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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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王視見巫后玉容雪白,上前將她雙手暖于掌中,溫聲道:“手怎么這么涼?夜里風(fēng)大,是不是凍著了?” 巫后雙眸之中仿佛映了一湖冰水,她抬目望著巫王許久,如常婉然笑道:“臣妾不冷,謝王上關(guān)心?!?/br> 巫王輕輕將她攬入懷中,道:“今夜,孤去你那里歇著。” 巫后尖利的玉甲深深刺進rou里,面上笑若青花,道:“君恩深厚,臣妾受寵若驚。” 巫王哈哈一笑,攜起巫后,正要離開,便聽身后的少年高聲道:“父王,兒臣有話要說?!?/br> 巫王并不回頭,只是暫時止步,表示他在聽。 九辰望著巫王背影,道:“兒臣懇求以鞭代杖,望父王恩準(zhǔn)?!?/br> 巫王冷笑,道:“避重就輕,這是誰教給你的伎倆?” 九辰咬牙,道:“只要父王恩準(zhǔn),兒臣愿領(lǐng)雙倍責(zé)罰?!?/br> 巫王聞罷,默了會兒,嗓音冷淡的道:“孤準(zhǔn)了。” 九辰趁勢道:“既能以菊傷人,又能令人毫無懼容。兒臣認為,此案來得蹊蹺突然,疑點甚多,恐怕另有隱情。所以,兒臣還想懇請父王將此案交給兒臣辦理?!?/br> 巫王冷哼道:“此案,自有戍衛(wèi)營與暗血閣負責(zé),追查緝兇之事,其余任何人不得插手過問!世子若想以身試法,盡管放手去試!” 待巫王一行人離去后,獨孤信才憋不住開口道:“殿下,今夜那人——” 九辰打斷他,做了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大統(tǒng)領(lǐng)如果信得過子沂,便先不要聲張此事,我有預(yù)感,他不是行兇之人。” 獨孤信權(quán)衡半晌,終于咬牙應(yīng)下:“屬下便信殿下這一回!”說完,他十分為難道:“可這執(zhí)刑之事,屬下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望殿下指點迷津。” 九辰抱臂笑道:“「犯人」已經(jīng)夠倒霉了,現(xiàn)在「行刑官」竟還要問「犯人」他該怎么死,大統(tǒng)領(lǐng)這「行刑官」也太看得起我這個「犯人」了?!?/br> 獨孤信砸了砸腦袋,此事,簡直比追兇辦案讓他頭疼的多。 九辰淡淡看了他一眼,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本世子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15.神枝為聘 次日,天色未明,九辰便至垂文殿外,撩袍長跪。 這一日正值早朝,巫王在章臺宮陪巫后用完早膳后,直接便去了朝堂,一直到午時才回到垂文殿。下了車輿,巫王一眼視見殿外跪著的少年身影,眉梢一挑,與晏嬰道:“孤還以為,劍北五年,他早不記得規(guī)矩了。” 晏嬰小心回道:“王上定的規(guī)矩,殿下向來記得清楚明白?!?/br> 巫王冷笑,道:“若是如此,他便不會在孤的眼皮子底下盜走暗血令,矯詔王命,私離王都?!?/br> 晏嬰聽巫王提起此事,唯恐禍從口出,便再不敢多言一句。 巫王看他一眼,帶著淡淡的嘲諷,便徑自進了垂文殿。 午時的日頭正是毒辣,巫王簡單用完膳,也不午睡,便于殿內(nèi)批復(fù)奏簡。 晏嬰忙命內(nèi)侍多搬些內(nèi)廷專用的玄冰進來,驅(qū)逐燥熱,并親自去側(cè)殿煮了降暑的青菊茶,仔細侍候。 待日影西移,暑熱消散之時,巫王才吩咐晏嬰:“讓世子進來?!?/br> 晏嬰應(yīng)下,忙急急行至殿外,去傳達王令。 九辰虛弱之下,被暑氣蒸得頭暈?zāi)垦?,眼前發(fā)昏,只能扶著晏嬰,才勉強站穩(wěn),艱難進殿。 晏嬰只覺臂上的那只手guntang的厲害,擔(dān)憂道:“殿下還好么?” 九辰點了點頭,入殿后,便松開晏嬰,疲軟至極的重新跪落于地,啞聲道:“兒臣叩見父王?!?/br> 巫王瞥見他模樣,冷冷道:“世子若是跪不好,便出去跪,該做什么,難道還要孤提醒你么?” 九辰只覺得眼前有些抑制不住的發(fā)黑,咬牙凝神跪直后,才艱難的扯開與傷口黏在一起的黑袍,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巫王,道:“兒臣請父王驗傷?!?/br> 入目處,九辰整個背部已然血rou模糊,一道道縱深鞭傷交錯其間,均是深可見骨,皮rou翻卷,十分可怖。 晏嬰看得心驚rou跳,喉頭酸脹的難受,眼中不由就溢出一層霧水。 巫王看罷,便坐回案后,道:“晏嬰,傳孤旨意,戍衛(wèi)營秉公執(zhí)法,不徇私情,賞金千兩,以示嘉獎。” 晏嬰張了張口,一時失聲,許久,才發(fā)出音,道:“老奴遵旨。” 九辰費力的穿好上身黑袍,道:“父王若無其他吩咐,兒臣告退?!?/br> 巫王臉色驀地一沉,道:“孤何時讓你退下了?” 九辰動作頓住,道:“兒臣知錯?!?/br> 巫王命一旁的青衣內(nèi)監(jiān)搬出兩沓厚厚的奏簡,道:“今日,掌書內(nèi)監(jiān)請了病假,你就留在宮中,替孤謄抄這些處理好的奏疏。另外,孤這里還有幾份未處理的奏疏,正想聽聽你的意見?!?/br> 九辰道:“兒臣遵旨?!?/br> 晏嬰見這情勢,便命一名青衣內(nèi)侍去搬竹簡,巫王卻冷聲道:“以后,這些事情,讓世子自己做?!?/br> 那內(nèi)侍嚇得住手,忙退到一側(cè)。 九辰撐著地面起身,將竹簡搬到左側(cè)長案上,分類整理妥善后,才跪坐到案后,試著腕上運力。 巫王抬眼,瞥見九辰筆力虛軟,字跡不正,且不停的淌著冷汗,將尚未干卻的字暈得不成章法,當(dāng)即蹙眉道:“不過一點暑熱,便能將世子折磨成這番模樣,倒真是讓孤長見識!晏嬰,給他換冰席?!?/br> 巫王宮的冰席乃九州極北處的水晶玄冰制成,奇寒無比,遇熱不化,只有酷暑之時才會鋪在榻下解熱,且每次鋪設(shè)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 晏嬰自知冰席之苦,更忘不了以前他的小殿下被冰席折磨的那些情景,一邊命人去取,一邊心疼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