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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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你爹的錯!還有那......”顏凜心疼無比地摟著孫女,忿忿地環(huán)顧了一眼相府,“的錯!” 如玉搖搖頭。 顏赫當(dāng)年曾在邊關(guān)救下一團大雍的回紇商隊與一些回紇居民,便是這些最后出了大岔子。 八年前,那回紇商隊的領(lǐng)頭曾經(jīng)登門致謝,那領(lǐng)頭是個豪爽漢子,很對顏赫脾氣,一來二往兩人結(jié)為朋友,三不五時會捎來一些走商的各地特產(chǎn)干貨,不是什么名貴之物,重在一片心意,顏赫收下過幾次。 便是最后一次出了問題,那貨才剛到顏府,管事都還未來得及對照清單記入庫房,便被官家的人上門扣押蒐證,說是收到確切密報,顏赫通敵叛國,與回紇密探有私下密切往來,朝回紇傳遞大雍軍情布置,并透過黑市向回紇輸送大量精良武器彈藥。那車干貨當(dāng)場被扣住,一車干貨豆皮片中被摳出寫滿回紇文字的絕密紙條,證據(jù)確鑿。 而后顏赫救下的那群回紇居民也被查出是回紇派駐大雍的密探,全部人也都供稱是與顏赫洽頭,供詞上的接洽時間地點都與顏赫過去的動向吻合,當(dāng)初收下的感謝物都成了受賄的證物。最關(guān)鍵的一點,大雍安插在回紇的探子傳來密報,接到顏赫往回紇發(fā)的黑市武器交易消息以及發(fā)現(xiàn)顏赫親隨進出回紇皇室。有心算無心,所有矛頭一時之間全都指向了顏赫。 身為威遠侯,大雍戰(zhàn)功赫赫的第一戰(zhàn)神,萬民景仰的英雄將軍,竟然通敵叛國! 私通敵國,這是抄家滅族的重中之重罪,已經(jīng)不是金書鐵券可以抵消的事了。即使免死,也逃不掉抄家流放,顏家一脈一損巨損,怕也從此受萬民唾棄。 如此的情況,全族人的壓力,伯伯叔叔們的責(zé)難,她要如何怪父親,更何況,追根究柢下來,雖是顏赫曾經(jīng)對犯上謀逆大罪的宇文玨見死不救,但若鏡湖之后她不去招惹宇文玨,不主動去結(jié)識他,而是聽從爺爺與大伯的安排嫁予七、八皇子,宇文玨便不會上門求救,也沒后來的這么多事了...... 顏凜感受到如玉的顫抖與難受的情緒,一時心如刀割,“走,快些回去吧,一切回了家再說?!?/br> 枉他叱吒官場這么多年,卻護不住這唯一的寶貝孫女,在如玉這事上頭生平第一次嘗到了無力回天的絕望。她出府那時,他羞慚的避了開來,他無顏面對如玉。 “我們回家?!鳖亜C聽見自己說:“玉兒,爺爺很想你。” 如玉泣不成聲。 葉九過來,協(xié)同管事打點好一切,護送著如玉與顏凜出相府,上了馬車。宇文玨雖在府中卻不見人影。 “小娘子,等等我?!?/br> 晚畫揣了個包袱,手上抱著一個四歲的男娃,吃力地跑到馬車旁邊。 “晚畫!”如玉看見葉九面色鐵青地站在一旁。 “小娘子,你要回顏家怎么可以丟下我!”晚畫急了,把孩子往上遞給如玉,人跟著就要爬上馬車。 “你等等!”葉九將她拽住?!澳阋惨仡伡??” 晚畫看看如玉,又看看葉九,牙一咬道:“小娘子在哪我就在哪!” 葉九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那我呢?” “你松手!”晚畫甩開他,“你要就跟我回顏家,不然便繼續(xù)偽虎作倡去吧!”她打小陪在如玉身邊,已經(jīng)無法用情同姊妹來形容了,看著如玉在相府受委屈,對宇文玨不是一點半點的恨,更接受不了葉九鎮(zhèn)日圍著宇文玨打轉(zhuǎn)。 葉九的手被她甩開,面色難看地站在相府大門,目送著馬車漸行漸遠,直至隱沒不見。 他一轉(zhuǎn)頭,冷不妨撞上一個人,被嚇了好大一跳。 “葉九?!庇钗墨k不知何時站在他后頭,臉上讀不出情緒。“葉九,陪我對飲一杯?!?/br> 葉九沒甚心思,拒絕道:“爺,大白天的?!?/br> “大雍律有規(guī)定,白日不能飲酒么?” 宇文玨不由分說,將葉九拉到了中庭,在這兒,隱隱約約還可聽見后方宗祠里頭傳來的尖叫咒罵聲。 葉九不飲,宇文玨便自己一人喝了好幾小壇,一杯接一杯,彷佛那酒是什么絕世罕見的人間珍釀,嗜酒成癮無法克制一般。 “爺?!?/br> 葉九攔住他要拍封泥的手。 “別攔著我?!庇钗墨k道:“葉九,我高興,非常高興?!?/br> 一會兒又道:“我難受,無比難受?!?/br> 葉九情緒已是不好,面對個酒鬼更是煩躁,他驀地站起身,正打算違逆宇文玨回房休息,就見到宇文玨無來由地瘋狂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宇文玨露出一個萬般難看的笑容,“葉九,我下了一個豪賭,若是輸了......”他忽然嗚咽道:“若是輸了,我便一無所有了,真正的一無所有......” “爺?!比~九嘆息一聲,又坐了回去。 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 他對宇文玨也是萬分不解了。 當(dāng)初意難平,見了蘇郎君出現(xiàn)便不擇手段地將人鎖進相府,蹉跎了這些年,現(xiàn)在眼見扳倒陸家就差臨門一腳了,也不必再容忍陸無雙,一切似有轉(zhuǎn)機,卻又在這時刻將人放了出去?! 連帶著他的晚畫都跟著跑了!葉九瞇了瞇眼,尋思著要否趁機揍醉鬼兩拳出氣。 第29章 顏家的馬車停了下來。 如玉掀開車簾一看,映入眼簾的卻不是定遠侯府, 而是京兆府。 顏凜率先下了馬車, 府衙的人已經(jīng)進去通報,京兆尹劉夏匆匆迎了出來。 “顏閣老。” 顏凜無意寒暄, 直白問道:“宇文家的人過來消藉了沒有?” “消了,相爺今個兒一早親自來消的?!眲⑾某箢^的如玉賠笑道:“顏姑娘, 昨日多有得罪, 下官實在不得已,冒犯之處還望顏姑娘海涵, 改日必定登門致歉。”能在龍蛇雜處的雍京當(dāng)上京兆尹,劉夏也非省油的燈, 看人的眼色還是有的,誰才是相爺?shù)男念^之好他心底透亮, 此時哈巴著笑臉半彎了身子極具誠意地道歉。 “登門就不必了?!鳖亜C擺手, 得到了確切的答覆后趕緊帶著如玉走了。 劉夏直到他們的馬車遠如豆點般大小才直起身收起了嬉皮笑臉,秋風(fēng)吹過他起了一陣涼意。 “大人。”捕頭喚了他一聲。 “神仙斗法,百姓遭殃?!彼财沧斓溃骸罢鏇瞿? 這京城的天, 看來又要變了?!辈还苋绾? 頭頂上的烏紗帽是暫且保住了。 顏家的馬車很快地回到了定遠侯府。 如玉從馬車上下來,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得無法反應(yīng)。 只見定遠侯府只有特殊時刻才會開啟的十尺大門向外敞開, 整個府邸張燈結(jié)彩掛滿了吉字燈籠,十馀名粉衣婢女提著大籃子四處發(fā)送甜糕與面糖,一旁的侯府圍墻外擺了長長的木案, 幾名管事正忙著發(fā)義糧給排了好幾長隊的百姓們,七管事站在大門邊吆喝指揮著,朝路過與來湊熱鬧的人們喊道:“今日定遠侯府有吉事,我們小娘子回來了!一會兒侯爺會過來發(fā)派吉祥錢慶祝,凡道喜者人人有份,排著隊來?!?/br> 此言一出周圍一陣歡騰,恭喜聲此起彼落不絕于耳。 “玉兒!” 突然一聲渾厚有力的叫喚聲傳來,如玉看去,見她的親爹,定遠侯顏赫一身便衣,門神一般直挺挺站在大門旁,嚴(yán)肅的面龐帶著罕見的激動。 “到了到了,小娘子到了!” 定遠侯府的數(shù)十名下人一字排開站了長長一排,見如玉下了馬車很快地簇擁上來,將她團團圍住。 顏赫走了過來,穿過眾人來到如玉面前,伸手將如玉緊緊挽住。 “爹?!?/br> “玉兒。” 見著女兒,顏赫難掩激動,他的女兒,當(dāng)初沒能讓她十里紅妝出閣,只能從二門悄悄一頂青衣小轎送出府,如今再不合禮數(shù),也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將人迎回來,讓滿城百姓知道她仍是定遠侯府捧在手心的寶貝。 顏赫扶著如玉跨過火盆,管事拿了一小袋白米過來,如玉握了一把向外撒去,她力氣小了,撒得有些落在了門檻內(nèi),顏赫便抓了一大把向外用力撒了出去,凌空劃出一個漂亮的白色弧型,白米飛散而去,象徵著去除霉運迎來新生。 顏凜在大管事的攙扶之下下了馬車,遙遙望著父女兩人。 如玉看著大門內(nèi)左右站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念伡胰?,大伯三叔四叔,堂兄堂嫂與伯母叔母們,登時又紅了眼?!暗?.....”她輕聲道:“我回來了......” 看見顏凜出現(xiàn)在相府的時候,緊壓在心頭教她幾乎窒息的抑郁感,眨眼間少去了一大半;侯府正門大開的那一刻,看見顏家擺明的態(tài)度,剩下的那一小半也煙消云散了。 明明兩日之前她還在十五那年,還在府里同顏凜嬉笑玩鬧過,現(xiàn)在歸來卻恍若隔世經(jīng)年,如玉捧著心口,毫無預(yù)警地昏了過去。 “玉兒!” 一直桎梏著的枷鎖,被破開了。 * 如玉沉沉昏睡了三日夜,回到侯府的第四日才清醒過來。 她一醒來,頓覺神清氣爽,似乎很久都沒有這么好的休息過了。 下午時分,侯府一個人都沒有,如玉只覺一身輕松,忽然來了興致,同晚畫兩人自己下廚,弄了幾道家常吃食,加上滾滾三人吃了個肚兒圓,在侯府里頭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消食。 侯府較之她出府前又擴大了些,這幾年顏赫戰(zhàn)功彪炳,正雍帝先前抄了侯府左邊的宅子,轉(zhuǎn)頭便送給顏赫了,然顏赫只差人打通了宅子,并未將侯府?dāng)U建整理,一切都還與如玉印象中的一樣。 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的院子,似乎擴大了不少,多了一個悉心布置的花苑,一座休憩的小閣樓,玩賞的小湖與湖心亭,就連連接著院子與中庭的回廊似乎都整飭過,雕花與嵌入壁中的燈盞都風(fēng)雅精致許多。 如玉在花苑中靜靜坐了一下午。 傍晚,顏赫仍不見人影,沈秋娘一人風(fēng)塵仆仆地從鋪子那回來,她見著如玉,驚呼了一聲,高興地上前擁緊了她。 “玉兒,二娘千盼萬盼,總算把你盼回來了?!?/br> “二娘!” 如玉同沈秋娘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一會兒話,將這些年來相府里發(fā)生的事,掩去了宇文玨的部份,挑著陸無雙做的一一說了,她盡量輕描淡寫,沈秋娘耐性地聽著,可其實她早從藏鋒幾人那得知如玉這幾年過的日子,心疼得無以復(fù)加,摟著人道:“回來了就好,那陸無雙著實可恨,瞧你都瘦得不成樣子了,二娘給你好好補補身子。你爹與老太爺不會放過陸家的,以前你人在相府,他們有所忌憚,現(xiàn)在可不怕了,你等著看,顏家不會放過陸家的!” “二娘。”如玉趁機道:“教教玉兒管帳與經(jīng)商的彎彎繞繞吧。”她覺著她的一些心思,沈秋娘是懂的。 “嗯?” “陸家背后,靠的是雍京商會的支持吧?”如玉道:“玉兒也想同陸家與陸無雙討回一點公道?!?/br> 沈秋娘不無訝異地看著如玉:“確實是,可,這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陸家還有一大半靠著浣南李家供養(yǎng)著?!?/br> “浣南李家?”如玉一愣,旋即想起李瀟灑與柳茵茵兩人,柳成蔭是陸家派系的人馬,李瀟灑極有可能為了妻子而支持岳丈與陸家。這個時候,李家兄弟二人已經(jīng)成功地奪回家產(chǎn)與祖業(yè)了。 “正是,李家同江南蘇家一般,都是百年巨賈人家,基業(yè)龐大,勢力盤根錯節(jié)深植各地,便是支持陸家也游刃有馀,你若什么門道都沒有,只學(xué)管帳與經(jīng)商之道那些,是不可能釜底抽薪弄垮背后支持陸家的那些商賈的。就是雍京商會,勢力都不是二娘可以比拼的?!?/br> 如玉的肩膀垂了下去。 沈秋娘見她那沮喪的模樣,趕緊道:“雖無法與之抗衡,借力打力卻是可以,古有合縱連橫之術(shù),在幾大商會與李家之間挑撥離間卻是不難,二娘也曾計畫過,與人主意來來回回出了好多個了,卻同你爹一樣顧忌著你還在相府,始終不敢對陸家下手?!?/br> 如玉忙道:“不要,莫要平白牽連了李家,一事對一事,制造雍京商會與陸家、李家與陸家之間的嫌隙便好了。”沈秋娘此言正中如玉下懷,她為的便是這個?!澳嵌?,你同我分析分析吧,那些支持陸家的商賈情況以及雍京各大商會、巨賈背后的關(guān)系。還有......江南蘇家如今情況?!?/br> 不知蘇珩如今在蘇家是何情況,她有心打探卻不好直白問出口,便委婉了些。 沈秋娘笑道:“這是自然,其它的我同你細說,但江南蘇家如今的情況你得去問蘇五郎才好,不出意外下任蘇家掌權(quán)者便是他,如今蘇家一大半都歸他所管了。這些年,他也沒少往雍京發(fā)展,同二娘一起謀畫著要對付李家的人便是他。”說罷感嘆道:“蘇五郎也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厲害人物,行事果斷狠辣,蠶食鯨吞了不少對手,往雍京沒發(fā)展幾年便一躍成為京城四大巨賈之一了,得了個黑面老五的稱號?!?/br> 什么? 如玉驚訝。 蘇珩在她面前,總是一副溫和的模樣,都不曾大聲說過一句話,幾回動怒都是為了她與陸無雙翻臉,在她的感覺中,一直將他當(dāng)成了閑散的名門貴公子。 正說著,管事便來通報蘇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