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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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他一直在用各種方式來掩蓋自己的狼狽,今日,他卻不想掩飾了。 他已經(jīng)能感覺到,溫度,正一絲一絲的從身體里抽離出去,他實在不想再維持清醒,浪費掉最后的體力。從小到大,他教給他最多的,就是如何保存體力,生存下去。 巫王回到垂文殿時,司禮官早已恭候在階前,不待入殿,便急急稟道:“明日,風國幽蘭公主的送親儀駕將至滄冥城外。依禮,子彥公子當出城十里相迎?!?/br> 巫王環(huán)顧四周,沉聲問道:“晏嬰何在?” 一名小內(nèi)侍跪稟:“總管去分派各宮娘娘的消暑瓜果了?!?/br> 巫王了然,有些疲累的擺擺手,吩咐那小內(nèi)侍,道:“你替孤去芷蕪苑宣旨罷,命公子子彥明日辰時至城外迎接風國公主儀駕。” 小內(nèi)侍應(yīng)了聲“諾”,正欲退下,忽聽巫王再次沉眉吩咐:“你先去趟章臺宮,讓王后主持明日問名納吉諸事。告訴王后,這是孤的意思。” 云妃剛剛在佛堂做完功課,本欲卸妝午睡,聽聞內(nèi)廷總管晏嬰求見,忙命人請了進來。 晏嬰捧著一籃新鮮瓜果,環(huán)顧四周,擠眉笑道:“王上有些體己話,讓奴才帶給娘娘,這些閑雜人等在,奴才也說不出口?!?/br> 周圍宮婢聞言,俱是掩唇偷笑、嬌容微醺,不待云妃吩咐,便次第退了下去。 云妃手執(zhí)紈扇,目無波瀾,靜靜笑著:“晏公有話直說,何必戲耍臣妾。” 晏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個頭,道:“老奴此來,是為了見子彥公子,求娘娘通融。” 云妃嚇得失色,立刻起身相扶,道:“晏公快請起,這實在折煞妾身了。彥兒此刻不在宮中,晏公若有急事,不妨先告知于我。由我轉(zhuǎn)達給他,也是一樣的?!?/br> 晏嬰伏地,將頭埋得更深,哽咽道:“老奴斗膽,想請子彥公子去救救殿下。” “世子殿下?”云妃愈加吃驚:“究竟出了何事?” 晏嬰?yún)s語氣凝重:“此事干系重點,老奴必須親自稟告子彥公子?!?/br> 云妃一雙素手緩緩松開晏嬰的袖口,她靜默半晌,嘆道:“殿下的事,自有王上王后做主。彥兒尚是待罪之身,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fù),哪里有此等通天本事?晏公……請回罷,恕妾不便多留?!?/br> 晏嬰不甘心的抬起頭,眼睛渾濁:“娘娘生了副菩薩心腸,怎可見死不救?” 云妃轉(zhuǎn)過身,苦笑:“晏公言重了。這世上,沒有一個母親,會用自己孩子的性命開玩笑。 妾……也是個凡人而已,又怎能掙脫世俗牽絆?!?/br> 晏嬰知道,作為一個母親,獨善其身,并無過錯。他忽然萌生的這一股希望,尚未開始,就已經(jīng)在云妃的婉拒中破滅了。 芷蕪苑內(nèi),一襲白衣,自花木陰影中悄然步出。 他撣掉袖上落花,在閣外立了片刻,復(fù)點足消匿。 荒蕪的西苑,早已無人看守,烈日下,卻筆直得跪著一道墨色影子。他黑裳間的血紋,在熾熱的日光下,妖艷如火舌。腰間長鞭,也只松松垮垮的纏在臂上。 那角白衣映入眼簾時,影子立刻垂下頭,恭敬道:“屬下金烏,叩見閣主?!?/br> 說完,雙手奉上蛟繩長鞭。 子彥并不說話,翻袖間,長鞭已被他卷入掌間。 金烏挺直肩膀,未見鞭動,只覺眼前晃了晃,下一瞬,斷筋碎骨之痛傳遍全身,鞭梢,已在他身上留下十數(shù)血洞。 他忍不住悶哼了兩聲,不遠處的白衣少年,正居高臨下的睨著他,一慣沖靜的雙目,冰冷而無溫:“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我說過,不許傷他。你既然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又何必認我這個閣主?” 金烏咽下喉頭淤血,愧疚道:“屬下萬死。只是,這兩次,都是主上親自監(jiān)刑,屬下,實在不敢放水――嗯――” 鞭走如刃,直接卷掉他臂上皮rou,露出森森白骨。 金烏痛得眼睛發(fā)酸,再不敢多加辯解。 子彥扔掉長鞭,眸底寒色稍緩:“這次,他傷得如何?” 金烏牙關(guān)顫抖著,維持恭敬姿態(tài):“主上動了一夜鞭刑,其間,殿下昏迷,還用了針刑。屬下……盡了全力……” 說這話時,他身體又是明顯一顫。 子彥卻將視線移向了別處,雙目復(fù)歸于平靜,不知在想什么。 昏迷中,九辰不間斷的咳了一整日,到了夜間,高燒得通身guntang,連唇角都起了火泡。 守夜的兩名老內(nèi)侍摸了摸墻邊少年的額頭,俱被那guntang如碳的溫度嚇了一跳。他們又提了兩桶冰鹽水,悉數(shù)澆在九辰身上,半個時辰后,九辰高燒非但沒降,反而越加嚴重,原本蒼白的臉,已被燒成濃重的潮紅色。 二人見情況不對,忙去稟告管事的那名老內(nèi)侍。熟料,那老內(nèi)侍被九辰折了腕,余恨未消,聽罷,不屑一顧,道:“這小煞星,病成這副鬼模樣,王上看都不看一眼,便是要任其生滅了。你們?nèi)糇R趣,就少惹這身sao?!?/br> 禁室內(nèi)的老內(nèi)侍們,向來以此人為尊,見他發(fā)話,倒也不敢再多說什么。 那老內(nèi)侍翹著腿道:“不就是發(fā)個燒么?也不是大事,繼續(xù)澆點水降降溫就是了?!?/br> 說完,他便親自帶著另外兩名老內(nèi)侍,拎了幾桶溫度更低、濃度更高的冰鹽水,專挑墻邊少年傷口重的地方澆上去。 縱是深度昏迷,九辰也被疼痛刺激得雙拳緊握、神色扭曲。 領(lǐng)頭的老內(nèi)侍見狀,陰測測的笑著對另外兩人道:“這不就有知覺了嗎?” 說罷,他提起桶,又撒了碗鹽,準備將剩余的水全部澆下去。 一只手,忽然緊緊攥住他的腳踝,那架勢,似要將他整個人都捏碎,可惜,卻無多大的勁力。那老內(nèi)侍惡狠狠的瞪著昏迷中的少年,啐了口,正要一腳踩下去,忽覺心口一涼,似有什么東西插了進去。 他用力扭過頭,終于看清,石室門口,翩然立著一個白衣少年。 只來得及看清楚這一眼,下一刻,他便仰面栽倒在了地上。 另外兩名老內(nèi)侍尖叫著扔了桶,驚恐的縮在墻根,打量著這宛如天降的白衣公子,如看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