燃燒的竹子炸了開來。 中年和尚拿胸腔發(fā)力,送出了氣息綿長的一聲告示:“時辰已到——”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墳頭上的土被一鍬鍬地挖動了。 周圍旁觀的人有的盯著墳頭看,有的則注視著還在念經(jīng)的老和尚。老李跟大張對視了一眼,然后不約而同地看周錫兵。被注視著的人眉頭鎖了起來,整個人都呈現(xiàn)出一種緊繃的姿態(tài)。 那個箱子當(dāng)中,究竟裝了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仍然還在念經(jīng)的普云大師身上,不知道自己是否應(yīng)該相信這位眉毛雪白的老和尚。 先前提起過普云大師有位師弟的人,似乎對安市佛門中的典故頗為了解。他示意自己身邊的同伴,努嘴朝長方形的箱子點了點下巴:“這是要下法器安魂了。普云大師到底是個慈和人,總是行善事?!?/br>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道場邊上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聲。眾人看著一道身影跟被什么東西追趕一樣,飛快地躥上了道場。等身影停頓下來,大家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她臉上戴著大口罩,頭發(fā)被帽子嚴嚴實實地遮擋了干凈。如果不是身形還能看出玲瓏,眾人連她的性別都判斷不出來。 周錫兵等人全都面色一凜,是吳蕓!即使她做了偽裝,可三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這個今天中午莫名其妙失蹤的女人,此刻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在了這里?她不應(yīng)該是去找那個她認定了帶走了她女兒的人嗎? 電光火石間,三人都變了臉色,一起朝道場上跑。 道場邊上追上了幾個人,嘴里頭喊著:“下來,別沖撞了!”說話間,已經(jīng)有人伸出手去拽吳蕓。 吳蕓瘦小的身體在這一刻迸發(fā)出了巨大的力量,她居然擺脫了壯漢的追趕,匆匆忙忙跑到了法器箱子邊上。道場上,所有的和尚紋絲不動,全都在繼續(xù)齊齊念著經(jīng)文。普云大師的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只捏著念珠繼續(xù)誦經(jīng)。 在他們身邊,逃跑的跟追捕的人亂成了一團。周錫兵等人也終于跑進了道場中。 旁邊圍觀的眾人發(fā)出了一陣接著一陣的驚呼,不少人口中大喊著:“下來!” 吳蕓充耳不聞,她的目標(biāo)十分明確,就是那個裝著法器的長方形大木箱。她的舉動如此明顯,旁邊人哪有發(fā)現(xiàn)不了的道理。追著她的人大驚,趕緊快跑幾步,想要抓住她。吳蕓急著逃脫,直接朝普云大師跑去。 周圍的和尚們?nèi)佳塾^鼻鼻觀心地念著經(jīng)文,眼看著吳蕓就要撞到老和尚身上時,普云大師突然間朗聲喊了一句:“生門開,往者安息!” 這一聲宣告,端的是中氣十足,簡直難以想象這是從一位瘦小干癟的老人口中發(fā)出的聲音。普云大師突然睜開了眼睛,內(nèi)斂的目光也霎時間精光四射。從他身前跑過的吳蕓卻剎不住腳,已經(jīng)直直地撲向了那個裝著法器的大木箱。她伸手推箱子蓋,口中焦急地喊著:“妍妍,mama來救你了!” 她的聲音是如此的凄厲,就像是從墳?zāi)怪邪l(fā)出的悲鳴。先前還在圍觀的眾人都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 有人認出了吳蕓。鄭東升在安市生意場上名氣不小,跟不少頭頭腦腦都打過交道。為了尋找失蹤的女兒,他拉下臉求了不少人幫忙。鄭東升的離奇身亡事件,在安市也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拜他那位心疼大哥的二弟所賜,整個安市的人幾乎都知道吳蕓給鄭東升帶了綠帽子的事情。 這些都是八卦,不是重點。重點是吳蕓還在滿世界的找離家出走的女兒,而她現(xiàn)在對著顧家的法器箱子大喊女兒的名字。 所有人的背上都生出了寒氣。夜色愈發(fā)深了,寒意更甚,讓每個人都忍不住想要打個哆嗦。 顧家的那位部長是信風(fēng)水的,這風(fēng)水如何信可大有講究。里頭的門門道道實在太多了。 吳蕓總算抱住了木箱子,死命地想要推開箱子蓋??蓭缀跖c此同時,追她的人已經(jīng)抓到了她的肩膀,將她硬生生地拖拽開。也許是對孩子的擔(dān)心壓過了她內(nèi)心的恐懼與無助,這個滿世界找女兒的女人竟然硬是賴在了地上,讓人沒有下手的余地。 和尚還在道場上做著法事,追吳蕓的人不能在這樣的場合下讓人淌血,只能加大了力氣要拽開對方。 吳蕓死死摳著箱子蓋,還想繼續(xù)往前推,好推開這棺材板。周錫兵等人擺脫了顧家請來的保安的糾纏,嘴上喊著“吳蕓,不要滋事”,手卻趁機一塊兒推起了箱子蓋。一旦這箱子被埋進了顧家的祖墳當(dāng)中,就他們?nèi)齻€小警察,想要再把箱子給挖出來,比登天還難。即使他們能夠請示領(lǐng)導(dǎo),獲得了挖掘的許可,那也已經(jīng)是很長時間之后的事情了。 兩邊的人亂成了一團,各自用力。那箱子竟然硬生生地被推動了。為了方便將箱子抬入墳?zāi)巩?dāng)中去,這箱子原本就放在道場的邊上。結(jié)果被兩撥人這般推著攘著,箱子一歪,竟然半邊跌了下去,搭出了一個斜梯。箱子蓋也在這樣的撞擊下打開了,就像是一扇門,開啟了另一個世界。 周邊圍觀眾人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箱子恰好是近乎于豎著的,所以箱子中的人就這樣直接站在了他們面前。 對,那是個人。盡管這年輕的女人一動不動,身上還貼滿了畫著符咒的黃紙,但她滿頭的烏發(fā),飽滿的皮膚,無不提示著這是個真實的人。 周錫兵等人立刻跳下了道場,快步朝這箱子中的女人走去。大張更是厲聲叱問:“這怎么回事?這都什么年代了,你們家還來殉葬?” 顧家人也被眼前的變故嚇呆了,驚慌失色地解釋:“不,不是的,你們誤會了。” 周錫兵已經(jīng)跑到了箱子跟前,一把揭下了貼在女人眼眶上方的符紙。他的動作牽動了對方的眼皮,一雙黑黢黢的眼睛就這樣直直地看向了周錫兵。 “妍妍!”周圍人發(fā)出了一陣驚呼,原本已經(jīng)被制服住了的吳蕓不知道從哪里迸發(fā)出的力氣,竟然又掙脫了顧家請來的安保人員,直直朝箱子里頭的女人撲過去。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顧家人完全來不及阻攔。曖昧不清的燈火下,眾人的眼睛只來得及看吳蕓的身子撞開了站在箱子前面的周錫兵,一把抱住了里頭的女人。她的動作實在太猛了,那女人原本就站的不穩(wěn)當(dāng),被這樣一撞擊,身子往邊上傾。 吳蕓大驚,拼命地想要伸手拽住對方,結(jié)果她自己身體先不穩(wěn),在重力作用下,兩人一道摔倒在地上。頭臉與身體都還貼著符紙的女人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然后腦袋掉了下來,骨碌碌地滾到了圍觀者的腳邊。 現(xiàn)場的尖叫聲簡直要將整個墳?zāi)苟颊鹚?,那女人的眼睛居然還是睜著的。符紙在滾動的過程中掉下了不少,完全露出了她面上浮著的那朵淺笑。 周錫兵瞳孔猛的一縮,立刻伸手去扶那掉了腦袋的女人身體。等他的手一碰上,他頓時感受到了怪異的地方,這人身上皮膚的觸感,不像是真人。 “要命噢!這可怎么辦是好?大師,普云大師,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幫幫我們啊。喪盡天良,才會挖人祖墳?。 鳖櫦胰思钡貌恍?,指著地上身首兩處的女人,怒火沖天,“我們就是送個假人下去?。‖F(xiàn)在可怎么辦是好?” 顧家祖墳被挖了,壞了運數(shù)。顧家人找了假人,然后由普云大師給假人安了四柱全陰的命格,再貼上符紙,當(dāng)成法器送下墳?zāi)?,來安撫被驚動了的顧家老祖宗?,F(xiàn)在好端端的法器已經(jīng)毀了,這法事可如何做下去? 旁邊觀禮的人過了老半天才把心重新放回胸腔當(dāng)中去。誰家做法事的時候不是直接扎個假人了事,哪有人安排這樣逼真的假人。當(dāng)是兵馬俑嗎?竟然還做的這樣栩栩如生。如果不是摸著上察覺到不對,誰看了都以為這是個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