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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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衡過去摸了摸子彥脈息,的確是命如游絲,也不敢再耽擱,先命人把巫后送回章臺宮休息,才和云妃一起,將子彥帶回杏林館醫(yī)治。 云妃走到殿門口時(shí),才忽然想起來問:“太祝令為何會突然斃命?” 景衡自然不敢說出真相,只含糊道:“大約是受了血陣的反噬之力。臣和王后進(jìn)來時(shí),太祝令已然暴死,王后直接嚇得昏厥了過去?!?/br> 云妃心系子彥安危,便也沒有再深問,只不過離開時(shí),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太祝令頸下的那攤血跡,心下惻然。 空曠冰冷的祭殿里,除了橫尸陣中的太祝令,便只剩下了九辰和幽蘭。 因?yàn)檠嚪词芍?,那柄血匕已穿透九辰胸口,插進(jìn)了地面,想要拔出來并不容易,稍有不慎,就可能弄巧成拙。幽蘭害怕傷了九辰,不敢太用力,試了幾次,直到雙手已涂滿鮮血,仍然沒有撼動那血匕分毫。 “呃——” 昏迷中,九辰飽受折磨,慘白的指節(jié)陡然攥緊鐵環(huán),身體劇烈的抽搐起來。這血匕和血線一樣,都是引血之物。血線一斷,越來越多的血,開始順著血匕流出。 這已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若斬?cái)噼F環(huán),九辰癲狂之中極可能被血匕所傷。幽蘭望著自己滿身滿手的鮮血,一顆心砰砰直跳,遍體生寒。 九辰感覺很冷,仿佛身置冰窟,四肢百骸都要被冰刀無情的割碎,心脈和五臟六腑間,無數(shù)冰針?biāo)奶幱我?,刺入脈間,撕扯著他每一根神經(jīng)。 他知道,刺心草又開始發(fā)作了,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兇猛。內(nèi)力盡失,他毫無力量來對抗這種痛苦,喉間也如干礪的砂紙般,發(fā)不出一點(diǎn)聲音。 血,一點(diǎn)點(diǎn)從體內(nèi)流失,身體也漸漸冰冷下去。這種感覺并不陌生,他曾無數(shù)次在生死之間掙扎,品嘗最多的,便是這種滋味。 渾渾噩噩間,有溫暖的液體,一滴滴,流進(jìn)他唇齒間,如世間最甜美的甘露,滋潤著他干裂蒼白的雙唇,和火燒火燎的喉間。九辰用力的吮吸著,緩緩張開了沉重黏濕的眼睛,想看看救他于水深火熱之中的人究竟是誰?哪怕是一眼也好…… 映入眸底的,是一張清幽如蘭的面龐。一身素衣的少女,正半跪在地上,將染血的手遞到他唇邊,用自己的血喂養(yǎng)他。 見那少年終于醒來,素衣少女清眸深處,乍然亮起一道光華。九辰費(fèi)力的張開嘴巴,半晌,吐出幾個低啞的音節(jié):“用力……拔掉……它……” 幽蘭只他指的是那把血匕,頓時(shí)臉色發(fā)白,聲音微微顫抖:“我有些害怕?!?/br> 九辰偏過頭,緊緊咬唇挨過一陣絞痛,才緊抿起嘴角,黑眸泛寒的盯著胸口那把血匕,喘息道:“不要怕……閉上眼睛……再拔……” 短短一句話,他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整個人也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般,蒼白的面上,各處都在淌流著冷汗。 幽蘭心里明白,再猶豫下去,血盡而亡的便是九辰了。她如以往一般,在干大事之前,先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長長底氣,等心跳平穩(wěn)一些,才敢伸出染血的雙手,重新握上那柄血匕,緩緩閉上眼睛。 九辰也輕輕閉上了眼睛,俊美的五官,雖被折磨得扭曲,依舊微微揚(yáng)起嘴角,輕笑了一聲。 幽蘭頓時(shí)又緊張了起來,惱道:“不許再笑?!?/br> 那少年立刻又笑了一聲。 幽蘭愈加氣惱:“你再笑,當(dāng)心我失手捅死你?!?/br> “……” 話雖這么說,幽蘭緊繃的心弦,倒是微微松了些。她又深吸了一口氣,抿緊唇角,雙手灌注全力,用力一拔—— 悶哼聲中,一道溫?zé)岬难瑖姙R而出,直接濺了她一臉。 九辰只覺全身骨頭皆被撕裂,血匕離身的一瞬,他身體被帶的猛然彈起,又重重墜落于地。 幽蘭握著血匕,雪容慘白,手足冰涼,身體劇烈的顫抖著。許久,她才敢睜開眼睛,見九辰已徹底昏迷過去,胸口極輕極輕的起伏著,眼眶一熱,霎時(shí)間淚流滿面,手中血匕也砰然墜地。 殿外,大雪依舊在肆虐,天地之間,唯有蒼茫的白色。 幽蘭替九辰止完血,見他額頭guntang,身體不停的發(fā)抖,不敢再耽擱,便用彎刀斬?cái)嘌囍械蔫F環(huán),扶起他艱難的朝祭殿外走去。 玉階很滑,短短一段路,兩人已摔倒兩次,留下一長串血印子。好不容易走下玉階,昏迷中的九辰,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仰首望著漫天落雪,黑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涼薄。 “我想看會兒雪?!?/br> 許久,那少年嘶啞著聲音道。 只有下雪的時(shí)候,這座巫王宮看起來才沒有那么冰冷。 “好?!?/br> 幽蘭靜靜一笑,素色衣裙隨風(fēng)飄揚(yáng),清眸里滿是柔色。 說罷,她輕輕伸出雙臂,抱住了對面的少年,為他驅(qū)走寒意。 九辰身體驀然一僵,徹骨冰冷中,一股暖意襲入懷中,令他猝不及防。 這一刻,往事如夢,恩仇了去,蒼茫的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緊貼在一起,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直到三更鼓響,祭殿之前,快被凍成雪人的九辰和幽蘭才同時(shí)驚醒過來。 兩人相視而笑,幽蘭道:“我們該去杏林館了?!?/br> 九辰嘴角一揚(yáng),卻道:“不去那里,我?guī)闳チ硪粋€地方?!?/br> 雪中的蘭臺,早已辨不出原來模樣,唯獨(dú)兩池池水,依舊泛著幽冷的光澤。 兩人并肩坐在水池邊上,九辰默了許久,忽問:“他……怎么樣了?” 幽蘭知他所指,輕道:“血陣失敗,景館主已將他帶回杏林館救治?!?/br> 她忍不住奚落:“殿下自身難保,倒還有時(shí)間去管別人?!?/br> 九辰喉間溢滿苦澀,依舊仰首望著飛雪,道:“從七歲起,我便把他當(dāng)做生命里唯一的光明。如果沒有他,我可能沒有勇氣長大?!?/br> “我……明白?!?/br>