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王汀哭笑不得,放低了聲音道:“你不是說帥哥是大壞蛋嗎?現(xiàn)在你又喜歡他了啊?!?/br> “可是他很愛很愛你??!”王小敏困惑得很,“相機姨跟王小花都說了,最重要的不是他多聰明多能干多有錢多有地位,而是他多愛你。” 電動車也插起嘴來:“那你趕緊拍去啊?,F(xiàn)在什么都漲價,就是工資不漲。你不趕緊的,后面漲價了,就得多掏錢!” 王小敏立刻附和:“對哦對哦,不能多花錢。你還要還房貸呢!” 兩個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語,一唱一和,一路說到了長途客運站,還意猶未盡。王汀伸手拍了拍王小敏的腦袋,推著電動車往車站走。出口處的廣告牌跟旁邊的小店都不曾留心鄭妍到底去了哪里。大年三十,很多人匆匆忙忙趕回家過年,車站的人實在太多了。即使是杵在這里二十四小時不離開半步的固定資產(chǎn)們也不會特別在意鄭妍。 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有什么特別好值得留心的。 王小敏有點兒發(fā)慌,它還等著大展拳腳,好好嘲笑小兵兵呢??墒菫槭裁创蠹叶疾恢腊。∷吨ぷ雍埃骸八氉砸粋€人啊,你們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廣告牌嗤之以鼻:“獨身的旅客多了去了,她又沒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有什么好看的?!?/br> 王小敏急了:“可是,可是她還那么小,那么小不應該跟爸爸mama待在一塊兒嗎?” 旁邊的小店都笑了:“小meimei,你太小了,這種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除非是出車禍了或者是起火了,不然誰都不會注意這些人。再說了,人類都長得差不多,有什么好看的。” 王小敏被氣得不輕,連表情包都委屈了起來。王汀摸了摸它的的腦袋,自己推著電動自行車朝出入口走。前面突然響起了喇叭聲,一輛長途汽車朝里面開來。王汀推著電動車,慌慌張張地朝后面退。電動車發(fā)出了一聲尖叫:“不要啊!我還沒來得及當神探呢!我可不想現(xiàn)在就殘疾了!” 長途汽車立刻嗤笑:“你好無聊哦,小家伙,你當什么神探啊。那都是人類玩的東西?!?/br> 電動車不服氣的很,簡直要亮起了閃光燈:“我們就是在查案子,我們正在找一個叫鄭妍的小姑娘,她大年三十獨自一人從安市跑到這里來了。下了車以后不知道去了哪兒。那個鐵軌拋尸案你知道嗎?尸體就是她哎!這是懸案迷案,我們一定要抓到兇手,懲治壞人!” 王汀很有沖動想掏一掏耳朵。王小敏不搞宣傳工作實在是浪費了。這才多會兒功夫,它就將電動車完全拉攏成了它的同伴,甚至比它還熱血沸騰。 王小敏時刻不忘自己身上擔負著的重任,相當應景地問出了口:“你看到?jīng)]有?嗯,她就是從長途汽車上下來的,然后走了。” 長途客車嘆了口氣,仿佛它面對的是兩個可憐的傻子,咸吃蘿卜淡cao心。跟它們有什么關系的事,這一個電動車一個手機倒是熱心得不得了??蛙嚒班拧绷艘宦暎偹闱鸺u貴:“算了,我給你們問問看吧。” 話音剛落,王汀就覺得天上打雷了。當然不是晴天披露,而是客車大聲沖著所有的車子吼:“那小姑娘是從你們誰身上下來的???知道的吱一聲?!?/br> 王汀要伸手捂耳朵的時候,角落里傳來了一聲“吱”,聲音有氣無力:“我?!?/br> 王小敏跟電動車都急了:“剛才我們問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吭聲,你太欺負我們了?!?/br> 這輛天藍色底子的大客車聲音冷淡得很:“我是黃標車,已經(jīng)走程序報廢下賬了,就等著被拖走賣廢鐵。我不是固定資產(chǎn)了,跟你們說什么話?!?/br> 王汀摸了摸王小敏,在手機上敲下一句話,示意自家手機好好安撫一下大客車。剛退休的人會情緒低落,懟天懟地懟社會,滿腹牢sao。同樣被迫出局的大客車也委屈得很:“明明我還可以在城外面跑??!為什么直接把我當成廢鐵賣?他們還要砸碎我的玻璃,把所有不是鐵的東西都拆掉,直接將我當廢鐵賣。只有能在城里頭跑才是車子嗎?我明明可以在城外頭跑得非常好?!?/br> 藍色大客車嘀嘀咕咕地抱怨了好幾分鐘,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示意了王汀,鄭妍離開車站后去的方向。當時,鄭妍就是從它身上下來的。那個時候,它還是一輛神氣活現(xiàn)的客運大汽車,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等同于一堆廢鐵了。 王汀不知道該怎么樣安慰大客車,只能讓王小敏跟對方道謝,匆匆忙忙地往外頭走。任何存在于世間的人和東西,都想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王小敏執(zhí)著于它是一只好手機,周錫兵執(zhí)著于他是一名合格的警察。誰都一樣吧。 她沿著車站外的大道朝左邊走。因為鄭妍在車上跟司機發(fā)生過爭執(zhí),所以大客車特別留意了一下她。這個小姑娘根本就沒人接,自己獨自一人臭著臉朝車站門口走,轉(zhuǎn)了左邊,一直走到前面差不多紅綠燈的方向,客車就沒再看到她了。 王汀騎著電瓶車到達了紅綠燈邊上,左右搜尋固定資產(chǎn)的蹤影。對面的銀行倒是能說上話呢,但跟車站中的小店和廣告牌一樣,它沒有留心鄭妍到底去了哪里。這個小姑娘實在尋常的很。 王汀站在十字路口沉吟了一會兒。這個十字路口四通八達,鄭妍很可能在這附近找到了車子,然后離開了。大年三十當晚,氣溫相當?shù)汀`嶅砩蠜]錢,玩也沒地方玩,她肯定得找一個落腳點。當天她原本有意回家,就代表著她已經(jīng)厭煩了在外面漂泊的時光。只是歸家途中小小的意外,讓她的情緒又崩潰了,選擇了再次朝外面走??伤掷塾逐I,肯定迫切希望著能夠有地方安身。 誰會對她伸出援助之手呢?這個人必然要得到她的信任。大年三十當晚,為了確保城市安全,江市當?shù)氐木於技訌娏搜策墶`嶅皇莻€膽小的姑娘,如果有人脅迫她,她很容易就會向警察求救。 誰會是十一歲的小姑娘信任的對象呢?她的朋友還是師長?到底什么人會讓她深信不疑,甚至會在大年三十晚上跟著對方走?畢竟這個特殊的日子,幾乎所有人都默認是合家團聚的時光,不會輕易招待外人。 王汀在腦海中為這個人勾勒了一副畫像,他必須要能夠得到鄭妍的信任,這意味著他之前肯定見過鄭妍,而且在鄭妍的心目中他具有一定的地位。王汀想著想著又不確信起來。十一歲的小姑娘的想法天馬行空,她能夠連續(xù)隨意攔車,就有可能在江市也這樣做。也許在車上,對方就控制了她。鄭妍的尸體上沒有明顯傷痕不意味著她沒有被脅迫,并不是所有的被脅迫對象都會殊死反抗。 她站在十字路口的時間實在太長了,紅綠燈都走了兩撥。旁邊幫忙維持交通秩序的輔警走過來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助的嗎?” 王汀從怔忪中驚醒過來,連忙想要擺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還扶著電動車。她搖搖頭,勉強朝輔警露出個笑容來:“沒事,謝謝你?!?/br> 輔警還想說什么,綠燈又亮了,他開始幫忙引導車輛跟人群。王小敏發(fā)出一聲驚呼:“小函函,你在嗎?你的主人什么時候跟男人有□□了?我主人為什么不知道!” 第135章 雪人(二十二) 馬路對面,王函雙手插.在兜里, 百無聊賴地看著前面的紅綠燈, 一張臉生無可戀。身旁站著個身材高大的男孩子,正側(cè)臉跟她說著什么。王函的表情看上去無奈極了, 只是不停地點頭, 相當敷衍地回答著:“行行行,好好好,我答應你成了吧?!?/br> 小函函大聲朝王小敏喊道:“你不要胡說八道喔,我主人是老師,她只是陪她的學生去看學生的mama,才不是什么jian.情呢, 你在污蔑我主人。” 王小敏的八卦魂熊熊燃燒著,跟打了雞血一樣激動:“她為什么要去陪學生看mama???她學生又不是幼兒園的小孩子, 還要老師陪著?!?/br> 小函函結(jié)結(jié)巴巴:“那……那個,她聯(lián)機打游戲輸了嘛, 那……那個,郭宇就讓她陪他一塊兒去看他mama了。王小敏, 我告訴你哦, 郭宇的mama好可憐, 精神不好,都在療養(yǎng)院待了十多年了?!?/br> 王小敏驚訝地“啊”了一聲:“不會吧!他mama不是公費療養(yǎng)去了嘛, 怎么會精神有問題。王函好挫噢, 為什么打游戲老輸?!?/br> 王函朝天空翻著白眼, 長長地吁了口氣, 雙眼無神地盯著紅燈上跳閃的秒數(shù)。 郭宇忐忑不安地看著她,小心翼翼提議:“那個,老師,你要是不愿意的話,就算了吧。我雖然很想讓你陪我去看我媽,但我不想你勉強?!?/br> 王函的身子像個不倒翁一樣轉(zhuǎn)了過來,表情沉重:“你休想來這套!別想在學校里頭污蔑我輸不起,言而無信。” 綠色的行人通行標志燈終于亮了,王函抬腳朝前面走,態(tài)度冷淡:“走吧,少年,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br> 可惜行走的小船說翻就翻,驚濤駭浪就在眼前。王汀輕輕喊了一聲meimei的名字,笑容滿面:“你怎么到江市來了?你們學校組織春游嗎?” 王函只覺得自己脊梁骨一寒,原本悶頭行走如風的女漢子秒變軟萌小貓,朝她姐露出了討好的笑:“嘿嘿,對,姐。高——三的學生壓力太大。學校帶他們出來散散心,順便燒燒香拜拜佛求個好兆頭什么的?!?/br> 王汀笑得比她meimei更燦爛:“其他人呢?怎么就你們兩個在這里?” 王函的眼睛珠子轉(zhuǎn)了一下,瞎話張嘴就來:“我倆是出來買水的。我們班同學走累了,班主任派我跟班長出來買水。哎,姐,你忙你的去吧,我們晚上就回南城了。” 王汀的笑容紋絲不動,柔聲細語道:“可是你們班今天正常上課啊,學校近期沒有任何特殊活動。難不成你倆是老師跟學生的代表,你倆來了,等于給整個年級都燒了高香?” 王函的臉一下子垮了,跟考試作弊被巡考主任逮了正著一樣。她立刻采取轉(zhuǎn)移目標政策,抓著她姐的胳膊扭來扭去,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可憐兮兮道:“嘿嘿,姐,我跟你回家吧,你晚上給我魚香rou絲好不?哎喲,我跟你說,你出差了,我可慘了,我都餓瘦五斤了?!?/br> 王汀毫不客氣地捏了下她的小圓臉,語氣冷淡:“沒發(fā)現(xiàn)你瘦了。” 王函分分鐘戲精上身,捂著胸口哀嚎她受到了一萬噸的沉重打擊,她晚上要求喝老鴨筍干湯好好補補。她一邊說話一邊拼命地朝郭宇使眼色,示意對方趕緊閃人。她只要把她姐拽回家就搞定戰(zhàn)斗了。 王汀由著meimei鬧,一點兒反應也不給,只沖著郭宇露出個笑容來:“郭同學,您來江市散心嗎?” 王函立刻發(fā)出夸張的假笑:“哈哈哈,是啊,好巧啊。我們剛好在路上碰到了。其實是郭宇他自己想去文昌廟里燒燒香拜拜佛,這不準高考生么。” 王汀轉(zhuǎn)頭看meimei,輕輕地笑:“我看他是想拜你,文曲星?!?/br> 王函白眼翻上天,跟個樹懶一樣掛在她姐的身上,開始哼哼唧唧:“哎呀,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好了,姐,我們走吧?;丶彝砹司蛠聿患盁鯗??!?/br> 說著,她抬腳想往前面走,卻被王汀拽住了過完年才能勉強扎起來的小辮子。當jiejie的人態(tài)度冷淡而嚴肅:“為人師表,答應了學生的事情就必須得做到。郭同學,你們想去干什么,我陪著一塊兒?!?/br> 王函快要哭了,死命拽她姐到邊上:“不要啊,姐。其實沒什么的,我就是跟他打游戲輸了一局,然后高考生嘛,情緒比較那個脆弱。他說他想他媽了,很想有人陪他一塊兒去看他媽。朋友不行,因為朋友會戴著有色眼鏡看他的。他媽精神不好,一直待在療養(yǎng)院中。他爸又常年忙工作,他不想保姆陪他一塊兒去,他討厭別人同情他。” 王汀聽自己的meimei念叨了半天都說不到點子上,忍不住開了口:“那他為什么找你去?王函,他是高三的學生,不是小學三年級。你跟他去看望他mama,你真的認為合適?” 王函郁悶得要揪自己的頭發(fā),愁眉苦臉道:“他說我夠沒肝沒肺,壓根就沒啥同情心的。我輸了游戲嘛,剛好周六就上半天課,我就陪他走一趟唄。哎,好了好了,我們回家吧。我不去了,大不了回頭請他在校門口的小飯店吃頓烤魚唄?!?/br> 王汀有種閉眼睛的沖動,她抬手看了眼時間,立刻拿出手機改簽火車票,正色道:“人貴言而有信,你答應了人家就該做到。你是老師,即使實習老師也是老師,你有義務為學生做出榜樣?!?/br> 王函苦著臉,支支吾吾:“他都多大了,三觀早就形成了,哪里需要我做榜樣?!笨此愕伤?,王函立刻慫了,趕緊縮著腦袋不敢再吭聲。 王汀轉(zhuǎn)頭看郭宇,笑容可掬:“好了,郭同學,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跟著一塊兒去見令堂。你放心,我的同情心也非常匱乏,只會比王函更冷酷?!?/br> 郭宇沒料到會在江市碰上實習老師的家長。長姐如母,這位師姨可是比師祖更厲害的存在。他朝王汀露出個心虛的笑容,結(jié)結(jié)巴巴道:“嘿,那個,那就辛苦師姨了?!?/br> 王小敏在口袋中憂心忡忡:“王汀,這個小孩不會真的想追王函吧。小函函,他可是學生,王函是老師??!” 作為一支酷愛看各種八卦的手機,它可是清楚地明白師生戀大忌諱,尤其年長的一方是女老師。每個人都被罵得好慘,還有女老師供著男學生讀完了大學,然后被一腳蹬了的。旁邊人只會罵女老師活該,才不會管男生已經(jīng)成年了呢。 小函函結(jié)結(jié)巴巴:“不……不會的。我家王函不喜歡男生的?!?/br> 王小敏立刻激動起來:“那她喜歡女生對不對?她喜歡哪個漂亮小jiejie???” 王汀在路邊停好了電動車,安撫地摸了摸車座椅,她得陪著王函去療養(yǎng)院了。 電動車有點兒憂傷:“你不帶著我繼續(xù)查案子去了嗎?嗯,你們可以一起騎電動車的啊?!?/br> 停車的時候,車燈閃了好幾下,就是電動車滿懷期待的大眼睛。王汀對著這樣的大眼睛沒什么抵抗力,她遲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王小敏的腦袋,警告這傻孩子不許問稀奇古怪的問題。王函是不喜歡男生,她就是個腐女。當jiejie的人轉(zhuǎn)頭看了眼meimei跟meimei的學生,試探著問了句:“療養(yǎng)院遠嗎?不遠的話,我們騎電動車走吧?!?/br> 郭宇囧囧地看著這位師姨,王老師的jiejie還真是不遺余力將他跟王老師分開,堅決不讓他們待在一個空間里。他朝王汀露出個小奶狗一般的人畜無害的笑容,特別討喜地乖乖點頭:“可以,我會騎電動車。療養(yǎng)院沒多遠?!?/br> 話是這樣說,可他們還是足足騎了有快半個小時才抵達療養(yǎng)院門口。王函下車的時候,還憤怒地朝郭宇抱怨:“你的沒多遠跟我的理解有點兒不一樣??!” 郭宇笑得可乖巧了,特別無辜:“我以前都是坐車過來的,真的沒多遠啊。” 王函翻了翻白眼,人快要進去的時候,才遲疑著問郭宇:“哎,我跟我姐要不要給你媽拎點兒水果什么的,這好歹也算看望……”她總算腦子過了一回門,沒有直接說出比病人兩個字。說是長輩也不合適,師長是一個輩分,最后她只能咬咬牙稱呼大姐。 郭宇嫌棄地白了王函一眼:“得了吧,王老師,你比我們年級大部分女生看著都小。你第一次到我們班的時候,大家還以為是高一的學妹走錯了教室呢!” 王函要沖學生瞪眼,強調(diào)學生好好尊重老師,卻被她姐拽到了邊上,抬頭示意前面的快遞小哥:“走吧,我們?nèi)チ嗨??!?/br> 看看王函兩手空空的樣子,王汀就明白自己不能指望這個meimei能記得看望他人要記得帶點兒小禮物表示一下。她問清楚了目的地,就直接在網(wǎng)上下了單子要了水果,好直接在療養(yǎng)院的大門口匯合。王汀拎著蘋果走到了郭宇面前,笑容可掬:“你說你母親睡眠不太好,每天放個蘋果在床頭,有助于幫助她睡眠的?!?/br> 郭宇尷尬地道謝,擺擺手道:“師姨,你太客氣了,我媽不喜歡蘋果?!?/br> “不是吃,擺在床頭就好。”王汀笑著解釋。 郭宇搖搖頭:“師姨,您真不用這么客氣。我媽就不愛聞蘋果的味兒,她不喜歡水果?!?/br> 王汀笑了:“嗯,是我想當然了。也許令堂喜歡鮮花,我該訂一束花的?!?/br> 郭宇也搖頭:“您不用這么破費,您能過來看看我mama,她肯定非常高興。我媽不愛花束,她說鮮花被剪掉了收藏,是件非常殘忍的事?!?/br> “噢,令堂肯定是位非常溫柔善感的女士?!蓖跬∫恢备粼趍eimei跟郭宇中間。她不管這個男孩子到底對自己的meimei抱有什么想法。從她的立場來說,她反對王函跟學生有任何感情上的羈絆,起碼在王函還是實習老師的身份時,堅決不行。她不愿意自己的meimei遭受到任何莫名其妙的傷害。 郭宇點了點頭,笑了起來:“我媽有點兒像林黛玉,只差葬花了。她非常溫柔善良,總是竭盡所能幫助別人,為別人的不幸而難過?!?/br> 說話間,三人已經(jīng)走到了療養(yǎng)院的入口處。郭宇顯然經(jīng)常過來探望母親,門衛(wèi)對他極為熟悉,還笑著打聽了一下他父親的行蹤:“我還以為你們父子會一塊兒來呢。” 王函朝jiejie擠眼睛,壓低了聲音喜滋滋地推測:“這人肯定是找郭宇的爸爸,想求人辦事?!?/br> 王汀警告地瞪了meimei一眼,示意meimei不許多嘴。她的目光一直沒從郭宇身上挪開,她想知道這個介于未成年人跟成年人之間的男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他想追求王函的話,為什么要費盡心思帶王函來看望他精神狀況不穩(wěn)定的母親。人在墜入愛河之初,都希望呈現(xiàn)出最好的自己,甚至過度包裝。擁有一位精神不好的母親,在婚戀關系上講,對每個人來說都是減分項。畢竟,這意味著不穩(wěn)定,甚至會讓人擔心病人的后代精神也不好。 郭宇完成了進門的登記,笑著回答了門衛(wèi)的問題:“過年嘛,我爸太忙了。等他有空就會過來?!?/br> 門衛(wèi)立刻笑得跟朵花兒一樣:“對對對,就是。像你父母感情這樣好的,真不多了。多少人都是將家人往療養(yǎng)院一丟,能定期續(xù)費就是仁至義盡了?!?/br> 郭宇笑了笑,沒有接這個露骨的吹捧。他轉(zhuǎn)頭示意王汀姐妹:“老師,我們可以進去了?!?/br> 王汀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不好意思,我想冒昧一句,令堂現(xiàn)在怎么樣?” 郭宇笑了笑,露出了頗為可愛的小虎牙:“其實我媽特別安靜,或者說,就是人家常常講的文瘋子,對其他人沒有攻擊性?!彼谇邦^帶著路,也許是很早以前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的語氣甚至可以算得上輕松,“我媽原本就比較感性,后來生我的時候產(chǎn)后抑郁。原本治療效果挺好的,后來我都一歲多了,她的抑郁癥又反復了,還出現(xiàn)了精神分裂。后面雖然一直在治療,但狀況都不太理想。不過這幾年,她的精神已經(jīng)穩(wěn)定多了。” 王汀點了點頭,安慰了郭宇一句:“她也不想這樣的,她肯定很愛你。你別自責,她一點兒都不會后悔生了你?!?/br> 郭宇笑了起來,語氣輕快:“那當然,我媽最高興的是事情就是看到我。要不是南城環(huán)境沒有江市好,我媽肯定愿意待在南城?!?/br> 江市的這家療養(yǎng)院占地面積不小,特色是溫泉療養(yǎng),因為此地是頗為有名的溫泉勝地。 王汀沒在路邊看到露天的溫泉池子,溫泉水大約都是通過水管引到了各個房間里頭去了。他們沿著林蔭道走了數(shù)十米,又繞過了一個花園廣場,最后才到了病房所在的樓層。王汀注意到,這兒的窗戶都是特制的,為了防止病人自殺。不傷人的精神病患者,通常都有自傷的傾向,這在抑郁癥患者身上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 郭宇的母親已經(jīng)在病房里曬著太陽等待兒子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